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戲中
段洇和戴信鳶面對面坐在天臺上。
狹小的落腳點,俯瞰衆生的高度。這個位置十分危險,一陣狂風就可以帶走他們的生命。
可是,向下看,一切渺小如蝼蟻。好像世界盡在掌握。
這裏不會被監視。兩個人的交談可以不受打擾的進行。
段洇的神色有幾分不虞,戴信鳶沉靜的看着他。
淡淡鉛華,垂肩長發。她的容顏在微風裏好像要融化一樣,美麗得不真實。
竟還是被對面的段洇一張冰山臉穩穩壓過。
“明知道下雨就應該打傘,明知道沒有結果就不該開始。”戴信鳶說着中文,聲音如金玉铿鳴,清亮中帶着俠氣。
段洇看也不看她,沉默了片刻,淡淡道:“難道明知道人活着一定會死就不活了麽。不論以何種姿态結束,我都一定會開始并繼續。我倒想看看,會有什麽結果等待着我。”
戴信鳶有些驚訝的看着段洇。可能沒有想到他會給出這樣長的回答,更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看待這個問題。
“你還沒拿到任務目标的資料吧。如果他和那個萊諾有什麽牽扯,你會怎麽做?”戴信鳶直視着他的眼睛說。
段洇嘲諷的一笑:“如果他能和價值十億美金的人頭有牽扯,倒真不至辱沒我了。”
戴信鳶嘆了口氣:“總是這麽自信。”倏然一笑,“那麽,祝你快樂。資料都在你手上了,明晚行動。”
段洇點點頭。突然站了起來,這時一陣大風刮過,他單薄的身形在風裏微微搖晃好像随時都會失足跌落。
戴信鳶神色凝重,緊張的握緊了手裏的暗扣。
腳下輕輕的搖晃卻很穩的站着,眯着眼睛享受狂風的段洇将視線慢慢移到了戴信鳶身上:“為什麽要退出。你需要為此付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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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愣住了,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戴信鳶終于回神明妍一笑:“你在關心我麽?”
段洇無情的說:“不,只是越來越喜歡那個男人,在考慮退出。”
戴信鳶眼中的光芒很快黯淡下來。
“如果你想離開。我會幫你。”她輕輕說。
這句話段洇應該沒有聽到,因為在他丢下那句話後就按動手镯射出鈎索延牆疾速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
戴信鳶閉上眼睛。風帶起她前額的碎發,撫弄着她精致的面龐,端莊又豔麗。
“卡!”
解下威亞的殷小樓坐在塞納斯身邊一邊喝着水一邊帶上耳麥。塞納斯為了近距離觀賞開來了自己的直升機,一身标準飛行員裝備相當的——風騷。
接下來沒有他的戲,本來可以休息。但殷小樓還是忍住了對塞納斯的不爽坐在了他身邊。因為接下來還有林傾绾的獨角戲。
苦命的林傾绾依舊挂着威亞坐在狂風大作的天臺上,一雙漂亮的杏目迎着風被吹得淚水橫流。
塞納斯駕着直升機空投給她一瓶汽水,換來公主殿下一個白眼。
“我只喝依雲!”迎着大風,公主殿下高聲喊道。
塞納斯沒有聽清,問身邊大笑的殷小樓:“她說什麽呢?”
殷小樓笑得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唇紅齒白宛如古裝戲裏的貴公子。
塞納斯盯着他,轉臉把林傾绾扔到了一邊。
“傾绾不喝汽水,對皮膚不好。水的話她只喝依雲。”笑夠了的殷小樓開口解釋。那邊林傾绾正對這裏怒目而視。
塞納斯随意的“哦”了一聲。沒有反應。
殷小樓白他一眼,轉身繼續去看林傾绾。
公主殿下果然沒動那瓶汽水。伸個懶腰後就閉上了眼睛醞釀感情。
殷小樓細細打量着她,覺得一別之後林傾绾的演技和美貌都上了一層樓。也許自己帶給她的情感歷程,會幫助她走向新的高度。
……
這天淩晨時分。
完成了白日拍攝随便休息了半個晚上的兩個苦命孩子又集合在了一家酒店。
塞納斯的産業,提前清空了二十四個樓層的所有客人。
走出化妝間,殷小樓受到了所有工作人員,演員及群衆演員的目光洗禮。
他帶上了長約一米的用真人頭發制作的黑色假發,化了淡淡煙熏的鳳眼輪廓更深,益發顯得妖媚無雙,而裸色的唇色讓他瑩白的膚色蒙上淡淡的病弱氣息。整張臉無可形容的漂亮,看一眼似乎都要窒息。
高領的蕾絲镂空緊身衣和同款長褲将他的身形包裹得纖細輕靈,外面罩了一件華麗的狐裘大衣,既增添了神秘魅惑的氣息又成功遮擋了他身形上與女性的差距。渾身沒有任何飾物,因為它們就算再美麗也無法搶奪殷小樓本身的光彩。本來戴上去的首飾又被造型師一一摘了下去。
他現在比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還要動人三分。
林傾绾覺得自己的脖子都被他掐住了,呼吸變得很困難。
太魅惑,太性感,太精致,太……
殷小樓尴尬的擺擺手,大家終于反應過來,鼓掌雷動。示意造型極為成功。林傾绾幽怨的看向導演:“這戲我沒法拍了。讓我站在他旁邊,有可比性嗎?”
