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五十二個願望
梁栖月最後哭累了, 連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她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躺在沈既望的懷裏。
她的腦袋枕着他的手臂, 腰間被他攬着,是親密又溫情的姿勢。
沈既望的眉眼近在眼前, 睡着後的五官少了點攻擊性,長睫濃密如鴉羽, 鼻梁高挺,唇薄。
忘記是誰跟她說過,唇薄的男人天生對感情淡漠。
梁栖月以前從不相信這些看面相的,但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到。
記憶停留在昨晚, 他一直在柔聲哄着她, 又親她。
說跟她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這樣讓她擔心了。
“不哭了好不好,寶寶?”
他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這些哄人的方式。
或許是他眼裏的溫柔過于讓人沉溺, 哄人的樣子太過溫柔。
梁栖月的心還是又軟了一次。
她剛要起身,腰間的那條手臂收緊,把她重新拉了回去。
肩膀處枕着他的腦袋, 沈既望剛睡醒的聲音低而啞,像大提琴拉過,鑽進她的耳朵裏, “再睡會, 嗯?”
梁栖月躲了一下, 臉蛋往枕頭那邊靠, “不想睡了。”
沈既望睜開眼,動作自然地親了下她的脖子, 順着她的意, “好, 那就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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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不餓,早餐想吃什麽?”
“雲吞。”
“好,我去買。”
沈既望馬上起床,背對着她換上一件棒球服外套,肩膀兩邊寬度明顯,腰身瘦削,比例極佳,完美的倒三角,像個行走的衣架子。
穿好衣服,他走之前親了下她的額頭,嗓音沉而好聽,“你先去洗漱。”
兩人好像又回到了原來的相處模式,甜蜜又溫馨,默契地沒有提昨晚鬧別扭的事情。
用過早餐後,沈既望就送梁栖月回家。
遇到路況好的時候,他就單手握着方向盤,時不時就伸出另一只手牽住梁栖月的,愛不釋手地揉捏着她掌心的肉,又趁等紅綠燈的空隙親了下她的手背。
車裏放着的歌單都是梁栖月之前分享給他的,副駕駛前面放着的一些小挂件也是梁栖月送的,還有車後座安靜躺着的貓咪抱枕,也是梁栖月買的。
梁栖月看到這些東西,情緒已經有所變化。
她很喜歡他把跟她有關的東西放在身邊。
好像這樣,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進入了沈既望的世界。
她知道他的世界很大,可能需要多點時間。
她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
梁栖月透過前面的車窗看着路上的枯樹,高大直立,枯幹的葉子徹底變了顏色,被風吹落,搖搖晃晃地掉在地上。
今年冬天能不能快點過去。
她開始想念夏天了。
臨近過年,梁栖月這幾天都宅在家裏,哪也沒去。
梁仲遠去國外出差了,要年二十七才回來,她一個人在家閑着無聊,打算找點事情做做,突然發現自己的平板好像落在沈既望家裏了,裏面還存着她的設計稿。
她想趁着靈感來了想把剩下的畫完。
沈既望下午跟她說過他今晚有個聚會,會待在慕霖那邊。
梁栖月就沒告訴他自己要去他家的事,打算自己過去拿。
她是吃了晚飯才過去的,平板剛拿到手,梁栖月接到了她爸爸打來的電話,說自己現在下了飛機,已經回到了南城。
梁栖月:“爸爸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梁仲遠:“想我家七七了,就提前回來了。”
“不過沒有這麽快回到家,開車還需要一個半多小時。”
等等,回家?
她現在不在家裏啊。
梁栖月莫名地有點心虛。
電話那邊的梁仲遠沒等到自己女兒那句“好呀我等你回來”,很快就發現了點端倪。
“你現在在哪呢?”
梁栖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梁仲遠問了下司機,讓他繞下路,說過來接她一起回家。
梁栖月也不敢不答應,應了聲好。
她就待着沈既望這邊等她爸爸來接。
等着等着就有些困意,感覺時間過了好久,她爸爸怎麽還沒到,眼皮控制不住往下垂。
幾乎是在睡着後的那一刻,梁栖月突然就驚醒了,不知道為什麽。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很大,莫名地有點刺耳。
“您好,請問是梁仲遠的家屬嗎?”
……
梁栖月去到醫院的時候梁仲遠正在搶救。
她坐在旁邊的長椅上,烏發掩面,身影單薄,無力地垂下腦袋。
有一種很久都沒有過的恐慌感。
跟當初醫生說她媽媽是癌症晚期的時候,那種感覺一模一樣。
最近好像流年不利,身邊的人接二連三地發生事情。
她看着手裏的手機,忍不住給沈既望打電話。
她好想他,好想他現在在自己身邊。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可是電話那邊沒人接。
梁栖月又打了一次、兩次……
結果還是一樣。
旁邊突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除了還在外地的梁肆,梁家人都來了。
梁老太太被自己的兩個兒媳婦扶着,看着手術室緊閉的大門,目光落到坐在椅子上的梁栖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阿遠不是要回家的嗎,怎麽會經過那條路。”
梁栖月:“我……我沒在家裏,我爸過來接我。”
梁老太太質問道:“大晚上你不在家裏亂跑什麽,還要你爸去接你,你多大的人就不能自己過來?他不去那裏接你不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嗎!”
