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齊桓收拾完地上的東西,擡頭喊袁朗:“走吧!”
袁朗眼睛卻一直看着身後的一片草,剛才他覺得那裏有人。
“怎麽了?”齊桓看他對着黑暗發呆,忍不住問。
袁朗皺皺眉:“我怎麽感覺剛才那兒有個人呢?”
“你別吓我啊!”齊桓提起熒光棒,可惜光照度有限,什麽都看不到。
兩人一起向那片草走去,倒也不是為了找那個人,只是因為那裏有通往營地的一條不算路的小路。
走過草叢,齊桓忽然說:“或許是真的有人!”
“嗯?”袁朗一愣,低頭看到齊桓面前的草明顯有被踩踏過的痕跡,而且,痕跡很新。
兩人看了一會兒,又看看下面的營地,齊桓說:“反正絕對不會是參選者,因為沒人傻了吧唧的穿着大皮鞋參選吧!”
袁朗一聽,也樂了:“你不就說那個傻了吧唧的軍官上來過,得了,我去問問他有什麽事兒!”
“他指定覺得咱倆是奸夫淫夫呢!你去了可別讓他逮住浸了豬籠!”齊桓調笑袁朗。
“你給老子滾遠點兒!幾天不操~~你,皮松了是吧?”袁朗一邊說話,一邊轉着眼珠子四處找高城,可是半天沒看到高城的影子,倒是看到那邊一群俘虜吃羊肉吃的嘴啊,手啊都是油滋滋的,有幾個還拿着肋條啃得高興,腹诽了一下,難道普通部隊夥食很差嗎?
齊桓喊住路過的馬健問:“看到高副營長了嗎?”
“回帳篷了吧?”馬健撓撓頭:“剛才還在那一堆人中間搞什麽情深的!”袁朗轉身要去帳篷那邊,馬健忽然又喊:“隊長……”
袁朗回頭:“嗯?”
馬健撓撓頭:“我聽見那個高副營長說,讓這些兵去他的偵察營……”
“嗯!”袁朗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忽然又停住,回頭:“诶?你小子什麽時候開始關注這些了?”
馬健舔舔嘴,無辜的眨眼:“我聽到那個高副營長說……”馬健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不忿。
“說什麽?你怎麽娘娘腔腔的了?”齊桓粗聲粗氣的走過去,伸手摟住馬健的脖子問。
馬健很郁悶的說:“他說‘進老A有什麽意思?我一定帶着你們把老A斃的滿地找牙!’你們沒見他的樣子,張牙舞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什麽深仇大恨……”馬健撅着嘴一臉的不高興。
袁朗一愣,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連摟着馬健的齊桓也在發愣之後也少見的哈哈笑,這個高城,還是那麽活蹦亂跳!
袁朗走到師偵營的帳篷前喊了一句:“高城?在嗎?”話音剛落,高城一撩簾子,從裏面走出來,反而把袁朗吓了一跳,這高城好像是在門口等着他過來似的,于是袁朗實話實說:“你吓了我一跳!”
高城卻黑着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看的袁朗心裏發毛,臉上慣常的笑容幾乎挂不住了,高城才開口:“晚飯胃口不錯?”
“呃?還行……”袁朗感覺高城渾身散發出一種冷寂,讓他渾身不舒服。
“還不到九點,要不要再去草原上看看?”高城忽然轉移話題。
“啊?”袁朗眨巴眼睛,高城這是抽的什麽筋?他不是愛兵如子,最看不慣殘酷的淘汰嗎?“好……”袁朗還是不争氣的同意。
高城轉身走向一邊的戰地越野,走了幾步回頭,向袁朗一甩頭:“走呗!”
“啊啊!”袁朗反應過來,恐怕是高城有話說,但是這裏人多眼雜,所以才說出去再轉一圈。
高城和袁朗坐在車上上下颠簸,這片草原本來就沒有路,他們的車漫無目的的遠離營地,一直到看不見營地的燈光,高城才把車猛的停在一個山坡下,也不理袁朗,自顧自下車,掏出煙,然後伸手在身上摸打火機,袁朗走過去把他叼在嘴裏的煙抽下來,順手架在自己耳朵上,高城皺着眉看他:“你又沒煙了?”
