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嘴還他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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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帥踩着毛毯過來蹭他的腳踝,謝近羽摁滅手機,捏住它的臉拽了兩下。
又發了會兒呆,謝近羽說不好現在的感受。
開心吧,是真挺開心的,但更大的情感代替了開心,讓他一點都笑不出來。
一個人的成長環境會影響到很多方面,哪怕謝近羽一直在努力規避,影響依舊存在。
他可以和人擁抱、與人接吻,甚至更加親密的舉動都能接受,卻無法做到簡單的坦誠相愛。
謝雷和黃語的婚姻是商業聯姻,結婚後像完成任務般生了謝遠沉和謝近羽,然後繼續在各自的工作領域忙碌着,和婚前別無二致。
他們的婚姻談不上愛或不愛,只是到了什麽階段做什麽事罷了。
有時候謝近羽會想自己會不會和他們一樣,對待一段愛情的态度輕浮,敷衍了事。可有時候……謝近羽又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愛”這個詞太過龐大,他不懂愛,也不想接觸。
談到這個詞,謝近羽既害怕,又無措。
例如現在。
謝近羽知道自己對季則的感情,就像季則對他的那樣。
他們兩個的年紀說不上大也絕不算小,謝近羽二十四,季則也馬上二十一了。都成年了,對待事情少了那些個稀裏糊塗,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為什麽要做。
親了那麽多次,關于感情的話題卻絲毫沒提過,謝近羽揣着明白裝糊塗,季則就陪他一起糊塗。
謝近羽是真服季則的紳士風度,平時那些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現在對待感情這種難以自控的東西,竟然還能由着對方來。
難怪每次接吻都那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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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的。
謝近羽短暫笑了一聲。
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矯情的東西,謝近羽硬生生把自己想餓了。
還不是一般的餓,是餓到惡心,腦袋跟着犯暈的餓。
這麽一想他今天唯一吃的東西還是早上那頓早餐,一碗粥的玩意,動彈兩下就消化沒了。昨晚也沒吃,怪不得現在餓的頭腦發昏……嘴還他媽疼。
季則真夠可以的,回來一趟不給他做飯,光忙着占便宜了。
餓。
真的餓。
季則你真不是個東西。
謝遠沉挂了電話從陽臺出來,坐在沙發辦公的謝雷擡頭看他,問:“辦完了?”
“嗯。”謝遠沉走過去,“玲圓那套房子價格不菲,好幾家公司盯着那片地,熱芋頭燙手,現在轉讓給近羽也是好辦法。”
謝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關于這場交易,謝遠沉從頭到尾都參與其中。
謝雷和晨氏集團合作的項目是個大項目,規劃前景很好,也是謝家近些年準備嘗試的新領域。把玲圓那套房子轉給謝近羽并不虧本,只是謝雷更聰明,一個交易解決兩個麻煩。
如果謝遠沉以旁觀者的角度看這件事,他會誇謝雷做事到位,手段老辣。但很可惜,他是謝雷的親兒子,謝近羽的親哥哥。
謝遠沉沒那麽善良,也沒那麽冷血。
面對此事,謝遠沉在冷靜之餘偶爾也會唏噓,也會有那麽一點點的難過。
轉讓房産的消息發給了謝近羽,謝近羽沒回,不過沒過幾天,謝遠沉收到來自“劉哥”的消息。
-劉哥:謝近羽最近在從攝影生活雜志社往上查。
謝遠沉收了笑,撥通劉哥的電話。
“怎麽回事?”謝遠沉開門見山。
“暫時沒事,還沒找到什麽關鍵性證據。”劉哥說:“謝近羽同意了攝影生活的晚會邀請,這幾天又派人查那邊的事,估計還在惦記着。”
謝近羽為了這個事差點轉行,可想而知這件事對他的影響。謝遠沉原以為他重回行業,說明已經不在乎這件事了……沒想到只是暫時擱置,現在才開始行動。
謝遠沉捏了捏眉心。
謝遠沉對此有所準備,但他私心更希望謝近羽能對這件事徹底不在乎。
他對電話說:“好,你繼續盯着,有什麽事及時彙報。”
挂了電話,謝遠沉在空蕩的屋子走了幾圈,點開手機又關上,最終撥打了謝近羽的電話。
彼時謝近羽正在寵物店,隔着玻璃看謝小帥人生中洗的第一次澡。看到來電顯示謝近羽愣了一下,出了寵物店。
“有事?”謝近羽問。
“近羽。”謝遠沉的聲音很溫和,“最近過得怎麽樣?”
