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往事（一）
一襲黑袍，頭發油膩膩，鷹鈎鼻特別醒目，總是板着一張臉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就站在他們的面前，背對着夕陽的餘晖，顯得面目陰暗可怕。
“鼻涕蟲？”看到他，小天狼星咬牙切齒又忍不住露出邪惡的笑容嘲弄這個與他為敵多年的斯萊哲林，“這麽多年了，你的形象還是如此糟糕。”
“西裏斯！”盧平試圖勸阻小天狼星，無奈那只大黑狗倔脾氣上來，已經逼近了斯內普，還無禮地上上下下将斯內普打量了一番。盧平只好尴尬地向斯內普笑了笑：“西弗勒斯，又見面了。”
“而我絲毫不為此感到愉快。”斯內普冷冷地瞥了盧平一眼，轉頭看向了衣衫不整，舉止帶着幾分粗魯的小天狼星，“看來十幾年的牢獄生活讓你改變了很多——我記得你以前的模樣似乎比現在好那麽一點兒，至少衣服是新的。不像這件，大概是從某個垃圾堆裏翻出來的……”
“你又能好到哪裏去？除了一身袍子是新的，裏面的內褲還是髒兮兮的吧！”
“……攝魂怪沒有經常跟你打招呼嗎？我以為阿茲卡班的看守對囚犯很熱情。也對，它們不屑理會一個為了活命變成大黑狗窩在角落裏只會汪汪叫的家夥。”
“那也比你舔着伏地魔的髒手指要好受些——我猜那家夥上完廁所從不洗手？”
“滋味總比老鼠肉好點兒吧？我聽說你吃了很多老鼠——怎麽，抓不到蟲尾巴，只要拿老鼠來洩憤？剛才鄧布利多對我說，你過得有多麽辛苦，我怎麽覺得你倒是挺高興有老鼠肉可以吃？然後每天晚上都做夢夢到殺了蟲尾巴為自己報仇？”
如此的對話持續了五分鐘，直到他們兩個的臉色可怕地成功逼退了一群從此處經過的赫奇帕奇學生。
相比之下，小天狼星是沉不住氣的那個。他很快就被斯內普的話刺激得有些面目猙獰了。
“小心點兒，大狗。你嬌弱的教子在這兒，小心吓到他。”斯內普冷笑。
“鼻涕蟲！”小天狼星暴跳着要沖上去，哈利吓了一跳要拉住他，被盧平搶先了一步。他拖着小天狼星的胳臂，示意他看看臉色蒼白的哈利，叫他在教子面前安分點兒。
“真為你們忠誠的友誼感到高興。”斯內普一臉假笑，“十多年了你們配合得依然這麽好——一個像只瘋狗只會狂吠，而另一個……誰知道這個時候假裝善心，下一刻會不會伸出鋒利的爪子，扼住別人的脖子……”
哈利發現盧平好不容易才顯得健康了一些的膚色頓時慘白如雪。他擡頭瞪着斯內普，眼神中流露出受傷的神情。但很快的，盧平假裝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微笑着把小天狼星往後拖：“行了，西裏斯，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跟哈利說……”
“等等，萊姆斯——”小天狼星一下子掙脫開來，警惕地看了斯內普一眼，對盧平和哈利說道，“我們先解決這事兒——這家夥一見到我就挑釁，還提起以前的事兒，我想他是故意的？他非要我在霍格沃茲呆不下去他才開心？”轉而他怒視斯內普：“鼻涕精！惹惱我沒好處！”
斯內普沒有立即回答。他惡狠狠地瞪着小天狼星，忽而咬牙切齒道：“你這混蛋！十多年來你根本沒有反省過你自己——若不是你如此沖動魯莽，她怎麽會丢了性命！該死的人是你！不，你應該在阿茲卡班呆上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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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從未這般失去理智過，至少哈利從來都沒有發現。但他的話很明顯引起了小天狼星的不安和愧疚，還有盧平的異常沉默。
“我承認是我害死了莉莉和詹姆斯！但這關你什麽事兒！你有什麽立場來指責我——還不是你……你……”小天狼星氣急敗壞，然而始終沒有辦法義正言辭地指責斯內普。他看了看一旁發呆的盧平，最終憤恨地将目光移向了地面。
斯內普怒氣未消，聽到小天狼星的話冷笑了兩聲，其中之凄楚哈利縱然年幼，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我有什麽立場？在你們毀了我的學生生涯……讓我的過去一派狼藉之後，你認為你有資格這麽問嗎？！”
“我們毀了你的學生生涯？難道你沒有給我們找過麻煩？如果不是你，我們上學那會兒怎麽會總是吵架？！就為了你——”小天狼星的胳臂被盧平拉住了，讓他不得不住了口。
