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混蛋之墓

楊樂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搖着輪椅慢慢湊近了哭聲發出的地方。

離得近了,楊樂才聽見除了哭聲,還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躲在一顆大樹後面,探頭探腦的往裏面偷看,看見裏面站着兩個男人。

身材高一些的那個穿着一件長款卡其色薄風衣,很優雅很斯文的樣子,俨然就是那只笑裏藏刀的老狐貍顧之遠。

矮一些的那位穿着黑白侍者服,喪氣的垂着頭,縮着肩膀,咬着嘴唇在哭,好像是被訓斥了。

楊樂多看了他幾眼,有點兒眼生,以前沒見過。不過看裝束像是淩家的男傭,看臉的話大概是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小男傭好像犯了什麽錯,顧之遠用他一貫狀若漫不經心、其實萬分毒辣的語調責問着:“來來來,先別哭,我問問你,你的手腳都健康吧?”

小男傭嗚嗚咽咽的抹着眼淚,“健、健康……”

顧之遠繼續咄咄逼人,“小腦發育也正常嗎?”

“應該…正常……”

“那你怎麽還能走在平地上,都能把花盆給摔了?我看你也別在這兒幹了,領了工資去醫院查查內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一聽要解雇他,小男傭頓時慌了,吓得嚎啕大哭,兩腿發抖,差點兒給顧大管家跪下,他哭求道:“求求你了,別開除我,我知道錯了,我賠償的,我保證…”

“賠償?”顧之遠似乎覺得很可笑似的,挑了挑眉,英俊而溫雅的臉上露出一種嘲諷的表情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才培育出這種特殊品種的花嗎?就養活了這麽十幾支,比大熊貓都珍稀,結果你這麽一摔,就給我折了一棵,你要賠?我可以考慮把你剁了做成花肥,灑在我的培育田裏。”

小男傭一聽,那簡直就是淚如雨下。

楊樂在樹後面有點兒聽不下去了,他當然知道顧之遠不會真的把人做成花肥,不過因為一朵花就開除人家,也太過分了。

楊樂做過淩家的保镖,也算是小男傭的同事了,所以楊樂打算給他說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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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樹後面露出身來,打着圓場勸道:“好了好了,別罵他了,你那是什麽花啊,這麽金貴?”

顧之遠轉頭看見楊樂,臉上的表情溫和了一些,“我親手栽培的薔薇科亞種,藍粉色的。”

“藍粉色?”楊樂很無辜的舉起手裏盛開的那支花,“是這種嗎?”

“?!”一瞬間,顧之遠臉都綠了,楊樂離他離得近,看得清楚,他保證,頭頂的樹葉都沒他的臉綠得那麽純正。

楊樂看看手裏的花,又看看顧之遠,只覺得一股殺意席卷而來,他不由得把後背貼緊輪椅,小心謹慎的問:“那個啥,我是不是又闖禍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這花挺好看,随手一摘…”

顧之遠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想要殺人的右手,又生氣又無奈的剮了楊樂一眼,“小祖宗,你可真英勇,随手一摘就摘走了我花田裏唯一的雌株。”

“啊?”楊樂有點兒懵,“你是說你剩下的那十幾支都是公的了?”

他語出驚人,“那你讓它們搞基不行嗎?”

顧之遠:“……”

說真的,他現在确實想拿把刀把楊樂剁碎了灑在花田裏,花田中間插塊牌子,就寫‘小混蛋之墓’。

“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眼見着顧之遠臉色陰森,楊樂趕忙打住,自表誠心道:“我真心道歉了,真對不起,要不是我腿不好,我肯定就給你跪下道歉了,真的。”

顧之遠的目光落在楊樂的腿上,微微嘆了口氣,“算了,我不和你一個小孩計較。”

“那你也別和他計較了呗,我看他跟我也差不多大,你叫…叫什麽來着?”

男傭小聲道:“周沐。”

“哦好,周沐。”楊樂把那支花塞到顧之遠的手裏,掰過他的五指讓他握住,誠懇的道:“把屍體收好了,回去埋在土裏,說不定還能再長出來呢。”

顧之遠:“……”

他現在有理有據的懷疑,楊樂絕對是在報複他。

仗着這會兒淩洲不在,顧之遠決定好好欺負他一番,他危險的眯起眼,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你是想給周沐說情是吧,可我憑什麽賣你這個面子呢?”

楊樂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太知道這人的壞心眼了,一見他露出這種表情,立刻警惕了起來,試探的問道:“你有什麽條件?”

“很簡單。”顧之遠半跪下身體,伸手掀開楊樂褲腿看了一眼,“現在天氣冷了,以後出門把外套和秋褲穿上。”

楊樂大吃一驚,“不穿!我才不穿秋褲,那是老年人才穿的東西!”

他奮力拮抗,用生命捍衛自己酷小夥的尊嚴。

顧之遠瞥了他一眼,“你哪來那麽多胡言亂語,聽話,穿上,要不然把腿凍壞了。”

楊樂忽然自暴自棄,開始使流氓性子,耍無賴,“我不穿,反正我的腿都廢了,凍壞了又怎麽樣,幹脆切了算了。”

顧之遠無奈,“你的腿又不是永遠廢了,注射了解藥不就好了嗎。”

楊樂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甚至有些結巴:“你,你說什麽?解藥?”

“你不知道啊,我看你這幾天過得挺開心,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

顧之遠攤了攤手,平靜的道:“我們研究毒藥的,肯定會同步研究解藥,那種無藥可救的東西太危險,直接就銷毀了,只有有配對解藥的藥物才會生産出來。”

“所以……”楊樂的手指有些顫抖,他用左手按住發抖的右手,顫聲問,“所以,我的腿是可以治好的?”

“那當然,淩洲都是吓唬你的,你以為他真那麽狠心啊。”

楊樂一時默然無語,難怪淩洲當時能眼也不眨的給自己注射毒素,原來是留有餘地的。淩洲看似冷厲,但其實從來不會對他徹底絕情,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錯誤,淩洲好像總會手下留情的樣子。

楊樂自認為是做不到這麽寬宥的,他剛被廢掉左腿的時候,是真的恨淩洲恨到了極點。現在想來,反倒是有些愧疚了。

“那……”楊樂向顧之遠伸出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上,理所應當的索要,“給我解藥。”

顧之遠和風細雨的微笑着:“好啊。”

楊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顧之遠會這麽輕易的答應,然而緊接着顧之遠就露出了他惡魔般的本來面目,“只要你讓我這花起死回生,我就給你解藥。”

“??”楊樂如遭雷劈,忍不住罵了一句,“艹!怎麽可能!我要是有這本事,還用得着你的解藥?你這不是耍我嗎?!”

“那我就沒辦法喽。”顧之遠伸手揉了揉楊樂的腦袋,意味深長的道:“小羊,求我不如求淩洲,懂了嗎?”

接着他又看了旁邊的周沐一眼,警告道:“至于你,下不為例,再犯錯你就直接卷鋪蓋走人吧。”

說完之後,顧之遠便拿着他心愛之花的屍首,自顧自的走了,估計是要效仿黛玉葬花,找個風水寶地把他的小花給埋了。

楊樂坐在輪椅上,和不遠處站在大樹下面的周沐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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