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做什麽?”
“上床啊。”
“什麽?!”
“你在大驚小怪什麽?”
“別別別,別上來!”
“怎麽了?”
“我要睡覺了,晚安。”
“不吃泡面嗎?”
“……”
******
我真是羞愧至極,在他面前,暴露勃*起的下*體。這感覺像是大夥兒鬧哄哄要抓奸,最後卻發現,弄出這般驚天動地的聲響,僅僅在自*慰。
第二天上班,我還在腦子編排着見到他面該怎麽化解昨晚的尴尬。因路上發生點小意外,比平時上班的時間遲了一些,從大門進去又看到前臺小姐那張肌肉萎縮弱智的笑臉,弄的一整天的心情糟糕無比。
等電梯時碰到顧北,他提着公文包主動打招呼,放棄走樓梯的打算,我板着臉恢複往日的形象,努力盯着電梯下墜的樓層數。
“今天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吃早餐了嗎?”他的關切讓我放下焦慮,至少對他來說,昨晚算不上什麽。
“嗯。”極力掩飾心中的感動淡淡回答。早上準時被鬧鐘吵醒,因為酒精的揮發高燒退了,出了一身汗洗了個澡,穿戴整齊出去時看到餐桌上擺着早餐,新鮮出爐的小籠包還冒着熱氣,只不過普通的早餐,讓我感動的無以複加。
我想起大學時期,與顧北一起渡過難忘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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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學長,在學習方面我們沒有任何交集,可下課後,有空一起去食堂吃飯,偶爾下館子喝點啤酒,說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他大四那年基本都出去實習,寝室也騰出位置。我幹脆搬到他的寝室,為了迎合他上班時間,我改掉睡懶覺的習慣只為能夠一起吃頓早餐,他下班後打個電話問我吃了沒有,我從來沒有告訴他就算餓的胃疼也要等他一起吃。有時他會加班,兩人跑出去吃燒烤,啤酒喝多了錯過寝室關門時間也不礙事,直接定個旅館,就開一個房間。
那些開房的日子,我們倆同床共枕,雖說雙人床夠寬,我總會往邊靠,怕額外的肢體接觸會引起身體不适。
但難免意外,顧北這小子一向缺根筋,嬉笑打鬧時把我壓在身下,總會引發我的暴怒,直接用腳踹開他。
他以為我喜怒無常,其實,我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被踹倒時跌下床發出哀嚎聲,心疼是必然的,但不這樣,怕是連朋友也當不得。
在寝室時會趁機爬上我的床,被我發現後計劃中途夭折。其實他不過是想聊聊天,順便咨詢泡妞技巧,過度接觸的擔驚受怕,不如隔着距離要來的安全。
所以寝室經常會上演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
“你要做什麽?”
“上床啊。”
“什麽?!”
“你在大驚小怪什麽?”
“別別別,別上來!”
“怎麽了?”
“我要睡覺了,晚安。”
“不吃泡面嗎?”
“……”
那段時間,我努力維持微笑,心底的暗潮洶湧,他必是不懂的。
我們倆實在親密的令人起疑,他的朋友會借機開玩笑問我們倆是不是同性戀,他臉上的笑一瞬間收起,直言表示同性戀真惡心。我只站在身邊,一言不發,被他所謂的惡心刺痛,卻很快加入同性戀讨伐中,假裝跟大家無異。
每日每日刻意做出其他男孩會做的事,打游戲爆粗口追求女孩子,這種生活,太累太辛苦,可無論如何,除非無所謂別人的排擠和非議,否則需以為之。
是不是像我類型的人,容易被別人細微的溫暖打動,特別是自己喜歡的人,簡單的一頓速食早餐,比中百萬樂透還鼓舞人心。
開車的途中,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有那麽一點,就一點在乎我呢?就算是好朋友,一晚未睡照顧發燒的朋友是不是太出格了點?心裏頭像是裝了兩個小人,每次肯定一些想法時總會出現另一個小人的反駁,比如顧北他一向重義氣,就算是其他的朋友他也毫不猶豫為之付出……
竊喜騰空出現,很快又被失落打敗,矛盾複雜的心緒,是很容易發生交通事故的。
幸好是意外,錢財上的糾紛,并沒有威脅到生命安全。謝天謝地,今天是平安的一天,又可以見到顧北,我媽要知道出現意外時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們兩老,非暴跳如雷賞我一頓不忠不孝拳。
與顧北一同走進公司,迎面碰到老曹正大發雷霆,清潔阿姨低眉順眼連連道歉。他嗓門可真夠突出,大老遠就聽到那抑揚頓挫的訓斥聲,“……這麽大年紀連這點事都幹不好!……你說吧怎麽辦,我這雙鞋可貴了……我看換個機靈點的吧……”
顧北嗤罵他狗仗人勢。我在旁冷笑,狗仗人勢,就算他是只狗,也得有靠山不是!