謝近羽皺眉,“有事說事,別玩假惺惺這一套。”
“哥哥是關心你,上次見你的時候忙不開,沒敘上舊。”
“沒事就挂了。”謝近羽把手機移遠一點兒,謝遠沉話題一轉,語氣很沉,“近羽,找個時間我們見一面。”
謝近羽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謝遠沉無奈的笑了一下,補充,“談談攝影生活的事。”
“……”
謝遠沉挂電話挂的快,很明顯沒什麽關心不關心的,謝遠沉工作那麽忙,不會無緣無故找他。
謝近羽皺眉,猜測自己最近的舉動又被某個人傳出去了。
也真夠快的,這才幾天。
關于謝遠沉派人盯行蹤的事謝近羽毫不意外,他們這種金錢地位什麽都有的人,自然會利用自己的特權做點什麽。幾年前謝遠沉也有這個惡心人的毛病,鬧過一些不愉快。
現在謝近羽煩歸煩,實在沒閑心管這個,當下最重要的是謝遠沉到底了解多少,又為什麽找他。
謝近羽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謝遠沉的信息網比他大的多,專業程度是他這個業餘選手沒法比的,如果謝遠沉能幫他……
謝近羽止住想法,煩躁的抓了把頭發。
他在想什麽?
其實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和謝遠沉雖不像其他兄弟那麽熟絡,但彼此關系并沒有那麽生硬。
那件事發生之後謝近羽不是沒采取過辦法,等查清真相,才發現當時的“獵捕名單”有自己一個。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最終的受害者只變成了範佳佳一人。
謝近羽當時性子急,沖動之下,直接把電話打到謝遠沉那邊。
他問——“是不是你插手了這件事?”
當時謝遠沉怎麽說的來着?
謝遠沉很坦率,回了個“是”。
是。
知曉了這件事,利用自己的特權很輕易地将弟弟摘出去,而另一位受害者呢?就在無數人知曉卻無視的态度當中,變成可憐的億萬分之一。
謝近羽無法說“為什麽不去幫她”,不現實,也知道謝遠沉沒這個義務。
理智上謝遠沉的做法沒任何問題,謝近羽沒理由去指責他怨恨他。可感性上,謝近羽無法忍受自己的哥哥知情卻無動于衷。
謝近羽怨恨自己的無能,怨恨這些麻木淡漠的人,怨恨這個現狀,怨恨接觸這件事的一切。
很不理智,是的,可沒有一條法律說人必須時刻理智。
和謝遠沉約了今天晚上,謝近羽把謝小帥送回家,喂了一袋貓條加兩塊凍幹,轉悠把廚房的碗刷了,陽臺的花澆了,沙發墊子擺正了。
這麽勤奮就不是謝近羽的作風,他心裏有事一直拖着,半晌,還是任命地嘆口氣,給季則發了消息。
-謝近羽:今晚我和我哥出去吃飯,你那邊結束來接我。
想了想,他又補充:不那麽熟的親哥。
季則這點特別懂事,對他的家事不會過問。當然問也無所謂,如果季則想知道,謝近羽會不加隐藏的告訴他。
前往約定地點的路上有點堵,司機在前面調着廣播頻道,頻繁的調頻讓謝近羽腦袋疼,他戴上耳機對着車窗發呆,指尖快速地點着屏幕。
他這段時間的狀态堪稱極差,事業上的事處理不好,感情方面也一直躲着。
謝近羽以為自己能控制好欲望,結果看見季則他才發現這玩意根本控制不了,這幾天但凡兩人同處一室,不管先前做的事多麽正經,最後絕對是嘴對嘴貼在一起……
控制不住,見到季則的那一刻,謝近羽滿腦子都是那些不正經的東西。
謝近羽知道自己這個反應挺差勁的。
什麽都做着,又不給人家身份,活像被無數人唾棄的渣男。
可他很慌,前方是從未接觸過的未知領域,是黑是白并不知曉,“神秘”二字已經足夠畏懼。
到的時候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謝遠沉是個很準時的人,謝近羽進包房的時候,謝遠沉正在倒茶。
聽到門聲,謝遠沉擡頭笑了笑,“近羽。”
謝近羽點點頭,坐在了他對面。
謝遠沉問:“來過這家麽?”
