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抓住秋天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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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店的位置離學校很近,季則怕謝近羽等的不耐煩,特意打了車過去。
這個時間段是上課時間,店裏的人不多。季則選了兩款常買的糕點,看見貨架上有上新品,順便多買了幾個。
謝近羽确實是挑,唯有這家糕點能稍微吃點,季則付完錢轉身要走,門被推開,有男生進來,兩人擡頭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意外。
季則對程良輝輕輕點頭示意,拎着包裝袋離開。程良輝卻沒他這麽冷靜,看見人的瞬間紅了眼眶,看季則出去也跟着出去,眼睛紅紅的看着他,猶豫好半天說:“對不起。”
季則搖搖頭,沒說話。
“我前幾天去你們寝室找你,看到你床鋪空了,這才知道你搬出去了。”程良輝盯着他手裏的糕點,神情很自責,“季哥……是不是因為我,害得你只能出去住?”
其實這話問的太多餘,兩人心裏都清楚答案。
程良輝和季則是高中同學,都是從小地方出來的孩子。季則對程良輝的印象很少,他們高中同校不同班,大部分都是程良輝在說他們的交集,而季則毫無印象。
在大學兩人也不是同個專業,程良輝單方面找過來說做朋友,一開始還正常,後來逐漸變了味。
季則清楚他的心思後立馬遠離,他不喜歡人家總不能還吊着人家,捉弄人呢不是。
可不遠離還好,一遠離程良輝反而得寸進尺。
一天放學,程良輝把季則堵在寝室門口,說了一大堆話,字裏行間的意思全是喜歡,說從高中那會就喜歡他,為了能考入同一所大學,拼了命的努力,現在成功進到一個院校,那就是命中注定。
說話的時候程良輝沒控制音量,宿舍隔音不好,不少人專門出來看這個熱鬧。
同性婚姻合法化在前兩年剛剛通過,但拒絕的聲音依舊不小,遠不到坦坦蕩蕩的地步。
季則專業的男生多,整棟樓大部分都是他們專業同學,就這麽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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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問他,他只說“和任何人都沒關系”。再季則看來,性向是他天生的,并非因為誰而影響的。
如果是性向換來這樣的待遇,那不管這次遇到的是程良輝還是別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能理解的人固然不少,可在這種時候,壞人的惡意遠比好人的善意要大的多。先是有人冷眼對待,惡言惡語,後來別人路過他寝室的時候都要踢上一腳。
他無所謂,不代表他室友無所謂,在一次室友的委婉要求下,季則主動退了寝室。
回去的有點晚,糕點裝的時候是熱騰騰的,到家已經徹底涼了。幸好謝近羽沒說什麽,吃了兩小塊解解饞,跟他說餓了。
兩個人早上都沒吃飯,眼看着時間快到中午,季則去廚房炒了兩個小菜,端上來讓謝近羽嘗嘗。
謝近羽一條腿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杵在桌上,他擡眼皮看了眼賣相,沒說話。
季則做的都是家鄉菜,之前都是謝近羽托林絲購入的食材,林絲舍得出錢,什麽海鮮牛排怎麽貴怎麽來,這次是季則自己買的食材,謝近羽看了一眼——
白菜、土豆、豆角,加上不知道是什麽動物身上的肉,賣相實在一般。
謝近羽頓時不餓了。
他撂下筷子,心想等會在吃兩口糕點得了。
“不想吃?”季則看出他的心思,夾了兩口菜放在他碗裏,好脾氣道:“看着不好看,但挺好吃的,我在家常吃這個,你嘗嘗,不好吃就不吃。”
謝近羽哪能聽他說的,說不吃就不吃,硬氣的很。
于是季則也不勸謝近羽了,他早上沒吃飯,整個人餓得慌,大手拖着飯碗,一口氣吃了三大碗。
看季則吃飯挺下飯的,從開吃到結束頭不擡一下,不知道的以為這孩子家裏鬧饑荒,幾百年沒吃上一次熱乎飯。
謝近羽心說不吃不吃,最後也吃了小半碗。
該說不說,味道确實比想象中要湊合,但也就那回事兒,沒到山珍海味的地步。
謝近羽控制飲食多年成了習慣,剩下那大半碗飯季則拿過去,十分痛快地扣在自己碗裏,繼續吃。
謝近羽:“……”
謝近羽等他吃完才慢悠悠地說:“以後出門別說認識我,丢不起這個人。”
季則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也不生氣,笑了一下,一臉傻樣。
遇到程良輝這事給季則提了醒,他給楊家灏發消息,下午找了空閑時間回寝室,把放在寝室的東西打包出來。
謝近羽閑着沒事,一聽季則要搬東西,裝模做樣地問:“用不用我幫你?”
