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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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近羽的嘴唇成功破了,第二天看着鏡子,難得有些沉默。
口子說不上大吧,但在謝近羽的記憶當中,這是第一次嘴角破口子。還不是破在裏面,是下唇的最邊緣,想要自己咬出這個效果比登天還難。
傻子一看都能看出來怎麽弄出來的。
季則平時挺穩重一人,怎麽下口能這麽重?
當時回去的時候快淩晨四點了,他都不知道被親了多久,不過确實只親了一次……
确實是一次,麽。
季則他媽的玩文字游戲,一場接吻被迫無限延長,親了停、停了親,最後謝近羽被親得極度缺氧,只能抵在季則肩上大口呼吸。
合着停頓都算中場休息是吧。
聰明都用到這了是吧。
不對,重點錯了。
謝近羽雙臂撐在水池兩側,眼睛盯着水池,發出今天第一百次疑問。
——究竟是怎麽就變成這樣的?
謝近羽輕輕抿了抿傷口,微微的刺痛讓他清醒一些,想了想,覺得偶爾參考網絡答案也不是不行。
謝雷的生日晚宴當然會請林絲一家,林絲接到謝近羽要去的消息,特別震驚,電話裏都控制不住大嗓門子。
“謝哥!你受怎麽刺/激了,你都多少年沒去過了,這次怎麽打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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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近羽心想是挺刺/激的,所以出去避避風頭。
謝雷生日晚宴的舉辦地點是謝近羽老家,不算太遠,做飛機兩個小時就能到。林絲提前定了機票,出發當天特別興奮的沖過來,想問謝近羽究竟受什麽刺/激了。
謝近羽給她開門,自己把行李拿過去,不多,就一個包。
“怎麽這次想回去了啊?”林絲眼睛雪亮,全是好奇。
真實理由當然不能說出去,謝近羽“唔”了一聲:“謝雷這次晚宴有個重要客戶,客戶的女兒正好是小羽毛。”
林絲笑容一下子收了,反應半天,氣得胸口起起伏伏,“我靠,所以你過去是幫他搞定客戶?!憑什麽啊!”
“淡定。”謝近羽在她額前虛虛比劃一下,“當然不是免費的,他把玲圓那棟房子給我了。”
玲圓那片區域近些年價格飙升,去年謝近羽無意間看到一次,市值快破億。
那還是去年的價格,今年只會更高。
謝雷為了這次合作真是出了不少血。
林絲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有點難受的眨巴眨巴眼睛,“謝哥,我為你難受。”
謝近羽被她反應弄樂了,“求你別,我沒那麽矯情。”
林絲沒細說,謝近羽卻知道她在難受什麽。
一場帶有血緣的父子關系,最終竟淪為交易的工具。他和謝雷也好像只有法律表明二人的父子關系,而法律,其實是維系關系的最後一步。
一段關系竟然用法律來證明,太悲哀了。
謝近羽笑着吐槽。
林絲不想讓謝哥跟着難受,吸了吸鼻子,突然看見什麽,咦了一下,“謝哥,你嘴邊怎麽弄的?”
正準備拎包的謝近羽一怔,“嗯?”
“就是你嘴角那塊,顏色和別的地方不對。”
距離上次混亂的親吻已經過去一周,這一周季則按照約定沒在熬夜,可正因為如此,白天能休息的時間大大減少。
謝近羽這幾天都沒跟季則正面見過,有季則忙的一部分原因,也有他自己的。
得冷靜冷靜。
任何一段因為沖動而起的關系都是不健全的。
嘴角那個口子在第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現在也就是有點痕跡,看不出之前被怎麽蹂躏對待。
謝近羽随便扯了個理由,林絲又問:“季哥呢?你走他怎麽不送你?”
聽得謝近羽心髒狂跳,表面不動聲色,“他幹嘛要送我?走吧,趕時間。”
“我剛看完時間,還早着呢。”林絲笑嘻嘻的,“你都出門了,季哥當然要送你了,他在哪呢?不會你是瞞着他走的吧?”
謝近羽:“……”
确實沒告訴。
這叫瞞着他麽?就是忘記告訴了而已。
怎麽話在林絲嘴裏就變得這麽奇怪。
林絲看出來了,吓了一跳,“真……真沒說啊?怎麽了,起矛盾了?”
“沒有。”謝近羽說:“就是忘了。”
林絲:“這麽大的事還能忘!你要是不說,我季哥回來看見你不在了,得多傷心,多難過!”
“……”
什麽玩意兒……他難受個錘子。
林絲心意已決,飛快掏出手機,給季則撥了語音通話。動作快到謝近羽連攔都沒時間攔。
大概正好趕上季則下課,季則接電話接的很快,背景音挺吵。
季則:“林絲?怎麽了?”