謝近羽:“你想和我說什麽?”
謝遠沉把茶推到他旁邊,“這家味道還不錯,偏甜口,你應該會喜歡。”
謝近羽:“攝影生活的事你知道多少?”
“嘗嘗。”
“我前幾天——”
“近羽。”謝遠沉笑着打斷,聲音很柔和,“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不是來阻止你的。”
謝近羽頓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終于松開緊皺的眉頭。
他總算分出一點精力落在茶上,茶這東西謝近羽很少喝,但每次回家謝遠沉都會沏一壺給他。
謝近羽低頭喝茶,謝遠沉的聲音在對面響起。
“這件事其實和你沒太大關系,對方的現狀我粗淺了解過,她的丈夫經濟狀況良好,這件事并不用你擔心。”
謝近羽沒剛剛那麽急了,溫熱的茶水進肚,他說:“這件事就在我的身邊,我不會當作沒看見。”
他頓了頓,“更何況,我也算半個受害者。”
他确實天生對事物抱有幻想,肮髒的泥水擺在自己面前,哪怕并未親自踏進去,他也認為自己渾身肮髒,沾滿了洗不掉的污漬。
謝近羽處理這件事表面是為了範佳佳,刨根到底還是為了自己。
他無法經歷這件事後,還若無其事的處在這個圈子。
謝遠沉點頭,對他的回答毫不意外。
菜還沒上來,謝遠沉把身邊的檔案袋遞給他,謝近羽接過,頂着他的目光打開。
“攝影生活和我朋友的公司有關聯,能找到很多找不到的東西,希望能對你有幫忙。”
謝近羽朝檔案袋裏看了一眼,拿出來,一件件翻着,翻到中途,每看見一個謝近羽都會擡頭看他一眼,到最後,謝近羽不再看了,而是表情嚴肅的盯着謝遠沉,唇抿得很緊。
謝近羽說:“這些證據想要搞垮攝影生活上面的公司都輕而易舉,短時間搜集不了那麽多。”
謝遠沉點頭,“确實是這樣,這點證據裏裏外外搜集了大半年。”
“為什麽?”謝近羽皺着眉,一時間讓他不知道該有什麽看法。
大半年。
也就是說,從那件事剛發生謝遠沉就在搜集證據,可他不明白,也不懂。謝遠沉在處理這件事的态度果斷理性,又為什麽會淌這趟污水,費勁巴拉搜集這麽多證據。
“為什麽?”
他又問一遍。
“那位女士和我并沒有任何關系,和你也沒有,這點你需要承認。”謝遠沉的聲音很冷靜,冷靜的敘述一個事實。
“如果沒有你,那位女士的經歷不會有任何改變,該發生的同樣會發生,哪怕她有幸逃過,還會有下一個,下下個。”
謝近羽皺眉,這個事實讓他很壓抑,呼吸不暢通。
“我當然知道這個現象是錯的,但這個現象一直存在,不是僅靠一個人或是幾個人就能改變的。近羽,你明白麽?”
謝遠沉說的很客觀,他也全部明白。可這個事實他不想面對,令人窒息,令人難過。
謝近羽點頭,手指攥得很緊。
“我不管,是因為改變不了。”謝遠沉解釋,“我插手了這件事,解救一個姑娘,然後呢?然後還有下一個。我不是聖人,我沒必要,也管不過來。”
“但是……”
一旦有“但是”,後面的話一定有轉機。
謝近羽擡頭,看謝遠沉點了點桌上的檔案袋,“但是,我還是插手了這件事。裏面涉及的內容太多,全部曝光會影響我,這很不理智。”
“我深知自己無法改變現狀,但我的行動能讓我的弟弟從這件事走出來,能在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的弟弟不再冷聲相對,吃飯的時候能友好的吃完,不再談別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謝遠沉停在這裏,擡頭,笑了一下,“這個理由您滿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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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粥燒酒:
怪不得這章這麽難寫,原來我們季大帥沒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