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獲救

其實淩宇臣早就在哪裏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是跟在楊樂後面的。

淩宇臣是偶然看見楊樂一個人坐着輪椅往後院去了,心裏覺得這小婊子肯定又要去搞什麽壞事,于是便悄不做聲的跟在了他身後。

他的腳步聲很輕,而且完全被/輪椅的聲音給遮蓋住了,楊樂完全沒注意到身後跟了個人。

淩宇臣就站在樹後面偷偷監視着他,看着他轉着輪椅四處轉悠,最後看着他停在了湖邊,昏昏欲睡的樣子,似乎打算在這兒睡一覺似的。

淩宇臣免不得暗中嘲諷:這人也太沒戒心了,人工湖這邊沒有監控,也很少有人過來,楊樂自己腿還不行,萬一有壞人過來把他往湖裏一推,死無對證,連兇手都查不出來。

很快淩宇臣又惡毒的想到,最好有個人把他推進去,這種人死了更好。

這麽詛咒了一番之後,淩宇臣轉身打算走了,結果剛走幾步,忽然聽見身後撲通一聲,回頭一看,竟然是楊樂掉進了湖裏。

他下意識脫掉外套,準備沖過去,跳下去救人。

可是腳剛邁出去一步,忽然又頓住了。

為什麽要救他?只要他假裝視而不見,一切讓他煩惱的問題,不就從根源上解決了嗎?反正也不是他把楊樂推下去的,這只是個意外。

淩宇臣就是這樣想着,甚至開始強迫自己邁開步子,快步的往回走,把生命垂危的楊樂抛在身後。

但是突然的,他聽見楊樂叫了一聲:“淩……”

淩宇臣立刻頓住了,他是想叫誰,淩洲嗎?還是說他看見自己了,在向自己求救?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之間,身後的拍水聲已經小了下去,最後完全消失了。

淩宇臣咬了咬牙,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扔掉外套,轉身飛奔到湖邊,縱身跳了下去,在水中睜開眼睛,準确的抓住楊樂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岸上來。

“喂,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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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臣濕淋淋的半跪在楊樂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聽見了嗎?醒醒!”

楊樂臉色蒼白如紙,一點兒血色也沒有,雙眼緊閉,柔軟的黑發濕濕的搭在額前,睫毛上的小水珠凝聚在末梢,又滴落到眼角,順着臉側滑了下去,就跟眼淚一樣。

淩宇臣看他的胸口幾乎沒有起伏,好像呼吸已經遲緩到看不見了。

淩宇臣十指交叉,用雙手按了幾下楊樂的胸口。他的力氣很大,楊樂的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但是淩宇臣并沒有減輕力度,眉頭緊皺着,繼續往下按。

心髒複蘇想要起效果,必須用很大的力氣,在急救中甚至可能會按斷病人的肋骨。

淩宇臣按了幾十下,楊樂的臉色仍然是沒有任何血色,按照淩宇臣的經驗來說,很有可能是他的氣管堵住了。

“媽的!救人要緊!”

就當還他那個該死的人情了!

淩宇臣放平楊樂的頭部,掐住他的下巴,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嘴唇,給他做人工呼吸。

就這麽連着做了十幾分鐘,楊樂終于長長的出了口氣,胸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起伏,臉色也緩和了一些。

淩宇臣立刻就扔開他,用力的擦了擦嘴,眼神又尴尬又陰沉。

但是又下意識想到:這人平時嘴那麽毒,嘴唇倒是還挺軟的。

淩宇臣面色不善,擡手拍了楊樂幾下,“醒了沒!醒了就說話!”

“唔……”楊樂皺着眉,睫毛撲簌了幾下,似乎很難受的樣子。然後他偏過頭,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從胃裏吐出來很多的水。

湖水全都吐出來之後,他才安靜了下來,半昏半睡的躺在草地上。

看起來好像沒有生命危險了,淩宇臣又拍了他幾下,見他還是不醒,索性站起身來打算丢下他不管。

不過他剛站起來,楊樂就低低的呻吟了一聲,淩宇臣無語的出了口氣,彎下腰把楊樂抱起來,向主宅走去。

在淩家,淩洲的卧室是不能随便進的,女傭打掃房間的時間也是固定的,被允許了才能進去,就算是淩宇臣這種帶着血緣的少爺,也不能未經允許就進去。

所以淩宇臣只能先把楊樂抱到自己的卧室,放到床上,然後打電話叫來了醫生,又給淩洲發了短信,告訴了他這件事。

淩洲急匆匆的趕回來,來不及脫掉西裝外套就快步邁進了卧室,醫生正在給楊樂檢查身體,用聽診器聽他的心音。

楊樂還在昏睡,渾身濕淋淋的,衣服還沒來及換,把淩宇臣的床也打濕了。

淩洲語氣非常焦急,“醫生,他現在怎麽樣?”

