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九個願望
慕霜也被梁栖月這番護食的行為可愛到, 斥責着沈既望,“幹嘛呢你,搶人吃的。”
沈既望放下筷子, 英俊的眉眼溢出點笑意,有點忍俊不禁。
跟以前一樣, 她對吃的東西總是會過分“計較”一些。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栖月,漂亮的桃花眼含笑, 根本沒認真聽慕霜說的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慕霜:“……”
梁栖月很快把剩下的飯菜吃完,又自己收拾了一下垃圾,然後跟慕霜說自己回休息室睡會。
見她起身就要走, 沈既望随後跟上, 梁栖月似有察覺,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背對着他, 話是對他說的,語氣冷淡:“那束花你拿回去吧。”
“還有,別跟着我。”
慕霜和謝易臣兩夫妻雙雙看了對方一眼, 眼裏都帶着點同情。
謝易臣更是将無情貫徹到底,“我老婆待會也要睡覺了,你走吧。”
沈既望:“……”
沈既望裝無賴, 不但沒走, 還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吃飽了不想動。”
慕霜見他不肯走,這裏也沒有什麽外人, 就将心裏一直藏着的疑問問了出來, “我很好奇, 你跟Seven,當初是因為什麽分的手?”
氣氛轉冷,沈既望難得沉默了一會。
那天梁栖月哭着跟他說分手的畫面依舊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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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到,他心口處都泛疼。
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是我的錯。”他承認之前是自己的問題,“她說,她愛我愛得太累了。”
“女生說愛得太累的意思,就是感覺你不夠愛她。”身為女人的慕霜很快就可以共鳴到這一點。
“你現在想追回她,就代表你還喜歡她。”慕霜分析着。
“但你對她的喜歡,一定要比之前更多,如果你做不到的話,那結果還是一樣的。”
“十六,你認真想清楚了嗎?”
“嗯,”沈既望回答得很快,沒有半點的猶豫,“我想得很清楚。”
早在自己要追回梁栖月時,他就去找過梁肆一次。
“梁肆,你再揍我一頓吧。”
梁肆:“???”
怎麽會有人提出這種要求。
“你發什麽神經。”
“我想追回她。”
梁肆的表情瞬間變了,揪住他的衣領,拳頭下意識地朝他揮過去,“你知道自己說什麽嗎?”
“知道。”沈既望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看着他的眼神不躲不避,“你之前問我的,我可以給你答案了。”
“我能給她一個未來。”
他說的是“能”,而不是“想”。
意思是,他會跟她結婚,會給她一個家。
這句話從一向愛自由的沈既望口裏說出來,沒有半點可信度。
不止梁肆這麽認為,慕霜也是,她繼續追問這:“有多清楚?”
被問及這個問題時,沈既望的姿态很放松,靠在身後的沙發上,仰着頭,腦海裏構想着畫面,“想以後每天醒來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她在我身邊,想飯後跟她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想帶她去看美麗的日出日落……”
“還有,想看她以後穿着婚紗站在我面前,肯定很漂亮。”
慕霜打擊着他,“你想看,人家還不一定願意呢。”
謝易臣直接哼笑了一聲,表示贊同自己老婆說的話。
“我知道。”沈既望知道梁栖月現在不待見自己,但他有的是時間。
手機裏有是助理發來的消息,提醒着他下午還有個會議要開。
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又留下一句話:
“那我就慢慢追呗。”
—
五點半一到,MuS工作室的人準時下班,梁栖月31分出來的時候,辦公區已經空無一人。
“……”
大家下班都這麽積極的嗎。
木木本來也準備走人的,想起自己有東西沒拿就折返回來,剛走到門口,發現裏面還有人在。
“Seven姐,下班啦,要不要一起?”
