第14章 014 格蘭芬多和斯萊哲林

“……那頭蠢狗長滿了雜草的腦袋已經退化到了寸草不生的地步了嗎?在他魯莽行事為自己掙來了阿茲卡班十幾年的牢獄之災之後,竟然沒有教會他的教子如何處理同學之間的關系,還需要一個危險的狼人特意跑一趟給他的教子一些指導?”

“西弗勒斯,你是在指責西裏斯沒有盡到做教父的責任?”

“是又如何?”

“那你應該明白,比起西裏斯,你身為教父又能成功到哪裏去?馬爾福夫婦溺愛他們的孩子,而你對待哈利的态度分明就是放縱小馬爾福和哈利為敵!”

“放縱?我想你大概弄錯了,他們之間的問題根源在他們身上……”

“不,西弗勒斯——根源在我們身上。你,馬爾福,詹姆斯,西裏斯和我,在我們身上。是我們之間的敵對導致了他們之間的相互排斥。哈利很容易接近,而小馬爾福生來就渴望接近哈利。”

“這真好笑!一個不滿一歲的馬爾福,想要和一個剛剛半歲的波特玩耍,并不代表他生來就渴望……”

“你想否認嗎?那天馬爾福夫人和莉莉碰巧相遇的時候,小馬爾福就纏着哈利不放了——十年之後他們重逢,小馬爾福先生仍然選擇了哈利成為他的朋友。這些你都知道。”

“可惜波特拒絕了德拉科,這意味着……”

“不,這并不意味着什麽。如果不是你和馬爾福用言行暗示小馬爾福斯萊哲林注定無法和格蘭芬多為友的話,小馬爾福一定會再次嘗試接近哈利,而哈利也會發現他的優點,然後他們會成為朋友……”

“別異想天開了,狼人!斯萊哲林從未和格蘭芬多成為朋友過——薩拉查斯萊哲林和戈德裏克格蘭芬多最終也決裂了!而這一切都是格蘭芬多的虛僞和自大造成的!”

“迂腐的偏見。正是由于我們這個樣子,才導致了如今這些災難的發生!看看吧,我們把一個爛攤子留給孩子們,它導致了什麽樣的惡果!”

“怎麽,想為你們幾個多年前的錯誤忏悔?”

“——西弗勒斯,萊姆斯!你們小聲一點兒!哈利都要被你們吵醒——額,哈利,你醒了?”

睜開眼睛的哈利聞聲望過去,龐弗雷夫人溫柔而焦慮地低頭凝視着他的臉,并用手掌試了試他的額頭溫度,松了一口氣後直起腰怒視斯內普和盧平。

斯內普冷哼一聲,甩開長袍衣擺飛快地走出了簾子隔開的病房。而盧平低着頭,等到斯內普的身影消失在高大的木門之外,他轉過頭向哈利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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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又憔悴了一些。

哈利意識到這個,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渾身疼痛,腦袋裏也一團亂,躺在醫療翼的病房裏。這裏他常來,熟悉的略微刺鼻的味道反而令他安心了一些。他往上坐了坐,注視着一步步走進并坐在床邊椅子上的盧平,勉強露出了笑容。

“抱歉吵醒了你——我和西弗勒斯都有些激動了。你有聽到什麽嗎?”盧平凝望着哈利翡翠色的眼眸。

梅林,無論看多少次,那雙眼睛都會讓他想起莉莉……更何況是西弗勒斯。

哈利輕輕點頭,猶豫了片刻才問道:“我聽到你們談起我和馬爾福小時候——那是怎麽一回事兒?”

盧平十指交叉握緊了雙手放置在膝蓋上,側過頭看着龐弗雷夫人配置一罐罐的魔藥給哈利,微笑着回答道:“那些嗎?那時你還小,只有半歲,莉莉覺得讓你呆在戈德裏克山谷太無聊了,一個童年玩伴都沒有,怕你會寂寞就央求我和詹姆斯帶着你們去了對角巷,順便為你選購一些小玩具——只有那麽一次——碰巧遇見了馬爾福夫人帶着馬爾福家的繼承人,那孩子一看見你就想抱抱你。呵,他自己都是個剛剛會走路的孩子,當然是抱不動的,結果莉莉要帶你離開的時候他都急哭了……也許他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當然,事情總不如我們所願。”

哈利沉默了許久。他靜靜地望着自己放在雪白被面上的手指,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他以為的那場初次相遇。摩金夫人長袍店裏,那個高傲的小少爺跟他說了一大通,好像他們之間已經是朋友。那個時候自己怎麽表現的呢?在聽到他對海格的反應不是那麽友好的時候,自己立即把他化為了“沒有共同話題”那一類人當中,以至于後來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生硬而幹脆地拒絕了他伸過來的手。

但,他們注定不可能成為朋友,已經是事實了,難道還會有什麽改變嗎?