導演尴尬的一笑,任勞任怨的幫助演員進行心理建設:“他本來也不是女的。”
林傾绾更加幽怨:“你不覺得這樣我更丢臉嗎?”
導演:“……”
林傾绾索性再次頂着素顏上陣,甚至只穿着極簡的單肩白色紗裙。準備以清純秀美來分得些許視線停在自己身上。
這樣的衣服和盤發配上她混血兒的超立體五官,确實很有希臘女神的聖潔味道。
殷小樓的身高确實有些過頭,好在到時候林傾绾踩了超高的坡跟鞋能與他同等海拔。而且攝影機不會拍攝他平底長靴的下半部分,所以這個問題算是很好的解決了。
短暫的驚豔過後,一切就位。
段洇和林傾绾并肩走進電梯,整齊的,前後距離保持在半米之內的,帶有隐約殺氣的步伐,是他們練習了好幾個小時直到清晨的成果。穿着平底鞋的殷小樓還好說,睡眠嚴重不足又踩着高跟鞋的林傾绾在正式拍攝前,短暫的休息時臉色已經有些沉重。其實說心裏話,這種明顯不平常的走法很不合實際,殺手怎麽能讓人家一看就是殺手!但是騷包的塞納斯顯然在某些時刻起了可恥的作用。
好在正式拍攝時他們走的很順利,并沒重複太多次。
坐到最高層。走出電梯,段洇站在戴信鳶身後,眼睛直視前方,餘光卻時刻觀察着四周。
盡頭的環形大廳正在舉行宴會,段洇緩緩走進一間套房。不多時,戴信鳶從宴會上帶來了一個男人。
目标年齡三十四歲,男,隸屬于某販賣軍火的黑道組織。
也許這行壓力很大,這位先生有很多獨特的愛好。
看得出來,他對身邊的林傾绾興致不大,不過在他看到坐在木椅上邪肆微笑的段洇時,眼睛一亮。
“很好。”他的聲音很興奮,似乎對段洇相當滿意。
段洇踢開身前的黑箱子。裏面有很多SM的玩具。
“皮鞭,蠟燭,手铐一定太無聊了吧。”段洇輕笑着說,“我們來點新鮮的?”
男人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段洇顯得相當享受,伸手屏退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兩個保镖,“全聽你的。”他厚重的喘息聲令人覺得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段洇散漫的坐在椅子上,用靴子輕輕敲了敲身前地面。
比女王還女王的淺笑簡直能叫人心跳脫框。
男人了然一笑,一邊慢慢脫掉上身的西裝一邊慢慢走過去。看的出來有些身手。即使在高度興奮的狀态下,腳步依舊十分沉凝。
緩緩走過去,他溫順的跪在段洇腳下。
段洇眯着眼睛微笑,病态的唇色,雪白的牙齒在燈火輝映下萦繞出一種驚人的魅力。
伸出戴着極薄的機車半指手套的右手,段洇微微斜着頭撫摸這身前男人的長發。臉上高傲而寵溺的表情像極了女王撫摸自己的愛犬。
段洇慢慢将頭部湊近他:“寶貝,我們……”他的左手輕輕游走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
男人用癡迷的神情靜靜聆聽這于他好似天籁般的聲音。
房間另一邊,戴信鳶已經無聲無息的解決了屋內潛伏的保镖并且将手放在了門鎖上準備将門反鎖。
得到信號的段洇驀然一笑。他的微笑何等動人,眼前的人激動的已經渾身顫抖。
“來玩死亡游戲吧。”段洇輕輕的說,不待眼前一臉癡戀的男人回神,已經将手上的毒針送進了他的心髒。
就在同時,戴信鳶将門鎖一擰。
咔嗒一聲,說大不大,卻可以驚動守在外面時刻警惕的保镖。
戴信鳶沖段洇清叱:“快,走!”
