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坤寧宮內常年擺着栀子花,這是皇後最喜歡的花,此花經暖房培育,常年都供給皇後宮中。
阮皇後咳嗽了兩聲,她身邊的宮女連忙遞了溫水過來,此宮女相貌還算端正,嘴邊一顆痣,更突顯她的俏麗。
“流蘇,她們都來了嗎?”
流蘇沒好氣道:“她們自然都來了,一個個的就巴不得取代您。”
皇後皺眉,不悅的喊了一句:“流蘇。”
這宮女撇了撇嘴,又順從道:“是,娘娘。”可說完又忍不住道:“您派奴婢去問五娘身體如何,要不要進宮,那五娘子道做妹妹的怎麽能奪姐姐的心愛之人,姐妹共事一夫,即便是權勢富貴滔天,她也是不會做的。”
“這才是您真的姐妹,那二位還有個親事都定下來了,還巴巴的往宮裏鑽,她打量的什麽心思,當別人不知道似的。”
“你是越說越沒分寸了,住嘴。”阮皇後語氣稍微嚴厲了些。
正見清芬進來,阮皇後笑道:“她們那裏你要多留心些。”
清芬和流蘇都是阮皇後最信賴的大宮女,是從她進宮就跟着她的人,阮皇後對她二人都很信任。
清芬為人中正平和,大方穩重,在坤寧宮很有人緣。流蘇雖然脾氣性子急,一手針線活做的極好,頗有些嫉惡如仇。
“奴婢方才各自給她們撥了宮女過去伺候,二位姑娘都托我向娘娘道謝呢!”
阮皇後笑道:“你看她們二人脾性如何?好不好相處,又喜歡這什麽。”
這是在問這兩人為人如何,清芬點頭:“奴婢看阮姑娘和範姑娘都是極其貌美之人,尤其是阮姑娘,顏若昭華,體若楊妃,聲若黃鹂,當世怕是無人美貌能及她。”
“那範姑娘身形窈窕,也是個絕代佳人,尤其是氣質空靈,如娘娘花房的那株蘭花一樣,遺世而獨立。”
聽清芬描述,阮皇後對這二人有了大致的印象,阮蜜娘一若牡丹,範玉真就像是空谷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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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午膳過後再見她們,你們且用心服侍些。”
“是。”
蜜娘和範玉真同住一室,範玉真還覺得很不自在,實際上宮裏能到主位有自己的宮殿的都是昭儀以上的分位,大多數就是住偏殿,地位低的都擠在一起。
這跟所有的行當是一樣的,做到頂尖的才待遇好,否則都過的不怎麽樣。
“阮妹妹,你說我們何時能見到娘娘呢!”
蜜娘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總是會見到的,我們倒也不必心急。”
範玉真不好意思的笑道:“還是你比我沉得住氣,我這腿現在還哆嗦呢?”
她是真的緊張,對未來的不确定,又怕在宮裏行差踏錯惹人笑話,故而忐忑不安。
蜜娘忙道:“其實我也緊張,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反正我們來了,總有人安排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聽蜜娘的一句話,範玉真方安心,可是讓她看書或者做其他的,她又實在是做不下去。
上輩子蜜娘也是住這裏,和周福柔一起住的,那時候她也很怕,緊張的無以複加,她也能理解範玉真。
這輩子她多了些從容,方惟彥說會幫她,她自己有上輩子的經驗,也要盡可能的自己出去。
阮皇後在午膳過後召見她們,範玉真衣裳都整理了好幾回,蜜娘倒是還好,她踏進正殿時,此時雖然崔貴妃如日沖天,但皇後地位還在。
她和範玉真在女官指導下,給阮皇後行禮。
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都起身吧,流蘇,賜座。”
流蘇?蜜娘看向那個嘴角有痣的宮女,勾了勾唇。
範玉真和蜜娘坐下後,皇後問道:“你們都是我的娘家人,也都自在些,把宮裏當成和家裏一樣。”
又問她們幾歲了,得知範玉真十五,蜜娘十三,頗有些感慨自己韶華易逝。
範玉真忙道:“娘娘正值盛年,又母儀天下,我們在娘娘身邊如草芥一般。”
蜜娘也附和了幾句:“是啊,娘娘萬萬不可如此說。”
直到阮皇後又問她們平日在家做什麽後,蜜娘先答道:“臣女在家時正學八股文章,因剛剛初學不入門道。”
“哦,是嗎?”