“這兒都是幹草,別抽煙!”袁朗也靠在高城身邊的車門上,擡頭看天,天空晴朗,墨藍色的天空一閃一閃的星星特別明顯。
高城煩躁的拿着一支煙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覺得不過瘾,幹脆揪出一绺煙絲放進嘴裏嚼了嚼,口腔裏有了熟悉的煙草味道,高城深深呼吸一口,扭頭去看袁朗。
袁朗正擡頭看天,黑亮的眼睛裏好像溢滿星光,一閃一閃的,嘴角小幅度的勾着,表情平和。高城看了一會兒,目光順着袁朗的臉向下,脖子劃起一個優美的弧線,隐沒在有些髒了的作訓服中,高城眯起眼睛,他很清楚衣服的包裹下是一具什麽樣的身體,精壯,健美,皮膚如澆了蜜糖一樣滑膩……光這樣想着,高城覺得心頭發熱,一股酥麻的電流從大腦直沖尾椎。高城扭頭把嚼爛的煙絲“呸”的一聲吐到腳邊,然後不等袁朗反應,一把揪住袁朗的衣領,翻身把袁朗擠在自己與車門之間。
袁朗有些驚訝,瞪着眼看高城:“你……”
高城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張嘴去咬一張一合的唇,一股強烈的煙草味在兩人口腔中彌漫,袁朗掙動了幾下,終于把手攀在高城肩上,用力迎上去,加深了這個吻,一直到兩人吻得喘不過氣,才松開,兩人就像兩條脫了水的魚,大口的喘息,高城把頭搭在袁朗肩上,手還緊緊抱着袁朗的腰。
等兩人喘息平靜下來,袁朗用手輕輕推高城:“怎麽了?和若蘭吵架了?”
高城沒說話,呼吸清淺,如果不是下面有個東西頂在自己大腿根上,袁朗都會以為高城其實睡着了。
好一會兒,高城才說話,聲音平靜,還帶着一些別樣的情緒:“我媽說讓我盡快和若蘭訂婚……”
袁朗的呼吸似乎停頓了一下,卻很快恢複正常,聲音很輕:“恭喜啊!”
高城沒理他,接着說:“訂婚後,我們很快就會結婚,也許很快會有孩子,然後為了一些事争吵,之後和好,她會在家照顧孩子,我每周末都會趕回家看老婆,看孩子,周日晚上回到部隊,或許遇上演習,拉練,實驗,就會幾個月回不了一次家,然後又是争吵,她受得了,婚姻繼續,她受不了,婚姻走到盡頭……”高城說着,袁朗的目光有些渙散的看着天和地中間的星光,糊成一片。
高城松開袁朗,看着他的臉,然後伸手給他擦擦:“你哭什麽?”聲音溫柔。
袁朗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目光聚攏,認真的看着高城,很近很近的看着高城,在車燈的光亮下,貪婪而絕望的看着高城,仿佛要把這個人刻在心裏,然後,袁朗嘴角勾起,笑容欠扁的說:“風太大,迷眼了!我們回去吧!”
高城看着他,慢慢松開緊摟着袁朗腰的手,一步一步的退後,兩人中間空出一段距離,高城看着袁朗,用目光描繪他的臉,張張嘴:“我結婚了以後,你怎麽辦?”
袁朗的笑容更加僵硬:“我?還和現在一樣,吃吃喝喝,我才三十,沒玩兒夠呢!”聲音太輕了,仿佛一陣風過來就能吹散。
高城沒再說什麽,輕輕的嘆了口氣。
之後的事情讓袁朗覺得自己如在雲端,飄飄忽忽的不真實,他盡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大墨鏡遮蓋了他大半張臉,也遮蓋了他所有的情緒。
伍六一棄權的時候,袁朗覺得這段時間的情緒有些決堤,嘴角扭曲的同時,他甚至不忍直視,見過了生死的他,那一刻幾乎就要流淚了。當他開車帶着三人離開時,從後視鏡很清楚的看到高城對那些淘汰兵的憐惜,想到那個叫伍六一的士兵被擡上車時的情況,袁朗皺眉,這次紮在高城心上的刺,真的太深了!
袁朗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路,自嘲的笑,結婚嗎?高城終于要結婚了嗎?說的也是呢,自己都已經三十歲了,高城二十八歲,一個前途無量的青年軍官,怎麽會一直單身呢?其實奇怪的不是別人,是自己才對吧!
選拔之後,袁朗專程去醫院看望過伍六一,不過他在病房門口見到了發脾氣的高城,就沒進去,而是把手裏提的一包水果放到門口轉身走了。從那天開始,袁朗又是一個月沒見過高城了,就連這次去702團接人,袁朗都沒有順便去看望高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