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一古裝] 之五
之五
青山,在視野盡頭無盡綿延,山杜鵑火紅欲燃,一叢叢,一片片,開得野逸,開得熱烈,開得閒散,清澈的溪水鳴琴瀉玉,忽隐忽現,調皮得緊,更有此起彼伏的鳥鳴,更添幽寂。
呼吸間盡是山野的清香。
橘色頭發的小男孩被人摟著坐在馬上,回頭,就是黑發少清麗無倫的微笑,“快到了哦,一護。”
一邊馬車上兩張有些相似的溫婉容顏,年紀稍長的黑發女子臉上漾著春風般的慈愛和寵溺,“看把小家夥高興得!”
金茶發色的女子則多了幾分花信年華的清豔,“一護就是愛粘著白哉。”
“哪有啊,要是我自己會騎馬,我才不粘呢!”
少年不滿意了,伸手在孩子臉上就是一捏,力道卻是甚輕,“還沒過河你就拆橋啦?小心我把你扔下去!”
“才不會!”孩子馬上綻開大大的笑容,初開的金色葵花般燦爛無邪,“白哉哥哥最好了!”
“切!”少年沒好氣地敲了他一下,卻也不再計較。
“一護這麽喜歡‘最好了’的白哉哥哥的話,不如長大之後來我家做白哉的媳婦吧。”黑發美婦笑道。
“可以啊,只要白哉願意娶。”母親笑著添了一把柴火,“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不行不行!”小男孩兒不知道是玩笑話,大急,“一護是男子漢,将來要做天下第一大劍客的,不可以嫁人啦!”
迎頭又是一敲,這下可有點狠,痛得男孩兒眼淚都要出來了,“少自作多情了,你這種小毛孩,給我我都不要!”
“啊——可惡!”男孩怒了,“不要總是敲我頭,敲傻了怎辦?”
“不敲也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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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哉哥哥是混蛋!啊痛痛痛痛,胡消乃倆啦(不要捏臉啦)!”
兩只在馬背上吵鬧得歡,煽風點火的母親們則在一邊笑個不停。
風兒像母親溫柔的手,暖意洋洋,輕輕拂起額前的發絲,拂過笑開的眉笑開的眼,而淺淺的天空藍得要沁出水來,五彩斑斓的鳥兒悠悠飛過,落下幾根亮麗的羽毛。
這麽的美麗祥和。
蜜蜂嗡嗡的聲音嗎?
迎面而來的,是飛蝗般密集的,大大小小的奪命暗器。
“快走!”是誰在厲聲叱喝?
馬兒長聲悲嘶。
天旋地轉中,少年的懷抱鐵箍樣緊。
卻有粘稠的熱液從脖頸淋灌而下。
看不見母親惹眼的發絲,視線被血紅淹沒了,只看得見拼死抵擋的護衛們一路紛紛濺起血花倒下,只看得見素日溫婉的阿姨發絲披散地揮舞著長劍,将敵人引走。
回頭遞來的眼神,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嚴厲。
那是,“躲好!不許輕舉妄動!”的意思。
一開始就被集中攻擊而受了重傷的少年捂死死住懷中男孩的嘴,緊咬的牙關,齒欲碎,而血絲不住滲出。
娘親……阿姨……
卻沒有哭泣的馀地。
他們沉進了一個深潭中。
浸骨的冷。
不能呼吸了,少年的嘴唇覆了上來,将空氣一口一口渡進。
幽綠的視野。
悲憤欲絕的眼。
卻依然溫柔的嘴唇和懷抱。
水面隐隐傳來來回奔走的聲音。
是夢,是那個時候,被遺忘了的夢……
不要再看下去了……有個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吶喊。
可是一切持續向前。
冰冷了的母親……冰冷了的阿姨……再見不到春風般慈愛的笑顏……不見了悲恸,只剩木然的少年,背上那觸目驚心的深長傷口……
受驚加上在水中躲了很久,病了,發著高燒,終日在那種火焚的熱度中痛苦輾轉……來來回回探視的人們……憔悴的父親……妹妹們哭泣驚惶的小臉……
不知道什麽時候, 守候在身邊的人們都不見了。
占據了視野的,是赤紅著眼的少年,美麗的面孔在憤怒之下扭曲得可怖,大聲地吼叫著,卻只看得見快速張合的唇,吼叫的內容,怎麽也聽不見。
像夜叉。
你在說什麽?
“……………………”
我聽不見!
捏在肩上的手好用力,疼,放手啊!怎麽也逃不開。
“……………………”
我聽不見!
黑珍珠的眼,閃著狂亂暴戾的光。
渾身迸發出強烈的憤怒和憎恨,如成實質地在背後凝成暗影。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看我?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
尖利的哭聲刺痛耳膜,是我的嗎?仿佛看見了地獄的裂口,那般驚恐,那般悲恸。
而蒙在蒙昧的殼中的美麗世界,震動著粉碎了……顯出殼外血淋淋的殘酷真實。
一護滿身冷汗地醒來。
什麽時候了?
“公子醒了?”
“嗯…………”還有點恍惚,“是魂啊……什麽時候了?”
“下午,離晚膳還早呢。公子睡得很不安穩,還不舒服嗎?”
