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一個願望

沈既望回到客房後又去洗了一次澡。

臨睡覺前他想起梁肆剛才在電話裏說梁栖月睡覺不太老實, 經常踢被子,很容易着涼,讓他注意點。

他腳步拐了個彎, 進去自己房間看了眼。

小姑娘還保持着剛剛他離開時的睡姿,閉着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睡得香熟,乖巧得很。

沈既望懷疑自己收到的情報有誤, 剛準備離開,餘光看到梁栖月翻了個身,身上蓋着的被子也跟她一起滑動。

她似乎是感覺到束縛,雙手雙腳并用, 在那裏開始胡亂踢着被子。

一半的被子瞬間被她踢到了床底下。

沈既望:“……”

他眉眼間溢出幾分無奈, 擡起腳步走過去,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

小姑娘還在睡夢中, 但好像能察覺到有人在幫自己蓋被子,她翻了個身,臉蛋埋進枕頭裏, 嘴裏嘟囔着:“謝謝爸爸。”

沈既望:“……”

誰是她爸爸。

——“你剛才睡覺的時候,喊了我一聲媽媽。”

梁栖月說的話突然萦繞在耳邊。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想到那個女人了。

今天會夢見她, 大概是因為梁栖月煮的那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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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很平平無奇的味道, 但是莫名地很像他媽媽煮的。

她以前從不下廚, 十指不沾陽春水, 第一次煮粥是為了他。

那是他記憶力少有的,感受到母愛的時刻。

想到這, 沈既望頓時睡意全無, 他輕手輕腳地離開自己的房間, 穿了件外套,出門下樓。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底,南城的氣溫變化莫測,晝夜溫差大,夜裏的風也總是冷冽逼人。

沈既望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家便利店門口,但是人沒進去。

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他望着裏面正在收銀的那個男生。

——符子正。

他不知道要怎麽跟梁栖月講述關于他媽媽那段故事。

因為對她來說,太過荒誕。

認識符子正的那一年,沈既望讀初一,那時候被他爸送進了南城的一所私立學校。

還有慕霖也跟他一起。

能在私立學校上學的孩子的家庭背景一般不會差到哪裏去,非富即貴。

但也有例外,就是成績特別優異,免學費進來給學校提高升學率的。

所以作為特優生身份進來的符子正,最開始就受到了旁人的排擠。

沈既望和慕霖一向不與那些人為伍,他們有他們的圈子。

跟符子正産生交集是因為某次換座位,老師把沈既望和符子正換到了一起。

兩人一開始井水不犯河水河水,後來是因為班上那群男生要把膠水粘到椅子上讓符子正坐下後當衆出醜,結果辦事的人不給力,把膠水不小心也弄到了旁邊沈既望的椅子上。

沈既望打完球回來後看到自己的椅子變成這樣子,當場冷臉。

“洗幹淨。”

沈既望只說了三個字,有個男生戰戰兢兢的,主動站出來說馬上幫他洗。

“還有他的。”

這個他沒有指名道姓,男生怕會錯意,也不敢亂動,看向自己的老大。

“沈哥開口,哪敢不聽。”為首的那個男同學知道沈既望是個不能惹的人物,指使着自己的另外一個小弟,“去,幫沈哥同桌的椅子也一起洗幹淨。”

那天之後,似乎是忌憚着沈既望,那群男生安分了很多,對符子正的欺淩也消散了很多。

符子正好像找到了庇護傘,總是有意無意地跟在沈既望的後面,但是跟他沒有過多的交流。

直到某次考試,坐在同一個考場的符子正想要給他傳答案,被他眼神阻止,兩人才有了第一次的對話。

“你想幹什麽。”

“幫你。”

沈既望被他氣笑了,“幫我作弊?”

當時慕霖也在,對他這種思維也是無法理解,“你這是要害我家十六啊。”

符子正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當即道歉:“對不起。”

慕霖腦子突然上線,想起那些男生之前做過的惡作劇,“他們總是欺負你,該不會是因為你考試沒給他們傳答案吧。”

符子正點了下頭。

只是因為自己沒參與考試作弊,就變成了他們長久以往的宣洩口。

他以為,沈既望會出手幫他,也是因為這樣。

慕霖:“我們家十六不需要那些東西,你以後不用這樣。”

後來符子正才知道慕霖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沈既望确實不需要他的幫助,因為他考了個年級第一。