她不問緣由,一下子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梁栖月身上。
大兒子梁伯昌出聲:“媽,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他老婆林岚也幫腔道:“是啊,媽您不能這麽說。七七是仲遠的女兒,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爸爸發生這樣的事。”
秦琴見狀,轉了轉眼珠子,開口說話時又把話題兜了回來:“二哥平時最疼七七了,要天上的月亮也給她摘來的那種,他要去接自己女兒,這也沒人能攔得住啊。”
“不過這麽晚了,七七你怎麽還待在外面,是跟……你男朋友待在一起嗎?”
秦琴對上梁栖月有點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你別這樣看着三嬸啊,三嬸也是關心你,聽說你交了一個男朋友,怎麽也不帶回來見見?”
“關你屁事。”
梁栖月現在心情極差,在一個臨界點上即将爆發,所以說出來的話很沖。
秦琴旁邊的梁毅怒了,“梁栖月,你怎麽跟我媽說話的!”
“你別否認,我朋友都告訴我了,你男朋友就住在天銮那邊吧,你還跟他同居了呢!”
梁栖月又看向梁毅,給了他一句一模一樣的話:“關你屁事。”
秦琴驚訝道:“天銮是富豪小區啊,那裏房子這麽貴,可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七七,你交的這個男朋友多大年紀了啊,你可別走歪了路……”
“哼,跟她媽一個樣,就喜歡有錢的。”梁老太太接過話。
梁栖月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周圍氣氛死寂,梁栖月突然笑了,笑得很諷刺,吐字清晰地說道:“您不也是嗎,您喜歡爺爺不也是因為他有錢……”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梁栖月被打得偏過了頭,臉頰那裏傳來痛感,很快就紅了一片。
她擡眼,眼神冷漠,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她的奶奶。
梁老太太氣得都在抖,怒目而視。
被一個小輩當面這麽說她,誰都忍不了。
她身後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秦琴和梁毅,還有梁伯昌和林岚,兩人同款驚訝,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出。
林岚連忙走了過來擋在梁栖月的面前,一臉心疼:“七七……”
“大伯母,我沒事。”梁栖月扭過頭,嘴上不饒人,“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梁老太太:“你……”
“鬧什麽!阿遠還在手術室,你們是不是也想把我氣倒一起送進去。”梁老太爺出聲。
話落,手術室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梁栖月腳步不穩地走到戴着口罩的醫生面前。
“醫生,我兒子他怎麽樣了?”梁老太太搶先開口。
“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梁栖月的心在這一刻終于松了下來,彎腰朝醫生道着謝。
—
得知梁仲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衆人的心都放了下來。
梁伯昌提議輪流值守,讓一些人先回去休息。梁栖月要求第一個留下來,她要看到她爸爸醒來她才能放心。
林岚走之前抱了她一下,說:“有什麽事就給大伯母打電話。”
“好,謝謝大伯母。”
梁家人走後,梁栖月去洗手間洗了下臉讓自己清醒一下。
冷水大力地潑在她臉上,冰涼的刺痛感讓她暈脹的腦子有片刻的醒神,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睜開眼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不知是水還是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怎麽止也止不住。
回到病房門口,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面前有道人影落下,她低着頭,一雙屬于男生的球鞋出現在她眼前,很新,白得發亮。
記憶中她沒看過沈既望穿這種鞋子,可有這麽一刻,她還是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是他。
她擡起頭,頭上的白熾光亮得刺眼,照在男生那張帥氣又幹淨的臉上。
看清了來人後,她喊道:“哥。”
這一聲,藏着她隐忍了一晚上的哭意。
梁肆半蹲在她面前,身上風塵仆仆的,一看就趕過來的,他說話時還喘着氣:“哥來了,別怕。”
他很快就發現了她左臉上的紅印,皺着眉,冷聲道:“誰打了你?”
梁栖月:“你不敢打的人。”
梁肆很快猜到:“是奶奶?”
梁栖月點點頭,把剛才發生的事跟他簡單說了一遍。
梁肆:“你別把奶奶說的話放在心上。”
梁栖月:“不會。”
話是這樣說,但是梁栖月無法否認梁老太太有句話是對的。
梁仲遠如果沒有去接她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雖然是意外,但是沒有這個如果的話,發生車禍的概率就會降低。
是她對不起她爸爸。
她只要一想到就覺得後怕。
她只有這一個爸爸,他是她在世上最親最親的人,她不能沒有他。
……
“十六,出事了,出大事了!”