季則的聲音還是很清楚的,一如既往的好聽。
“季哥,我現在在你們家呢。”林絲朝旁邊一臉事不關己的謝近羽眨眨眼,“我和謝哥要回一趟老家,謝叔叔過生日,今天去後天回。”
季則那邊依舊吵得厲害,他對旁邊人輕聲說了句“等等”,沒過一會兒背景就安靜了,只剩下季則的聲音。
“……謝哥讓你說的麽?”季則問。
“是啊,他忙着收拾行李呢,我點的免提,不信我叫他。”林絲謊話張口就來,“謝哥,你說句話。”
謝近羽瞪大眼睛看她,無聲說:不。
偏偏季則那邊還“嗯”了一下。
謝近羽頭好疼。
電話湊過來,謝近羽深呼吸,不知道為什麽有點緊張。
“喂喂。”他說。
那邊頓了一下,叫:“謝哥。”
謝近羽聽着對面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莫名有種久違的感嘆。
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們一直沒說話,其實謝近羽好幾次都在後悔,如果沒有那個事,現在是不是不需要林絲這個媒介,自己就能大大方方打給他。
可是一想起那件事,其他的情緒永遠會蓋住微不足道的後悔,謝近羽想,如果重新來一次,他還是會親上去。
季小則的吸引力太強大,謝老師根本把持不住。
“你後天就回來麽?”季則聲音帶着特別強烈的不舍,哪怕最近他們見面都跟沒見一樣,謝近羽也被帶的特別舍不得。
幹嘛非要折騰這麽一趟呢。
謝近羽吐出一口氣,“嗯。”
“好。”季則停了很久,最終說:“我在家等你。”
謝近羽和林絲順利登機,位置是熟悉的頭等艙。
剛坐下去,謝近羽一瞬間想起上次和季則的出行。
明明是最普通的經濟艙,明明途中有很多吵鬧的聲音,可在回憶中,那段記憶不知何時被打上了溫暖的标簽。
管空姐要了毯子,謝近羽蓋好,戴上眼罩,沒過多大一會,又開始想念靠在季則肩上的感覺了。
這麽說其實不太準确。
應該是想季則了。
明明是他自己主動遠離,卻在出行的那一刻先不行了。
謝近羽,你是真的有病。
他随意扯了一下唇,悄悄忍下眼眶的濕意,合上了眼睛。
兩個小時轉瞬即逝,兩人出了機場,門口有林叔叔安排的司機。
謝近羽的計劃是今晚住在林叔叔家,等到明天,他和林家一起參加宴會。
謝近羽在微信告訴謝遠沉自己會去,剩下不需要他們關心,謝遠沉也知道自己沒法關心。
林家的客房很多,小時候謝近羽不想在家住會過來住幾次,倒是輕車熟路。洗完澡,謝近羽躺在大床望着天花板發呆,半晌,摸出手機給季則發消息。
-謝近羽:到了。
季則是真的忙,等他看到消息已經是晚課結束了。
旁邊楊家灏在說最近學校裏的那些個八卦,什麽學校某教授是他們同學的親叔、系花上周又換了新對象、門口的早餐店倒閉了,這年頭吃早飯的太少,換成奶茶店以後經濟馬上好了。
季則當背景音樂聽,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腳步停住了。
他說:“你先回去吧,我打個電話。”
“啥?”楊家灏正說到重點的,意猶未盡的閉上嘴,“打給誰?”
這下季則好久沒說話,“……我房東。”
是的,房東。剛剛季則拼命搜刮合适的詞,很可惜,并沒有。
現在的稱呼明顯不能讓他滿意,季則沉默的看着楊家灏,說:“先走了。”
“嗯?”
謝近羽從床上爬起來,理了理壓亂的頭發,“你怎麽發視頻通話,吓我一跳。”
“點錯了。”季則笑了一聲。
季則的後面是一片牆,周遭已經黑了,旁邊只剩下蟲鳴和風聲。
“哦。”謝近羽角度調到最合适的角度,看着鏡頭裏的季則,心口很熱,“你怎麽還沒回去,都幾點了。”
“剛下課,最近的事情有點多。”季則聲音很溫柔。
“哦。”
季則:“你呢?”
謝近羽:“什麽?”
“你在幹什麽?”
“在床上躺屍。”
謝近羽忍了忍沒忍住,笑了出來,“完了,我都不好意思說,跟你相比我怎麽這麽廢物。”
“沒有的事,謝老師現在已經達到我夢寐以求的高度。”
謝近羽靠在床頭笑的不行,季則會說話這點他早就知道,但沒想到能這麽淡定的說出這麽好笑的話。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聊的很多,季則說了很多學校發生的事,什麽學校某教授是他們同學的親叔、系花上周又換了新對象、門口的早餐店倒閉了——
謝近羽疑惑,“你還關注你們院系花?”
季則立馬止住話題,憋了半天,“楊家灏告訴我的。”
季則太忙了,每天在學校的時間像是搶來的,争分奪秒,哪有時間關注什麽系花不系花。
他連自己院裏有系花都不知道。
謝近羽問:“真的?系花漂亮麽?”
“我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謝近羽拉長音“哦”了一聲,明顯不信。
“我性取向你是知道的。”
謝近羽敷衍“嗯嗯嗯”,“也是,你不知道系花很正常,那系草呢?帥麽?”
“系草?”季則反問。
謝近羽:“是啊,帥麽?”
“細草是什麽,很細的小草麽?”
“……”
興致勃勃的謝近羽就被這一句話整不會了。
謝近羽相當無奈的看着屏幕,教學樓的燈光正好從側面打在季則的臉上,襯得他五官立體。
真的挺帥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不愧是迷倒萬千少女的臉。
季則低着頭沒看屏幕,謝近羽卻盯住他的嘴角,過了片刻,含着笑說:“姓季的,你有本事別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