哈利想起了今天他昏倒之前的情形——蜂蜜公爵店的混戰中,看見馬爾福暴怒的表情的那一刻,哈利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然後心髒跳動得厲害,手腳開始發抖,最終他覺得渾身的力量都消失了,即使沒有鄧布利多動手,他很快也會暈倒的。

“盧平教授……”

“你可以叫我萊姆斯。”

狼人溫厚的笑容讓哈利安心了少許。

“萊姆斯,霍格莫德村那裏……赫敏和羅恩怎麽樣?”他記得羅恩受了點兒傷,但是現場很混亂,似乎有人受傷很重。

格蘭芬多和斯萊哲林對戰,牽涉到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最終演變成霍格沃茨四個學院的對決……這肯定會被載入魔法史冊,霍格莫德村一戰将會是霍格沃茨的恥辱。

在鄧布利多特意申明霍格沃茲需要團結一致之後,因為他而導致了這種事情,鄧布利多一定很生氣,對他也會很失望吧?

說不定整個魔法界都對他這個救世主失望透頂。

“別,哈利。”盧平無奈地笑着,伸手拍了拍床沿引起他的注意,說道,“這不怪你——而且鄧布利多沒有責怪任何人,沒有誰被追究,即使是斯萊哲林也沒有。”

“怎麽會……”哈利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鄧布利多會諒解霍格沃茨的學生們犯下這麽嚴重的錯。

盧平認真地點了點頭:“他認為你們有必要發洩一下自己的情緒,雖然做得過火了些。但是如果追究的話,有錯的是上一輩,他們傳承了錯誤的血統尊卑觀念,誤導并致使你們之間失去了更多的成為朋友的機會。”

頓了片刻,盧平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羊皮紙。

哈利認出來那是他不久前寫給盧平的信。

盧平微笑着,晃了晃那片羊皮紙,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等你喝了魔藥之後我們來談談我們各自的小問題。”

“是啊,你們是該談一談,不過我建議哈利最好休息。”龐弗雷夫人不滿地咕哝着,端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裏面裝着各種色彩的魔藥。她拿了最大的一瓶遞給哈利:“乖孩子,喝下去,你會變得有精神些。”

“還有這個,補充營養的。”

“這個,醫治你的頭痛。”

“至于這個還有這個,能夠讓你更有食欲——我想你最近沒什麽胃口,而且消化不良……最後一瓶,南瓜汁,你的最愛。”

喝完了南瓜汁,哈利已經覺得很飽了,哪怕是一小口面包都塞不下。龐弗雷夫人滿意地推出小小的空間,留下他們兩個去談“小問題”。

“我最近很好。狼毒藥劑按時喝,也沒有闖什麽禍。而且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麻瓜的一所學校裏,教你們這麽大的孩子們……英國文學。那對我來說可真難,因為我總是把魔法界的歷史跟麻瓜們的歷史弄混,然後不得不解釋那些是基于歷史的文學,那些純屬于我個人的幻想。孩子們認為我有資格成為幻想小說家,這方面來說倒也挺有意思的……那麽你呢,哈利?我想你過得并不好——有什麽困擾着你嗎?”

哈利看着他誠摯的臉龐,盡管略顯蒼老但從來都是溫厚可信賴的。他咬着嘴唇,喘了口氣讓自己心跳平複稍許,這才開口說道:“我……我發現我不能觸碰別人,起初是我會渾身疼痛,後來是被我觸碰的人會渾身疼痛。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兒……萊姆斯,我很怕。”

親身經歷過那種疼痛的盧平完全能夠體會哈利的緊張害怕——假若別有用心的人以此大做文章,哈利一定會被當做怪物來看待。像福吉那樣的傻瓜,說不定還會把哈利當成比狼人還要危險的不良因素加以處理。

他再一次輕輕拍了拍床沿,手掌離哈利的手指只有幾寸,示意哈利不必為此緊張:“那是你的魔法波動太厲害了,你的魔法有些失控——或許是你害怕接觸別人會受傷,也可能是你怕別人碰到你會受傷,所以用這種方式拒絕進一步的接觸。這完全不能怪你——巫師當中有類似的例子。只要弄明白你的魔法為何會失控就可以了——而且只是疼痛罷了,沒有誰受傷,所以哈利你無須自責。”

盧平的神情比語言更能安慰哈利,他平靜一些,仍然沒有把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告訴給盧平,他用了一個假設來緩解自己內心的憤懑不安。

“萊姆斯……你說在霍格沃茨,會有人恨我恨到,用一切手段,例如卑鄙的手段讓我……讓我絕望嗎?”他閉上眼睛,将那個夜晚模糊而殘忍的畫面關進腦海深處。

盧平詫異地看着哈利,嚴肅地說道:“我不清楚你想說的手段是哪種,但霍格沃茨的老師們絕對不會恨你。至于學生們,他們或許會嫉妒你,埋怨你,或者說想要利用你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總不至于恨你恨到你所形容的地步——除了伏地魔,你和任何人都沒有仇不是嗎?”

