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青山帶來的人見我們出來，都詫異地迎上來。有人趕緊開了他的大奔過來。
他推開我，朝幾人擺擺手：“先走一會兒。阿威你帶人坐後面的車，這輛我自己開。”
領頭的高個兒男人應聲，指派人分了車坐。
我走過去，發現大奔靠後一側上次被我踹出來的凹坑居然還在，顧青山這懶人也不讓人送去整整。當然，我是絕不會提醒他的。毫不客氣地拉開車門進去，顧大少爺再次做了我的專用司機。
終于能夠離開這場悲催的生日宴了，我輕輕吐出一口氣。
車子駛離酒店，剛開出兩條街，大奔突然朝路邊一靠，停了下來。我左右看看，沒發現有什麽狀況。
顧青山轉頭看我，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淡笑：“阿歡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我今晚在宴會上大受誇贊，臉皮已經練得厚了，嘿嘿一笑，洋洋得意：“過獎過獎！一般一般。”
“是在阿柳小姐的店裏選的衣服吧？”他語氣有些僵。
“咦？你怎麽知道？”我大感奇怪。
顧青山收了笑，冷冷道：“這是小晨最喜歡的款式，只有阿柳那裏做得出。好了，阿歡小姐，戲演完了，你可以下車了。”
我對他的喜怒無常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可被他這樣直接趕人，仍是感到沒趣。我陪着笑問：“顧大少爺，能把我送去離岸江邊麽？”
顧青山下巴稍稍朝後一偏：“有人送你。”
我回頭，看到跟在後頭的阿榮的車，無奈地聳聳肩：“好吧，顧少，今天多謝你了。”
顧青山俯身過來幫我推開這側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卻賴着沒動，偏頭看着他，認真道：“顧少，你說讓我做你的私人助理，是真心的麽？”
顧青山皺皺眉，我看他這意思竟然是想拒絕，忍不住有些怨氣：“顧少，我就這麽讓你難以忍受麽？”
他手扶方向盤看着前方，好半天才黑着臉道：“唐歡，以後不要扮小晨了，我不會喜歡的。還有，我說過的話不會反悔，你随時可以來公司上班。”
他願意接受我，這讓我很高興：“對不起，您的名片……上次的我找不到了。”
他看了看我伸到他眼前的手，從小抽屜裏抽出一張遞給我，再次說：“再見。”
好吧，我知道再不走就真的惹人煩了，便自覺地下了車。
大奔風馳電掣般駛遠，沒有絲毫留戀。我抽抽鼻子，對慢慢開車過來的阿榮說：“我是不是挺讨人嫌的？”
阿榮搖頭：“不，阿歡小姐，您又漂亮又可愛，興義堂兄弟們都喜歡你呢。”
他願意哄我開心，我很感激。
接下來，我沒去離岸，穿着禮服去哪裏都不方便。
可我不想回家，思來想去就讓阿榮陪我去金爵會所坐坐。那是興義堂旗下的高檔俱樂部，陳昊給過我貴賓卡的。阿榮把我送到地方，要了包間，就貼心地回家幫我拿平時穿的便裝。
我在又空又大的豪華包房裏坐了一會兒，一個人唱唱歌喝喝茶覺着很無聊，就悄悄下樓去大廳裏看熱鬧。
沒想到這種高檔場所也有脫衣舞鋼管舞之類的存在，妖豔男女的表演高/潮疊起，整個大廳裏的吼聲排山倒海一般。我還真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精彩的節目，半遮着臉躲在暗影角落裏，兩只眼都要看直了。
節目的間隙，竟然有穿着體面的男人過來搭讪，我毫不客氣地拒絕，看看時間不早了，怕阿榮回來找不到我，只好依依不舍上樓去，誰知道剛到了走廊裏就遇上了疾步往外走的阿賓。
阿賓見到我也很意外，說成七爺和陳昊也來了，然後看着我，遲疑道：“顧少在……”
看樣子他們都以為我是跟顧青山來的。我猶豫一下，想借機逃走，可到底還是怕阿榮再挨罰，便乖乖去他們的包間報備。
阿榮把我送到包間門口就匆忙離開，看樣子是有什麽急事要辦。外面站着成七爺的幾名貼身保镖，朝我深深鞠躬。
我忙微笑還禮，深吸了幾口氣，伸手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門裏迎面是個百鳥朝鳳的大屏風，我慢吞吞進去，腦子裏想着如何向這兩人解釋我剛才跟着顧青山擅自離開宴席的緣由，突然聽見裏頭啪的一聲脆響，像是一只杯子在瓷磚地上摔得粉碎。
我一哆嗦，慌忙停下腳步，下意識朝半開的大門看過去，随時準備逃走。
有保镖探頭進來查看，我呲牙一笑，輕輕擺擺手。
“阿昊！”是成七爺低沉的怒斥，“為了這麽個野丫頭，你這些日子屢次跟我作對，到底想做什麽？”
“我還想問七哥到底想怎樣！”隔着個屏風，我都能感覺出陳昊蓬勃的怒氣。
成七爺語氣堅定，一字一字道：“阿昊，唐歡不是第二個小晨。”
“她是我妹妹！”陳昊回答得很幹脆，我心裏一暖，聽到他接着說，“七哥，你不是更想讓她成為第二個小晨麽？可無論你怎麽費心，顧青山會買你的賬麽？