阮皇後個性瞬時就淡淡的了,蜜娘知道為何,她不喜歡規矩束縛,偏偏又在皇後這個位置上。
她故意說八股就是讓阮皇後知道她是有野心的人,這樣就會受到皇後冷待,皇後不喜,到時候她出宮就順理成章了。
範玉真很會看眼色,她見阮皇後不喜蜜娘說的,她也決定附和,于是笑道:“臣女在家中常看《女誡》,不過些許認得幾個字,倒是經常替外祖母抄寫經文。”
蜜娘看了範玉真一眼,行啊,姐妹,反應夠快的。
阮皇後不禁覺得有幾分無趣,正欲說什麽的時候,只聽有宮人來報說麗淑媛身亡。
“是昨兒半夜咽的氣,聽聞麗淑媛昨日宮中有人偷竊,崔貴妃要拿人,她不許,堅持說那宮女沒有偷竊,貴妃卻用了宮刑,打了四十板子,那宮女沒挺過去就死了,麗淑媛驚懼交加,半夜就去了。”
阮皇後沉痛的閉了閉眼睛,這不是頭一次了,崔貴妃跋扈極了,但凡宮裏別人受寵點,下場就是這樣。
她無理時還辯三分,有理的時候更是得理不饒人。
麗淑媛是樂府的歌姬,一曲《綠腰舞》跳的非常好。
腰非常細,人也很天真。
皇上把她封了淑媛,近來時常去她那兒,不料這就點了她的眼了。
“你們先下去吧,本宮這裏還有事,等閑了再找你們說話。”
蜜娘和範玉真連忙告退。
一直回到房裏,範玉真才松了口氣,她之前只是聽說深宮難過,可能會被殉葬,沒曾想還有可能會死,就因為得罪了崔貴妃。
到了下半晌,聽聞皇後親自派人去問了崔貴妃,崔貴妃說是已經拿到贓物,說那個丫頭偷盜麗淑媛的物件,雖然麗淑媛不計較,但是她協理六宮,這就是她的職責。
皇後無法,去請皇上為麗淑媛死後哀榮,皇上立馬同意了,封麗淑媛為昭儀。
但也沒有斥責崔貴妃,不過太後那邊認為崔貴妃過分嚴苛,罰她閉門抄寫經書。
而皇後又送了二百兩銀子給麗淑媛的家人,還得知麗淑媛的妹子在宮裏茶房做宮女,特地調到她身邊。
贏得了寬厚仁慈的稱號,就連範玉真都道:“皇後娘娘真不愧為賢後。”
蜜娘贊嘆道:“是啊。”
其實屁用沒有,崔貴妃依舊管理後宮,太後罰貴妃又如何,皇上可沒說罰。
崔貴妃雖然可能存在殺雞儆猴,給麗淑媛一個教訓,但是程序上沒做錯。
皇後還把麗淑媛的妹妹放在她身邊,這不是讓崔貴妃直接針對她嗎?
但這些話蜜娘不會說,反正和她無關。
早膳是蜜娘和範玉真陪皇後用膳,麗淑媛的妹妹已經恭候在側了,蜜娘看了她一眼,她倒也認得。
皇後視她為親妹妹一般,皇上在坤寧宮中讓她服侍她都避過去,皇後大為感動。後來,蜜娘穩穩上位,不僅把崔貴妃打入冷宮,還把皇後宮裏欺負她的人打了個片甲不留。
據說她想為皇後報仇就爬上龍床,想對付自己。
此人倒是個人物,只可惜當初她碰到的是自己,早早的被解決了,若不然封貴妃都有可能。
特別會吊着男人,永隆帝和她日夜厮混,朝堂都不想去了。
當然,她得寵的時候也并沒有想過要報答皇後怎麽樣。
範玉真卻對皇後産生了真心的孺慕,早膳後,特地發揮所長和皇後談論詩詞歌賦。
一直等妃嫔過來請安,蜜娘和範玉真才在次間聽着。
這種請安就是為了等皇帝翻牌子,今天倒是有個重點,劉昭儀宮裏的宮人被皇上寵幸,被封為選侍了。
今天十五,皇上要來皇後宮裏,大家也知道,就是走個過場。坤寧宮上下喜氣洋洋,清芬流蘇指揮下人灑掃了一次又一次。
範玉真也有點緊張,她其實也是個明白人,但也許是皇後的慈愛讓她覺得宮裏還是個溫暖的地方。
“皇上今天要來嗎?”她不由自主的問。
蜜娘笑着搖頭,她還抱怨道:“宮裏起的太早了,我看皇上今天要來,娘娘怕是沒空了,我先歪歪。”
說罷,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樣。
皇上來了也和她們無關,阮皇後自始自終都沒有提起過她們。
蜜娘倒是一無所覺,她對範玉真要不要留下來都無所謂,她不留下來當然也很好,到時候她倆一起出去,別人也會以為她們是真的陪皇後的。
但是若真的要選其中一人,蜜娘當然也不希望是自己。
這一夜阮皇後很是滿足,以至于次日都春風滿面,範玉真和蜜娘去請安的時候,那裏氣氛極好。
流蘇還笑:“陛下方才都吩咐奴婢們不要喊醒娘娘,讓娘娘多睡會呢!”
