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在陳昊幾乎要爆發的怒意中落荒而逃，跟着成七爺離開了公司，因為他說要親自帶我去買禮服。
先陪着成七爺吃了頓食不知味的午餐，又喝了一通功夫茶，成七爺狀似随意地問起我最近這些日子的情況，我知道他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裏敢有絲毫隐瞞，一五一十都說給他聽。
成七爺對我的表現顯然很滿意，最後，帶着我來到一家看起來極為冷清的店面。出來接待的店員見到成七爺顯得很意外，立刻進去請了店主出來，是個高瘦清雅的女人。
這女人笑道：“七爺很久沒來光顧了，顧少和小晨小姐……”她頓了頓，繼續道，“也很久沒來了。不知道七爺今天來……”她說着看到我，臉上忽然露出訝異的神情，“這位是……”
成七爺随意坐下，指了指我說：“阿柳，這是阿歡小姐，幫她挑身晚禮服，今晚林家二小姐的生日宴。”
這叫阿柳的女人笑着應了聲，把我帶到半隔離的試衣間的大鏡子前，仔細看看我，拿了尺子來回比劃，時不時在我肩頭腰部腿部輕輕捏一捏。我怕癢，扭來扭去躲着。
她笑着從旁邊的大倉裏拿出幾件禮服給我試穿，最後選了其中一件淡粉色斜肩長裙，裙擺一側綴滿了玫瑰，很漂亮，我很喜歡。
阿柳在禮服肩上腰上有略寬的地方，拿別針略微收緊，“好了！”随即讓我在鏡子前轉了個圈，自己退後幾步端詳，輕笑道：“真漂亮，和小晨小姐一樣的好身材好樣貌。”
再次聽她提起小晨，我忍不住悄聲問她：“小晨是個怎麽樣的女孩子？”
阿柳頓了頓，低聲說：“漂亮、優雅、迷人……”她嘆了口氣，說，“可惜，紅顏薄命，就那麽活生生被害死了。”
“是被人害死的？誰？”我吓了一跳。一直以為小晨是生病或者什麽意外死的，沒想到……
阿柳不經意地朝外頭成七爺的方向看了看，說：“都是幾年前的事了，聽說興義堂和顧家林家都一概禁止提起這事。阿歡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她說着将我推了出去，直到成七爺面前。
成七爺眉梢微挑，站起來贊道：“阿柳，我就知道只有你的眼力是最好的！”
阿柳笑道：“哪是我的功勞，是阿歡小姐生得漂亮。”她貼近成七爺，一只手幫他整理着領帶，另一只手細長的指尖在他胸前輕輕畫着圈，“七爺是不是也備一身？”
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便跟着店員去換下禮服，出來時成七爺已經跟着阿柳去了試衣間。
店員去制衣間幫我修改禮服了，阿榮他們都在店外等着，我一個人坐在外面沙發上，無聊地翻看時尚雜志，等了很久都不見成七爺和阿柳出來，忍不住過去想探頭朝試衣間看看。
試衣間裏是空的，大倉方向卻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和衣料的摩擦聲，還沒等我回過神，一聲女人的□突然傳出來，深長纏綿，柔媚入骨。我這才恍然，飛快轉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出了這家制衣店。
阿榮緊張地過來詢問，我知道自己臉色一定不好看，擺着手連說沒事。阿賓在一旁若有所指道：“七爺遇上故交，或許會多逗留一會兒，阿歡小姐不如先去車上等。”
阿榮沒再說什麽，扶着我上了車。
看來成七爺的風流韻事，他的手下都是心知肚明。
大白天的好不要臉！我暗暗腹诽。
成七爺再出來時，神清氣爽。店員把兩套禮服分別打了包送上車，阿柳卻沒再出現。一路上我都別過臉不好意思看這位黑道老大。
接下來成七爺又帶我去做了頭發上了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一溜車子開往酒店。
林家二小姐的生日宴，請的尊貴客人還真不少。
其實我也懂得，并不是所有來客都為了給這位二小姐慶生去的，商界的人，為的是這次宴會的等級和客人，注重的是宴會上各色人物彼此間的交流。
當我們送上禮物進入宴會大廳時，已經是熙熙攘攘了。不停有人跟成七爺打着招呼，端着酒杯過來搭讪，我陪在他身邊，接受着數不清的或真或假的贊美，笑得臉上肌肉都僵硬了。
終于等到了宴會的主人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大廳入口看去。
林西銘！
一身雪白的禮服，趾高氣昂的流氓大少爺！
原來林家就是林西銘家，我怎麽先頭沒想到……視線随意落他臂彎裏美麗的壽星公主身上……
然後，我徹底呆住了……
雖然我早就看出來明子哥的那位學姐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可萬沒想到她竟然是S市大富豪林家的二小姐！
我木然聽着林西銘代表林老太爺向大家致謝，感謝所有來賓參加小妹林小眉的生日宴，随即是開場舞。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身為哥哥的林西銘退了下去，林小眉将邀請的手伸向了……
