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七個願望
梁栖月從洗手間出來後, 已經不見沈既望的身影。
她有一瞬間的失落感，剛才都還沒來得及跟他多說幾句話。
她往大門方向走，很遠的距離就看到陶宜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臂, 兩人姿态甜蜜。
剛要開口喊陶宜的名字，突然有只手伸出來抓住她腦後的帽子, 梁栖月一驚。
“七七。”
武傑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後面還跟着溫奕清。
而抓住她帽子的人, 是武傑旁邊的沈既望。
他原本後背靠在牆上，見到她人後松開手，直起身來，說道：“送你回學校。”
他們幾人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為以前音樂社的社長要出國留學了, 就來給他踐行。
梁肆本來也在, 不過中途有事先走了。
梁栖月沒忘記跟她一起來的陶宜，指了下前面, “我還有一個舍友。”
她小跑到陶宜那邊，跟她說了下情況。
陶宜感覺一個驚喜大禮包突然砸下來，看向沈既望那邊的方向。
他跟旁邊的兩個男生正說着話, 面容帥氣，半低下眼，玩世不恭的一張臉挂着淺笑。
三人都是個高腿長, 氣質出衆的類型, 在人群裏很招眼。
鄒陽見她要回去, 挽留着：“我還想待會跟你一起去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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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 宿舍有門禁，下次吧。”陶宜拒絕了他。
她跟鄒陽雖然是高中同學, 但兩人是高考完後才确認關系的, 才三四個月的時間。
夜不歸宿跟男朋友待在一起的話, 她覺得進度太快了。
“我跟七七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學校吧。”
沈既望三人已經朝她們走來，武傑勾着溫奕清的肩膀，指了下馬路對面，“十六的車停在對面。”
梁栖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發現那是一輛牧馬人。
她被陶宜挽着走，聽到自己舍友在旁邊小聲開口：“我還沒坐過越野車呢，校草開的車果然與衆不同。”
過了馬路，沈既望給車解了鎖。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手臂擡高搭在上面，目光鎖在梁栖月的身上，“你坐前面。”
女生對男生的副駕駛總有種特別的情結，覺得那應該是女朋友的專座。
陶宜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賊兮兮的，朝梁栖月拼命眨眼，傳遞着自己的八卦信號，什麽情況啊這是？
直男武傑發出了他的不滿：“以前這位置不都是我坐的嗎？”
沈既望一個眼神瞥過去：“她暈車你也暈車？”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武傑沒話說了，頓時止住了嘴。
梁栖月沒想到他還會記得這點。
之前國慶回家的時候，梁肆也只是随口提過一次。
女生這邊的暧昧泡泡也因為沈既望的那句話而瞬間消失，陶宜一臉恍然，“七七你暈車啊？”
看到梁栖月點頭後，陶宜剛才八卦的眼神也收了回去。
……
“十六哥，我們到宿舍了，今晚謝謝你。”
“梁肆，你完了，你夜不歸宿，我要告訴大伯母。”
前後說話的語氣清甜溫柔，後者暴躁又沖。
女生宿舍裏，正在自己床位那邊正敷着面膜的陶宜聽到梁栖月這兩種不同語氣說的話，剛才就有的疑惑再次在腦海裏浮現出。
她低頭給旁邊剛吹完頭發的阮婧發信息。
【陶宜】：你有沒有覺得……七七對沈學長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沈既望今天送她們回學校的路上她就發現了點不對勁。
後座的那兩位學長一上車就在那裏打游戲，前排的梁栖月坐在副駕駛上，一路上喊了好幾遍“十六哥”。
還主動挑起話題跟人聊天，聲音溫柔到她一個女生骨頭都要酥了的那種。
後來下車後跟另外兩位學長道別時說話的語氣又變回正常，就是跟平時對待她和阮婧一樣。
阮婧很快就回複了她，只有四個字：【你才發現？】
阮婧在宿舍雖然說話比較少，但心細。
梁栖月發完信息後，返回到微信，不知第幾次點進沈既望的朋友圈裏。
他沒有設置查看的時間長短，最近的動态還是國慶期間發的那一條，往下翻就是一些普通的日常，時間間隔很長。