站在皇後這一派的都為皇後高興。
阮皇後大概是昨日承寵,今日面帶春色,範玉真還是處子,不懂這些,蜜娘卻看的分明。
于是,她情願坐冷板凳也不湊上去說話,阮皇後曾經在家也是詩情畫意,于是和範玉真聊起來,還怕冷落蜜娘,偶爾找蜜娘說幾句話。
蜜娘笑道:“娘娘不必管我,我是個不會作詩的,我見流蘇姑姑針線極好,能不能讓流蘇姑姑教我做針線。”
皇後自然無異議,但她還沒說,流蘇就道:“娘娘,您忘了,奴婢正在做炕屏,那個最要功夫了,不如讓清芬教吧。”
流蘇脾氣去爆炭,又嫉惡如仇,她最是瞧不起要進宮分寵的蜜娘和範玉真,當然不願意教。
至此,蜜娘就找清芬做針線活,沒有任何的波動,範玉真看着着急,她當然一心是認為蜜娘定了親的,肯定會出宮的,但蜜娘從未在皇後面前提起她定親的事情。
如果蜜娘提出,她還能打打邊鼓,一起出宮去,關鍵就是蜜娘什麽都沒說。
平心而論,皇後還是待她們很好的,非常親切,也很關心。
只是這還有五天就過年了,難道她真的要留在宮裏過年嗎?
範玉真有些迷茫,假如阮蜜娘留下來呢,她現在可都開始巴結坤寧宮的大丫頭了。
皇後娘娘對新來的小宮女麗淑媛的妹妹鄭豆娘極好,更是許諾日後會将鄭豆娘嫁出宮去,鄭豆娘也是和皇後娘娘關系一日千裏,甚至後來居上。
這日早上,蜜娘和範玉真正一起過來給皇後請安,不料今日崔貴妃來了。
大家不禁咋舌,這還沒閉門思過幾天呢,崔貴妃居然這麽快就出來了,簡直讓人始料不及。
剛剛滿面春光的阮皇後大概知道崔貴妃複寵了,流蘇為她不平:“麗淑媛才死沒幾天呢。怎麽崔貴妃就出來了,她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若長此以往,她豈不是在後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清芬忽然道:“娘娘,咱們還是得在後宮有人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才行啊!”
流蘇急道:“清芬,你在說什麽呢?”