盧平說的并沒有錯。哈利也自認在學校并沒有和誰結下深仇大怨,以至于對方要……要對他作出那種事情。偶爾他會猜想,那個人大概不是霍格沃茨的人,即使他是,他大概也只是個……無恥的喜歡暗中對男生出手的男生。

哈利沒有這這個話題持續下去,他提到了小天狼星,提到自己對小天狼星的擔心,懇請盧平如果能和小天狼星相見的話就好好照顧他。

然後哈利提起了盧平和斯內普方才的争吵:“他很讨厭你嗎?萊姆斯?你這麽好,我想不出他為什麽這樣對待你。”

“不,我不好。”盧平悲傷地笑了笑,“你若知道我年輕時做過的事,恐怕會對我很失望的——對詹姆斯還有小天狼星也是。他們兩個當年不是很乖的學生,有很多……缺點,也做錯了很多事,有些甚至很嚴重。而我,做得比他們還要差——但不管怎樣,哈利你記得,詹姆斯和西裏斯絕對不是壞人,也并非品行不端。詹姆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而西裏斯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教父。”

他并沒有說更多的關于詹姆斯和西裏斯的話,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提起那位已經去世的好友,和那位生活在颠沛流離中的好友。對他來說回憶起在霍格沃茲上學時的往事也很痛苦吧。

哈利總是聽到別人稱贊他的父親和教父,只知道父親和教父不是乖學生,這個時候聽到盧平所說的,猜測父親和教父并非自己想象的那麽完美,也并沒有失望的感覺。

他很感激盧平,還原父親和教父真實的一面給自己聽。那對他來說,父親和教父反而更親近了一些。盧平也是。

盧平離開了,他說需要和鄧布利多談一談,關于霍格沃茨的将來,身為霍格沃茨曾經的一員,他有義務為這所學校獻出自己的力量。

“記得,哈利。這一切都會過去——不久的将來,你可以和你的教父生活在一起,就像我建議的那樣,不一定要和德思禮在一起。他們不愛你,至少不是莉莉所希望的那種愛,所以他們的保護也是一種傷害。我會向鄧布利多說明——你的快樂比安全更重要。我希望你是個快樂的有活力的男孩,而不是一個僅僅活着卻沒有一天不痛苦的男孩。”

明知會疼痛,盧平還是握了握哈利的手,顫抖着說完了話才放心離開。

哈利幾乎哭了出來,為這番話。

有人傷害了他,不知原因的。哈利恨不得那個人離奇橫死,也害怕知道那個人是誰,更怕那件事情被別人所知。為此他惶惶不安,壓抑萬分,甚至懷疑自己活着的意義。但被人愛着的感覺源源不斷地為他提供勇氣,支撐他走出陰影。

他不想回到德思禮家,雖然他不恨他們,也清楚佩妮姨媽對自己并非絕對的無情。然而那裏不能給他溫暖。

他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他想和小天狼星一起生活——直到小天狼星成家,他成年再成家,他和小天狼星還是可以常常相見往來。

還有韋斯萊一家和赫敏,霍格沃茨的一些朋友,都可以去屬于他的家裏做客。

他不像馬爾福那麽幸運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父母的寵愛……想到這兒,哈利心中不由得顫動了一下。最初,他是不喜歡馬爾福的傲慢無禮才拒絕了他的友誼,而進入到霍格沃茨之後尤其是去年開始,當他聽到馬爾福說起“我爸爸”“我媽媽”,是不是有那麽一點兒嫉妒着馬爾福?

……也許,是的。

因為嫉妒着,所以一次次地回應馬爾福的挑釁,直到……他們走到這一步。

馬爾福說,“別想傷害他!我不允許你們傷害他!”,那樣情緒流露的一句話,哈利聽到了,也并非無動于衷。那時他的心中像是有什麽霍然崩塌了,這個時候,又有一種心酸的感覺。

馬爾福從來都沒有恨過他,也從來沒有讨厭過他——他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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