盧平帶着幾分哀求地說道：“算了，西裏斯，我們走吧——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行不行？”他又轉頭看向斯內普，略顯滄桑的臉龐上滿是哀傷：“……西弗勒斯，莉莉的死，我和西裏斯都有責任，我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失去莉莉和詹姆斯難道我們就好受嗎？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為什麽不合作一點兒，等到這些事情都結束了再來為過去的事兒争吵？……也許那時候我們都不在了，我想恐怕沒機會再跟你吵。你會是贏的那一個。”
“是啊，我該慶幸當年在尖叫屋棚，你那個所謂的好朋友假惺惺跑來救我一命，才讓我有了機會可以贏到最後。”斯內普嘴角扯出了一絲假笑。
盧平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他看上去好像很難受。哈利忍不住替他感到心疼——為什麽萊姆斯就不能像小天狼星那樣沖動一些，對斯內普發洩心中的不滿呢？他不可能沒有任何怨言吧？
“你竟然敢！”猛然間，小天狼星抽出了魔杖，沖上前對準了斯內普的下巴，惡狠狠地嘶吼，一雙黑魔幾乎噴出火來，“你膽敢對萊姆斯提到這件事！你知道他從頭至尾都是無辜的！當他變成狼人的時候，連我們都不認得！若不是那晚他認出了你而手下留情，你以為你能活到詹姆斯趕去救你？！沒錯！當年是我引你過去的，我……我想讓萊姆斯明白，你根本就不值得……想想吧！那晚你一個咒語丢過去，把萊姆斯傷得有多重！如果不是這樣，我早就跳出去把你送走了！”小天狼星喘着粗氣，意識到斯內普在發呆，不由得洩下氣來，苦笑了一聲：“斯內普，你大概以為我是弄了個有陰謀的惡作劇……那恐怕是因為你不記得那個白天發生了什麽事兒——你發現盧平是個狼人，威脅我們要把這個告訴學校裏的每一個人——你究竟有沒有替盧平想過？他從來沒有針對過你，就算和我們為伍讓你看不順眼，但你該明白霍格沃茲對盧平來說有多重要！那時他還是個未成年的狼人！如果離開了霍格沃茲，他只有被魔法部獵殺或者被迫加入食死徒！你從來都沒為他想過——你根本就不值得！”
盧平沉默不語地迎上了斯內普的目光，但許久之後，斯內普什麽都沒有說，轉過身大步走開了。盧平低下了頭，哈利聽到他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你還好嗎？萊姆斯？”哈利小心問道。
“……還行。”憔悴的狼人沒有擡頭，笑着回答。
“抱歉，萊姆斯。我差點兒都說出來了。”小天狼星再一次擁抱了自己的好友，讓狼人的臉埋進自己懷中，“……十多年了，什麽都沒有改變。何不忘記過去呢？你值得更好的。”
在他懷中，盧平哽咽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大男人在哈利面前如此親密，哈利絲毫不覺得不妥。他甚至很羨慕這種擁抱——而且他完全不覺得，看上去比小天狼星還要蒼老的盧平靠在小天狼星的懷裏很怪異——也許盧平給人的感覺就是他需要被人照顧？
總之，大人們有他們自己的秘密，還是不要随便追問令他們難堪為好。
哈利松了一口氣。
但是和小天狼星他們一起去黑湖邊，聽着小天狼星講起他們和詹姆斯的學生生涯中發生的趣事兒，哈利忽然間就想到了自己和馬爾福。
比之于盧平和斯內普，自己和馬爾福之間算是幸運的嗎？他們直到十多年後的今天仍然對往事耿耿于懷，而自己和馬爾福是不是該慶幸，他們沒有繼續對立，才能夠避免十多年後仍然藏着許多沉重的心事并為此弄得憔悴不堪？
尖叫屋棚的事，哈利聽得七七八八，能夠大致知道事情有多嚴重，所以他可以理解斯內普的憤怒和難以釋懷，也對自己的父親、教父和盧平有了小小的失望，畢竟鬧得太過火了，他們本不該讓事情演變到如此地步——但也只有一點點的失望而已。
因為他和馬爾福如果繼續對立下去，只怕有一天要拿着魔杖對彼此喊出鑽心咒，甚至……“阿瓦達索命”吧！
僅僅只是想象而已，就已經讓哈利覺得很不舒服了——事實上，他從來都沒有想象過，如何讓馬爾福在自己面前死去，即使在他被馬爾福的羞辱惹惱，最生氣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已經走出了霍格沃茲的大門，哈利收回思緒打量不久前自己還來過的地方。遠遠地，哈利看見了黑湖邊一個小小的熟悉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