“流蘇,意氣用事是不成的,娘娘的身子我們都清楚,日後怕是子嗣艱難了。你看太後都不敢把崔貴妃怎麽樣,就是因為她有三位皇子,娘娘若是抱一個屬于阮家的皇子在膝下,日後——”
阮皇後難得呵斥道:“清芬,不要說了。我何苦分開別人母子,這後宮的女兒家都不容易,我只願她們都能平安順遂,本宮也就心滿意足了。”
清芬是真的不懂,皇後宮裏除了皇上例行初一十五來一趟,其餘時候偶爾問幾聲,大部分時間皇上都在貴妃那裏。
下面還有嗷嗷待皇上乳的年輕宮妃,她們很會讨皇上喜歡長此以往,等崔貴妃的兒子長大,怕是她這個皇後都會成眼中釘,肉中刺了。
流蘇卻道:“清芬,為何非要找別人固寵呢,娘娘有聖上眷顧,以前也是恩愛無比的。你若真為娘娘好,就該想想怎麽多讓娘娘承寵。”
清芬覺得自己一片心都喂了狗,她是覺得皇後娘娘很好,但是已經十年了,娘娘身體也不算很好。
宮中的新人如雨後春筍一般,到時候,皇上都有可能把娘娘忘記了。
說的嚴重點,崔貴妃的兒子如果繼位,以崔貴妃的性子她是容不下皇後的,本朝皇帝如果非中宮嫡出,封生母為太妃,嫡母為太後。
只有嫡母不在了,生母才能封太後。
若是郭瑾妃這等老實的人還好說,崔貴妃可是跋扈的厲害的,這還是貴妃呢,就根本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有朝一日她的皇子成了太子,皇後就更是眼中釘,肉中刺了了。
可清芬完全是媚眼抛給瞎子看了,也自覺辜負了承恩公夫人的希望。
娘娘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家裏都送人來了,她就應該早做打算。
碰了一鼻子灰的清芬只好悻悻回去。
流蘇看着她的背影道:“娘娘,奴婢看清芬這是糊塗了。”
皇後感嘆:“是啊,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何苦來。”
鄭豆娘聽了皇後的話,愈發覺得佩服,皇後也實在是太好了。
她對待每一個人都是這麽寬厚仁慈。
崔貴妃的關雎宮裏正熱鬧着,這裏的嫔妃們平日除了去皇後那裏點卯,大多數時候都是來崔貴妃這裏奉承。
要知道麗淑媛以前是皇上比較疼寵的女子了,被崔貴妃吓死了,也不過就是不痛不癢的抄了點經文,這樣就足以看出她多麽受寵了。
她們若是不巴結她,日後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崔貴妃這裏熱鬧非凡,有人還為了讨好她,把皇後那裏的消息主動告知。
“我聽說皇後家裏送來兩位姑娘,都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呢,這該不會過年都在宮裏過了吧?”
崔貴妃之貌豔若桃李,她能盛寵這些年,除了容貌,也是因為她腰若折月,非常纖細。
但這幾年連着生孩子,她的腰已經粗了不少,妊娠紋也有,還好皇上和她有舊情,她可愛皇後那個傻子知情識趣。
聽說皇後家裏送來兩人,崔貴妃故作訝異道:“那十五那日皇後…”
“哎喲,我的貴妃,皇後娘娘可不是您那樣寬宏大量,她老人家獨自承恩雨露,流蘇那丫頭最好炫耀,滿宮裏都知道了。”一位低位份宮妃說的。
她已經決定投靠崔貴妃,當然就不能模棱兩可。
崔貴妃莞爾。
她在心裏不免認為皇後實在是太蠢了,她老菜幫子一個了,還天天做夢皇上愛她,娘家支招居然也獨霸皇上恩寵。
而且也不趁着她被禁足送人給皇上,現在她崔氏當家,哪裏容許皇後那裏再出威脅。
皇上賞了碧螺春過來,崔貴妃讓人都斟上給這裏的妃嫔們喝,不免在想下一步路了,皇後無能也無子,卻忝居中宮,甚至還把麗淑媛的妹妹弄到她身邊,這是要做什麽?
公開和她撕破臉嗎?
