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老婆”與“老公”這兩個詞早已出現,用以夫妻相互之間的稱呼也有成百上千年的歷史。老婆原指年老的女性,老公原指年老的男性。後引申為男與女白頭偕老,于是“老婆”用以指代妻子,“老公”用以指代丈夫。明朝小說裏大量使用“老公老婆”這兩個字眼。“結婚”這個詞在古代比“成親”更為正式。“婚”其實應該寫作“昏”,正式的結婚禮儀應該是晚上進行,上古時期夜晚搶婚遺留下來的風俗。另外,我正式放假了,非常忙,沒有時間校對,目前只校對到38章,後面的章節如果出現錯別字或者病句請不吝指出,謝謝,我有時間統一修改。如果有轉載的同學,請轉吧,但請不要轉載小綠字,因為我發現我的小綠字無法給大家帶來樂趣,反而傷了好些讀者的心,特別是那些帶有政治色彩的小綠字,每個人的政治觀念不一樣,我不應該在以“娛樂至上”為宗旨的小白文下面傳達我個人的政治觀念。同時我發現晉江居然會删回複,上一章的回複被删得差不多了。剛才還有位臺灣同學在34章下的留言,我正打算回複,結果一刷新,得,被晉江删除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必呢?

當天晚上龍慕還對蔣啓鴻頗有微詞,但是——

三天之後,龍慕對蔣啓鴻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跪下來頂禮膜拜山呼萬歲才能表達心中感嘆之萬一。

首先,把功名賣了。原本龍慕還戰戰兢兢,勒令師爺深更半夜把人單獨召集到城外某個小茶亭裏再把試題說了,務必做到掩人耳目。

師爺無比驚慌,跟做賊似的左顧右盼地去了。

剛說完,得!這貴族子弟冷汗“唰”就下來了,驚駭到無以複加,跑出去兜了三個來回,一再确認周圍寂靜無人才偷偷摸摸折回來,壓低了聲音問:“多少銀子?”

管家伸出兩根手指。

于是乎,兩千兩銀子不費吹灰之力到手了。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萬事開頭難,這就好比娼門裏的姐兒接客一般,頭一回緊張、羞怯、感嘆身世悲慘、咒罵天下男子恬不知恥……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但是,一旦邁出第一步,立馬海闊天空,什麽顧慮忌諱全抛到九霄雲外了,之後玉臂枕盡天下客将毫無煩難之處。

咱們的龍大知府也如出一轍,等到他把恩科試題賣出四萬多兩之後,大手一揮,豪氣幹雲,“把牢裏的罪犯給本老爺提來一個個過堂!”

意氣風發地往大堂上一坐,擺出通身的官威慢條斯理地打官腔:“窩主是何人?同犯何在?揚州城裏誰是內應?”

罪犯們莫名其妙,張着嘴幹咽唾沫。

龍慕“啪”一聲醒木響,冷哼一聲,“還想隐瞞?別人逍遙法外,你卻在監牢之中吃苦受罪,你到是泰然自若毫無怨言啊!”

當天晚上,師爺輕裝簡行來到牢房,私設公堂,他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往條案後一坐,白天的犯人一個個拉過來接着過堂。

這幫悍匪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想:這神經病揚州知府大半夜不睡覺……當真以國為家了?

這龌蹉勾當師爺幹得極其駕輕就熟,眼皮都沒擡,先抽出一張紙,就着昏黃的燈光眯着眼睛抑揚頓挫地念了一串人名,末了,問:“聽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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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們相顧無言,搖頭也不是,不搖也不是。

不過沒關系,師爺胸懷若谷,每人發了份名單。

犯人們颠過來倒過去,差點把紙張鼓搗熟了,心中憤恨:我要是識字我能幹侵門踏戶的缺德事兒?

師爺陰陽怪氣地問:“窩主是誰?”

犯人随便指了個人名。

師爺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接着問:“內應是誰?”

犯人又随便指了個人名。

師爺頓時心胸闊朗,命小吏記上。

沒到一盞茶的工夫,得!案件真相大白了:受李××指使,從某地不遠萬裏來到揚州,幫王××打家劫舍,宿在張××家,贓物由劉××銷往外地,得利多人平分。

瞧見沒?

審案流程一應俱全,鼓搗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上哪兒吹毛求疵去?

要證詞?有!

要人證?罪犯在牢裏押着,苦主在家裏候着!