安靜的別墅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武傑繞過堆滿酒瓶的客廳,三步一個階梯走上二樓。
沈既望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外面有人在用力地拍打着房門。
他拉高被子蓋住腦袋,不想理會。
“沈既望,你他媽沒死就趕緊給我開門!”武傑直接爆粗,改為用腳踹房門。
就在他第二次往門板踹的時候,門終于打開了,沈既望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人就被武傑拉着往外走。
武傑神色凝重,一句廢話都沒有,“七七的爸爸出了車禍,人在醫院……”
沈既望徹底清醒,惺忪的雙眼瞪大,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身後的武傑提醒着他,“十六,你鞋子沒換啊!”
沈既望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問去哪,他答不上來,不知道是哪間醫院。
好在這時候武傑跟了上來,他喘着氣,坐進後座,跟司機報了醫院的地址。
沈既望的手機就在外套口袋裏,點開屏幕後他有三個未接電話,全是梁栖月打來的。
他馬上回撥過去。
電話遲遲未接通,他又打了第二通。
可這回響了三四秒就被挂斷了。
……
踢踏的拖鞋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響起,很突兀,也很急促。
沈既望隔着很遠的距離就看到了病房外坐在藍色長椅上的梁栖月,旁邊坐着梁肆。
明明他們都聽到了來人的腳步聲,可只有梁肆擡起頭來看他。
沈既望口裏還在喘着氣,空氣中有白霧吐出,他問:“伯父沒事吧?”
沈既望剛才下了車後是跑進來的,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絨外套,拉鏈沒拉,露出裏面的睡衣,腳下還穿着拖鞋,腳趾頭都有些紅了。
他不僅衣服亂,連頭發也是亂的,剛才睡醒後頂着個雞窩頭就出來了,又被外面的大風吹了好一陣。
他一直都是精致主義的人,梁肆從來沒見過這麽不注重形象的他。
梁肆回他:“手術很成功,但需要留院觀察。”
沈既長籲一口氣,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些,“那就好。”
他目光移向梁肆旁邊的梁栖月,她知道他來了,但是一直低着頭沒看他。
梁栖月聽到他的聲音後,終于有了點反應,偏頭看向梁肆,“哥,你回去吧。”
梁肆看得出來梁栖月是有話跟沈既望說,應了聲好。
還拉着武傑一起走了。
沈既望沒坐,直接蹲了下來,羽絨服的下擺都拖到了地上,他也沒管。
他看着梁栖月放在膝蓋上的手,想伸手去碰,卻被她躲開。
沈既望從見到手機的那三個未接來電後的心慌就一直沒消失過,再見到她人後,不安感再次放大。
“對不起,我沒接到你的電話。”他先承認錯誤。
“沒事,我知道你可能已經睡了。”
她終于開口,跟他說了第一句話,體貼又善解人意,但嗓音是他未曾聽過的淡漠。
而第二句話,更是直接将他判了死刑。
“沈既望,我們分手吧。”
沈既望的心咯噔一聲,從剛才就一直懸在頭頂的那個氣球在經過不斷放大後,因為她的這一句話,終于爆破。
徹骨的冷從頭到腳地将他浸透。
“是因為我沒接你電話?”他重複着那一句。
沈既望語氣有點急,說話也很混亂:“我手機靜音了,我睡着了,對不起,是我的錯。”
梁栖月搖搖頭:“不是完全因為這個。”
她看着眼前男生的這張臉,這張她喜歡了四年的臉,那一刻,好多畫面從她面前閃過。
“是我累了。”
“我愛你愛得太累了。”
沈既望一怔。
像是有一個巨石猛然從山頂砸落,毫無防備,速度又快,快得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你是不是要出國了?”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問的是疑問句,說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誰告訴你的?”沈既望不答反問。
梁栖月搖頭:“沒人告訴我,是我自己聽到的。”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她起初是聽到陶宜說的,後來學校裏也有在傳,然後她問了梁肆,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承認了這件事。
不止是他,武傑和溫奕清也知道,就連于舒都知道。
只有她一個人不知道。
“你不告訴我,”她再次開口時,聲音已經有些哽咽,“是不是因為你從來沒我把考慮在你的未來裏。”
“準确來說,你沒想過跟我有未來。”
沈既望解釋着:“出國這件事我還沒想好,不是不準備告訴你……”
梁栖月搖頭:“不止這一件事,你有好多事都選擇不告訴我。”
“你發高燒生病不告訴我,你出車禍受傷也不告訴我,你什麽都不告訴我。”
沈既望說出自己的理由,“那是之前,因為我不想你擔心,而且我自己可以承受這些。”
“所以你并不需要我。”梁栖月接過話,她眼睛裏已經隐約有淚光,眼圈紅紅的,“你不需要我這個女朋友。”
“別人家的男朋友生個病受個傷巴不得女朋友擔心,因為他們需要被照顧,需要愛。”
“我根本感受不到你的需要,你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的愛。”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為什麽學校裏有些人會議論他們兩個并不合适。
他們有句話說得挺對的。
她抓不住他。
沈既望就像是天上的風筝,她是牽着那根風筝繩子的人。
她以為只要她不松手,風筝就算飛得再高,也會一直在她手裏攥着。
