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很冤枉,因為要出差一個星期,所以提前就做了定時上傳,結果等我回來,竟然沒上傳……我的文都是一天一更的,結果我失言了,失信了,我恨我。

小白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夜就退了燒,第二天就沒事人一樣了,下午的時候,尚遠命令他穿厚點,然後親自開車,帶他出了山莊。

小白第一次坐在尚遠車上的副駕駛座,也是第一次看見尚遠開車,這其實不算什麽稀奇事,但小白就是覺得新鮮,還覺得現在的尚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帥,帥得小白不敢看,帥得讓小白生出無限自卑。

“又怎麽了?”尚遠瞟了小白一眼,然後笑,“你不會以為我是第一次開車吧?放心,除非你自己跳下去,否則包你一路平穩!”

小白低頭笑,覺得自己好像又發燒了,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秦然哥不跟我們一起嗎?你一個兄弟也不帶,遇到仇家怎麽辦?”

“我哪來的仇家?”

“可你是黑社會啊!”

“誰說我是黑社會?”尚遠似乎怒了,卻沒有發火,随便瞪了小白一眼算是洩憤,有些不耐煩地說:“我不是黑社會,你怕我可以,但不要用這個理由怕我,你可以因為我脾氣不好,也可以因為我不夠溫柔,但不能因為我是黑社會,而且我不是!”

“是,你不是。”小白其實挺想笑,覺得尚遠純屬此地無銀,又擔心自己表達得不夠,于是加料,“我知道黑社會是殺人放火販毒搶劫的,所以你不是。”

“你怎麽知道黑社會是那樣?”

“電視上都那麽演啊!”

“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殺人放火販毒搶劫?”

“我沒見你那樣啊!”

“嗯。”尚遠淡淡吭出這一聲,小白卻實實地放了心,不管怎樣,他沒見過,尚遠就不是,就算是,他也沒見過。

“你很怕黑社會?”尚遠問得低而沉,仿佛不經意,又仿佛有用意。

小白咬着唇默了半天,然後很慢很輕地說:“我不能不怕,我爸是被黑社會殺死的,我就那麽看着,到現在我都還覺得他們殺了很久,其實只是三刀,我很怕,一直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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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遠緊緊皺着眉,連身體都緊緊崩着,說不清為什麽,他十分讨厭此時的小白,但是小白微微發抖的身體又讓他想要攬過來擁緊,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小白已經感應到了,急忙轉了話題,“這不是回城的路,是去哪兒?”

“別問,到了你會知道。”尚遠的情緒依然不穩,小白乖乖地說了一聲好,然後摸出一盒口香糖,“瑜哥給的,你要嗎?”

“嗯。”尚遠歪過頭來,小白剝開喂過去,指頭被咬了一下,很疼,心裏卻松了一口氣,因為尚遠咬過他之後,臉色好看多了。

車子一直往前開,直開到夜幕黑沉,甚至飄起了雪。小白是被尚遠叫醒的,以為到了目的地,誰知尚遠親他一下,指着車外,“看,下雪了,不許再睡了,陪我說話,不然我也瞌睡了亂開,你就等着跟我一起死吧!”

小白迷迷糊糊點頭,接過尚遠遞來的水喝了一口,車子再次啓動,尚遠竟然在低聲哼歌,小白匪夷所思,瞪圓了眼看着尚遠,尚遠飛他一眼,嘴角含着笑,低低的歌聲依舊——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很老的歌,小白卻很熟悉,因為父親經常唱,在燕尾蘭邊唱,在殘陽如血下唱,也是這般低沉而深情地唱。

“該你了!”尚遠摸出一支煙含在嘴上,小白習慣性幫他點上,然後才想起他剛才應該是喊我唱歌吧?

“我不會啊!”小白嘟嘴,苦惱而委屈。

尚遠呵呵笑,“爺都給你唱了,你敢拿喬?就是狗吠你也哼兩聲來聽聽!”

“哦。”小白清了清嗓子,無比真誠地看着尚遠,“汪!汪!”

尚遠一口沒吐盡的煙卡在嗓管裏,嗆得眼淚都出來了,車子都跟着扭了幾下,小白吓得給他拍背又撫胸,嘴裏大喊:“穩住穩住!”