要物證?對不住,贓物,賣了;贓款,花了。

這叫死無對證,依照本朝太祖“嚴以治國”的遺訓,秉承着成祖“寧可錯殺一千,不能便宜一個”的宗旨,歷來官員們都是怎麽幹的?嘿嘿,能砍頭的,絕不流放;能坐牢的,絕不杖責。

最後,“啪”一個紅手印摁上,師爺再“啪”一個紅官章蓋上,這叫什麽?這叫板上釘釘!這叫蓋棺定論!這叫“官”字兩張口,上一口下一口,上口飲血,下口吃肉,咬死一個是一個!

于是乎,揚州城這些等級卑微腰纏萬貫的鹽商第二天剛把門打開,得!禍從天降!稀裏糊塗還沒鬧明白得罪的是哪路神仙就排着隊進了衙門了,直等到見着大堂上那緋袍烏紗的四品官員才恍然大悟:噢……我說呢,得罪閻王爺了!

龍慕坐在官案後端着茶杯,時不時抿一口,心中冷笑:想當初,我絞盡腦汁提供名目讓你們來行賄,一個個表現得跟仁人志士似的,還講求個深明大義潔身自好,這下好了吧,敬酒不吃吃罰酒!軟的不行來硬的!現如今,交了罰銀還落不了好,民與官鬥?找死!

都沒要十天,當第二場恩科鳴鑼散場之時,龍慕把揚州城的鹽商們挨個訛詐了一遍,賬房裏的銀子堆得頂天立地,門一開,順着門檻嘩嘩往外傾瀉而下,一清點——四十四萬多兩!

龍慕美!胸脯一拔,雙手一背,邁着四方步踱進禦史衙門,往廊柱上一靠,笑眯眯地說:“種花呢?”

禦史大人起身側首,但笑不語。

“別種花了,”龍慕摘了片葉子叼嘴裏,笑出一副流氓樣,“采花吧。”

禦史大人一攤手,“花在哪裏?”

龍慕一指自己的鼻子,“這裏。”

蔣啓鴻雙眉緊蹙,語調萬般委屈:“通常,我對鼻子沒什麽興趣。”

龍慕扭頭就走,蔣啓鴻朗聲大笑,拽着胳膊拉過來,攔腰抱起,鼻尖摩挲鼻尖,笑說:“我經驗有限,一會兒還要麻煩你指導我。”

龍慕大翻白眼,将臉埋進他脖子裏,懶得說話。

抱進內堂,關上了門。

日上中天,吃完午飯,龍慕靠在躺椅裏看着蔣啓鴻沏茶,我們的禦史大人神色溫和舉止謙雅,背對陽光,面容渺渺茫茫,龍大知府丹田之中熱氣上湧,剛平穩下來的氣息有些蠢蠢欲動。

蔣啓鴻持茶匙刮了刮他的鼻子,“疼嗎?”

龍慕笑得一臉春光燦爛,“你要不要試試?”

“好。”

“啊?”龍慕震驚了都沒剎那工夫,顧不得腰酸背痛“騰”坐起來,一把抱住他的腰,“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現在!”

“好。”

龍慕心潮澎湃,激動得脖子能滴出血來,剛站起來,就看見蔣啓鴻用茶匙輕輕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一言不發低下頭接着沏茶,可有可無地說:“不疼。”

“砰”龍慕一頭倒進躺椅裏,鈍痛順着尾椎一路蔓延,眼角一陣陣狂烈地抽搐。

蔣啓鴻撐着額角啞啞而笑,端茶杯喂進他嘴裏,“燙嗎?”

龍慕狠狠瞪他一眼,腦袋一歪閉目養神,懶得搭理他。

下午,招來工坊司小吏,先撥了二萬兩給他,命令他修葺廟宇。

而後,從各戶籍管理衙門把軍、民、匠各良家戶帖搬進知府衙門,全衙上下廢寝忘食晝夜颠倒,這通翻啊!将花甲之上的老人不分男女全找了出來。

之後,分配人手寫賀壽封條,紅底黑字,上書“與國同壽”四個正楷大字。

知府衙門裏各司其職,這些天忙得暗無天日,實在是騰不出人手來,師爺肚子裏直冒壞水,朝東邊努努嘴,悄聲說:“隔壁都閑得渾身長綠毛了。”

于是,龍慕被一慫恿一撺掇,命人捧着一大疊紅紙去了隔壁,禦史大人正躺在森森紫藤叢中睡得沉靜。

龍慕拖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對着這張溫潤的臉大發感慨:同樣的品級,同樣的俸祿,怎麽就同人不同命呢?瞧瞧人家這小日子過的,吃了睡,睡了吃,這是打算過年殺了吃肉啊?