但是她忘了,風筝不需要繩子也能飛的。
“既然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有出現。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熬過來。
那他出不出現也不重要了。
她一個人就挺好的,完全可以不需要他。
因為她發現,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堅強些。
梁仲遠在手術室搶救的時候她在想什麽。
她發現,她居然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見過梁仲遠。
好像是一月前,還是兩個月前,兩人之間只有電話和視頻的交流。
她反思着自己,她自從跟沈既望談戀愛後就一直圍着他轉。
跟她爸爸的通話時間越來越短,從起初的一個小時變成半個小時,十五分鐘,甚至幾分鐘就結束。
可她爸爸什麽也沒說。
剛才她在手術室等待的那三個小時非常非常地煎熬。
她在想,萬一,萬一她再也見不到她爸爸了……
她連他最後一面沒見到的話,她真的會恨死自己的。
她爸爸是她在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
是沈既望都無法取代的存在。
沈既望看着她臉頰上不停掉落的淚水,像千萬根針在自己心口處紮着,他幫她擦去淚水,手都在抖,“我改,我可以改的。我以後什麽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不分手好嗎?”
他從來沒有這麽低聲下氣過。
從來沒有以這麽狼狽的樣子出現在任何人的面前。
他一身所有的傲骨,在他喜歡的這個女生面前折碎。
梁栖月看着他。
以前他只要稍微哄一哄她,她就什麽氣都沒了。
她知道自己愛得太小心,愛得太卑微。
因為她怕失去他。
可是物極必反。
梁栖月:“我們的問題不止這些。”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是她先喜歡上他的,先動心的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輸了的。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跟梁肆說的話。
她說沈既望是南牆,她一定要試試,就算受傷她也認了。
她現在,真的認了。
梁栖月今晚哭得太多,聲音已經有些沙啞,她的喉嚨又幹又澀,可她依舊堅持說完:“沈既望,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好多畫面在她腦海裏閃過。
年少時的一見鐘情,上大學後再見到他的第一面。
他擡眼望向自己的時候,梁栖月就知道,這輩子她可能就栽在他身上了。
他會因為她無意中找的借口而記住自己的生理期,會因為她跟梁肆鬧別扭了就來開導她,知道她怕看恐怖電影就一直陪着她,會看出她沒能參加元旦晚會的失落,私下陪她跳完那一支舞……
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只是不夠愛她。
這一點才是最讓她難過和失落的。
“你或許,是有點喜歡我的。”
兩人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他應該也是對她産生了一點感情的。
那些愛意是真的,甜蜜也是真的。
“但是,也只有這麽一點,不能再多了。”
他以前不喜歡她的時候,她希望他能喜歡她。
他有點喜歡她後,她又希望他能更喜歡她多一點。
歸根到底,是她太貪心了。
現在,她選擇親手剪斷那根繩子。
風筝以後還是繼續飛,但是要落到哪裏,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她還他自由。
“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繼續了,不想再繼續喜歡你了。
那些難過、失落、無力的感覺,越堆積越高。她一個人無法支撐,最後全部倒下。
她的淚最後砸到他的手背上,那裏變得一片滾燙。
安靜的走廊沒有任何人從這裏經過,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沈既望沉默許久。
被執行判決的人妄想掙紮着,但又不知道說什麽來反駁。
他看着她一直在哭,沒有發出聲音的那種哭泣,只是眼淚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像珍珠落盤。
每掉落一滴,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是那種直入骨髓的疼。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
沈既望不喜歡看到她哭的樣子。
但好像跟他在一起之後,她哭的次數都變多了。
她原本應該活得跟太陽一樣。
活潑開朗、熱烈又燦爛。
而不是現在在他面前的這般模樣。
他喉結滾了滾,嗓音又幹又澀,艱難地吐出那句話:“真的要分手嗎?”
梁栖月點了點頭。
她的回答沒有半點猶豫。
有眼淚從臉頰落下,又被她擦去。
他們是和平分手。
沒有第三者的介入,沒有外界原因,只是一方愛累了,一方又無法維持。
她擦眼淚的動作重複第二遍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她聽到他說了一個字。
“好。”
作者有話說:
分手了,你們可以慶祝了(擺爛)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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