清潔阿姨低眉順眼,連連道歉說下次不再犯錯。
我走到他面前笑着說,“曹經理,這一大早光聽見你的嗓門了,怎麽啦,想換人?”
老曹一向對我諸多意見,不屑冷哼,“看看那德行,誰弄進來的人,品性就那樣。這麽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呆在公司幹嘛,空占資源。”
他這話絕對是針對我,我反唇相譏,“多大點事啊,咱曹經理也不是這麽心胸狹隘的人是吧。再說,我還真第一天發現你還挺為公司着想,難得啊。”
老曹臉一陣紅一陣白,眼睛要是能射出刺,我現在早就成一仙人球了。旁邊站着的清潔阿姨是我介紹進來的,跟我沒關系,是以前老媽公司裏的老同事,幹了十多年的清潔,勤快踏實,家裏條件太嚴峻,這才想拉她一把。
她站一邊總是低頭道歉,這讓我特難受,卑躬屈膝給誰看啊一大把年紀沒點尊嚴!
“哦,新鞋啊,純牛皮的吧?”我注意到老曹的鞋,确實挺像樣。
“當然,花了大價錢的!”他頗為自豪,忘了不開心的種種開始炫耀。
還牛皮,估計是人皮吧,還是加厚版的。“多好啊,虧阿姨機靈,看這麽好的鞋給人玷污了髒的要命,上前擦一擦。”我随即轉身對阿姨顧裝生氣的說,“懂不懂怎麽擦鞋,能用拖把嗎!要跪下來,就跪在曹經理面前,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給你示範一遍!看着……”
我不否認,是存心惡心老曹,瞧那張嘴臉,也配有人給他擦鞋?
老曹連連後退兩步,像吃了只蒼蠅一樣惡心,我稍彎腰,他敏捷彈開,甩了句“你好樣的”就走開了。
到這裏,一大早終于出現一件舒坦的事兒。不是我總喜歡跟老曹作對,畢竟在公司裏不宜樹敵,可他那不可一世勢力樣太欠,任誰都想扇他一巴掌。
中午的一頓飯,見顧北和前臺小姐秀恩愛,也沒了起初的憤怒,罷了,這又不是他第一次談戀愛,以前也這樣過來,習慣就好。
***
晚上去酒吧。發燒褪去,精神也爽利不少。進去時又看到上次在舞臺上搔首弄姿的小騷貨,在幽暗中一張漂亮的臉蛋更顯妖冶,他坐在吧臺上端着酒杯,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麽。
老吉背對着他,從櫃臺底下拿出兩個高腳杯放在臺面上,小騷貨突然神經發亂似地纏上,細弱的手臂像海底浮動無措的水草,平白被老吉一巴掌閃開。我猶豫着是否過去,走近時看到小騷貨睜着雙帶水的眼,楚楚動人。
老吉看我過來,調整神态跟我打招呼,“小雪來啦,快點,我最近研究的雞尾酒,讓你喝了絕對忘不了。”
我已經懶得跟他申明我叫南方不是小雪。側目看小騷貨憤然盯向自己,竟默默走開。那瘦弱的背影誰見了都心起憐惜。
老吉已把調好的酒倒在高腳杯裏,我端着酒嘗了一口,甜美的果香,過後是刺激的辛辣填滿口腔,滑入喉嚨竟難得清涼,像喝了杯薄荷水絲絲勁爽,入肚後卻說不出的空虛。
“這叫什麽?”多重享受,辛辣和清爽矛盾纏繞,确實難以忘懷。
“欲望都市。”有點意思,這本像是欲望,美好的悸動,勢如山雨襲來的酣暢淋漓的爆發,歸于平靜後剎那間的空虛纏身。
多像那晚和陌生男人反複做*愛,勾搭時激動又期待,進入時火辣辣的疼痛,解放時他痙攣般抖動着埋入洞穴裏的分*身,過後如潮水退去難以制止的寂寞……
難怪男人事後總愛抽煙,當空虛寂寞時,唯有煙,才是解藥。
內穴傷口不見好,本不是脆弱的紙片人,這次雖說傷口地方稍顯暧昧,可畢竟也不過是撕裂外加感染,細心抹藥也不見得好不了。只是這愈合的速度太匪夷所思。我現在最怕上廁所,碰觸到洞口疼的發麻,本來享受性的排洩,最後變成煎熬。