“不是……”坐起,摸摸自己的額頭,汗濕的,已經沒有了異常的熱度,口舌也不再含著無味的棉絮一樣,精神倒爽利了很多,只是全身粘粘的,又冷又濕很不舒服,“出了一身汗。”
“那我叫人幫公子準備熱水沐浴。”
“嗯。”這個時候,應該是不會回來的吧?
熱水很快就送來了,魂安排好了便退了出去,因為沐浴這些私密的事情,一護還是習慣自己動手。
浸泡在滴了香精的熱水中,全身都舒适的放松了下來。
熱霧騰騰,幽香細細,過長的發尾在水中散開,卻遮不住白淨肌膚上那些熱水浸泡後愈發鮮明的痕跡。
白哉……哥哥……?
是什麽,讓我們走到了如此的田地?
夢中徹骨的悲傷和悔恨內疚依然揮之不去。連怨恨都要被淹沒在那太過強烈的情感之下。
我做錯了什麽?所以你要如此待我?
熱水都快冷了,身體動了一動,從失神中驚醒過來。
起身,用晾在一邊的乾爽布巾擦拭。
門外傳來動靜,魂著急的聲音,“大人你不可以進去。公子他……”
“哼,下去!”
“大人……”
“我的話不說第二遍。”
回來了?……魂那樣的小孩子,怎麽扛得住朽木白哉這等高手的威壓?
慌忙抄起內衫就要往身上披,隔簾已經被撩開了。
“啊……”
只來得及轉過身去。
絲衣輕薄,因著肌膚上未幹的水氣而緊貼,遮不住什麽,就連白膩肌膚上未消的情事痕跡都隐約看得見,纖瘦的背面線條,驚慌失措的情态,宛似欲逃無路的幼鹿,倒比直接裸裎更誘惑了幾分。
素衣如月的男子怔了一怔,銳眼頓時深沉。
手忙腳亂地攏著衣襟,一護回頭低叱,“你……進來幹什麽?出去!”
皺緊的眉怎麽看怎麽覺著透出幾分欲拒還迎的魅惑。
昨晚才被采摘過的青澀身子,還記得侵占的時分是何等銷魂。
“我的卧寝……不對,我們的卧寝,為何我不能進來?”習慣性充滿嘲諷的優雅語調,男子緩步逼近,“看來一護很認真的在做準備呢!”
“胡說八……不要過來!”顧不得系上腰帶,一護撲到枕邊就要去拔置於枕下的寶劍。
一股巨大的沖力,背上毛骨悚然的壓/迫感,耳邊愈發嘲諷的低沉聲線,“這麽急著上床?”大掌扣住了握劍的手腕,将那拔出一半的劍身硬是推了回去,“那我倒是不能辜負了。”
冰寒而精純無比的內勁透體而入,證實了之前的臆測,還這麽……這麽的年輕,居然真的就已經晉身先天了……先天和後天,天地之別的差距……
打不過……
第一次交手會受傷,其實根本是故意的……好造成自己在朽木府“行兇”的證據……
發絲金燦的光芒在昏昧的室內爆炸開來。
於眼底緩緩飄落,婉轉曼卷的姿态宛似幽幽愁緒。
流淌在脆弱潔白的頸間,絲絲縷縷閃爍出一折即斷的脆弱驚豔。
背部涼潤的柔軟起不到絲毫的安撫作用。
狩獵者血腥的眼志在必得,似墨色的蘭花,當空獵獵燃燒。
血色的,妖異的月。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用想都知道。
“不……”情知被摧殘過的身體經不起這麽短時間內的第二次蹂躏,一護再也顧不上尊嚴地低聲乞求,“不行!我不行………不要……請你……”
被壓制的姿态淩亂得動人。
“學會求情了?真難得呢……”
一護羞恥地咬緊了嘴唇,傷痕累累的唇蒼白著,初雪般易碎的豔。
近在咫尺,伸手就可摘取。
“不求饒了?”居高臨下,傲慢專橫,跟記憶中那雙黑珍珠般明潤的眼恍惚交疊。
變得這麽的冰冷嘲諷,尖銳刺人。
都是我的錯嗎?記不得的罪孽深重。
沉默。
沉默的眼睛像是在絕望哭泣,只是沒有淚水。
緩緩傾覆下來的薄唇形狀非常優美,第一次地,印在了蒼白的唇上,接觸仿佛輕柔,要融化那飄渺的初雪。
幾乎溫情脈脈。
假像很快被推翻在挑開嘴唇的狂野挑逗裏。
少年完全無法做出絲毫的回應。
身體因為曾經的痛楚記憶而僵硬冰冷。
躲避的丁香被侵進口腔的舌一路追逐,頰齶來回舔了個遍,才不慌不忙地擒住退無可退的丁香狠狠卷纏,那種糾纏的力道,讓一護産生被生生吞食殆盡的恐懼。
被壓制的肢體在肆無忌憚撫弄上來的手掌下驚慌枯萎,可憐兮兮地連蜷縮起來都做不到。
顫抖,晚秋瑟瑟于秋風中的葉。
烙印於身體乃至靈魂的恥辱和痛楚,奪走了一切的思緒的波瀾。
如果死了,把命給你,你的憤怒和憎恨是不是就可以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