“穩屁啊!”尚遠騰出右手輕拍小白一下,收回手來,小指在眼角劃了一下,擦去嗆出來的淚,這只是個簡單而平常的動作,卻不知為什麽,看得小白心裏一疼。

“我不會唱歌,但我會念詩,我給你念一首吧。”小白眼巴巴讨尚遠的示下,見尚遠嘴角抽了那麽兩下,卻發出嗯地一聲,這是準了的意思,小白趕緊坐直了,再次清嗓子,再次無比真誠地獻藝。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摧……”

“打住!”尚遠嫌棄地皺眉,“你有點專業素質好不好?這要放在古代,你剛才就是青樓女子彈着琵琶小調唱萬惡淫為首,敢情我剛才給你唱十八摸來着?”

“沒……沒有。”小白怔了怔,讨好地笑了說:“我給你換一首吧。”

“算了!”尚遠嫌惡般瞪了小白一眼,卻突然笑開來,“你不是賣的嗎?以前就是這麽讨好男人來着?這要算你的殺手锏還是壓箱寶?哪個男人聽你念着風雲江湖還硬得起來?告訴我,你最拿手的是什麽?”

“乖。”小白一臉自豪。

尚遠冷笑,從牙縫裏切出兩個字,“假的!”

小白低了頭,心想,我有什麽不是假的?要我真,那是你要,不是我要,但凡被要求的,又有哪個真得起來?什麽是真?按照自己的心意才是真吧?我們這種人又怎麽能按自己的心意?連自己都沒有了呢,心意又在哪裏?

“水。”尚遠一聲令下,小白趕緊送上,遠遠地,能看見前方有忽明忽暗的燈光,漸漸地密集起來。

岔進城區時,尚遠說了四個字,做你自己,然後便不再出聲,小白也沒有乖巧地答他那個聽起來乖巧的好,兩人就這麽沉默着進了城。

時間的關系,小白沒來得及弄清這是什麽地方,跟着尚遠進了一幢樓,跟着尚遠去浴室洗澡,跟着尚遠躺上了同一張床。

尚遠累得倒頭就睡,小白靜靜聽着他的呼吸聲,靜靜看着他的睡顏,這個人在這麽暗的光線下都帥得發亮,上帝造他的時候花了不少心思吧?可是為什麽把這麽出色的作品放在黑暗的世界?

小白想起來這之前,沈瑜很肯定地告訴他,尚遠是喜歡他的。小白不知道尚遠的喜歡是哪種,想要知道這個,并不是因為抱了特別的期待,而是想要找準自己的位置,才能更好地配合客人的心情,達到客人的要求,記得秦然說過,要他做自己,沈瑜也這樣說過,就在不久前,尚遠也這樣說,可是,我能這麽做嗎?

小白再次盯着尚遠的臉,輕輕地湊上去,輕輕地吻了吻尚遠的唇,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就燙得似乎燒遍了全身,左胸深處卻有一個地方痛得發冷,越來越冷,冷得小白更緊地貼在尚遠胸前,卻覺得再緊再近都不夠,因為太遠了,抱得越緊,離得越遠,起始就是錯誤的,甚至人都是不對的,怎麽可能在一起?哪怕死在一起,也沒有在一起。

尚遠,我想,我不能喜歡你了,因為我好像更喜歡你了,這樣下去,我會失職失業,連那個虛假的自己都失去,會死的吧?

小白在暖暖的被窩裏打着一個又一個寒顫,感覺以前受過傷的地方都在疼,裂過的胸骨,折過的肋骨,幾天前傷了的肩背,還有一直在犯疼的胃,甚至多年前拾荒時被人折過的左臂……都在疼。

小白想起父親那一身的暗創舊疾,想起天寒換季時父親微笑着咬牙忍痛,想起那群黑衣服踩在父親微跛的右腿上,想起那似乎捅了一個世紀的三刀,想起捅刀的那個人說,這是父親欠下的……

小白瑟瑟發抖,心想糟糕了,好像又開始發燒了呢,什麽時候這麽嬌貴了?這付身體一直演得很好啊,是因為連尚遠都要他做自己,所以才會傻傻的做了嗎?可是心裏并沒選擇了相信啊,也許這真是一付誠實的身體,哪怕他背叛了心。

小白偷偷起身,找了退燒藥吃下,十分感激沈瑜給他的小藥包,十分有用呢!

明天,不要再燒了,不要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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