成七爺沉默片刻，緩緩道：“阿昊，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犯同樣的錯誤。如果當年不是你戀妹成癖……”
“住口！”陳昊厲聲喝止，連尾音都裂了。
随後，屋裏的兩人都不說話了。
聽着他們的對話，我不知怎麽心裏慌得很，腳下不由自主慢慢向後退，一不小心胳膊肘撞到了門板上，咚的一聲輕響。
我大驚，轉身就想向外跑，可陳昊已幾步出來，劈手捉住我的手臂，一雙眼鋒銳森寒，緊緊逼視着我，讓我幾乎無所遁形。
“什麽時候來的？”他聲音發冷，連帶着緊握着我的手都微微顫抖。
然而，我終究是強自鎮定下來，嬉笑着說：“哥，我剛來，聽說你和七哥都在，就過來看看。”
這時阿賓進來，見到我們的架勢大概有些奇怪，咳嗽一聲說阿榮正在找我。
我趁機掙脫陳昊的手，一邊向外走一邊說，今晚玩夠了，讓阿榮先送我回家。我見鬼似的快步下了樓，陳昊居然沒有攔我。
有阿榮護駕，我心裏安定不少。
車裏有些悶，我覺着氣都要喘不過來了，打開車窗吹了會兒風，我倚着車門看着阿榮很有些棱角的側臉，裝作漫不經心問：“阿榮，小晨是陳昊的妹妹吧？”
阿榮愣了一下，說：“阿歡小姐已經知道了？其實幫裏三年前就已經嚴令禁止再談論小晨小姐的所有事情了。阿歡小姐在昊哥跟前還是盡量不要提起的好。”
原來竟是真的！
我立時汗毛倒立，驚悚萬分，小晨是陳昊的妹妹，那我又是誰？原本憑空多了個哥哥，這又要莫名多個姐姐麽？
回到家，我洗漱完畢，也不回房，就坐在客廳裏等陳昊，我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
阿榮大概不好意思跟我一起坐着，自己去陽臺上吹風。
陳昊卻是很晚才回來，竟喝得有七八分醉，還是阿賓送他回來的。阿榮幫着安頓好人便離開了。
跟一個醉鬼有什麽好說的，我失望地回房睡覺。
合上眼不知不覺睡着了，竟然做了個美夢，夢見明子哥抱着我親我，說要娶我。我哈地一笑，突然就醒了，睜開眼之後懊悔萬分，提起被子枕頭統統摔到了地上。發了一通無名火，感覺到口渴，我爬起來去倒水喝，然後幫陳昊也倒了一杯，輕手輕腳推門進去看看他要不要喝一點。
沒想到陳昊竟然已經醒了，就在窗前的沙發上坐着，開一盞落地燈，兩眼血紅看着我。我有些害怕，把水遞給他就要走，他突然伸手拉住我按坐在他的腿上。
這個姿勢太過暧昧，即便是兄妹也實在不妥，我別扭地要下來，可他的手像鐵鉗一樣扣住我的肩背，我疼得眼角的淚都擠出來了。
“哥……”我叫他，陳昊一瞬不瞬盯着我，說：“你是我妹妹……”
聽他的話是還沒清醒，我只好忍着疼連連點頭，說：“哥，我知道，你疼我着呢。”
他慢慢合上眼，靠上沙發靠背，圈住我喃喃道：“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我會讓你一輩子都開開心心的……”他撫摸着我的頭發，手漸漸有些重，我一動不敢動。
“顧青山……林西銘……他們有什麽好？小晨，你是我一個人的……”他說着話，慢慢靠近，竟然吻上了我的臉頰，接着磨蹭着朝我嘴唇移過來。
我從來沒見過陳昊這個樣子，死命扭臉躲開，心中的恐懼難以形容。
好在，他只是胡亂親了兩下，握住我手臂肩背的手就慢慢松下來，似乎是睡熟了。
我一點點從他的懷抱裏鑽出來，連滾帶爬進了卧房，牢牢鎖死了房門，倚着門板跌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他姥姥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用力捂住狂跳的心髒，好半天才算鎮定下來。
腦子裏忽然閃過顧青山的臉，我像是得到了救星，慌忙爬去包裏翻出他的名片，直接把電話撥了過去。
“什麽事？”
顧青山的嗓音有些含糊。我哪裏顧得上他是睡着的還是清醒的，放低了聲音說：“顧少，我是唐歡，我明天就去你公司上班！”
對方似乎還沒清醒，停了好一會兒，慢慢道：“私人助理？”
“行，做什麽都行，茶水小妹也行！”
我一邊讨好地說着一邊暗罵自己，他姥姥的，我這是饑不擇食了麽？
“私人助理主要負責生活瑣事，相當于管家的職位，包吃包住。”話筒裏的聲音漸漸清晰，看樣子顧青山是徹底清醒了。
我無語，什麽私人助理，什麽管家，說這麽好聽，還不就是伺候你吃喝拉撒麽……
可我這時候也沒得選擇。
得到我再次确認，顧大少爺只回了一句：“早上八點來我辦公室，不要遲到。”
聽着話筒裏傳來的嘟嘟忙音，我輕輕吐出口氣，挂上電話。瞥一眼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了。
稀奇，這次衰男居然沒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