梁栖月搖頭,“我再待一會,你先回去吧。”
木木:“好的,你別太晚啦。”
大門自動感應,在木木離開後又合上,周圍陷入寂靜,梁栖月看着空落落的辦公區,重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翻了翻桌上的畫紙,畫了一會後還是覺得不太滿意,揉成一團後扔進腳下的垃圾桶。
靈感是個很玄學的東西,遲遲不肯出現。
正煩躁時,手機鈴聲響起。
“梁大設計師,下班沒?”電話是陶宜打來的,說話時嘴巴“咔嚓咔嚓”,像是在吃着什麽東西。
梁栖月拖長了語調:“沒。”
“咦?”陶宜發出一聲納悶,“根據我收到的情報,MuS工作室不是出了名的準點下班的嗎?”
陶宜畢業後從事的是服裝造型師的工作,跟着劇組到處跑,聽到有些藝人聊天的時候會提到MuS工作室,她們喜歡在那裏定制衣服。
聊到自己熬夜拍戲時,說自己有點羨慕可以準時下班的工作。
有人就說現在生活節奏這麽快,誰都不能保證準時下班吧。
“有啊,MuS工作室的人就是,聽說他們從不加班的。”
“那工作沒做完怎麽辦?”
“留到第二天做。”
“……”
陶宜當時聽到後羨慕極了,這是什麽神仙工作室!
光是不加班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想跳槽。
“确實。”透過百葉窗,梁栖月看着外面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
陶宜:“那你還不下班,這麽卷幹嘛?”
梁栖月揉了下額頭,自己也有點無奈,“一時沒改過來。”
在英國生活的那幾年,梁栖月習慣了忙碌,因為只有把自己的時間占滿才不會分出心來想其他事情。
而且她一進來工作室就是獨立設計師,不先做出點成績出來的話,會感覺對不起慕霜對她的信任。
“那你周末不加班吧,生日總要過吧?”
經陶宜提醒,梁栖月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日歷,周末那天剛好是七號,七夕節,她的生日。
“當然。”
适當的放松梁栖月覺得還是會有的。
陶宜:“那說好了哦,給你慶祝,婧哥也回來。”
梁栖月:“好。”
—
很快就到了周末那天,前一晚梁栖月還在通宵畫稿,睡眠不夠,就睡晚了點。
梁仲遠也沒喊她吃早餐,等她睡到自然醒,自己則在廚房裏忙活着。
梁栖月起床下樓後,梁仲遠剛好給她做好了一份長壽面,綠色的蔥花鋪在上面,還有一個完整的荷包蛋。
“生日快樂,我的七七公主又長大一歲了。”
“謝謝爸爸。”
吃着面的時候,梁栖月點開自己手機,微信消息多了幾十條未讀消息,一眼掃過去,都是祝她生日快樂的。
她先點開置頂的那個群聊“700富婆會所”,滑走那些沙雕的表情包,順着聊天記錄往上,看到了陶宜和阮婧發的紅包。
她剛收了兩個數字都是“520”的紅包,陶宜就在群裏艾特她。
【陶宜】:@7,一發紅包你就冒泡。
【阮婧】:我剛下飛機,下午約?
【7】:好。
畢業後,阮婧沒有從事跟自己專業相關的工作,而是把自己的愛好發展成了一份職業。
她和幾個同樣愛好攝影的好友一起創業,每天背着相機滿世界跑,做着跟攝影有關的工作。
三人雖然做着不同的工作,但一到休息時間就會在群裏冒泡,吐槽日常、讨論八卦……
碰巧最近梁栖月回國,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
一碗長壽面吃完,梁栖月把空碗放進廚房的洗手池裏,順便洗幹淨,朝坐在沙發上的梁仲遠喊道:“爸爸,晚飯我不回來吃了,約了朋友。”
“出去玩啊,那爸爸給你發個紅包。”
梁仲遠正要拿出手機卻被梁栖月按住,“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出去玩還要找您拿零花錢啊?”