猛然間一個念頭悄然而至,就以後入式來說,我是第一次,第一次以這種方式羞辱我的男人,比老曹還讓我惡心。
老吉見我臉色陰沉,并未猜出我內心小九九,“怎麽?酒調的不對?不能夠啊!……”老吉一向對自己極為自信,可就算自信也耗不住客人一臉陰沉。
我回過神笑得不懷好意,“上次那小騷貨,你們倆……有點意思。”
“誰跟他有意思,就一小孩兒,毛都沒長齊!”老吉的語氣可謂是雲淡風輕。
“毛沒長齊沒關系,咱從漢朝起狎昵娈童,這風氣在古代可謂是空前盛行。人家那才叫小孩,專挑那些十二三歲的,就那小騷貨,怎麽看也成年了,都熟了就可以動手,別煮熟的鴨子給飛了。”怎麽說,放在Gay圈裏,小騷貨那身段那騷樣也算是極品了,争他的人肯定少不了。
“亂說什麽,我不好這口。”老吉說着就跑到吧臺另一邊招呼客人去了。即使很好奇他到底喜歡什麽類型,也鮮少聽到他對別的男人贊美有加,真挺神秘的。
臺上有兩個扭腰擺臀大跳熱舞的男孩,只穿一條內褲,底下圍聚不少觀衆,有些伸出手在那嬌俏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甚至也有往臺上扔錢的。這種節目看多就麻木,不似當初,懵懂闖入這裏,盯着臺上的表演也驚駭半天,情*欲飄蕩在空氣中撞擊所有人的心,太過裸*露,挺讓人震驚。
如今,不再是當初的劉姥姥,反倒覺得無趣了。
我過來無非是想放松放松,沒有太大激情起伏,老吉是這個酒吧讓我眷戀的人。請別誤會,我們都不是彼此的菜,但卻彼此依賴。他是讓我融入Gay圈的人,我也常常在他眼中看出一絲不尋常的情愫。其實這種情愫,從我第一天進來時,他沒來由對我喊了聲小雪。
當時我只當他認錯人并未在意,世界上或許有他記憶中的小雪,這種強加在我身上的稱呼或是他懷念的表現……
反正無所謂啦,那畢竟是老吉的私事,我們之間的接觸只存在于這片酒吧空間裏,我連他真正的名字是什麽也不清楚。
他在忙着調酒。一個酒吧老板竟不請酒保,親力親為。喝了杯酒尿意橫生,去上廁所途中,看了眼躲在陰暗角落裏發洩欲望的男人們,真是被他們打敗了,精蟲上腦的他們也不分場合直接在陌生人面前上演春宮圖,我忍着不适目不斜視,就怕看多了長針眼。
沖到廁所,門從裏面反鎖了。
我開始敲門,最後大力用腳猛踹。媽的,鬼都知道裏面在幹些什麽勾當!無論我踹門還是大聲怒罵,除了門被撞擊後稍稍震動,裏面一點影響也沒有。
……為了私欲占用公用設施,缺大德了。
一頓暴怒過後,平靜下來我就雙手叉腰就邊上等着。尿意憋得下身膨脹不已,本可以尋找其他途徑解決,可倔強脾氣一上來,我盯着手表,媽的還搞持久戰!我的打算是等裏面那兩人開門出現,怎麽說也得各給一拳才能對得起受委屈的小弟弟。
好不容易門被打開,我冷笑看一個男人兩手栓着腰帶走出來,二話不說從側面發起攻擊,只聽到一聲哀嚎,那男人左臉頰被揍了一拳,腳步不穩跌倒在地。
當時我只想報憋尿之仇,誰知那男人不是善茬,兩眼怒火中燒,瞪起人來甚是駭人,還未來得及反應,肚子就被人踹了一腳。條件反射捂住肚子的當口,那男人蹦上來抓住我的頭發,朝牆上撞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腦漿都要被撞出來,我一咬牙趁他得意時轉身直接朝他眼睛來上一拳,拳頭如風,卻在半道中被人截住。
我擦!哪個不長眼的擋我拳!
