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界欲行

昆侖山的景致,倒是不錯的。

這是少康站在雲端看腳下的昆侖山心裏浮現的唯一的想法。

白雪皚皚,當所有的景色皆被一片白色所掩蓋了時,也無須計較它底下的本質是什麽;污穢或是純潔,在面對昆侖山極致的冰冷時,也沒有了所謂的區分了。

這便是絕對的同化吧。

那麽,自己又是否應該選擇一條那種意義的同化呢。

滅亡其實也算是永生的另一種表現,不是嗎。

只是,大多數人,不願意舍棄而已。

“你還是要下去,為了那個人?”

夾雜着昆侖特有寒意的風,将老君的話吹低了幾個音度,但還是不妨礙少康聽見的可能性。

他想了想,卻是搖了搖頭,輕笑道:“老君此言差矣,吾不為雲澗,是為自己。”

老君一愣,見少康如此堅毅,也無法:“嗬,倒也是符合你的性格。你從來就不缺堅決,複國如此,釀酒亦是如此。只是,容吾提一句,那孩子……不簡單,吾擔心,你會毀在他的身上。”

少康一笑,這才轉身看着老君。

老君本以為他是聽明白了,卻聽見少康不甚在意的道:“你不是頭一個說這話的人。”

老君一愣,心想天界少康的朋友也不過自己和棋聖,何來他人,便問道:“那……誰是第一個。”

少康想了會兒,斂去所有笑意,反而異常嚴峻,他道:“幽冥洞府那位。”

老君一震,退了幾步,驚詫道:“是東岳大帝?”

Advertisement

少康嗯了聲,算做是回答。

這下卻是将老君急壞了,他在雲端狠狠了剁了幾腳,便跺便轉圈:“吾以為你……真是孺子不可教,那位,你招惹的了嗎。”

少康悠閑一笑,道:“吾為何招惹不了。”

“那位性情不定,便是說明日舉兵沖上雲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老君停了,狠狠的剜了一眼少康,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吾本以為,你恢複了一半的機靈,現在發現,你的腦子是被狗吃了,那位都敢招惹!”

少康被罵成這樣也不惱,反而悠然一笑,還補充了一句:“忘了說,吾在下界時,去過幾次冥界。聽聞彼岸花釀酒,可做返魂香,溯游于往昔記憶。便闖了冥界,對了,正是今日冥君帶上來的那花,老君覺得如何,可以它做藥?”

老君道:“彼岸花做藥,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他忽的擡起頭來,粗聲吼道,“你別想用這個擾亂本君的視線,說吧,怎麽和那位認識的。”

少康此時沒有之前的悠然,淺綠色的眸子裏多了中複雜的情緒,他看着滿眼皚皚白雪,極輕的道:“彼岸花為陰損之花,有損修為,嗅之傷身,食之傷人,飲之……傷心。老君,你說是不是。”

老君低吟了聲,道:“卻是如此。”

“所以,這世上也不單單只有我一人找死。”

老君瞪大眼,道:“你是說,那位也……可是,為何?”

少康微微皺了皺眉,他本欲從老君那處得到答案,此刻卻發現老君并不知道。

那麽,冥君所思之人,又是誰呢?

他看了看旭日東君已經駕着車,将日頭往西邊拖了,便道:“時辰不早了,吾也該下去了。”

老君一怔,到嘴邊的話都沒有說完,便瞧着少康驅雲往下頭飛去。

他怔了怔,終究沒有跟着下去,人、仙、神都會有自己的所追尋的,旁人攔不了,因為不曾在一個命盤裏,說再多,或許也只是廢話。

老君朝着天庭看去,心道兜率宮裏的藥尚未煉制好,他該回去了。

底下那片月白色的影子,已經消失的,老君忽的有幾分不舍,再怎麽不舍,也還是要回到自己的軌跡上去。

這邊是,做仙人的無奈吧,他想。

雲澗已經昏睡了幾日了。

自那夜從府尹府裏出來後,回到客棧裏,倒頭就睡。

純狐起先還以為雲澗是休息。

可是持續到次日的晚上,便發覺有些不對勁。

正常人哪有睡上那麽長時間的。

正常人睡覺時,臉色有那麽紅暈嗎。

可是,純狐卻記起了自己已經不算是正常人。

為人時的記憶有些淩亂,她有些忘記怎麽照顧病人了。

于是,便蹲在地上,看了雲澗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店小二端着盆水,來敲房門。

純狐愣了愣,異常欣喜的開門放小二進來。

小二沒被純狐的樣子吓到,反而被雲澗的樣子吓到。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雲澗,對着純狐就是一頓狂罵。

至于為什麽說是罵,純狐的解釋是店小二的聲音太大說話太快,她聽不懂,便理解為罵了。

罵了一會兒的小二,還沒等到純狐發火,就跑了出去。

這下,倒是氣的純狐半死,心底知嘀咕,是該把小二生吞還是活剝,可實際上,她不曾生吞活剝過任何人,寒浞倒是做過。

她想起寒浞每次做這些事情時,都不會讓她知道。

可是她總是會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看久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麽。

唔,想到這裏時,她對店小二有幾分怨念了。

然而這些,店小二都不知道。

他不過是吓到了,一時間把老家的方言都拿出來說,說的內容也不過是說要請大夫。

但是他說了半天,也沒見純狐聽懂了半個字。

随即準備自己去外頭找。

可憐的店小二半個時辰後帶着大夫,再一次敲門,顯然被純狐給忽略,足足敲了小半個時辰。

氣消了的純狐才放他進來。

進來了之後,才發現後頭還跟着一個白胡子的老頭。

純狐對着那老頭就是一頓猛看,可巧的是老頭視力有些不行,只迷迷糊糊的瞧見自己眼前站了個人,是個什麽他倒是一丁點都看不見。

此時,小二拉着那老頭便朝着裏頭去。

老頭也不含糊,咳嗽了一聲就開始治,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摸到雲澗的手腕。

一把脈,卻是氣得胡子一吹,沖着站在眼前的人影就是一頓狂吼,吼完腳都不帶停的就撤了。

被噴了一臉唾沫的純狐氣得臉都黑了,她龇了龇牙問小二,那老頭是不是罵她。

小二縮了縮脖子,選擇撒謊,說沒有。

有疑惑的瞧了瞧雲澗,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沒話了。

純狐這時倒是聽懂了,小二說雲澗沒病,好的很。

純狐疑惑的看了看床上的人,有看了看小二,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那小二撇了撇嘴,跑了。

純狐又蹲在地上看着雲澗。

這一蹲,就又是一天。

亥時夜深,雲澗動了動眼皮。

純狐喜得蹭的撲在床上,這下倒是真的将人給驚醒徹底。

雲澗眨了眨眼,滿臉扭曲,頭一句話就是:“少康……是誰?為何,雲澗會認識他?”

而回到凡間的少康,施法搜尋雲澗的消息時,卻發現一無所獲。

指尖劃開的影像裏,是一片黑霧,看不清人,自然也看不清地方。

淺綠色的眸子暗了暗,雲澗輕笑道:“有趣有趣,這下倒真得好好找找……”

他擡頭看向前面,梅山腳下的夜市,倒也熱鬧的緊,燈火折射出的幽暗火光,照在每個人的臉色都泛着一種模糊的清晰。

腦海一閃,雲澗曾說過畫舫,或許去畫舫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