日影偏西,禦史大人悠悠醒來,揉了揉太陽穴,神情一愣,笑了起來,撫了撫龍慕的發鬓,明知他聽不見還是輕聲問:“累了吧?”将外袍取來幫龍慕蓋上,由着他趴在自己大腿上睡得鼻息深重。

吩咐雨墨搬條案放在躺椅之側,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蔣啓鴻蘸墨懸腕寫封條。

時隔良久,夕日西垂倦鳥歸巢,龍慕被餓醒了,茫茫然睜開惺忪的睡眼,恍惚看見自己正趴在深藍色錦袍上。

龍慕一陣心樂,右手悄悄鑽進他內衫裏,順着大腿內側輕輕搔刮,惹得蔣啓鴻陣陣啞笑,隔着袍子摁住他的手,“現在是白天。”

“白天好啊,白天看得清楚啊。”龍慕手腳并用爬到他身上,嘿嘿淫笑,“前兩次沒看清。”

“說得深得我意,前兩次我也沒看清。”說着,蔣啓鴻将他圈進臂彎,緊緊抱住。

龍慕哈哈大笑,随手從條案上抓了個東西,“吧唧”一聲貼蔣初臉頰上,蔣初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伸手摸了下臉,摘下張紙來——紅底黑字,上書“與國同壽”四個端莊正楷。

龍慕仰天震笑,“你該感謝我,提前讓你過六十歲生日了。”蔣啓鴻跟着失笑。

“這些你明天能寫完的吧?我急等着要用!”

蔣啓鴻掃了眼半尺高的紅紙,故意眉頭緊蹙,“我晝夜勞作你不心疼?”

龍慕扭頭就走,擺擺手,“心疼!怎麽會不心疼?看你天天養花種菜醉生夢死,我就特別心疼大明朝厚祿廣廈居然養了你們這些社稷蛀蟲朝堂敗類!”

“是嗎?”蔣啓鴻深深惋惜,“原本我還打算幫你把封條全部寫完,既然我是蛀蟲……”

沒等他說完,龍慕眼前一亮,匆匆跑過來,一口親在他臉上,“你對我真好!”趁蔣初後悔之前,趕緊打發個跑腿的把十幾筐封條全擡了過來,往禦史衙門一扔,都沒敢回頭看,撒腿趕緊跑。

他前腳剛走,後腳蔣啓鴻就對雨墨說:“擡到府學裏,分發給各級儒生,務必在明天日落之前全部完成。”

得!封條就沾了點禦史衙門的灰塵,一眨眼,浩浩蕩蕩全進了府學了。

第二天,龍慕與蔣啓鴻坐于回廊之下,靠在一起吃午飯。修廟的小吏飛奔而來,禀報:該修葺的廟宇業已勘驗完畢,只是周邊妖魔鬼怪的土龛委實雜亂無章破敗不堪,看着大不成體統,該如何是好?最破的是龍王廟,簡直不堪入目,要不夷為平地算了?

龍慕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吃完飯拽着蔣啓鴻上山而去。

往龍王廟跟前一站,龍王爺就剩半張臉了,拖着兩撇鯉魚胡,往廟中間一戳,威風凜凜!龍慕撞撞蔣啓鴻的肩膀,“啧啧……你老丈人的高風亮節着實感天動地啊!為保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已然傾家蕩産了。”

蔣啓鴻繞着小廟轉了一圈,挽起龍慕的手,“走吧。”

龍慕呵呵直樂,“你不打算修了?這可是你老丈人。”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

“老婆進了房,媒人甩過牆。何況是老丈人。”

龍慕喉嚨一哽,一頭沖過來,“蔣啓鴻!你別得意!誰是老婆還不一定呢!遲早讓你栽在我手上。”

蔣啓鴻抱着他朗聲大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吧,就今天,別遲早了。”

“很好!簡直好極了!”龍慕推着蔣啓鴻繞到廟後,一把抱住,狠狠吻上嘴唇。

蔣啓鴻拍拍他頭頂,“體仁,你看,這裏是上山下山的中樞要道,人來人往。”

“那正好啊!我長得蒼白慘綠難登大雅之堂,您可是天神下凡啊,光是我一個人見識您偉岸的身軀多孤單寂寞啊,連個分享的人都沒有。”

“你不是說你沒看清嗎?”

“那更是相請不如偶遇了,找人跟我一起看!”拖着蔣啓鴻避到梨樹林深處,一挺身将他壓在梨樹上。

蔣啓鴻故意癟嘴,雙唇輕輕觸碰耳垂,低聲呢喃:“體仁,你喜歡白天。”

“天黑了看不清。”

“想看清什麽?”

“你說呢?”

蔣啓鴻笑着搖了搖頭,挽住龍慕的手撫摸自己的臉頰,“不要總是這樣,我會嫉妒的。”

龍慕解開腰帶,“看清……你是屬于我的。”

蔣啓鴻緊緊擁他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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