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良辰豔景

“師父是要檢查我的傷勢?”朝歌大致猜到,本想說一句不必,但現在看來,拖延時間才是關鍵,“雖然能走路,但還是很疼呢!”

顏淵皺眉,伸手到她關節處,“沒關系,多休息休息應當會好得很快的。”

雖然玉就在自己左手一伸就能夠着的地方,但礙于在顏淵的眼皮底下,真是不好行事。倘若突然眼前一黑,或者能讓顏淵轉過去就好了,“師父,我有些口渴,能給我倒杯水嗎?”

顏淵起身去了外間,朝歌抓住玉佩正要扯下來,誰知系得異常牢固,使了一把力都沒有揪下來,顏淵剛好進來,朝歌坐正,尋思着該如何解開那複雜的解扣。

喝茶的時候一直打量着周圍,朝歌的眼睛古靈精怪的轉來轉去,顏淵視線掃過一番,這周圍無一物有變化,除了床頭的外衣上有些褶皺而已,垂目未語。

朝歌扭扭捏捏道:“我……我還是褪下來給師父看一下吧,師父轉過身可以嗎?”

顏淵“嗯”一聲轉了過去,朝歌如釋重負,一手解着衣帶,一手伸長了夠着解扣,顏淵道:“還沒好?”

朝歌就怕他突然轉身,便吹向蠟燭一口妖氣,果不其然,就算是混合着迷疊香的氣流,也把蠟燭給吹滅了。

下一秒黑燈瞎火,顏淵自然而然的起身道:“我去重新點火。”

朝歌忙不疊的點頭,翻身滾向床頭抱起顏淵的外衣,無所不用其極的拆着那塊和田玉。

沒想到那玉像是被法力縛在衣服上,怎麽着也弄不下來,等顏淵舉着蠟燭過來的時候,朝歌又坐回原位,保持冷靜狀,微微一笑。顏淵看她膝蓋仍是腫着,警告道:“說了三日之內不能随便走動,否則一拖再拖,落下了傷痛該怎麽辦?”

顏淵給她推拿着,朝歌卻只能坐以待斃,看着時間流逝一直唉聲嘆氣,顏淵道:“弄疼你了?一直皺着眉頭。”

朝歌搖搖頭,問道:“師父,你下次閉關是什麽時候?”

顏淵道:“為何突然問起這樁事來?”

“嗯……有點想念玉虛峰了。”

顏淵腹诽,應當是想念山下了才是,口上卻故意刺激道:“十年之內怕是沒可能了,為師總不能一直閉關,落下掌門的職務吧。”

朝歌悶頭暗想,十年的話,她早就有這個權利下山去了,但表面上輕松道:“哦,是嗎?說的也是。”

兩個人都是心懷鬼胎,聊了一陣便沉默下來,朝歌心想,就算現在偷到掌門令,明早也會被師父發現,得不償失,此路不通得另辟蹊徑。

“師父……”

“何事?”

本以為有什麽建樹性的提問,沒想到絞盡腦汁的結果也只是:“師父……求你放我下山去玩吧……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顏淵見她終于全盤托出,也是直截答道:“不行。”

朝歌跪爬過來,抓着他的手道:“求求你了,師父,我有好好的修煉,就不能偶爾下山痛快的玩一場嗎?”

顏淵還是這般堅持:“不行。”

“那不如等價交換——”朝歌仰頭嚴肅道,“只要師父肯放我下山,朝歌願意把最珍貴的東西給師父!”

顏淵掃她一眼:“是什麽?”

“旺旺。”

“駁回。”

朝歌無計可施,抱着顏淵的手臂糾纏道:“世上只有師父好,可憐朝歌沒爹沒娘,師父就大發慈悲——”

顏淵拒絕道:“為師也沒爹沒娘,誰來可憐我的立場?”

朝歌再接再厲,學着旺旺平日裏對她撒嬌的法子,頭拱着顏淵,兩手揪着顏淵的肩膀,幾欲崩潰:“師父,只要你肯放我下山一天,就一天!我願意貢獻出我的一條生命!”

“你貢獻靈魂都沒轍。”

朝歌哭訴道:“師父你好狠的心,你就能眼睜睜看我在這昆侖山上孤獨終老嗎?”

“有為師陪着你。”

“師父,我可以打你嗎?我實在忍不住了。”

“不可以,以下犯上,為師送你再去跪個幾日。”

朝歌深呼吸一口,癱坐在床上,決定使出最後絕招,“師父,其實我……其實我喜歡師父很久了!”

顏淵一愣,繼而溫柔一笑:“為師也是。”

“那師父,不如我們私奔下山吧!”