醫生摘下聽診器,示意淩洲別緊張,“老板,沒事的,急救很及時,并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肺部有輕微的感染,吃點兒藥,養幾天就好了。”

淩洲松了半口氣,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那他怎麽還沒醒?”

“因為缺氧造成的暫時性昏迷,很快就會醒的,您放心。”

淩洲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楊樂的臉,手指接觸他的皮膚,感覺濕濕涼涼的,沒有溫度。

淩洲的眼神忽然沉了下來,冷聲問:“他是怎麽落水的?”

淩宇臣憑空後背一涼,喉結緊張的滑動了一下,“是…意外吧。”

“你把他救上來的?”

“是…”

淩洲沒有看他,但是淩宇臣知道他在猜疑自己。因為大宅裏就只有他一個人對楊樂抱有明确的敵意,而且還碰巧出現在了僻靜的‘案發現場’。

現在楊樂還沒醒,淩宇臣也百口莫辯。

救了楊樂是事實,不過袖手旁觀導致楊樂溺水昏迷也是事實,淩宇臣知道這功過不能相抵,所以只能先隐瞞真相了。

他知道自己表哥洞察力非常強大,只能盡量少說話,防止出現漏洞。

“這件事,等楊樂醒了我會問他的。”淩洲俯身把楊樂抱起來,向門口走去。

與淩宇臣擦身而過時,淩洲格外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不會冤枉你,但是也不會姑息任何一個傷害他的人。”

那眼神非常淩厲,壓迫力破空而來,淩宇臣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死心的追上去,“如果楊樂撒謊呢?如果他為了趕我走,故意說是我推的呢?”

說實話,淩宇臣完全不信任楊樂,在他心裏,楊樂就是那種會使一切卑鄙手段往上爬的惡人,他說不定真的會借此機會,除掉自己這個阻止他上位的障礙。

“他不是那樣的人。”

淩洲否決了淩宇臣的假設,他低頭親了親楊樂的額頭,無比珍視的注視着他,輕聲回答:“他雖然會撒謊,但是絕對不會讓別人承受冤屈。”

淩洲帶着楊樂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他的濕衣服都脫了下來,用柔軟的白毛巾擦幹淨他的身體,換上幹爽的睡衣,最後蓋好被子,掖了掖被角。

大概是到了熟悉的地方,楊樂的呼吸慢慢的均勻了下來,恢複了正常睡眠的頻率。

淩洲就靜靜地守在他身邊,等待他自然醒來。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天際暗了下來,淩洲起身按亮了昏黃的睡眠燈,回過身打算繼續守着楊樂時,發現他已經醒了,睜着眼睛有些迷茫的望着天花板。

淩洲放輕聲音問道:“樂樂,身體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頭暈嗎?”

楊樂閉了閉眼,臉色還是很疲乏的樣子,“不暈,很累。”

“你溺水了。”淩洲用手背試了試楊樂額頭的溫度,感覺好像有些燙,“可能是發燒了,我去給你拿點兒藥。”

循着拉開抽屜的聲音,楊樂側過頭看着淩洲的背影,咳嗽了兩聲,問:“是你把我救上來的嗎?”

淩洲的手頓了一下,“不是,當時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落水?”

他頓了頓,可有可無的加了一句,“你別怕,把實話告訴我。”

楊樂回憶了一下,“我當時就是在湖邊溜達嘛,結果輪椅下面的石頭忽然塌了,我就掉進去了。”

他隐瞞了救鴿子的事情,要不然淩洲肯定得罵他。

淩洲又問:“是你自己掉進去的?”

楊樂奇了,“要不然呢,難不成還能是你家湖裏有水鬼,把我拉下去的?”

“……”

看來淩宇臣确實無辜,而且是有功的。

淩洲很無奈,“你這麽快就有精神跟我開玩笑了嗎?”

“動動嘴的事兒,費不了多大的精神。”

“別嬉皮笑臉的,我還沒批評你。”淩洲拿着退燒藥回來,很不客氣的責問,”我都叮囑過你讓你別去湖邊,你還去,還一個人去,非得出了事兒你才知道哭。”

楊樂立刻用枕頭捂住了耳朵,“行了行了,別念叨我了,話說回來,不是你救的我,那是誰?”

淩洲掃了他一眼,“你不記得了?”

“我當時都半死不活了,哪記得。”

楊樂仔細想了想,“不過我确實感覺有個人把我拽了上去,還特別用力的按我的胸口,疼死了。”

淩洲倒了杯熱水,把杯子和退燒藥一起給他,道:“那是在給你做心髒複蘇,是急救。”

“哦哦。”楊樂一副長知識了的表情,接過水和藥來,喝了藥之後又道:“那親我的嘴呢,是人工呼吸嗎?”

淩洲:“……”

雖然說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但他就是覺得……心裏好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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