“不管幾歲,你在爸爸眼前永遠是小孩子。”
梁仲遠推開她的手,輸入支付密碼,還是給她發了一個紅包,又略帶調侃地來了句:“世界上怎麽有人還嫌錢多的。”
梁栖月:“……”
行,她說不過他。
—
作為今天的壽星公,梁栖月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簡單地修了下眉形,洗幹淨臉後上妝,化了一個比較濃的妝容,長卷發,大眼睛,紅唇,平日裏毫無攻擊性的五官清純裏多了點嬌豔。
就連身上的那條裙子也比較大膽些,黑色絲絨的抹胸裙,兩邊吊帶用珍珠串成,鎖骨精致,後面的蝴蝶骨更甚,一身打扮妩媚多姿,氣質上成熟了不少。
五點,阮婧發來消息說她們到了,梁栖月出門。
見到梁栖月的人後,陶宜最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歡迎我們的大設計師回國。”
“大字先去掉,現在只是一個打工人。”梁栖月整理了一下裙擺在後座坐好,看向前面駕駛座的阮婧,啧啧道,“我們婧哥怎麽又變帥了。”
阮婧跟大學那會一樣,走得依舊是酷girl的風格,一頭短發造型,但染成了灰紫色,襯得原本英氣的五官白皙了不少。
阮婧單手握着方向盤給車轉了個彎,問她們:“去哪裏?”
陶宜提議:“去酒吧玩玩怎麽樣,婧哥你有沒有什麽推薦?”
阮婧跟人打交道需要去的地方比較多,就熟悉點,她說了幾間酒吧的名字和特點,讓她們自己選擇。
陶宜向來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把決定權直接抛給了梁栖月:“你今天是壽星公,你最大,你決定吧。”
梁栖月看了下附近的路況,想起自己回國那天經過的地方,問阮婧:“附近是不是還有一間叫Seven的酒吧?”
阮婧遲了兩三秒才回她:“有。”
梁栖月:“那就去那間吧。”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發現阮婧透過前座的後視鏡跟陶宜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又異口同聲地說了句“好”。
三人先在外面吃了頓飯,晚上七點,酒吧剛開始營業,就已經來了不少客人。
梁栖月她們來到的時候,已經坐滿了三分之二,她們找了一處角落的卡座,各自點了杯酒。
“這間酒吧的裝修不錯。”梁栖月進來後四處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陶宜用眼神詢問旁邊的阮婧:【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阮婧:【應該是。】
點的酒很快上齊,梁栖月喝了一口杯裏的酒,有點甜,像是果酒的味道,但是又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這酒還挺好喝的。”梁栖月評價道。
她看向吧臺那邊,幾個穿着制服的男人在上下搖晃着酒杯,問剛才來送酒的酒保,“是你們這裏哪位調酒師調的?”
“這杯酒是剛才我們老板有空的時候親手調的,目前全場只有一杯。”
梁栖月:“那我還挺幸運的。”
“小姐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酒吧吧?”
“嗯?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見過我們老板的人,不會像你剛才那樣回答的。”
會打着道謝的名義,想方設法地見他們老板一面。
酒保離開時的那個笑容讓梁栖月有點不解,陶宜忍不住問梁栖月:“七七,你是真的不知道這裏的老板是誰?”
梁栖月一臉納悶:“不知道啊。”
陶宜:“那你為什麽指明要來這間酒吧?”