“我們也可以在昆侖厮守。”

被顏淵這樣見招拆招,再過強硬的防守也潰不成軍,朝歌低頭道:“師父是壞人,一直欺負我。”

顏淵捋捋她的腦袋:“真是對不起了,好徒兒。”

朝歌卻依舊垂喪着腦袋,等顏淵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這才緩過神來,伸手覆上:“師父——”

顏淵趁她擡頭,又是在額間一吻,道:“等你修煉成仙,想去哪兒,為師都答應你。”

朝歌腦子裏迅速一盤算,死灰複燃道:“真的嗎?”

顏淵道:“一言九鼎。”

朝歌守得雲開見月明,喜極而泣的擁上去,卻想力道過猛,反而将顏淵推倒在床上,顏淵也是随即抱住她,承受她的熱情:“朝……歌。”

朝歌傻眼,撐着兩側起身,看顏淵躺在身下,《房中術》中各種女上男下的姿勢掠過一遍,滿臉羞紅,好在燭光掩映,一時也分不清個真假。顏淵一雙狹長鳳目微窄,眸色深深漾起,伸手以指拂淚,啓齒聲線稍稍沙啞,“怎麽了。”

朝歌垂着一張臉,恨不得埋到顏淵身體裏去,自己正坐在一個微妙的地方,而且因為只穿着一條亵褲,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顏淵慢慢□的弧度,正頂着她叉開的雙腿之間。

她就像被人定住一樣,明明心裏叫嚣着撤離,偏偏除了撐着顏淵的胸膛以外,再也使不出別的力氣。

三清啊,玉帝啊,誰來打破這種尴尬的場面,這種就要将人困死的感覺,周圍的空氣都不再流動,開口也覺得十分費力:“我……我——”

朝歌揪着顏淵的衣褶就要起來,卻想此時莫名的風掃進來,吹滅所有的燭火,朝歌一下癱回原位,只聽身下人喉嚨深處的一記悶哼,黑夜顯得更加死寂。

朝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這樣尴尬的環境下再發出什麽詭異的聲音,刺激到兩個人的神經,但是就這樣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起身的話,自己居然會覺得不甘心!

也許就是這飛速的幾秒,卻讓人覺得比任何時刻都來得漫長,敵不動,我亦不動。等到身下人托手到她臀部的時候,朝歌卻發現此時就算想逃脫也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以她的修為黑夜裏根本看不到什麽,只能感受着似有若無的撫摸,沿着腰際往上,直到拭去她恐懼的一點淚水。

朝歌如夢初醒,匆匆跨離,側身倒在一邊,就要起來的時候,一股氣勢直面撲來,将她按倒。一旦這種被動的形勢被打破之後,承受着擁吻愛撫的朝歌也抛棄所有的道德倫常,回抱顏淵,心甘情願的奉獻自己。

這不是夢,是真實的豔景。

已經适應黑暗的時候,透着月光低頭就能看到一身淩亂的衣物以及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愛欲充斥着彼此的理智和情感,肌膚之親,快感滲透靈魂。

無法面對這個陌生的自己,全身的神經都興奮到一處去,尤其當師父一聲聲喚着自己名字的時候,身體上和內心裏的雙重悸動讓人無法抗拒,被顏淵推起雙腿分開角度的時候,腹部突然一陣抽痛,身下熱流噴薄而出,朝歌捂住肚子一下蜷身起來,顏淵随即住手,翻身抱過,神色大變:“歌兒!”

葵水突襲,鑒定完畢。

朝歌自覺現在還不如暈過去的好。

翌日醒來,昨晚的一切變成了黃粱一夢,現在想起還是這樣心潮澎湃。

葵水不期而遇,朝歌就是有精神亂跑也不可能拖着個鮮血淋漓的自己出去,不覺無比郁悶。但不知為何,師父的臉色也不太好,照顧她的時候,臉色雖是溫柔,卻總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怨。

朝歌自覺沒做錯什麽事,只是昨天睡了師父的房間,不小心染紅了他的床鋪而已。至于掌門令一回事,也随着顏淵對她記憶的封印不知消失到了哪個角落。

師父精心熬制的紅棗湯有些食不知味,因為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實在不符合她活蹦亂跳的風格。更何況每天看着百媚對師父晨昏定省,俨然跟班一樣讓人心頭直冒火。

清凝來探望的時候,把師父煮的東西吃完,末了還說你知足吧。

積原抱着一籃子葡萄過來,只可惜師父不允許她吃冷的東西,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葡萄飛了,真是讓朝歌欲哭無淚。

散融早就被勒令禁止接近朝歌,所以這看望也是不必了。只不過藏睦過來的時候,倒是讓朝歌大吃一驚,藏睦道:“最近掌門吩咐了藏經閣處理□,這兩本是我偷出來帶給你的,以後便是孤本了。”說罷左手《房中術》右手《花間事》的顯擺出來,“三清在上,我什麽也沒做。”

朝歌冷汗三顆,伸手勉強接納:“呃,謝謝……請問你是想害死我嗎!一定是想害死我吧!沒看到我傷才好嗎!”