在他朋友圈裏出鏡最多就是他頭像的那只貓，偶爾會出現他的一只手，一小截脖頸，或者是一雙腿。
而他本人別說連自拍照，就算是別人拍的照片都沒有。
“這麽帥的一張臉不拍照真是浪費。”梁栖月小聲地嘀咕着。
“咦，沈學長怎麽在我們宿舍樓下。”
梁栖月聽到聲音後就馬上跑去陽臺那邊，伸長脖子往樓下看。
下面空蕩蕩，只有樹木在風的吹動下輕輕搖晃，半個人影都沒有。
她轉過頭看向剛才說話的陶宜，意識到自己好像被耍了。
陶宜臉上露出了然的笑，自己的猜想已經得到驗證，“果然如此。”
“你喜歡沈學長。”
外面的風變大了些，梁栖月還穿着薄薄的睡衣，她邁開腳步往裏面走。
陶宜沒聽到她否認的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在身後抱着她的腰亦步亦趨地跟着她，“七七你眼光也太好了吧，直接挑中個王者級別的。”
梁栖月聽到這話回頭：“我也覺得。”
陶宜被她逗笑，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阮婧也在笑，問出自己的疑惑：“婧哥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阮婧：“軍訓，她問人家要微信的時候。”
梁栖月軍訓那幾天就被男生追着要微信，但她一個都沒給。
唯獨遇到沈既望時，是自己主動的。
雖然是很普通的搭讪方式，但也最直接看出她對人家有好感。
後來她又說要加入音樂社，剛好音樂社社長是沈既望，一切都過于巧合。
陶宜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
她當時還以為梁栖月是為了餓着肚子的自己。
“那七七，你跟沈學長表白過了嗎？”
“沒有。”梁栖月咬着下唇，想起梁肆那天說的話，“我哥說他不談戀愛。”
“是哦，學校論壇好像也有讨論過這個話題。”
陶宜在學校論壇早就摸熟了，尤其是沈既望這種風雲人物的事，記憶很深。
她還記得有人發了一句特別精辟的總結詞。
【沈既望這人什麽都玩，唯獨不碰感情。】
陶宜：“那你要放棄了嗎？”
“不放棄。”梁栖月搖頭，“我只是沒想好要怎麽追他。”
所以她才遲遲沒有對他表白。
“追人這個我有經驗。”宿舍裏唯一有男朋友的陶宜覺得自己最有發言權了，“你就直球出擊，明裏撩暗裏撩，使勁撩他……”
梁栖月虛心請教：“怎麽撩？”
陶宜說到這個就來勁了，給她支招：“首先你要像一個朋友一樣去靠近他，跟他混熟一點。”
“時不時地出現在他面前，增加見面的機會，在不經意間進入他的生活。”
梁栖月覺得這第一步她好像已經做到了。
“接下來就是加深兩人的交流，從淺談到交心，進一步拉近你們兩人的距離。”
梁栖月想起那天他來勸自己和梁肆和好的事情，好像這一步也完成了。
“至于最關鍵的一步，就是用你的言語，眼神，還有肢體時不時地加點暧昧，讓你們之間的交流帶着若有若無的親昵。”
“尤其是肢體接觸很重要……”
梁栖月聽到這，莫名地想到那天在操場跑步時兩人的那個擁抱。
“最後，你就可以準備你的告白計劃了。”
“……”
梁栖月聽着怎麽覺得有點不靠譜的樣子。
她好像什麽都沒做，又好像什麽都做了。
怎麽還沒開始考試她就已經拿到了所有正确的答案。
國慶小長假之後的那一個星期，學校開始上校公選課。
梁栖月之前就搶了一節“影視藝術鑒賞與分析”，就是看個電影然後期末寫篇小論文總結一下的那種課，連期末考試都沒有。
校公選課分為兩輪，第一輪開放名額但不上限，後面會在搶了這門課的人裏不分時間先後随即抽取實際開課的人數。
剩下沒被抽中的人自動輪到第二輪，第二輪則是一些第一輪名額沒滿的課程，但這一輪不看運氣，看手速，先到先得。
如果兩輪都沒搶到的話就只能下學期再多修一門選修課。
梁栖月選的這門課有很多人選，非常難搶，基本輪不到第二輪，所以只能純靠運氣。
當時宿舍三個人都選了這門課，只有她一個人搶到了。
輪到第二輪的陶宜和阮婧最後選了一門名額很多的課程——《中華詩詞之美》
所以周二晚上這天，只有梁栖月一個人出門去上課。
校選課的時間都集中在晚上，而且在一棟梁栖月沒去過的教學樓裏上課，她又有點路癡，在附近兜了一兩圈才找到具體位置。
她去到時候已經有點晚了，這節課的老師正站在講臺上開始點名。
“沈既望。”
“到。”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和聲音。
梁栖月循聲望去，從門口到後門隔着一大段距離，可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階梯教室最後一排的沈既望。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T恤，垂下腦袋，淩厲的下巴快要抵住鎖骨的位置，臉部線條利落，坐在最角落處，座位是三個為一排的那種，旁邊空着。