梁栖月:“回國那天路過,覺得這間酒吧的名字挺好聽的。”
陶宜:“你直接說你覺得自己的名字好聽。”
梁栖月:“我名字确實好聽啊。”
陶宜:“……”
梁栖月看向她,又看向阮婧,“你們兩個怎麽這副表情,好像我應該知道老板是誰才對。”
梁栖月放下手裏的酒杯,目光被桌上擺放着的花瓶吸引。
這裏的卡座大部分是半包圍形狀的,根據人數有不同的長度,每張小桌子上面都有花瓶。
每個花瓶上都插了一朵花。
是粉色的玫瑰花。
她的目光停留在面前的這朵粉色玫瑰花上。
花瓣半開,簇擁在中央,顏色淺淡。
粉色玫瑰花不像紅玫瑰那樣嬌豔熱烈,一眼就能吸引到人,但是有它獨特的美,安靜含蓄的美。
那天喬音說,粉色玫瑰花有一個花語叫作初戀。
粉色的初戀,美好的初戀。
剛才陶宜和阮婧莫名其妙的話,加上剛好出現在這裏的粉色玫瑰花,還有酒吧的名字跟她的名字一模一樣。
讓梁栖月原本發懵的腦子醒過神來。
“聽說每年七夕,這間酒吧的老板都會上臺唱歌?”旁邊空的卡座突然來了人,兩個女生落座,其中一個說話的聲音傳到這邊。
“對啊,”另一個女生回答道,“能跟老板近距離接觸的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這時,場內的音樂突然暫停,安靜過後是一陣歡呼聲,梁栖月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轉到臺上。
盡管剛才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見到那人時,她的心跳還是會有瞬間的停止。
自從見到他之後,就經常看到他穿一身白襯衣和黑西褲,氣質矜貴,又有點斯文敗類。
他身上這件襯衣沒系領帶,最上面的兩顆扣子也沒系上,露出冷白的脖頸,喉間軟骨突出。
明明是一身稍顯正式的打扮,卻被他穿出了一種不正經的痞氣。
頭頂的聚光燈落在他頭上,他拿着一個麥克風往舞臺中央走,像暗夜裏的神明下凡,迎着光朝衆人走來。
身後有人給了他一把高腳凳,他順勢坐下,一條長腿伸直,姿勢随意慵懶,又有種疏離感。
底下有女生在尖叫着,可他半個眼神都沒分,微弓着腰,在跟旁邊的吉他手說着話,側臉線條幹淨,冷淡又勾人。
不知那個男生說了句什麽,他突然扭過頭來看向臺下的人,眼神四處搜尋着,像是在找什麽。
然後他的視線就精準地落在了臺下的某個人身上。
落在了梁栖月的身上。
她坐在黑色的沙發椅上,手裏拿着個玻璃杯,低頭在喝着杯中的酒,樣子乖巧。
黑色的長卷發一半散落在腰間,身上穿着一件同色系的吊帶裙子,皮膚白得晃眼。
“啊啊啊啊他看過來了!”
“快看看我的妝有沒有花。”
“他在看誰啊。”
梁栖月能聽到那些女生說話的聲音,也能感受到臺上投過來的灼熱視線,但她剛才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故作鎮定地喝着杯裏的酒。
臺上開始播放着音樂的前奏,過了幾秒就被切斷,應該是有人中途換了一首歌。
而且換的還是梁栖月很熟悉的歌曲。
過去的記憶總是不聽話地跳出來。
那時候他們剛在一起,去三亞看音樂節,臺上的歌手唱着《想去海邊》,她說他唱這首歌也好聽。
——“你喜歡的話,以後唱給你聽。”
梁栖月握着酒杯的手微顫,沒忍住将視線投向臺上。
隔着人群,跟他的眼神對上。
臺下的觀衆在聽到這首歌時也表情不一,也發現了點不對勁。
往年這家酒吧老板唱歌時,眼神總是在看着腳下的提詞器,沒有與臺下觀衆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現在卻一直看着臺下,目光明顯落在某個地方。
衆人往他一直望着的方向看,發現是一處坐滿美女的區域,找不到什麽特別的人來。
一股像夏天獨有的熱浪在酒吧翻湧,人群裏的少男少女揮舞着手臂在歡呼吶喊。
等歌曲結束後,大家還有點意猶未盡。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臺上,都在看他,可臺上的人卻在看她。
在這高朋滿座裏,他的眼裏只有她的存在。
低沉好聽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再次傳到場內,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說“祝大家七夕快樂”,而是說:
“祝你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