藏睦幽幽鑽回土裏,扔出去的書并未打到他,反而滑到了書案底下:“小師妹許久不去祠堂罰跪,三清異常想念。”

繼而消失不見。

下午積原修煉回來,朝歌正是呼呼大睡,門外刮風下雨,她睡得雷打不動。

大雨穿過大開的窗戶,打濕書案,散落的夏花将地面弄得一團糟。積原給她關了窗戶,擦幹淨書案,又是掃了個地,無意發現角落裏的兩本破書。

顏淵推門而入,積原将書本藏入衣襟,道一聲:“師父。”

顏淵淡然:“嗯,在幫她打掃?”

“方才雨大,淋了滿地,便動手打理了下。”

顏淵也不再多問,轉頭看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無奈道:“白日裏這般能睡,到了晚上反而就來精神。”

積原放好掃帚,彎腰道:“既然師父在的話,那積原先告退了。”

顏淵點頭默許,瞥一眼他離開的背影,走到朝歌床邊。

本是應該被處理掉的□,此刻卻平整的躺在積原的書桌上,一本《房中術》,甫一打開,便立馬合上,閉眼吸氣;餘下的《花間事》竟有前人的批注,仔細一看有些倒像是朝歌的筆跡,随意的寫着這個男主人公是笨蛋,或者這個女主人公腦子一定有問題,更有在插圖上胡亂修改,譬如偶然一頁上,居然用箭頭标注了,這個是散融豬頭,這個是可愛的大師兄。

積原看得興趣盎然,一頁頁從頭翻起,閱讀到夜幕降臨,進入最後幾個故事。這本《花間事》無非講述凡塵男女愛恨糾葛,言辭簡單,故事卻有些冗長,怪不得朝歌寫來寫去一句話:“啰嗦。”

翻身上床,換了一本閱讀,對比《花間事》,《房中術》的沖擊力前所未有,居然讓他一個大男人不敢直視書本上畫的內容。

不過這本書上倒是幹幹淨淨,不曾有任何附加的評論。朝歌也算聰穎,否則筆跡留下來,定會出事的。

朝歌半夜醒來睡不着覺,決定看書解決問題。但是上午那一扔之後,兩本書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她把整個地面找遍了都沒見着。

想想可能是藏睦後來帶走了,也就作罷。窗外正下着淅瀝小雨,也不能出去走走,便老實的坐在床頭,靠着牆發呆。實在無聊,就抓着自己的尾巴玩耍。

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朝歌運氣控制其中一條尾巴,讓它描繪出顏淵的輪廓,投影在地上,就像是顏淵站在身邊一樣。

再變一個小朝歌,兩個人牽着手,顏淵拍拍她的腦袋,看起來就像父女倆。

朝歌搖搖頭,心想才不是什麽父女,便将“朝歌”的身形變高一點,直到顏淵的肩膀,兩個影子再度牽手擁抱,這樣看起來就像民間的皮影戲。

索性再加上配音,朝歌一個人分飾兩角,一會兒捏了鼻子尖聲道:“師父師父,朝歌想下山去玩。”

一會兒又是掐住自己的嗓子低沉道:“不行,你才剛犯了錯。”

再是細聲細語道:“不要嘛,朝歌就要下山,求師父帶我去嘛!”

又變得冷漠低調:“不行,說了不行就不行。”

“那師父究竟要怎麽樣才肯放朝歌下山呢?”

“怎麽樣都是不可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小丫頭。”

“不要不要不要,師父若再不從我,我——”

“我怎麽樣?你倒是說來聽聽。”

“我就□師父,讓師父在人前擡不起頭來。”

“有本事就來啊,為師等的就是這一天,哈哈哈哈……”

朝歌笑得花枝亂顫,繼而又平靜下來,“不行不行,接下來洞房。”

“來來來,顏淵和朝歌,一拜天地!”

“再拜……再拜三清!”

“最後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兩條尾巴原地扭幾下,算是走進洞房,朝歌繼續配音,“新郎新娘請喝交杯酒——”

大概模拟之後,扮作主事的那條尾巴退下,地上只留下兩個人的倒影。

朝歌深情款款配音道:“師父——啊不,應該是夫君——”

“歌兒——良辰美景,切莫虛度,我們早些就寝吧。”

“嗯……師父好壞,呸呸呸……夫君好壞……人家怕嘛……”

“歌兒莫怕,為師——為夫會極盡溫柔的。”

“夫君且稍等!”

“怎麽了?”

“我們現在是在山下嗎?”

“當然……不是。”

“那師父再見,朝歌回家了,你一個人鬧洞房吧。”

洞房裏二人不歡而散,朝歌一本正經的總結道:“欲知洞房如何,且先放我下山。我們下一章見。”

演完這一場,朝歌也是打了個呵欠癱倒下來,抱着方才扮作顏淵的尾巴,摸摸他的腦袋道:“師父乖,朝歌帶你夢裏下山去。”

始終坐在外間守候的顏淵并不曾進來打擾,看她躺下也是起身,穿牆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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