轉頭看到那張臉,面無表情,眉頭緊皺,俊逸的五官像是刀削般冰冷不已。我當時只顧驚訝,被那人用力從扭打的局面分開,手臂在他掙開時稍顯紅腫,這人腕力十足。
他把兩人分開後先行離去。我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攥起的拳頭微微顫抖,早想給他點顏色看看,這大好的機會,硬是在眼皮底下丢失了!
回去時老吉見我悶悶不樂,又給調了杯欲望都市。我灌了口酒,心裏說不出的酸澀,也不知是不是年紀漸長,越觸及心中那根纖細敏感的神經。
我又不是女人,必然沒有女兒家的多愁善感,可心裏堵着一口悶氣到底是為了什麽,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喲,這額頭怎麽了?腫成這樣。”老吉湊近臉,用手摸着我額頭。
我吃痛掀開他的手,“不小心撞到了。”
老吉精明的眼掃一下大概猜出十之□,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好奇打探,“那天,沒發生什麽事兒吧?”
“哪天?”
“喝酒那天,我一直挺擔心你,他丁煜航沒把你怎麽樣吧?”話雖如此,老吉怎會不知,凡是被丁煜航看中的,又豈能逃過被吃光抹淨的下場?
他可從來不幹白費力氣的事!
我暫時把腦子一堆雜草抛諸腦後,想起那天,在男人身下受盡恥辱最後竟被做到昏厥的狀态。這話是萬萬不能說與老吉聽,男人的尊嚴讓我羞愧不已。
在老吉面前我一直自诩是攻占一方,也确實找了不少男孩驗證此事。這件事一直讓我耿耿于懷,做就做了大家又不是貞潔烈夫擱這個年代一夜情算不上多大的事兒,前提是你做就做罷還他媽找抽留下一些錢,你他媽把老子當賣屁股的鴨?!
做*愛角色的羞辱遠比不上桌上那些人民幣帶來的深刻,當然最後我也沒矯情,有錢不拿便宜了酒店。
原來他叫丁煜航,這相貌堂堂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東西竟然叫這名兒,白瞎了。
老吉看對面這人又開始神游,确定那晚肯定有事發生。
丁煜航花花腸子游慣花叢,在Gay圈裏也是有些名氣的。這人長相俊雅家底豐厚職業體面,對人謙讓有禮極有修養,饒是如此,豈能逃過閱人無數老吉的眼,這小子絕對不是善茬,栽他手裏大把人在,別人他管不着,別把南方拽進這個爛泥圈裏就成。
我挺想八卦八卦丁煜航,怕太明顯引起老吉的懷疑,就此作罷。
把第二杯欲望都市喝見底,告別老吉,顫悠悠開車回家。倒車時又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副駕駛上還坐着另一個男人,兩人輕松交談着。
媽的,我怒火中燒,倒車時故意擦過他的車屁股,直到感覺他那高級貨留下疤痕才踩着油門踏着夜色回家。
在路上突然猛然醒悟,多少為心底雜亂無章的心情理出點頭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