跟那群不學無術的富家子弟不一樣,他雖然愛玩,但腦子好,是天賦型的學生,一點就通。

連老師都偏愛他,所以對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也是符子正最想成為的那種人。

符子正原本以為,自己跟沈既望這樣的人在老師換完座位後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他們一個天,一個地,是兩個世界的人。

直到他發現自己的爸爸出軌了。

而他出軌的對象,是沈既望的媽媽。

兩人就是在他們當同桌那段時間好上的,一次家長會就讓他們萌生了情愫。

沈既望的媽媽他見過一次,是一個很美的女人,叫蘇缇。

蘇缇自從辭去舞團的主席後就當起了全職太太,照顧孩子,還要處理日常的瑣事,日子漸漸過得很不順心。

偏偏沈敬之忙于應酬,陪伴妻子的時間少之又少,無暇顧及她的感受。

符子正爸爸符亮的出現對她來說,像是門縫裏透出來的微光。

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補全了蘇缇內心的那道缺口。

符子正無法相信,平日裏憨厚老實的爸爸,會為了一個已婚且有孩子的女人要跟自己的媽媽離婚。

甚至願意淨身出戶,就為了跟那個女人在一起。

自己的媽媽哭成了淚人,任憑如何挽留,他爸爸還是決意如此。

可能是上天都在懲罰他們,符亮和蘇缇在一次私下約會時,發生了連環車禍,傷勢嚴重,兩人當場死亡。

符子正的媽媽知道這個消息後,跳樓了。

符子正在一夜之間沒了爸爸媽媽,他原本有一個父母恩愛,幸福美滿的家庭。

即使生活再怎麽艱難,自己在學校如何被那些人欺負,他也始終相信這個世界仍然是好的。

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平庸,可以接受自己跟沈既望的差距。

但是連最後的這一點都被剝奪掉。

他把一切都歸咎到沈既望的身上。

當事人已經死了,死去的人無法追溯,只有讓活着的人跟他一樣承擔痛苦。

他用了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去罵他,他說一定是沈既望的媽媽勾引了自己的爸爸。

害得他沒了爸爸又沒了媽媽,連家都沒了。

感覺好像只有這樣做,才能把這個天之驕子拉下來,讓他也嘗試一下生活在泥濘裏的感覺。

後來上了高中,沈既望轉學。

符子正也沒在那間私立學校繼續讀書。

兩人父母之間那段不見得光的過往也随之被掩埋。

……

沈既望一整晚沒睡,感冒加上頭疼的原因,夜裏輾轉失眠,總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看了眼時間,七點剛過,不知道梁栖月醒了沒。

梁栖月是被吵醒的,她無視着依舊在響的鈴聲,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結果被人拉起。

沈既望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讓她趕緊起床,說看了下她的課表,有一節早八課。

“好困。”梁栖月困得眼皮都在打架,離開溫暖被窩後的她覺得很冷,順勢抱着自己男朋友取暖。

沈既望看她一點要起床穿衣服的動作都沒有,輕嘆口氣,決定自己動手幫她。

梁栖月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腰時瞬間醒神,一下子就想到昨晚他掐着自己腰的場景,還有那個吻,脖子那裏隐隐發燙。

她推開他,嗫嚅着:“不、不用,我自己來。”

沈既望故意低頭湊近她,笑得很不正經,“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哪有。”她反應很大,推開他,自己重新鑽進被窩裏,傳出悶悶的聲音,“我要換衣服了,你別偷看。”

隔着一層被子,沈既望拍了下她的腦袋,而後站起身來。

“洗手間裏有新買的洗漱用品,給你買了早餐,待會洗漱完出來客廳吃。”

早餐過後,沈既望準備送梁栖月去學校。

車子剛開出小區門口,梁栖月說讓沈既望停一下,說自己剛才吃了個雞蛋有點口渴,出門太急忘記喝水了,想去買瓶牛奶。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沈既望循着她的背影,見她進了那間便利店,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收回目光時,餘光卻瞄到她剛才放在駕駛座的包包,拉鏈沒拉上,露出手機的一半機身。

猶豫片刻,在等她回來拿手機還是自己幫她付款過去之間,沈既望選擇了後者,他拔走鑰匙,下了車。

梁栖月在便利店找到了自己常喝的某個牌子的牛奶,剛從冰箱裏拿出來,就聽到後面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一個穿着紅色馬甲的男生剛才在整理貨物時,不小心将一箱水弄倒,好幾個塑料瓶子灑在了地上,滾到梁栖月的面前。

梁栖月想都沒想,彎下腰幫他撿起來兩瓶放回箱子裏,男生看了她一眼,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梁栖月拿着手裏的牛奶準備去結賬。

等到付款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忘記帶手機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手機忘帶了,我等會再過來付款。”

梁栖月本想着不買算了,但是自己拿都拿了再放回去好像又不太好。就在她轉身想要返回時,看到推開便利店門走進來的男人,“沈既望!”

