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我外出培訓,十分不放心家裏的若绶,怕某個禽獸騷擾他。我每天打三趟電話回家,我媽都給我弄煩了,朝我吼:“你不心疼電話費我還心疼呢!”真是的,你不心疼我媳婦兒我還心疼呢。
我這次出差來到的城市,有一處民國時期修成的用于商讨軍事機密的地下室。林導趁着大家都閑着的時候帶我們去參觀了一下。在地下室的通道裏,牆壁上都是腳印——那是旅客踹在上面的。帶頭的林導一邊對我們敦敦教誨:“現在的人怎麽個個素質都這麽低啊?真是的,一點兒素質都沒有,你們別學啊。”,一邊說着跳起來往牆上飛踹一腳,踹完後繼續說:“真是的,太沒素質,這群人。”幾個年輕的老師在努力憋笑,我則以手掩面,無語凝噎。
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我不認識這個人
後來,在培訓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媽主動給我打了一次電話。我剛開始還想說怎麽太陽打北邊出來了,于是就想耍耍她,偏不去接。後來轉念一想不對,老媽主動打電話過來莫不是若绶出事了吧,于是趕緊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接起來。
“喂!你怎麽這麽遲才接啊!”
“這不是重點,你打電話過來是不是若绶。。。有什麽新情況?”
“對啊對啊!他醒了!”
啊?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就在原地愣了幾秒。老媽在話筒裏叽叽喳喳又說了啥?完全沒聽見。後來反應過來就朝話筒大吼一句:“你等着我馬上回來!”然後立馬挂掉電話,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行李、買機票、跟林導說我提前回去。
等上了飛機後,才慢慢冷靜下來。靜下來後又有些不知所措,連手都不知道要放哪裏好。為了能盡快見到若绶,我訂了時間最近的飛機票,結果它是今晚十一點起飛的,回到家估計是淩晨了。我本想在飛機上補個眠,但是左翻右翻愣是睡不着,感覺那椅子怎麽坐怎麽不舒服。腦子裏想的全是若绶醒來後的情景。我還擔心,我們兩年多沒有交流,打了照面後會不會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樣輾轉反側地回到了家中。進了卧室,看到若绶已坐起靠在床頭。他瞧見我回來了,就眯起眼朝我傻笑,就像學生時代裏他朝我傻笑一樣,就像平日裏他朝我傻笑一樣。
我把他連枕頭一起抱在懷裏。畢竟有兩年沒開口了,他悶在我懷裏磕磕絆絆地說:“早。。。上。。。好”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現在天還沒亮呢。”“那。。。晚上。。。好”我沒有再回答他,實際上是心裏思緒太多太雜不知如何開口,便只是抱着他,聽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
過了許久,當我準備好要說什麽了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睡着了。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無奈,将他輕輕放回床上躺平,再給他捏好被子,然後轉身蹑手蹑腳地跑去洗漱。
老媽看我出來了就問:“喲,這麽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幹到天明的。”我無語,随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問老媽:“媽,若绶醒來的時候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在旁邊啊?”“不是,小鐘也在。”我聽到小鐘二字太陽穴就怒出個“井”字:“能敘述一下具體過程嗎?”“呃。。那個。。。就是。。。他昨天不是跑來做客麽,然後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忘記給若绶按摩了,就跑去給他按摩。小鐘在旁邊看着說我按摩的手法不對。”“然後你就讓他按了?”“不是不是,我剛開始也不信他,後來他說他雙親都是行醫的,他自己也耳濡目染了不少。”“然後你就信了?”“對啊,然後他就給若绶按摩了。好像是按得太用力就把他疼醒了。”“疼醒了?你不要欺負我書讀得多。”“嘛~嘛~反正結果是好的。你冷靜想想,醫生不是說,植物人昏迷超過六個月,醒來的機會就微乎其微麽?現在若绶睡了兩年醒來,該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你就不要再介意那些無謂的細節了。”
無謂的細節?試想,世上最悲慘的事是什麽,不是你昏睡多年的愛人醒來時發現你不在身邊,而是他醒來時卻發現坐在旁邊的是別人,那個別人還是他出差在外的愛人的損友。
這個世界多麽。。。現實啊。
說好的“像受傷蝴蝶似的、他輕輕扇動他的睫毛,像是經過了很大的努力,他緩緩擡起眼睑,露出了那底下黑葡萄似的眼睛”,說好的“他看着身旁憔悴焦急的愛人,眼中有琉璃光閃過,但是無言,只緊緊回握了愛人的手”
這麽感人的場面為什麽拓麻的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