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這輩子最讨厭被人當猴看。打着石膏拄着拐杖從走入公司大門那一刻,大夥兒都睜着好奇的眼盯着我,我一路頂着壓力,坐電梯十來人擠在狹小空間裏,還能感受到別人異樣的目光和私語聲,我是極力忍住讓不讓自己咆哮出聲!

當然這些不算什麽,我今天上班首要目标是老曹,沒錯,今天我就針對他,板上釘釘了。

老曹見我一副傷殘樣嘲諷道,“南經理,聽說你受傷了,我一直想去探望,可沒辦法啊,公司這麽忙,您都倒下了,我得抗住不是!”

“勞你費心,這兩天不在,辛苦你了。”我心中冷笑,表面卻是一副謙遜模樣。

“為公司效力怎麽能說辛苦!倒是你,看看這傷的挺嚴重的,怎麽不在家多休息兩天,這裏有我你還不放心嗎!”他一臉肥油随着說話聲大幅度抖動,所謂相由心生,就沖這長相,實在夠倒胃口。我承認自己有時挺以貌取人的。

“哪裏的事!曹經理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存心針對我呢。好了,準備開會。”我宣布開會,不願再和老曹磨嘴,無論什麽事開完會再說。

會議室坐滿人,即便是冬天,室內空氣打着空調溫暖如春。大家清一色拿着本子和筆,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閑聊的犯困的吃早點的大有人在,老曹就坐在我邊上,點着一支煙吧唧吧唧吸了兩口。

我有些反胃,早餐味和煙味混雜一起的味道濃烈撲鼻而來,我冷笑站起說,“誰知道開會兩個字是什麽意思,誰站起來解釋一下。”

底下議論紛紛,我看顧北混在人群中,也沒說話,只是直愣愣盯着我,眼裏全是疑問。我轉開目光移向無所事事老曹身上,“曹經理,你能否告訴我,開會是什麽意思。”

老曹翹起二郎腿不屑吸口煙,“開會就開會,還有什麽意思,又不是小學生還搞名詞解釋這一套!”

“哦?”我挑眉繼續問,“那我們開會的精髓是什麽,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

“提出問題,解決問題。這就是開會的目的。”老曹不以為然。

底下的人都停止議論紛紛,專心聽着這場會議到底有什麽熱鬧可看。

“說的好。”我拍掌笑說,“開會本是嚴肅莊重的事情,無謂的事情能免就免,以前為了調動大家積極性不列條框約束大家,是為了能夠集思廣益以輕松有效的方式開會,但不意味着以輕視的态度藐視會議的意義。……我的意思是,”我手指着底下說,“聊天的、犯困的、吃早餐的、當然還有吸煙的……你們可以先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後再進來開會。放心,我們大家就在這裏等着你們。”

老曹一口煙堵在嘴裏,底下正襟危坐,吃早餐的三兩同事收起早餐。我笑看老曹把煙掐滅在煙灰缸裏,那幅大氣不敢出的表情,心裏別提多痛快!但我也清楚,從今天開始,我又無意中得罪少數同事。

當然我之前早就說過,我今天主要針對老曹,沒有根據的事情我一般不會做,但有根據的一定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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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目共睹,上半年我們業績節節高升,萬總對我們大家抱有很大期盼,下半年人心開始松散,業務量月月不達标,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做事,可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業績下滑,并且下滑的趨勢如此大?這個……”我轉頭看老曹,“曹經理,你的看法是什麽?”

老曹還在吸煙問題上郁卒,神色不好看說,“還能是什麽,下面人員松散,主要還是管理層上的問題。”他倒什麽都敢說,有點意思。

“當然,這方面我身為經理難辭其咎,我會盡快打出工作總結交給萬總過目。不過曹經理,這段時間你做了些什麽?”

“我做的可多了,沒辦法一一報告。”他自恃老員工,常常越俎代庖,這件事我會好好跟他算賬。

“那好,散會後你弄份總結交到我辦公室。”我板着臉繼續說,“我們公司一向是行業裏的翹楚,這段時間與同行的競争力越來越大,特別是一些後起之秀不可小觑……”我掃了老曹一眼,“我們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怎麽做到知己知彼,除了對我們公司的産品要加深熟悉度,還是清楚人家是靠什麽為賣點,我們公司産品過硬這是事實,但售後服務遠遠不足。除了要加強售後,大家看看還有什麽方法可以彌補這段時間老客戶的流失?”底下都噤了聲,面面相觑,沒人肯說話,“怎麽?都沒人肯說嗎?你們是知道不說呢還是想不到辦法?啊!”

我猛然一喊,底下人吓了一跳,老曹摸摸鼻子,“這樣好了,大家今天回去想好列出來,明天開會時再抽查。”

我點頭,“就按曹經理說的辦。”老曹甚是得意,我冷笑,小樣兒,現在才剛開始呢。

“曹經理,最近晨光那邊的單子怎麽說?”晨光是我們公司大客戶之一,跟我們合作已有五年之久,每年的産品成交量是極為驚人,這是常年累積下來的老客戶,每年維持關系花去的交際應酬費和回扣費不可小觑。而最近卻頻頻出現問題,這是老曹手裏的王牌,一向由他交涉。

“晨光的問題等散會後我再跟你報告吧。”老曹只有打算,這老狐貍真以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

“那就這樣吧。”我站起身,“哦對了,清潔人員前天被辭退了?”

老曹無所謂笑笑,“這是人事安排,我怎麽知道。”

“我不過問問而已。”就因這件事,我還被老媽念叨好久,怎麽說那清潔老太是她以前的老同事,我媽是看她家境困難才讓我想個法子讓她進來工作,雖說是走了後門,但為人勤快敬業不假……算了算了,我都自顧不暇了哪來精力管別人!

散會後老曹來到我辦公室,兜兜轉轉鬼話連篇還不是為了申請資金。我并未作出正面答複,在他要走時提醒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老曹轉身擰着眉毛問,“你什麽意思!”

“沒有,我随口說說。”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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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時,沈潔的态度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饒是顧北這麽粗神經的人,也多少看出端倪。沈潔殷勤要幫我拿餐盤,還遞上自己煲的排骨湯,說是以形補形。

一頓午餐我們仨吃的不痛快,三人心懷鬼胎。我随便拔了兩口就逃出餐廳。

下班時顧北說要送我回家,我盯着他的小毛驢愣了楞,不好意思拂了他的意,又深知當下自己這副德行實在沒辦法坐他的小毛驢。這時沈潔開着車經過我們倆身邊,搖下車窗表示要送我回去。

我看顧北臉色不太好看,連忙搖手說打的就好了。她說,“這裏不好打的,反正我順路,一起走吧。”她說這話時我看顧北騎着小毛驢先行離去,轉頭盯着沈潔的臉,這娘們葫蘆裏賣些什麽藥我可一清二楚。

她一路把我送回家,我說謝謝今天有勞你了。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她急忙喊住我。

我盯着她,怎麽會不知她想說的話。她說,“南方,我忍了很多天,我覺得沒必要再欺騙自己,我……”手機叮鈴鈴想起,我說聲抱歉接電話。

老吉大喇喇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我們倆侃了大半會兒了,我挂電話問沈潔,“你剛剛想說什麽來着?”

她一臉凝重,搖搖頭說沒什麽。

“哦那明天見吧。”我下車看她開着車子消失眼前,心中苦笑,學長,這樣朝三暮四的女人,你到底喜歡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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