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白在醫院裏住了兩個月,斷了一根肋骨是小事,但是個別內髒有輕微內出血現象,因為輕微,所以醫治方法主要靠養着。

養着好啊,最好養到期滿,不是外包三個月嗎?現在也差不多了,而且養傷期間金主都沒出現過,可見真的煩了自己,還有那個秦然,也只出現過兩次,記得自己胸骨裂了的時候,秦然還探視過三次的,而且每次都替他家老大道歉,這次卻什麽都沒說了。

小白推斷自己應該是被抛棄了,這樣挺好,只是醫藥費怎麽算啊?應該不會從包金裏扣吧?

小白想打電話問一下秦然,可是自己的手機在進入芳源會館時就被秦然收了,雖然重新給了一個,但是那天去館子街時根本沒帶,後來住院了,更不可能需要手機,真實的情況是,只有恩人和阿冉會給自己打電話,所以什麽時候都不會需要手機的。

小白出了病房,去樓下的前臺借電話,護士小姐不借,他解釋說不打長途,人家還是不借,沒辦法,小白只好出了醫院,從這兒去芳源會館不算遠,走上兩個鐘頭就會到吧。

小白走啊走,身上還穿着病員服,惹來不少奇怪的眼光,于是盡量走得快些,自己好像吓着人了,但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終于到達目的地,可是被攔了不讓進,小白試圖找到那個送飯的,可是連那人的名字都說不出來,人家更懷疑了,想想又覺得委屈,卻沒有可抱怨的對象,即使是個乞丐遭到拒絕,也可以怨聲詛咒,自己這樣的,實在是無話可說。

小白坐在會館門邊的綠化叢邊,抱膝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人群,天色漸漸暗了,街燈亮起來,偶爾有黑色轎車停在會館門口,但都不是那一輛,之前已經停停走走了三十八張,下一次出現的黑色會不會是金主呢?

所以說任何時候都不要絕望,第三十九張從車牌到司機一點不錯,小白沖上去,口香糖似的巴在車窗上,駕駛座上的秦然微愕,随即微笑,打開車門的同時低聲告訴小白稍等,然後繞到後排門邊,把似乎喝醉了的老大扶了出來,立刻有人上來幫忙,秦然放手,這才回身接待小白。

“你從醫院過來的?”

“嗯嗯!”小白使勁點頭,秦然卻微微皺眉,脫下外套披到小白身上,然後将小白帶到會館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

小白餓壞了,蛋糕很美味卻很小,再灌下一杯熱巧克力,總算恢複了一點神氣,小白沖着秦然歉意地笑,因為從剛才的情況來看,自己到會館來找人是錯誤的行為。

“對不起……”

“別道歉,你沒有錯。”秦然思量着措詞,他知道是他們這邊出了錯,應該是下面的人辦事不利。

“你不知道你在我們這邊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嗎?除了原定的薪酬,另外又給你加了一點獎金和補償,你沒收到嗎?”

小白搖頭,很辛苦才沒讓自己笑出來,也很佩服秦然能把他從事的行業說得跟白領似的,還工作結束,還薪酬獎金,那自己跑到會館來,要不要算加班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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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然果真拿出錢包,抽出兩張大鈔給小白,“你先打車回去,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也會給你一個交代,請給我一點時間,明天我去找你,好嗎?”

“不用了,你應該很忙,随便找個人跟我們老板交涉就行了,還有就是,打車要了不這麽多錢,還有,前段時間,麻煩你了,謝謝,再見。”

小白退還了一張鈔票,沖秦然笑了笑,然後出了咖啡店,招手叫了車,快到家時才發現還穿着秦然的外套,自己是有多遲鈍啊,沒當場還給人家就算了,人家說了明天要來,也許就是來拿外套的,可自己竟然叫人家別來了?!

