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犯賤
你在做些什麽。”雷奧切諾平靜的拿着自己的遙控器,關上了門,拉上了窗簾。大屏幕上,播放的預告片停了下來。
殷小樓讓自己陷在柔軟的沙發裏。“先說說你想做什麽吧。”
“如果戴安娜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你,那我想做什麽并不重要。”雷奧切諾安靜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用自己青灰色的眼睛平靜的注視他失散二十年的“兒子”。
殷小樓低下頭,整個人沉陷在沙發裏,頭發散在眼前,看上去陷入了沉思。
“你想認自己的兒子嗎。”他猶豫了許久,還有這麽說了。
雷奧切諾難得的,在這許多年裏難得的,露出了一個殷小樓幾乎沒見過的冷酷笑容:“不多麽想。但是你最近和塞納斯走的太近了。”
殷小樓長喘着氣,然後笑出了聲。
“你知道嗎,這叫我覺得真公平。你對每個愛過的人,這麽公平。這真叫我欣慰。”他低頭笑着說,“這真公平,你一定不愛蕭箐了對嗎。”
他擡起頭,本來打理的一絲不茍的發絲遮住了半只眼睛。雷奧切諾對着他的目光,感到一種透骨的陰冷。
“如果你以為我準備召開發布會承認你的身份所以才對那些記者說那些奇怪的話,那你就錯了。”雷奧切諾老先生溫柔的眼睛難得的冷冽了下去,“我會将寰宇的股權給你,你的公開身份會是我們家族的養子。你可以從這家公司學起,慢慢學習做一個掌權者。如果你表現的足夠優秀,你會得到家族的認可。”
殷小樓攤開手,笑了:“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我活的這麽好,你憑什麽以為我會做你的‘養子’!我記得我所過,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讓我用性命去讨厭,那就是你。”
我曾經想得到的唯一的公開承認,是作為你的戀人。但是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公開承認為家族的養子,真是個太好的身份了。
雷奧切諾溫和的微笑:“戴安娜的生死,就在你的手裏。你想繼續活的這麽好,就要聽話一點。”
殷小樓大笑一聲,站起來,走過去,站在他面前向下看着他。“你終于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了。你根本沒有耐心和愛心,你以為世界上所有的秩序都是由你書寫的,你可以想得到什麽就得到什麽,想抛棄什麽就抛棄什麽。你真厲害。我以為你至少是愛蕭箐的,我以為你至少該在意自己的血親。你這麽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這證明你根本不愛她。你的本質一直是魔鬼。我對你的全部幻想原來都只是我在犯賤。”
雷奧切諾皺起了眉,他看上去并不理解對面這個漂亮的年輕人為什麽發出這麽激動而奇怪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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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真的有些缺乏教養。我想如果你繼續保持這樣天真的易怒的話,我該先送你去學習一下一個貴族應該懂得的基本禮儀,和涵養。”雷奧切諾淡淡的說,雖然被俯視的人是他,但他依然一副掌握全部主權的姿态,溫和且高貴。
殷小樓無力的扶着頭,“我以為七年來,我已經認識了你。但你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雷奧切諾眼神閃爍,保持了沉默。
“如果你不是發現我和塞納斯走得太近,如果你不是覺得塞納斯威脅到了你。你不會認我的,對不對?”殷小樓按着自己瘋狂的叫嚣起來的胃,慢慢地蹲了下去。
“我幫助戴安娜和你過了二十年平靜富貴的生活,現在你該為此支付酬勞了,孩子。”看着眼前有些可憐的蹲下去痛苦喘息着的少年,雷奧切諾讓自己保持了應有的風度。
殷小樓捂着胃,他努力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臉上的濕潤,是因為胃痛。
“你喜歡演戲走秀,我不會不近人情。”雷奧切諾低頭看着他柔軟的黑發,看着他修長白皙的脖頸,聲線平穩,“不要在塞納斯的蠱惑下,與我為敵。不要死在那條毒蛇手裏,就值得表揚。”
殷小樓努力從痙攣的胃部的折磨下站起身子,“我真是犯賤。”
雷奧切諾微笑着注視着他,看上去有些滿意。“如果不是塞納斯主動給我的你們這部電影的剪輯片斷,我也不會想要提前打擾你的生活。”
殷小樓想,他的意思很明顯。是的,孩子,你就是在犯賤。
你認識塞納斯,你和他走得近,是你在犯賤。你以為我會承認你的身份,你以為我是作為一個父親想要對自己的兒子示好才邀請你進餐,你是在犯賤。你以為我想公開承認你,是你在犯賤。
我就是在犯賤。以為你在我沒死的時候,就和羅德在一起,是我在犯賤。我想報複你,想征服你然後狠狠甩了你,是我在犯賤。我提出和塞納斯合作,希望他幫助我,并自以為可以幫助他,是我在犯賤。我聽說你沒有和羅德在一起,高興地一夜睡不着,是我在犯賤。我害怕認識你,又忍不住期待着你看見我光芒萬丈的站在舞臺上,是我在犯賤。
殷小樓的胃痛得有些麻木了。他慢慢走到門口,然後轉身,“那麽,你答應我的解雇那個保镖,會反悔嗎?會像過去你做的那樣,背着我重新雇傭他嗎。”
他就是在犯賤。
雷奧切諾老先生平和的笑了:“他本來也不是我重新雇傭的,塞納斯在去年家宴上送他給我作為禮物。我不能駁他的面子。但是既然你堅持,我當然可以明白的告訴我親愛的侄子。”
殷小樓點頭,“很好,很好。”
至少在你和殷漓塵在一起的時候,你沒有像我以為的那樣,和金發天使搞到一起。至少你在殷漓塵要求你解雇那個家夥之後,沒有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那就很好。
他按着劇痛的胃,也按着劇痛的心。他想他一定可以勉強自己覺得,這都很好。
他艱難的扶着牆走一會兒,歇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的胃突然出了什麽大問題。這次好像不是自己躺在床上睡一覺就能好的。
“雷奧切諾先生讓我帶您去醫院。”一個人扶起了他,估計是雷奧切諾的保镖吧。
殷小樓擡頭看他一眼,沒能掙開他的手。
亞急性胃穿孔。需要立即住院,先輸液,在進一步診斷之後考慮是否進行手術根治性治療。
殷小樓痛得半夢半醒,聽着醫生的診斷,自嘲的一笑。
也許這就是賤人應有的命運。
就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