站在收銀臺前的符子正聽到這三個字,眸光一瞬間變冷。

沈既望沒看他,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走到梁栖月身旁,拿出自己手機出示付款碼。

梁栖月沒察覺到兩個男生之間的暗流湧動,看到旁邊有種包裝很好看的糖果,順手拿了一包,對符子正說:“這個也要,麻煩算在一起,他付錢。”

沈既望說:“又吃糖?”

梁栖月:“我待會分你一點,你別告訴我哥。”

沈既望:“還想收買我?”

梁栖月:“女朋友給男朋友東西吃,怎麽能叫收買呢,這叫愛。”

沈既望:“……”

符子正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沈既望推開便利店的門讓女生先出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以前讀書時他跟在沈既望身後,聽到慕霖說:“班花又給你送情書了,看不看?”

“不看。”

“那我明天幫你還給她咯。”

在年少的那段青春歲月裏,符子正也曾春心萌動過,對象就是給沈既望寫情書的那個班花。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看都不看一眼的人。

而如今,眼高于頂的沈既望,身邊已經多了一個女生陪着。

他與從前看上去別無一二,依舊是沈家的小少爺。

而他們的距離從來都沒有變過,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依舊相隔萬裏。

期末考試的前一周,全部課程都已經結課,剩下的時間都是用來複習的。

步入十二月,是又冷又濕的陰雨天,梁栖月冷到完全沒有心思複習,待在宿舍也覺得冷,幹脆就轉移陣地,找了個有暖氣的地方。

——她男朋友沈既望的房子。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一次的經歷,梁栖月這一次直接帶了幾件衣服一起入住。

洗手間裏開始多了一些女生用的護膚品,還有客廳沙發的粉色抱枕、陽臺的多肉植物、随處可見的一些小零食,全都是梁栖月在融入沈既望生活的痕跡。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是睡在沈既望的床上,沈既望就在客房睡。

直到有一次梁栖月說自己姨媽來了不舒服,特別地黏他,沈既望就給她貼暖寶寶,揉肚子,讓她抱着自己睡。

之後的幾天也是這樣,兩人就順理成章地睡在了同一張床上,但是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擦槍走火時,沈既望也只是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然後忍着欲望下了床,去洗冷水澡。

梁栖月問過他,“沈既望,你為什麽……”

沈既望那時候只是親她,親得她脖子都是他留下來的痕跡。

“你太小了。”

“哪裏小了?”她兇巴巴道,以為他說的是身體的某個部位。

他撩開她的衣服下擺,動手去摸她,笑得三分不正經,一邊去親她。

“不小,和我的适配度剛剛好。”

梁栖月羞得用枕頭去打他。

兩人就在床上打鬧起來。

梁栖月在專心複習期末的同時,想起沈既望的生日快到了。

這是梁栖月作為女朋友陪他度過的第一個生日,所以她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了。

梁栖月還問過沈既望,問他是想像去年一樣叫一大幫朋友一起,還是兩人單獨慶祝。

沈既望:“我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麽還要跟那群單身狗一起過?”