小白站在自家門口自責嘆氣,門突然從裏面開了,一個男人倒退着出來,至于淩空飛出來的花束禮盒之類,自然是阿冉的傑作,小白見過這個男人,知道阿冉不喜歡他,這不是第一次趕他出來了。

男人一臉無謂地沖小白笑着,小白很禮貌地回應,進門之前先大喊一聲,免得遭受無妄之災,有一次就是被這男人連累了,害得自己剛進門就被阿冉潑了一頭一臉的湯水,所以之後但凡遇到這種情景,小白進門之前都會大聲報告。

阿冉開了門,小白陪着笑臉進去,身後的男人也趁機跟進,小白不敢在客廳逗留,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聽阿冉在客廳怒罵,又聽那男人小聲陪着,如此折騰了半個多鐘頭後,客廳終于安靜下來,小白這才拿了睡衣準備去洗澡。

男人已經走了,阿冉蜷在沙發上很疲累的樣子,小白不敢驚動,很小心地進了浴室,出來之後,見阿冉還是那個樣子,小白猶豫着要不要去勸勸,突然聽見了阿冉的抽泣聲。

“你……哭了?”小白彎腰看着阿冉,阿冉一動不動,臉埋在沙發靠墊裏,看不到臉上是怎樣,只有吸鼻子的聲音很明顯。

小白抽了一張紙巾遞上去,阿冉沒接,卻一下就撲在小白身上,“別動,讓我靠靠。”

“好。”小白伸手摟住阿冉的肩背,安撫般輕摩着阿冉,心裏的話也脫口而出。

“江先生不會離婚,你也不是真的喜歡他,還是算了吧。”

“誰說我是為了他?”阿冉坐直了朝小白翻白眼,自己扯過紙巾來擦了臉,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給了小白一拳,“你怎麽不接我電話?”

“我不知道你打給我,再說手機被沒收了……”

“為什麽?”

“不知道,可能是他們的規定吧,嘿嘿!”

“笑屁啊!”阿冉輕踹小白一腳,“去,給我弄點吃的,晚飯都沒吃呢!”

“好。”小白起身去了廚房,冰箱裏只有兩顆雞蛋,還好有半把面條,花十分鐘做了兩碗蛋花面。

阿冉吃得很香,小白卻沒什麽胃口,之前餓得太厲害卻先吃了甜食,回來的路上胃就有點反酸,煮面時還覺得挺香的,吃的時候卻沒了胃口,見阿冉似乎不夠,便把自己沒怎麽碰的面條往阿冉碗裏挑,阿冉來者不拒,小白看他這麽吃着也覺得挺享受。

阿冉吃好就去洗澡,小白收拾好碗筷就去打掃客廳,這些事阿冉是不會做的,小白又外宿了一段時間,所以客廳有點髒亂,做到一半的時候,阿冉洗澡出來了,邊走邊踢開擋路的垃圾,坐到沙發上擦頭發,擦着擦着就不高興了。

“你說手機被沒收了,座機總有吧,打來告訴我一聲都不會嗎?”

“咦?”小白呆了一下,然後笑,“他們給了我一個新的,只是沒來得及用,再說他們是黑社會,我怕跟你聯系了會留下什麽麻煩,所以才沒打給你。”

“哦。”阿冉繼續擦頭發,擦着擦着又不爽了,“你又騙我!”

“沒有啊!”小白結束最後的清掃工作,然後把所有垃圾收在一個袋裏,這才洗了手坐到阿冉身邊。

“我沒有騙你,他們真的是黑社會。”

“玖哥知道嗎?”

“嗯。”小白拿過梳子給阿冉梳頭發,卻被阿冉攔住,“你別打岔,我才不管他們是不是黑社會,我問你,他們有沒有……很過分?”

小白搖頭,心裏暖暖的,唇角便微微勾了起來,眼神泛起近乎聖潔的光,本就溫潤如玉的臉龐平添了幾分明豔,這才是小白真正的笑顏。

阿冉恍惚一陣,早先蘊藏在肚子裏的怨氣随之消散,跑去房間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給你的,雖然晚了兩個多月,但還是要說的,生日快樂!”

“謝謝!”小白笑得眯了眼,往年生日,阿冉都會帶他翹一天班,然後兩人在外面玩一整天,晚上提了蛋糕回來慶祝,因為他們是同年同月同一天的生日,不過小白現在還知道了一件事,他們生日這天,也是那個黑社會老前輩的忌日。

“我的呢?”阿冉一手叉腰,一手伸向小白。

小白呆滞,然後低了頭,正想着怎麽解釋,阿冉已經冷哼一聲,摔門進了他自己的房間。

小白很愧疚,在阿冉房間門口站了不知多久,腳都麻了,卻還是沒整理出象樣的釋言,也許再好的釋言都不及一個道歉,可是再多的對不起都不及一個真誠的彌補,但是彌補得再好都會有一條裂痕,這道痕,很脆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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