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真是個大好人

不爽歸不爽,但淩洲還是向淩宇臣表達了謝意,畢竟楊樂的命是他救的,淩洲也多少對他改觀了一些。

楊樂的身體似乎沒什麽大礙了,晚餐時也很有胃口,吃了不少,飯後還有精力打了兩局游戲,淩洲松了口氣,徹底放心了。

然而事情并沒有這麽順利,半夜兩點的時候,楊樂忽然發起了高燒,而且一下子就燒到了接近四十度。

淩洲是被他高熱的體溫以及急促的呼吸聲所驚醒的,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湊過去查看楊樂的情況,只見他臉色是不正常的緋紅,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着,雙眼緊閉,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淩洲立刻就叫了醫生過來,醫生大半夜的匆忙趕過來,把楊樂上下檢查了一遍之後,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道:“是肺部感染引起的炎症,楊樂先生免疫力很強,身體在自我修複,所以才會發燒,先輸個液吧,明早大概就能退燒。”

淩洲還是擔心,“他體溫這麽高,不會燒壞腦子嗎?”

醫生啞然失笑,“怎麽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把楊樂的手從被子裏拉出來,給他紮上吊針。

淩洲就在後面虎視眈眈的盯着,醫生如芒在背,心裏腹诽:就紮個針而已,犯得着用像是做手術似的目光盯着他嗎……

很快,顧之遠也聞訊趕來,他先過來看了看楊樂的情況,見他呼吸平穩了,從昏迷轉為了深眠,也松了口氣。

他轉向淩洲,“都這個點了,你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淩洲搖搖頭,“不了,我這兒等着他睡醒。”

“哦,也行。”顧之遠四下看了看,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提了一嘴,“對了,楊樂平時用的輪椅好像也掉進了湖裏了,要給他準備新的嗎?”

淩洲沉默了一會兒,隔着軟和的被子撫摸楊樂的左腿。楊樂的水性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左腿不能動,根本不會出這個意外。

聽淩宇臣說,楊樂他差一點兒就死了。死亡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離開,而且是永久的,無法挽回的,比起楊樂的逃離,這更讓淩洲恐懼。

過了很久,卧室的空氣都在這無限拉長的靜默中凝固了起來,甚至能聽到輸液瓶裏藥水滴答滴答的聲響。

Advertisement

顧之遠知道他在猶豫,所以也不去開口打擾,耐心的等待淩洲的答複。

足足五分鐘之後,淩洲才簡短而平淡的開口:“不用了。”

顧之遠輕輕的吐了口氣,心裏松快了不少。

得了,也不妄他旁敲側擊這麽次,這塊鐵打的木頭總算是開竅了。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高熱終于慢慢退了下去,淩洲用手指輕柔的撥開楊樂額前的碎發,與他額頭相抵,感受了一下他的體溫,确認已經恢複了正常,估計他很快就會醒了。

他拿出手機給顧之遠發了條短信:把解藥準備好。

用不着他提醒,顧之遠早就已經把解藥備好了,透明的藥水裝在小小的藥劑瓶裏,與注射器一起放在銀色的金屬藥箱中。

現在只要淩洲吩咐一聲,他就會立刻把藥丢過去,讓楊樂恢複活蹦亂跳的樣子。

……

楊樂醒的時候,還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剛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東西都有重影。

他并不知道自己半夜時發起了高燒,還以為是睡得太久,身體不舒服。

楊樂擡手想要揉了揉眼睛,這時候才發現手背上的置留針,疑惑的嗯了一聲,扭頭看見了守在旁邊的淩洲。

淩洲輕聲解釋道:“你昨晚發燒了,給你打了吊針,等到了中午,還得再輸一次。”

“是嗎……”楊樂的腦子還有些遲鈍,有點兒轉不過來,他按了按暈漲的太陽穴,眯着眼看了看透過窗簾的日光。

“等輸完液之後……”淩洲用柔和似水的目光注視着他,緩緩說道:“會給你打針。”

楊樂點了點頭,以為是退燒針,沒怎麽在意,不過很快他又警惕起來,“等等,打針?誰來打?”

他是真的對淩洲的打針技術有陰影了,別說是裝抑郁時的那兩針了,就是最早的,淩洲給他注射毒素那次,打完之後針孔還疼了半天,當時楊樂還以為是毒素的副作用呢。

淩洲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無奈,“你想讓醫生來打,也可以。”

很快就到了中午,淩洲叫人在床上支了一張小桌子,讓楊樂直接在床上吃了午餐。午餐之後就是繼續輸液,輸完液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楊樂手背上的置留針已經拔了,淩洲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揉了揉他的手背,問道:“疼不疼?”