季則正在穿鞋,聽聞擡了下頭,笑得很客氣,“不用了,挺沉的。”
謝近羽心想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畫外音都聽不懂。謝近羽表情沒變,說話間已經進屋了,挺遺憾地看着衣櫃裏的衣服,“我最近都沒怎麽出門,好多衣服再不/穿就要過季了。”
季則很上道,“那怎麽辦?”
謝近羽把衣服拿出來,表情依舊很平靜:“那能怎麽辦?抓住秋天的小尾巴。”
尾巴不是那麽好抓的,季則穿完鞋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終于等到收拾完畢的謝近羽。
他們這兒的天氣很邪,天陰風大經常飄小雨,可熱是真/他媽熱,哪怕到了十月份還是熱。
謝近羽穿的很潮,一件黑色長袖T恤套身上,款式很短,稍微擡手就能看見緊實的腰腹。下面是束腿的黑色破洞褲,他知道自己身材比例好,故意穿厚底鞋把腿襯得更長更直。
項鏈耳釘這種簡易裝飾季則都不說了,季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實在驚訝,“你化了妝?”
這對季則已經不是一般驚訝程度了,他知道男明星為了拍攝好看會化妝,但沒想到現實中也有男的會給自己化妝。
季則大為震撼。
謝近羽看他大為震撼,也大為震撼。
謝近羽推他的頭歪到一邊去,擡腳進電梯,不耐煩道:“我就補個眉毛塗個裸色口紅,你別用這種看猴的眼神看我。”
季則回過神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跟着他一起進去,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不是歧視……就是意外,我身邊沒男的給自己化妝。”
謝近羽心想你還是見識太少,怎麽我身邊一抓一大把。
他頭回感受到到兩個人的觀念差距,等快到學校的時候,沒忍住問:“你不刷手機麽?”
“偶爾。”季則說。
他的手機是上大一那陣子買的,以前也有手機,但實在太卡,沒法用了。他備手機其實很少用,除了看群通知和導員消息,也就偶爾遇到技術上的困惑會拿出來搜搜。
謝近羽一猜也是,“你平時沒課在屋裏一待待一天,怎麽的,純補覺?”
季則笑,“我電腦用的多。”
“打游戲?”謝近羽腦袋裏只能想到這個。
季則搖頭,“最近在做項目,下個月有比賽。”
這就涉及到專業知識了,謝近羽怕涉及隐私便擺擺手,于是季則就不再說了。
他這人确實無趣,除了上課就是做項目、參加比賽,他和班上很多人的性質不一樣,別人的家底能支撐他們享受和放縱,但他不能,沒這資格。
到寝室的時候三個人都在,季則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楊家灏指了指旁邊,說:“東西都在這呢,用不用我幫你?”
總共就一個行李箱加一個背包,季則說“不用”,剛要走,胳膊被楊家灏一把薅住。
楊家灏看向站在門外悠哉游哉的謝近羽,那人長得太招風,想不注意都難。
楊家灏低聲道:“我靠季哥,什麽情況啊?幾天不見有人了?”
季則一頓,“我房東。”
“啊?”楊家灏眨眨眼,“啊。”
這不就尴尬了麽。
印象中房東不都是又老又禿的大叔麽?誰能想到這人年紀不大就收上房租了。
現在房東都這麽潮了麽?
現在房東都這麽年輕了麽?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他現在管爸媽要錢都虛得慌。
季則把背包放在行李箱上,挺沉,暫時先推着走。
謝近羽這人挺随意的,一身懶骨頭,在外面卻很精致,也很有教養。他們倆是走路過來的,謝近羽念叨無數遍累,到地方反而沒要求進來休息,估計是覺得不合适。
他站在門口低頭玩手機,偶爾擡頭看季則收拾的進度,舉手投足間太有氣質了,很好看。
看得季則心有點熱,原來男生化妝也能不帶一絲娘氣,反而很漂亮。
“就這兩個?”謝近羽嘴裏叼了一根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棒棒糖,垂眸看季則手邊的東西,“用不用我幫你?”
“不用,看着不重其實挺沉,我自己拿就行。”季則推行李箱往前走。
謝近羽就意思意思而已,聽季則這麽說眉頭立馬揚起來,“嘿”了聲:“看不起誰呢?”
“你起開。”謝近羽一把抓起書包扔給季則,自己單手拎着行李箱。他是不可能背那種又大又醜的雙肩包的,只能委屈自己,勉強拎行李箱了。
謝近羽只是懶,但不弱,每周固定的健身運動可不是白做的。
季則看他拎着箱子往前走,立馬背上書包追上去,“給我吧,你看看周圍景色就成,不用拎。”
謝近羽餘光掃了他一眼,言簡意赅:“閉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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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粥燒酒:
謝近羽的嘴是硬的,身體是軟的,季則的嘴是軟的,身體…那什麽。(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