梁栖月倒是沒想到他會是這個答案,有點小意外,但也很開心。

到了沈既望生日的那一天,梁栖月剛考完期末考試,手機剛開機就收到沈既望發來的消息,說他有一個老師今天要出國,他去送行,晚點才回家。

本來以為考完試就能見過自己男朋友的梁栖月有點小小的失落。

她離開學校後去拿訂好的蛋糕,又坐車去了附近的陶藝店拿自己上一周親手DIY做的情侶杯,還在樓下的超市買了很多好吃的零食和飲料……

梁栖月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沈既望住的地方,累得氣喘籲籲的。

手指暴露在外面太久,凍得通紅,掌心處的紅痕也很明顯。

沒來得及休息,她想着沈既望可能快要回來了,就開始動手布置生日現場。

她一個人打了好多個氣球,又逐個貼到後面的白牆上,再挂上小彩燈,把沙發和窗簾都弄得閃閃的。

給沈既望發的消息沒回,她又趁着時間有餘,自己動手做了一些小甜品,一一擺好在桌上。

弄完這些後,已經快九點了,梁栖月就把放在冰箱裏的蛋糕也拿出來。

她給叉燒穿上一件可愛的熊貓睡衣,還讓它戴上生日帽,抱着它坐在沙發那裏等沈既望回來。

等到十點,沈既望還是沒回來,梁栖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結果沒人接。

十一點,沈既望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最後半個小時,梁栖月盯着牆上的挂鐘在發呆,靜靜地看着秒針轉了一圈又一圈。

就連懷裏的貓好像也感覺到她越來越低落的情緒,難得的主動親了她一下,可是她沒有任何的反應,眼睛依舊看着挂鐘。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沈既望今晚不會回來了。

……

梁栖月直接在沙發上睡了一整晚,毫無意外地着涼了,感冒的症狀出現得非常快,嗓子疼,頭也有點暈,感覺像是在發燒。

她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手機鈴聲響起。

梁栖月喝水的動作慢了一兩秒,聽着不斷傳來的聲音,并沒有着急去接電話。

直到電話自己挂斷,她才走過去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陶宜。

不知道是第幾次失望。

電話又打了第二遍過來,梁栖月這回接得很快。

“七七,你沒事吧?”那邊傳來陶宜緊張的聲音,“你別太擔心,沈學長一定會沒事的……”

梁栖月聽着她擔憂的語氣,“什麽?”

陶宜:“沈學長不是發生車禍了嗎,你現在不是在醫院陪着他嗎?”

梁栖月:“誰告訴你的?”

陶宜:“沒人告訴啊,不過學校論壇都傳開了,有人昨晚見到他被救護車送進醫院……”

梁栖月放下杯子,神色凝重,一邊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急匆匆地往外面走,“我先挂了,晚點才跟你說。”

挂了電話後,梁栖月收到陶宜發來的一張照片。

白色背景的醫院裏,摻雜着衣服上的斑駁血跡,有醫生和護士的身影,武傑和溫奕清兩人一臉擔憂,跟着救護車往裏走。

身後還跟了一個人,是于舒。

而躺在擔架上的人,縱使他臉上戴着氧氣面罩,梁栖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沈既望。

她的心跳,在看到這一幕時有一瞬間感覺驟停。

……

發生車禍後,救護車很快趕來現場。

收到消息的武傑和溫奕清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梁肆離得遠,還在來的路上。

于舒的臉上挂着眼淚,表情慌亂又害怕,一直緊跟着救護車。

醫生正要把沈既望送進手術室裏,他突然抓住一旁的武傑,手掌處都是血,嘴巴微張,小聲地說着什麽。

武傑聽不見他說的話,腦袋低下去湊近他,“十六你別說話了!”

“別……”沈既望說話都在喘氣,一張俊臉失了血色,呼吸困難,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別、別告訴她,她會擔心。”

上次他發個燒而已,梁栖月就已經一副快哭的樣子。

要是自己他現在這副樣子,小姑娘估計不知道會怎樣。

這個“她”指誰,在場的人一想就想到了。

于舒沒想到沈既望都受傷成這樣子了,第一反應是怕自己的女朋友會擔心他。

她好像低估了梁栖月在沈既望心裏的地位。

當梁栖月趕到醫院時,沈既望已經做完了手術。

他在送老師去機場的時候發生的車禍,方向盤直接撞擊到前胸壁造成的肋骨骨折,差一點就刺破肺髒。

車禍原因是某輛大貨車疲勞駕駛,撞到了旁邊正開車經過的沈既望。

當時車裏有四個人,他的老師和師母,還是于舒,受傷最嚴重的是坐在駕駛的沈既望,其他三人都是輕傷,并無大礙。

沈既望手術後醒來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梁栖月。

小姑娘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大眼睛無神又空洞,見到他睜開眼後,兩人安靜對視了一會。

她突然推開身後的椅子,走了出去。

病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武傑和溫奕清同時走了進來,見沈既望醒了,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于舒和梁肆跟在他們身後,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

武傑:“還好你福大命大。”

溫奕清:“閻王不收你。”

沈既望已經看不到梁栖月的身影了,跟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誰告訴她的。”

武傑連忙擺手,“不是我。”