今天是我的災難日麽？
我……我能罵人麽？
秦家明！
原來明子哥是今晚林小眉林二小姐的男伴。我看到明子哥拘謹地微笑着，接受了她的邀請。俊男美女熱舞，賞心悅目，贏得了所有人真心的掌聲。
可我的心卻好像在滴血……
之後，成七爺來邀我共舞。我是他的女伴，自然要盡職盡責。
“不開心？”成七爺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震響。
“沒有。”我慌忙搖頭。
成七爺瞥了眼不遠處的明子哥，在我耳邊低語：“那個小娃子沒多少斤兩，阿歡，你值得更好的。”
我心中驚悚，沒想到他對我和明子哥的事情竟也一清二楚。
這時，成七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大廳的入口處，好像在等什麽人。
我随着他的引導機械地踏着舞步，只顧低着頭胡思亂想，一不小心竟踩到了後面的人，我慌忙道歉，一回頭，卻是明子哥。
“阿歡。”他先開口叫我，神情卻有些尴尬。
林小眉轉頭看到我，臉上矜持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垃圾！”她朝我做出口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我再也跳不下去了，顧不得會得罪成七爺，推開他出了舞池，迎面遇上了剛剛趕到的陳昊。
成七爺跟過來，卻被陳昊擋住，将一個女人塞進他的懷裏，竟然是去巡演的琴姐。成七爺看他一眼，還是擁着琴姐進了舞池。
陳昊扶着我到角落裏坐下，從服務生手裏接過一杯冰水遞給我：“阿歡，你沒事吧。”
“沒事。哥，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再呆在這裏受辱。
“好。”陳昊站起來，就要陪着我出去。
正巧一曲終了，成七爺大步走過來，說：“阿昊跟我過來，有事要跟你商量。”
陳昊猶豫一下，對我說：“阿歡，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我眼睜睜看着兩人進了休息室，只好重新坐下。阿榮過來問我要不要先回去。我當然想趕緊離開這裏，可自己到底是跟成七爺來的，就算要先走，也得等陳昊來，就給阿榮說沒事，我只想一個人呆着。
阿榮應聲，退到不遠處的暗影裏，不來打擾我。
過了片刻，有人不識相地在我身旁坐下，推過來一杯飲料。我低着頭沒有搭理。
“阿歡。”他輕聲叫我。
我全身一顫，擡起頭。
明子哥望着我，欲言又止，眸子裏的憐惜深深刺痛了我。
我扯開嘴角朝他露出得體的微笑：“秦先生，請問您有事麽？”
“阿歡……”他仿佛鼓足了勇氣，說，“你是不是跟了成七爺？聽說成七爺身邊有不少女人。阿歡，你是個好女孩，不用這樣……”
“秦先生！”我打斷他的話，心裏的氣憤和委屈難以言表，“這些你都是聽林小眉說的吧？她說的什麽你都信是不是？”
明子哥避開我的視線，低聲說：“阿歡，你說的我也都信。”
“是麽？”我終于端不住淑女的形象，聲色俱厲，“秦家明，你忘記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去陪你女朋友吧！”
明子哥臉上一紅，說：“林小眉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學姐，我們都在學生會，所以接觸多一些。”
我冷笑，不是女朋友，都帶到這樣的場合向S市頭臉人物宣告了，還說不是，鬼才信！
這時林西銘和林小眉過來。
林西銘大聲說：“咦，這不是興義堂的大小姐麽？幸會！”
林小眉過來挽起明子哥的手臂，嗤笑道：“什麽興義堂的大小姐，說起來好聽，不過是個下三濫的女混混！人盡可夫！”
她的聲音不小，我又羞又慚，身體都在微微發顫。我是什麽人本來和她無關，可我不能讓明子哥看不起。
我捏起了拳。
緊握的拳頭剛一飛出，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半空中輕輕握住。
“阿歡，抱歉，我來晚了。”
聽出顧青山的聲音，我及時收住了後踢的腿，整個人被他輕松拉到了身邊。
林小眉剛叫了聲“表哥”，被顧青山淩厲的目光掃過，頓時噤了聲。林西銘過來打招呼，顧青山也只淡淡應了一聲。
我扯了扯他的手臂，低聲說：“帶我離開這裏好麽？”
顧青山一點頭，将手中的一只精致的銀色盒子遞給了林小眉：“生日快樂。我助理不舒服，今天就不陪你了。”
林小眉接過去，說聲謝謝表哥，眼睛卻怒視着我，好像要撲過來咬我一口似的。如果她和顧青山不是表兄妹，我都會以為她把我當成了勢不兩立的情敵。
我順勢将頭靠在顧青山寬厚的肩窩裏，頭一次覺着眼前這人的美人溝是那麽性感迷人。
顧青山沒再說什麽，半擁半抱着我出了大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