老師沒發現站在門口的她，繼續在那裏點名，點完沈既望的剛好到她的，“梁栖月。”
梁栖月本人站在原地沒反應，眼神愣愣的。
結果回答老師的是一句低沉的男音：“到。”
跟上一個名字的主人一模一樣的聲音。
老師放下手裏的花名冊，視線再次對上教室裏最耀眼的那個男生，“沈既望同學，你什麽時候改了名字？”
沈既望在南清本身就是風雲人物，他又是個懂禮貌的人，見到老師都會主動打招呼。這麽帥的一張臉見多了幾次，學校裏的老師基本都認得他了。
幫人答到這種事在大學課堂不是沒見過，關鍵是老師前腳剛點完他的名字，後腳他就幫一個明顯屬于女生名字的人答到。
這麽明目張膽，公然做出來這種事的他還是頭一人。
沈既望的目光看向門口站着的女生，一雙桃花眼含着笑，語氣懶散：“我幫她答的。”
這一舉動，引得教室裏的學生都把視線投向那邊。
梁栖月這才回過神來，收回目光，看向講臺上的老師，主動認錯，“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
老師看着她，又看了眼教室裏的沈既，明白過來什麽，也沒計較她遲到的這點時間，淺淺一笑，“進去吧。”
“謝謝老師。”
梁栖月低着頭往教室裏走，方向很明确，直奔沈既望那邊，坐在了他旁邊的座位上。
老師看着教室後排相貌養眼的兩人，提醒着：“下次點名還是要自己回答，男朋友幫忙也不行哦。”
沈既望聞言擡眸，臺下有個女生比他先一步解釋，“老師，他們不是情侶，那是人家舍友的妹妹。”
巴不得兩人關系被誤會的梁栖月聽到這句話有些不開心，但是沒表露出來。
她轉過頭去，變臉很快，一臉興奮地笑着說：“十六哥，好巧哦，你也選了這門課。”
“嗯。”
梁栖月雙手托腮，眉眼彎彎地看着他，“我們可真有緣分。”
講臺上的老師已經點完名，開始在那裏講着上這節課的要求。
她說不是每次都會點名，但是點名超過三次沒來的這門課的平時分就沒了，到時候期末論文拿的分數就是最終分數。
選修課跟必修課一樣，分數的高低會影響到自己的績點，所以大部分的學生對于平時分還是會很看重的。
能考上南清大學的都是普遍優秀的學生，老師提醒到此，然後讓坐在教室兩邊的同學幫忙拉一下窗簾，準備開始看電影。
她走到前門那邊把頭頂的燈關上，教室瞬間陷入黑暗。
梁栖月幾乎是在燈滅的那一刻便條件反射地抓住了身旁沈既望的手臂。
女生微涼的手指搭在他手臂露出來的那處肌膚，掌心有肉，隔着一層衣服碰到他的骨頭。
力道有些重，是緊張所致。
沈既望的目光從她的手臂往上，移到她的那張臉，看到她正咬着下唇。
唇形漂亮，顏色緋紅，露出潔白的貝齒，其中一顆虎牙還冒了出來，尖尖的，放在她那張白淨的小臉上多了幾分可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到這麽清楚，意識到自己盯了她太久後，眼神有點慌亂地移開視線。
“怕黑？”他開口，猜測道。
“沒、沒有。”
她下意識地否認，可一開口的遲鈍就暴露了真實的內心。
沈既望聽出來了，動了動自己的手臂，“不怕？那就松開。”
梁栖月分析着他說的這句話，這次腦子轉得很快，“怕的話可以不松嗎？”
沈既望沒回，不過手上卻沒掙紮的動作。
梁栖月順着杆子往上爬，這次誠實了，“我怕。”
她聽到他倏地笑了一下，在黑暗中的聲音被放大明顯，引人心尖酥麻。
梁栖月聽得臉蛋微燙，然而他說出來的下一句話略顯無情，“怕，也要松開。”
“別想占我便宜。”
“……”
梁栖月臉上閃過失望之色，有點戀戀不舍松開自己的手。
電影已經正式開始，最開始出現的是晚上的場景，光線微暗，過了幾分鐘才變亮了些，投影儀後面的幕布發出來的光終于照亮周圍。
雖然教室後排的光線要明顯比前排暗點，但至少梁栖月能看得見。
看得見，就沒這麽害怕了。
她身體終于放松了些，剛坐正，卻聽到旁邊的人似乎嘆了一口氣，很輕的呼吸聲。然後有只明顯屬于男生的手碰到她的手背，抓住她往旁邊牽引。
她的手指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拉着，碰到接觸物後自發地收緊，發現自己好像抓住了他衣服一處衣角，布料柔軟。
手指屈起時，不經意擦過他褲兜的位置，碰到一盒硬硬的東西，她猜測應該是煙盒。
他身上，還殘留着極淡的煙草味，混在他原本冷冽的薄荷氣息裏。
沈既望松開她，雙手環抱在胸前，坐姿端正，背挺，後背靠在椅子上。
窗戶外面就是走廊，上面的燈透着點光照了進來，他那張英俊的臉在昏黃的光線下帶上了點柔和的朦胧感，神色溫溫淡淡的，精致側臉讓人心動不已。
沈既望的眼睛看着前方已經在播放的電影畫面，話卻是對着她說的，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抓着。”
作者有話說：
沈既望：老婆快來占我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