溫奕清:“我也沒說。”

梁肆盯着躺在病床的沈既望,說了三個字:“你完了。”

“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七七你受傷的事。”

武傑幫忙說話,“十六他是不想七七妹妹擔心。”

梁肆:“他不說,她越擔心。”

武傑:“……”

梁肆:“她昨天哭了一晚上。”

沈既望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

梁栖月很快就回來了,她應該是去洗了個臉,不知道是不是用冷水洗的,兩邊臉蛋都凍紅了,跟眼睛的紅有得一比。

但是她神色如常,見到沈既望醒來後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複述着醫生的話:“醫生說他需要多休息,沒什麽事情的話你們先回去吧。”

氣氛好像沒有什麽不對,但就是感覺哪裏不太正常。

這是武傑和溫奕清此刻的想法,兩人看了對方一眼,兄弟之間的默契讓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梁肆最先回答梁栖月說的話:“好,我們走了。”

溫奕清拉着武傑也準備離開,于舒走在最後面,看了眼沈既望,又看向梁栖月,“那他就拜托你照顧了。”

梁栖月握着門的把手,掌心處冰涼,看着她的目光平靜又冷淡,“不用拜托,我是她女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于舒:“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梁栖月打斷她,“學姐你身上也有傷,回去好好休息吧。”

于舒沒想到她還會關心自己,有些意外,應了聲好。

“七七,對不起,我……”

沈既望見他們都走了,想跟梁栖月單獨談談。

聽武傑說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而前一天剛好是自己的生日,他本來是要跟梁栖月一起過的。

梁栖月截住他的話,“你好好休息吧,別說話了。”

她的反應很冷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多的波動。

沈既望預想過最壞的結果,可能是她知道後會一邊哭一邊罵自己,罵自己為什麽不告訴她,罵自己讓她害怕。

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有種說上來的感覺,類似于心慌。

沈既望在醫院休養了将近半個多月才回家。

客廳有點亂,牆上挂着的氣球有一些已經漏氣或者破了,桌上沒打開過的零食飲料一大堆,雜亂無章。

他從那些殘留的氣球字母裏依稀拼出“happy birthday”的字樣。

“不好意思,忘記收拾了。”梁栖月只記得把生日蛋糕那些吃的扔了。

她這段時間都在醫院照顧沈既望,累了就回家睡。

連叉燒都沒心思照顧,把它交給了梁肆幫忙先照顧着。

梁栖月把那些氣球逐個紮破,當初自己怎麽完成的,現在就怎麽毀掉。

氣球的聲音越來越大,能感受得出她好像在發洩着什麽。

最後一個氣球破掉的那一瞬間,一道陰影落下,熟悉的氣息迎來,沈既望突然蹲在她面前抱住了她。

“對不起七七。”沈既望一開口,語氣裏滿是自責。

他能感受她此刻的情緒不對,其實不止是現在,應該是從他生日那天出事之後。

她表面上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更讓他覺得不安。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他不會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

“沈既望你混蛋!”

梁栖月的聲音染着哭腔,開始在小聲抽泣着,嗚咽聲低低的,讓聽得沈既望心一抽。

她推開他,推不動就打他——

打他肩膀、打他胸口。

又想起他肋骨的傷剛好,收了力氣,不敢太用力。

“你混蛋!混蛋……”

她罵來罵去都是那一個詞,始終沒有用太難聽的話。

沈既望一直沒說話,抱着她也不放手,任由她打,任由她罵。

他甚至慶幸,自己還能看到她發洩出來的情緒。

直到她說出那一句:

“我不想再喜歡你了——”

沈既望想都沒想,偏頭直接吻住了她,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語。

她的臉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淚痕流下,是鹹的,沈既望嘗到了味道,一邊沒有章法地親她,一邊幫她擦着眼淚。

梁栖月偏頭不讓他親,臉蛋剛扭過去又被他動作強硬地掰正。

可他吻她時又是溫柔的,含着她的唇,動作緩慢又撩人。

“我混蛋。”沈既望自己承認道。

害怕的情緒越放越大,沈既望感覺自己快要抓不住她了,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把她留住。

“但你別不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這裏親女主是因為七七說過她生氣了就“親她一下”。

我家十六是個學習型的男友,要別人教他的那種。

爆肝了,寫不完,下一章吧。

別打我,頂鍋蓋跑了~

順便說一句,評論區的人好“嚣張”,(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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