段洇已經翻身躍到了事先研究好的位置,手上是從箱子地下抄出的小型火炮。轉眼間從牆壁上開出了一個足夠一個人鑽過去大洞。
那邊反應過來的保镖們已經在門外瘋狂的掃射,戴信鳶一邊跟在段洇身後準備從洞中逃亡一邊揮手抓了沙發堵住了牆上的洞。
從洞中鑽出來就是另一個大廳,沒有人。段洇和戴信鳶發足狂飙從離原來位置最遠的出口逃了出去并沿樓梯向下直到16層,用房卡打開事先準備好的客房算是暫時可以緩口氣。
這次的任務确實不算容易。因為目标身邊永遠跟着兩個以上的保镖,并且住處永遠會安排一位暗衛。
好在計劃中一切還算順利。
戴信鳶對段洇微微一笑。
那笑容好似深淵的薔薇,晦澀又多情。
段洇并沒有時間探尋她笑容中的深意,迅速拽下左耳上僞裝成耳釘形狀的遙控器,準備同時引爆假發和監控室中安置的炸藥。
他們不可能在目标檢查過的房間提前安放炸藥。
大型的炸藥攜帶不能,小型的威力太弱。
不過好在有段洇。他厚厚的足有一米長的假發中遍布着小型定時炸藥。被段洇扔在原地,這時引爆,正可以銷毀痕跡同時阻擋追兵,而引爆提前安置在監控室的炸藥就可以銷毀兩個人的影像資料,将未來的危險降到最低。
段洇正要捏碎耳釘上的假寶石,卻被戴信鳶伸手奪走。
“你幹什麽?!”段洇低吼,頭一次顯得有些緊張。這時候,每秒鐘都是珍貴的,每晚一秒引爆,兩個人的處境就危險一分。
“萊諾在那個大廳裏。”戴信鳶清晰的說,手上拿着那枚決定生死的遙控器。
段洇愣住了。
好像過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秒鐘。他的身體有掩飾不了的顫抖。
“誰安排的?你嗎?”他的聲音不像平時的那個人,尖且抖的聲線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引爆炸藥,至少二十四層到二十層會化為灰燼,餘波據計算會波及到十六層以上。更不必說在炸彈旁的宴會廳裏的萊諾。
戴信鳶面對着他直立。
“你說我要不要捏碎它?”她冷靜的問道,眼睛直視着段洇,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可是,誰都知道,此刻她的心裏正在翻江倒海。
段洇伸手想要搶奪戴信鳶手上的遙控器。
可是他的手很抖,強撐着出招的身體被戴信鳶反手一勾帶到了牆上制住。
被戴信鳶用手肘按在牆上,他安靜的好像死了一樣。
“你知道如果我們不引爆它,暴露了身份,特征,指紋,DNA後來自目标組織和我們所屬組織的追殺将會是何等的……殘酷。那麽,也要放棄我們的生命選擇萊諾麽?你真的愛上他了?”
段洇沒有說話。
他幹脆放棄了做選擇的權利。其實,他已經為自己做了選擇,只是,他不能做戴信鳶的選擇。
戴信鳶狠狠捏碎了手上的遙控器。
一聲巨響從上方傳來。
整個樓體都在搖晃,屋內的光線一下子暗淡了下來,警報器鈴聲大作。
兩個人貼的很近,戴信鳶可以清晰的看見他濃密纖長的睫毛随着爆炸聲微微顫了顫。
他的眼睛還是那麽迷人,只是神采渙散。
戴信鳶放開手,他站在地上沉默了很久。
“是你們的計劃吧。要我來做。”段洇用手支撐着頭,倚在牆上無力的說。
剛剛還神采奕奕,殺伐果斷的王牌殺手。現在好像被抽幹了力氣,眼中帶着沉沉的暮氣靠在牆上。
戴信鳶看着他。 “組織可以允許你在任何人身上發洩欲望。但是你和萊諾,過了。”戴信鳶慢慢的說,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段洇沒有擡頭。
“所以,今天順帶除掉這個潛在的威脅。”戴信鳶知道段洇不會給她回答,繼續說道。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恨死神。不過,我想終你一生,也不可能報仇。”戴信鳶的目光移向遠方,似乎不想再看那個人悲傷的模樣。
戴信鳶轉身向門外走去,按照他們本來的計劃應該是在整棟舊樓警鈴大作後混在驚慌的人群中離開。可是段洇似乎不打算按原計劃行事。
好在,如今這裏還算安全。
戴信鳶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越到後面改的會多一點吧,這些都沒怎麽改,恐怕沒人看的出來我改了很多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