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今晚讓人心驚肉跳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顧青山為什麽要騙他老爹說我是他女朋友，那他當外面那個金發美女又是什麽人！
眼看着顧老先生的臉色不太好看了，我心裏又是擔心又是煩躁。
他姥姥的！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憑什麽把我牽扯進來！老子自己的事都沒解決呢！
我推開顧青山，朝成七爺深深一躬：“七哥，我今晚來找你是為了李輝的事，求您無論如何幫個忙！唐歡感激不盡！”
老大落到了李健手裏，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這都耽誤了一個多鐘頭了，我這會兒哪裏還管這父子倆在做什麽戲！
成七爺或許也是想趁機避開，他朝顧老先生致歉，帶着我出去，将空間留給這劍拔弩張的兩父子。
到了旁邊空曠的露臺上，成七爺打了個電話。我聽到李健連聲答應着放人，心中大喜，剛想說我這就去接人，成七爺已經挂上了電話。
“阿歡，你可欠了七哥好多情分了。”成七爺輕松地開着玩笑，語氣中卻帶着迫人的氣勢。
我只有嘿嘿傻笑：“七哥，您放心，我這可都記在心裏呢。往後七哥有什麽吩咐，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我拍着胸脯，一臉正氣。虱子多了不癢，左右是欠得多了還不了，也不在乎多欠這一次。
成七爺收起手機，卻不提讓我走，隔着落地玻璃窗望向大廳中輝煌的燈火，我也只有跟着看過去。觥籌交錯，燈光炫目，金發美人一颦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無處不是萬種風情。
果然只有這樣的女人配得上顧大少爺……
心中莫名有些黯然，我不承認自己是嫉妒了……
成七爺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兩口，夾在指間點了點衆星捧月的美人，慢吞吞道：“這是安妮，青山母親當年認下的幹女兒，百老彙做歌劇的藝術家，家世深厚。當年的小晨和安妮，都是上流商圈數一數二的風月佳人，美貌才華難分軒轾，裙下之臣無數。可最後，一個香消玉殒，一個遠走美國，鬧得個凄凄慘慘的收場。沒想到……如今她還願意回來。”
聽着成七爺這麽個走黑道的大佬，忽然間談吐文雅，細數往事，讓我有着嚴重的違和感的同時，也深深勾起了好奇。可我這會兒擔心着老大的狀況，卻有些聽不下去。
這時露臺門口有道熟悉的人影一閃，奪去了我的視線，竟然是一身筆挺西裝的明子哥。
他大概是見到我想要進來，卻先看到成七爺，又被阿賓一攔，忙躬身退了出去，神情難免慌張。
我飛快地瞥一眼成七爺，怕他有所不快。
可眼前這位大佬卻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在意明子哥的打擾。他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嘆息道：“年紀大了，總會回想起過去的瑣碎事情。阿歡如果有時間，來陪七爺喝杯茶唠唠嗑吧。”
我就算愚鈍，這時也知道成七爺是想告訴我這些陳年舊事，便爽快地答應道：“好，我會的。嗯，七哥要是沒別的事，我先去接老大了。”
我這邊剛提出要走，阿威在露臺門口探了頭，說顧青山要我過去。
成七爺笑道：“看來你這個私人助理是沒法離開了。你放心，李健那裏沒什麽問題，你讓你老大的兄弟直接去接人吧。”
私人助理……他這是在暗示我要扮好自己的角色，還是對剛才顧青山說的所謂女朋友什麽的并不贊同？
既然成七爺不讓走，我只好給竹竿打電話讓他立刻帶人去接老大。夜長夢多，這會兒李健答應了，誰知道時間長了其中又會生出什麽變故。
此時酒宴過半，大廳中的客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談笑，反不如初時喧鬧。
我跟着阿威一步步邁入衣飾華貴的人群，朝宴會的焦點走去。
顧青山正和幾位看樣子有些身份的中年男女說着話，安妮端着一杯酒，微微含着笑陪在他身邊，瑩亮的水晶燈也掩不住她眉眼間飛揚的媚色。
轉頭看到我，顧青山露出“誠摯”的笑容，朝我伸出手：“你來了。”全然一副親近随意的姿态。
這丫的還挺入戲……
我心中暗暗嗤笑，卻仍是配合地微笑着走過去，将手輕輕放入他的掌心。突然手上一緊，還沒反應過來，我整個身體就撲進了他的懷裏。
“別動。”他低低的聲音鑽入我的耳廓，我身子一僵，便不再動，勉強噙着笑，露出些矜持的羞澀。
他姥姥的，再這樣下去，老子真的可以拿最佳女主角……不，是女配角獎！因為這舞臺上的主角，只能是顧青山、安妮、小晨，甚至是林西銘、林小眉……卻永遠都不會是我唐歡。
顧青山就這麽在大庭廣衆之下自然而然地将我摟進懷裏，夾雜着淡淡酒香的男性氣息一點點将我淹沒。
