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因為之前在電話裏吵了一架, 父子倆這樣見面多少有些尴尬。

季國忠說了一句‘沒什麽大事’,然後就沒話了,氣氛有些沉悶。

倒是隔壁床的病友問了季國忠一句, “又來人看你了?”

“嗯,這是我大兒子,一直待在外地,今天剛回來。”季國忠笑着跟鄰床介紹。

“看着你們爺倆長的就像。”鄰床男人跟季國忠閑聊了起來, “這個時候就能體現出兩個兒子的好處了,我家就一個姑娘,我這一病還得女婿來照顧。”

“只要閨女訓的好, 女婿跟兒子一樣。”季國忠開了一句玩笑,“你這個女婿一看就被教育的很好,天天晚上來你這值夜班。”

男人立刻笑了起來, “對, 來我這值夜班。”

季國忠是開貨運站的, 天南海北什麽人都打過交道,他是典型大男子主義, 十分強勢, 但要是對着不太熟悉的外人就會随和很多。

所以很多不太了解季國忠的人,都覺得他健談幽默, 帶着北方老爺們的敞亮。

但真要接觸起來,就會發現季國忠這人非常固執, 思想也很保守。

至少到現在季國忠也接受不了季染喜歡男人的事,可季染到底是他兒子, 而且他對季染也十分愧疚。

要不是這麽多年他一直忙着事業, 不太關心季染,他這個大兒子也不會走了彎路。

季國忠覺得自己這個爹做的不合格, 他想彌補季染,但現在季染長大了,他就算想彌補也無從下手。

而且每次說到同性戀這個問題,父子倆都要大吵一架,搞得季國忠現在看見季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跟鄰床病友開幾句玩笑。

看着季染一直站在病床邊,季國忠對他說,“我這也沒事,你回去吧,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晚上有人陪着。”

季國忠剛說完,端着一盆熱水的李紅梅就進來了。

李紅梅沒料到季染會這麽快回來,她愣了一下,“小染?怎麽這麽晚回來了?”

“也怪我沒有說清楚,你就把電話挂了,其實你爸現在的情況穩定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我怕……”

沒等李紅梅說完,季國忠就臉色不太好的罵了她一句,“怕什麽?怕我死在醫院裏?又不是什麽大事,你把他叫回來幹什麽,他工作這麽忙。”

見季國忠發火了,李紅梅眼睛都紅了,“你看你說的什麽話,什麽死不死的?醫生也說了,你這個病沒什麽大礙,養一養還能正常走路。”

“你是家裏的頂梁柱突然生病了,我心裏也難受,季鳴跟燦燦還小,我怎麽也得跟小染這個老大說一聲,讓孩子知道家裏的情況。”

李紅梅抹着眼淚,聲音哽咽,“你變成這樣,我心裏能不慌嗎?”

季國忠被李紅梅說的也很難受,這個病來的這麽突然,前幾天他還能走能跑,誰知道突然腦血栓把腿栓住了。

現在走路都要人扶着,這種心理落差季國忠也很難承受,尤其是他這麽要面子的人,他那幾個老哥們來看他的時候,季國忠心裏甭提多難受了。

看見季國忠眼窩紅的那刻,季染才真正意識到,那個脾氣不太好的男人是真的老了。

季染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即便他對那個曾經被稱為家的地方,從充滿敵意到冷漠,但看見季國忠這樣,他還是胸口發悶,很不是滋味。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血緣吧,至少季國忠給過他父愛……

所以季染始終不能像對李杭城那樣,如果背叛了他,那他就再也不回頭了。

當天晚上季染沒有留下來照顧季國忠,不過他第二天一早就來接替李紅梅了。

李紅梅走後,季染跟季國忠沒有任何交流。

季國忠也覺得尴尬,他又要面子,不太想別人知道他們父子不合,所以就跟旁邊的病友聊天。

一直等到早上九點半,護士才來給輸液。

趁着護士給隔壁床輸液的時候,季染扶着季國忠去了一趟洗手間。

季國忠只是右側身體比較嚴重,右腳完全失去了自控力,左邊的身體也只是有發麻緊皺的情況,左腿倒是能走路。

輸上液後,季染就拿出了筆記本,坐在空的那個病床上碼字,偶爾會看看季國忠的點滴。

到了下午兩點半李紅梅才從家裏趕來了,她中午本來是要送飯的,但季國忠沒讓他來,那個時候季染已經點了外賣。

今天下午季國忠要做核磁共振,腦CT成像不全面,并沒有檢查出陰影,所以醫生前兩天就建議做核磁共振,今天下午剛約上。

季國忠下午三點的核磁共振,依照他目前的情況,他走不到CT室,季染交了兩百押金用了醫院一輛輪椅,把季國忠推到了CT室。

季染穿着一次性鞋套在外面等的時候,一旁的李紅梅才開始跟他哭訴。

“最近家裏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貨運站的貨車隊路過旗縣的時候被扣下了,沒多久貨運站也被查了,現在你爸又突然病倒了,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季國忠在權城縣開了二十多年的貨運站,生意雖然做的不是特別大,但貨運站也有七輛貨車,加上司機四五十個工人。