“沒什麽感覺,許醫生的技術比你好多了。”

楊樂已經完全恢複了精神,臉上已經絲毫沒有了病态。他的身體素質還真是不錯,明明昨天夜裏還發着四十度的高燒,現在吊了兩瓶水之後就跟沒事人一樣了,健康的不得了。

楊樂擡起胳膊伸了個懶腰,掰了掰酸軟的手指,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對了,不是說還有一針嗎,不打了?”

“……”淩洲沒有說話,楊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淩洲笑着搖了搖頭,“沒事,現在就打。”

他用手機發了條短信,叫顧之遠帶着藥箱過來,給楊樂打針。

楊樂當時正在玩手機,擡起眼看見顧之遠拎着藥箱,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沒多想。也許是醫生已經離開了大宅,再過來也不方便,反正只要不是淩洲給他打,其他誰來都行。

不過當淩洲掀開他的被子,把左腿的褲腳挽上去,露出整個小腿的時候,他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楊樂下意識把腿往回縮,警惕的問:“這是打什麽針?退燒針不是打在胳膊上的嗎?”

“這是解藥。”淩洲眼簾微垂,視線輕飄飄的落在楊樂腿上,卻又如同有千斤重。他低聲道:“我很抱歉,樂樂,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溺水。”

楊樂愣了愣,好像沒反應過來似的。

他在說什麽?解藥?是那種毒素的解藥嗎?他要治好自己的腿?

過于震驚所帶來的茫然與不可置信之後,一種濃烈的狂喜湧上心頭,楊樂兩眼發亮,再三求證道:“真的?真的嗎?!”

淩洲點點頭,“真的。”

楊樂太高興了,忍不住大大的張開雙臂,用力擁抱了淩洲一下,語調都充滿了興奮的意思,尾音上揚,“老大!你太好了!你真是大好人!”

淩洲心中五味陳雜,他是好人?難道楊樂忘了是誰把他的腿弄成這樣的嗎?他就一點兒也不記仇?

淩洲擡手拍了拍楊樂的後背,輕聲哄道:“好了,樂樂,乖乖坐好,讓顧之遠給你注射解藥。”

一聽到解藥這倆字,楊樂就跟按動了某種名為‘聽話’的開關似的,立刻松開淩洲,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

顧之遠熟練的用酒精給他消毒,然後将針頭斜着刺了進去,緩緩推動注射器,透明的藥水注入了楊樂的身體中。

他的技術很好,楊樂還沒感覺怎麽疼,針就已經打完了。

楊樂急功近利,立刻就想把左腿擡起來,費了半天勁兒,卻仍然是動彈不得。

楊樂惶恐不安的問:“你這解藥怎麽沒用啊,是不是過期了?”

“怎麽可能,解藥不比毒素,起效很慢。”顧之遠擡起手看了眼腕表,“我估摸着,大概倆小時之後你能動一動腳指頭。”

楊樂:“???你這是什麽破解藥啊,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顧之遠就知道楊樂一旦病好,就要開始叽叽喳喳的吵鬧了,他不緊不慢的掃了楊樂一眼,微笑着恫吓:“再吵,我就把解藥從你身體裏抽出來。”

楊樂目瞪口呆,“還有這種操作?!”

雖然覺得這是在扯淡,可萬一還真有那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性呢。楊樂好不容易得到了解藥,不敢冒險,立刻便躺好蓋上被子,裝老實,“我不吵了,我睡覺。”

顧之言得意的笑了笑,“真乖。”

楊樂偷偷摸摸的瞪了他一眼,記仇了。

等他腿好了,就把花壇裏的小花全拔了!

藥效發揮的比顧之遠預估的要快一些,當天晚上楊樂就可以輕松的挪動左腿,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早上醒來,楊樂試着下了床,左腿剛踩到地板上,立刻就軟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他趕緊彎腰扶住床邊,試探着挪動了幾步,雖然左腿仍然有些酸軟,走路時肌肉會微微抽痛,但好歹是能走了。

這靠雙腿走路的感覺,真是久違了,簡直讓人想要落淚。楊樂心生喜悅,準備快走幾步試試。

剛邁開腿,忽然被人從背後抓住了胳膊,接着就被扯進了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中。

淩洲抱着他,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輕聲勸道:“你的腿剛好,別走太多,慢慢來,要不然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他這麽一說,楊樂也不敢瞎走了。

身體是自己,是革命的本錢,可不能胡搞亂造,還是謹慎一點兒為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