穿過周圍珠光寶氣的男女驚愕的視線，我突然看到了不遠處一臉震驚的明子哥和挽着他手臂的林小眉。
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要沖上了頭臉，我幾乎把持不住自己，下意識手臂撐開男人的胸口，就想離開，可攏在肩上的手忽然加力，重新牢牢桎梏住我的身體，濕熱的氣息噴上我的耳側，惡意地輕輕吻觸：“唐歡，搞砸了事情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細如蚊蠅的警告讓我渾身一顫，忙扯出幹澀的微笑，咬牙切齒低聲：“是，顧少。”
衆人看看我，又飛快地看看一旁的安妮大小姐，很快若無其事交談起來。于是，短暫的靜默之後，宴會上恢複了熱鬧。
接下來，顧青山雖然并沒有提及我是他的女朋友，可酒宴上這麽多人，瞎了眼也能看出來好吧……
我心情不好，時不時還要承受着明子哥噴火一樣的視線，索性從侍者手中端了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酒一杯一杯灌進肚裏，很快就感覺有些迷糊了。
宴會上的賓客顯然也都默認了我和顧青山之間的暧昧關系，但礙着安妮，都不好明說，個個有默契地對我視而不見。
顧青山也不管我在做什麽，自顧擁着我和人談笑。安妮卻很快就轉場離開我們，去享受衆人的仰慕和圍觀去了。
聽着顧青山溫和地和不同的人談論着不同的話題，我一直耐心依偎着他，淑女般地微笑着，當臉上的肌肉都僵住了的時候，胃裏開始翻騰起來，我不得不借着去洗手間為名逃出了大廳，幸好洗手間裏沒有人，好歹喘了口氣。
我知道自己喝多了，可趴着幹嘔幾聲卻吐不出來，用涼水洗了把臉，扶着洗手池鎮靜了一會兒，仍是頭腦眩暈，喉頭作嘔，很不舒服。
衣袋裏手機響，我摸出一看，是竹竿的。忙接起來，竹竿說老大已經接回去了。我問他老大怎麽樣，他遲疑了一下，說沒事。
我心裏一沉，知道老大必定有些不好，便想着找個借口給顧青山，能讓自己先回去。
扶着牆出了洗手間，一擡頭，竟見到外面走廊上倚着牆抽煙的明子哥。
“阿歡！”見到我，他扔掉半截煙迎過來，用力握住了我的肩頭推抵到牆上，大理石磚沁涼的寒意很快滲透了我薄薄的衣衫，卻也讓我略微清醒了些。
“阿歡，你跟顧青山是什麽關系？！”
他粗着嗓子質問，情緒明顯有些激動。我毫不客氣反問道：“秦先生，這和您有關系麽？”
明子哥突然憤怒了，提高了嗓音吼道：“唐歡！你這是鬧什麽！先跟了成七爺，現在……現在又跟姓顧的不清不楚，你知道人家都怎麽說你麽？”
“人家？”我哈地一聲冷笑，“是林小眉吧？她怎麽說我和我唐歡有關系麽？秦家明，你早已經和我分手了，這時候又是以什麽身份在管我？”
他怒視着我，在我以為他下一刻就要甩手離開的時候，明子哥突然傾身狠狠抱住我，喃喃道：“阿歡……阿歡你不要這樣……大不了我什麽都不管了，我們一起走，走得遠遠的……”
我頭腦更加暈眩，徹底糊塗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明子哥說要和我一起走？
這是真的麽？
對面洗手間的門突然咔噠一聲打開，明子哥觸電般猛然放開我，退開兩步。
林西銘叼着煙頭慢慢踱出來，朝明子哥投過去一道冷冽的眼神：“家明，小眉在找你。”
剛才我們說的話不知道被這人聽去了多少。明子哥大約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林西銘，神色慌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變換着。
我勉強倚着牆支撐着身體，眼看着明子哥這樣有些心疼，卻實在沒什麽立場幫他說話，只好在心裏暗罵林西銘這個王八蛋。
這時候林小眉找過來，詫異地看看我，對明子哥說，她父親正要找他，想商談讓他調任總公司的事情。
明子哥神色複雜，看看我，又看了眼林西銘，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這時候離開。
“去吧，”林西銘點點頭，“我和唐小姐熟識，會好好照顧她。”
這就是應承下替他保密了，明子哥似乎是松了口氣，最後瞥我一眼，低下頭跟着林小眉離開了。
林西銘貼近身，伸手搭上了我的肩膀，下巴擡了擡朝明子哥的背影示意：“看，沒有人拒絕得了財富和地位的誘惑，任何人都不能。秦家明是個人才，我父親願意栽培他，小眉也很喜歡他，如果他有出息，以後能娶了我妹妹，也算各得所願。”
他微涼的手指順着我半裸的肩頭慢慢向上，摩挲着我的脖頸，輕輕道：“唐歡，不是你的，再怎麽求也不是你的。”
我充耳不聞，木然望着那兩人修長的背影在走廊拐角處消失，閉上眼向後一仰頭撞在大理石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都開始混亂，只有一個念頭越發地清晰起來——
他媽的秦家明，如果你真的敢跟這個林小眉有什麽，咱們從此一刀兩斷！
真的一刀兩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