像季國忠這種貨運站,平時稀裏糊塗什麽事都沒有,但上面要是認真查起來,罰款都算小事,這裏面的貓膩太多了。

國家對貨車的長寬高,包括載重都有明确的标準,有些貨運站為了多運送些貨品,都會私自加寬加長。

這段時間突然查的特別嚴格,所以季國忠的車隊在旗縣被扣住了。

季鳴沒在醫院照顧季國忠,就是因為他去旗縣交罰款了,看能不能把司機跟貨車帶回來。

沒多久貨運站也因為違規,被勒令停業,季國忠急的在家裏喝了一天悶酒,這才把自己喝進醫院了。

其實這事歸根結底是季國忠的貨運站本身不幹淨,再加上李杭城的摻和,季國忠才做了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聽着李紅梅哭窮,季染倒是很平靜,他開口,“所以你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要錢?”

李紅梅很少跟季染打交道,要是主動找他那肯定有事,不然她不會在季染這兒找不痛快。

“小染,你可不能想我。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所以除非家裏特別特別困難,否則我寧可讓自己跟季鳴勒緊腰帶,也不會跟你張口要。”

“季鳴去旗縣了,燦燦馬上要高考了,我就是心裏難受,也不知道跟誰說,所以跟你唠叨了幾句,你不愛聽,我也就不說了。”

李紅梅神色激動,“今天我就把話撂這裏了,你爸住院的錢我要是讓你掏一分,以後我李紅梅見到你就躲着走。”

“我真是……”李紅梅像是說不下去似的,她捂着臉哭了起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後媽真不好做。”

季染看着很委屈的李紅梅,他滿臉的譏诮,“開發商賠的地款快下來了吧?”

雖然季染一家很早就搬到權城縣住,但在鎮子上也是有地的。

季染出生的那年正好趕上分地,比他晚一年出生的孩子就沒有地。

家裏只有季國忠,季染,還有季染過世的媽媽有地,李紅梅跟季鳴,還有季燦燦都沒趕上分地。

兩年前他們村子就被開發商看中了,今年季染年前回家的時候,聽說隔壁村子已經拿到補償款了,今年後半年估計就能輪到他們了。

本來季染都忘記這事了,要不是李紅梅把他叫回來,還特意跟他訴苦,季染都想不起來這事。

除了地皮,季染老家的房子也會被拆,林林總總加起來差不多能分到四百多萬。

按照人頭來分,一個人還不到一百萬,但要是按地來分,李紅梅他們母子三個人幾乎拿不到什麽錢。

季染一份,季國忠一份,季染媽媽那份按照法律上來說,應該是給季國忠。

但李紅梅聽他的意思是要把季媽媽那份平分,也就是說他跟季染一人半份。

其實按照季國忠的真實想法,他會把季媽媽的錢都給季染,但是被李紅梅勸下來了。

聽見季染這話,李紅梅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但她沒說話。

“想分我跟我媽賣地錢的?”季染的聲音壓的很低,但難掩戾氣,“你配嗎?”

見季染這麽不客氣,李紅梅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好了,“你就算再怎麽看不上我,我也是你的長輩,不管從那邊論,你都叫我一聲姨!”

季染冷冷地看着李紅梅,“我媽生前你惦記着她的男人,我媽死了,你還要惦記她的地,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偷習慣了?”

最後一句,季染說的羞辱性十足,氣的李紅梅整個人抖了起來,她罵:“你個沒教養的小畜生!”

季染也不生氣,他只是淡淡的反唇相譏,“在你眼皮底下長大的,我能有多少教養?季鳴跟季燦燦不都這樣嗎?”

李紅梅還要罵,但做核磁共振的醫生已經叫他們把季國忠帶回去。

季染沒再理李紅梅,進去将季國忠扶到了輪椅上,然後推着他出來了。

季國忠出來就看見李紅梅紅着眼站在樓道,他皺了皺眉頭,倒是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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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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