“明日本宮要給皇後娘娘請安,今日不免有些疲倦要早些歇息,諸位妹妹請了。”
衆妃連忙告辭,等她們走完,才聽心腹宮女附耳道:“娘娘,國舅夫人遞了牌子過來。”
“他們不是上個月剛打了牌子進宮,罷了,讓她進來吧。”
清芬回房時,正好看到蜜娘過來,她在宮裏伺候多年,早就練就了喜行不怒于色,雖然生□□後不肯聽她的,但是完全沒表現出來。
這幾日她和阮姑娘一起做針線,她說是請教她,反而跟她畫了不少花樣子。
宮裏少的就是這種新鮮花樣,若是讨得主子們歡喜了,可是很露臉的事情,但她二人除了針線上交流,就沒有。
“芬姑姑,今日我畫了個花樣子,你呀可以送給皇後娘娘。”
清芬拿過來看了一眼,是畫的恩愛無比的鴛鴦戲水,她笑道:“那也多謝你了。”
“謝我做什麽,其實我是想送給芬姑姑的,娘娘什麽沒有,咱們女子若能得一心人,該是多好的事情啊!”蜜娘觀察了清芬幾天,她前世知道清芬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後來蜜娘偶然得知聽說她是勾引皇上,又害皇後生病,被鄭豆娘下了狠手,在壺口放了足足十倍的巴豆。
當然,即便沒有前世的了解,她也會選清芬下手。
一個人喜歡什麽,雖然不說,但是動作神态都能動心弦。
像她的花樣子,清芬更喜歡并蒂蓮,喜鵲登梅這種成雙成對的。
明顯就是耐不住寂寞,開始思春了。
不過皇後也真是的,居然為鄭豆娘安排她日後嫁人,也不替清芬着想。
好歹清芬是她進宮就伺候她的人。
清芬聽到蜜娘這麽說,臉一紅:“姑娘怎麽這樣打趣我們,我們這些人是一輩子女仆的命。”
蜜娘笑道:“哪有,我聽說娘娘要把豆娘許配到外面官家做正頭诰命。她只是掖庭出身,她姐姐若非娘娘,只是淑媛,你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怕是嫁的更好,你怎麽還瞞我。”
清芬苦笑:“我哪裏敢瞞着姑娘。”
“不是把,我們在外頭的人家十一二歲議親都是晚的了,姐姐都二十歲了,娘娘就沒為您做什麽打算嗎?”蜜娘故作驚訝。
清芬聽的有些心煩意亂:“我們做奴婢的,一切都是主子的,怎麽敢去想自己的事情,我們怎麽樣,都是主子說了算。”
蜜娘撚了個線頭,不免道:“芬姑姑還是得為自己想想。你知道的我母親在阮老夫人那裏還能說的上話,姐姐若是信我,我若能過年回家,過年的時候就讓我娘去和外祖母說,就說有人想求娶姐姐,也總比在宮裏熬着。”
“這…”雖然清芬想為自己謀條後路,但是她和蜜娘不熟,怕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故而,她搖頭說不必了。
又聽蜜娘道:“你還等娘娘安排你呢,我實話跟你說話你現在出去,還能嫁個初婚的,再過幾年出去就成填房了。我若不是有事求到姑姑頭上,我絕不會冒險跟你說這麽多的。”
有利益交換?清芬這才覺得有點靠譜,人跟人之間有利益的往來才覺得踏實,否則別人不會白幫你的忙。
她瞬間精神一震:“姑娘想要我做什麽?若是損害娘娘的事兒我可不會做。”
蜜娘笑道:“我當然是為我的事情,你也看的出來,我是定了親的人,進宮完全是陪太子讀書。如今崔貴妃如此勢大,我是不願待在宮裏的,我看皇後娘娘也不會擡舉別人,這樣即便真的按照承恩公夫人的話去掙,這樣得罪了皇後,又會被貴妃折磨,我是不願意趟渾水的。”
清芬懂了:“那姑娘是想出宮?”
蜜娘點頭:“自然是,不過芬姑姑你放心,只要我回去了,你的事情我自然會辦妥。我再待一年,左不過是晚些出宮,只不過我不想趟渾水,但你的年紀,可就等不了了。”
清芬覺得她完全說到自己心裏去了。
她沒有理由不答應,但是阮姑娘和範姑娘不能同時操作回去,否則承恩公夫人怕是要找她麻煩。
“姑娘既然為我着想,我也會替姑娘好好辦事。只是範姑娘那裏我怕是人微言輕了,她若也回去了,承恩公夫人那裏我也不好交代。”
蜜娘遺憾道:“那也是沒辦法了。”
清芬心中瞬時輕快不少。
蜜娘走回院裏,她想自己大概一輩子也成不了皇後嘴裏那種女人要互相幫助,女人一定要同情女人的人了。
還別說女人了,就是男人擋了她的道,她都要鏟飛她。
所以,範玉真這裏,她只是愛莫能助,況且,範玉真和皇後太親密了,她可不能告訴範玉真她在挖皇後牆角。
也不會傻傻的和她一樣,真的等皇後安排。
大概她很自私,但是沒辦法,和前世一樣,她只能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