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刁難?NO!】
普生堂裏,謝寶靈吩咐人奉茶上來,自己先喝了一口,呸道:“這是什麽茶?怎麽可以拿這麽難喝的茶給堇哥哥喝?快去換一盞!”
那小厮哭喪着臉,在心中腹诽:明明就是謝大夫你摳門,只買了這粗茶的……
“不用了不用了。”紫堇擺擺手,取過茶壺,也不計較,“我随便喝點就好。”
——反正長庚已經回去,我找個機會也就溜走吧!
“堇哥哥你人真好。”謝寶靈一臉崇拜地看着紫堇,可又立即變了臉,“可是堇哥哥,你明明就答應過靈兒,說安頓好了就來看靈兒的,你怎麽說話不算話?”
紫堇抽了抽嘴角:小謝姑娘,咱昨天才分開,你當我是光速啊?這麽快?
抽搐歸抽搐,紫堇還是慢慢地告訴謝寶靈昨天分開之後的事情。
“所以說,堇哥哥以後就住在鳴雀街尾喽?”謝寶靈兩眼放光地看着紫堇,看得她直發毛,“與這裏離得不遠嘛!那我天天都可以去看堇哥哥了诶!”
“嘛……”紫堇喝了一小口茶,暗道:最後一句話我不會答應的,還是趕緊遁了才好。“小謝姑娘,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紫堇說完,起身就要走,卻被謝寶靈一把拉住:“堇哥哥肚子不舒服怎麽可以就回去呢?我給你開個方子,煎好藥喝了再走……”
某女在心中淚流滿面:我怎麽忘了她是大夫這茬了?
然後,她就被一個愛慕她的女人,一直留到吃完了晚飯……
“堇哥哥,你路上小心!要記得來看靈兒哦!”謝寶靈站在普生堂門口,依依不舍地看着紫堇。紫堇回頭沖她擺擺手,拐過一個拐角,立馬像是一只兔子似的竄走了。
——笑話,萬一謝寶靈那姑娘抽風,又把我抓回去怎麽辦?
紫堇一路跑,終于跑到了鳴雀街,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來。她走在萬籁俱寂的夜空下,哼着小曲兒,晃晃蕩蕩,她回到了那個之前還是別人家,而從此以後就是自己家的地方。
“咦……”紫堇眯了眯眼,看着家門口那個比黑色更黑的一坨黑影。正暗自疑惑,一個熟悉的聲音平靜道:“姑姑,是我。”
Advertisement
原來是長庚。他站在黑暗中,不知道已經等了多久。
紫堇嗯了一聲,随口問道:“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給姑姑留了。姑姑要吃嗎?”長庚乖乖地答道,“今天我炒了翡翠菜心和麻婆豆腐。”
“我在謝寶靈那裏吃過了,不吃了。”紫堇有些累,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哈欠,晃悠悠地走進自己的屋裏。
“我已經燒好水了,姑姑要洗澡嗎?”長庚跟在紫堇身後,問道。
“唔,好。”紫堇又打了個哈欠,連淚水都擠了出來,“明天還要去攝政王府,不知道有會搞出什麽事情來。你也洗洗早點睡吧!”
長庚應了一聲,就出去給她倒洗澡水去了。紫堇終于睜着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看清了以後将屬于自己的房間。
長庚已經把每個角落都打掃過了,棉絮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櫃子裏有她的衣物和随身物品。想必是他回來之後,細細打掃收拾過了。
紫堇呆呆愣愣地看着這一切,手指甲不知不覺地嵌入肉中,才生生忍住了那一陣的鼻酸。
新的一天,紫堇穿戴整齊,對着銅鏡中自己那扭曲的臉比了個V。
——冼紫堇,從此以後你就是攝政王府的花匠了!雖然比不上公務員,但好歹是編制內的後勤人員。工作穩定,工資不錯,還五險一金,外加輪休呢!
走出門,李老爺早就在外面的馬車裏等着了,他有些不耐地催促紫堇快點。紫堇暗想:這攝政王肯定已經去上早朝什麽的了,又不會在家裏,你急個啥。
長庚想要跟上前,紫堇卻讓他留下來看家。
“沒事的話,你就去街上轉悠下,沒準還就讓你遇到一個認識你的人呢!”紫堇笑笑,調侃一句便跳上了馬車。
長庚站在原地,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抿着嘴不知在想什麽。
馬車走走停停,終于到了一處停穩。
紫堇先跳下了馬車,而李老爺吹胡子瞪眼地跟着她身後:“路上跟你說的都忘了嗎?切莫急躁,切莫多嘴,在王府要……”
“多幹活少說話,我知道的……”紫堇笑着看着這個有意思的中年發福男,“李老爺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知道就好……”李老爺小聲嘟嚷,“萬一出了什麽岔子……”
話還沒說完,通報的小厮已經回來了。他對李老爺道:“李老爺,我家王爺已經上早朝去了,管家讓我領着花匠進去,您就先回吧!”
——可是我是來見王爺的啊!
李老爺心中暗呼,卻只能無可奈何地看着紫堇跟着那小厮走了。轉念又暗自責怪紫堇太慢。
大好的見王爺的機會啊……
攝政王府不愧是攝政王府,比之前見過的李府更加寬闊,更加的富麗堂皇,像是恨不得要在牆上貼上金箔一般。
小厮帶着紫堇轉了半天,也還沒有達到目的地。紫堇覺得自己的手也酸是腰也酸,有些恹恹地用手捶了捶背脊。
“大清早的,就這麽累嗎?”一個聲音突然笑道,卻有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來,把紫堇的倦意全趕跑了。
紫堇擡眼看過去,只見小厮對着一個身着灰布袍的男子點頭哈腰,對他說了些什麽後,那人對小厮輕輕一揮手,他才又是鞠躬慢慢跑開。
“你就是新來的花匠?”那人走近來,帶着笑意,卻驚得紫堇退後一步。他停下腳步,“我是王府的管家,玄月。”
紫堇恍然大悟,才明白過來為什麽剛剛小厮如此恭敬了,原來這人是管家啊!
“管家大人好!我叫冼紫堇,是來照顧十八學士的花匠。”紫堇一個标準九十度的鞠躬,擡起眼來,眯着眼打量着這個管家。
他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白白淨淨,倒是有一股書生氣,眼睛溫溫和和,嘴角含笑。像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在我面前倒是無妨,只不過……”玄月笑了笑,有如春風,“以後若是見了王爺,不要稱‘我’,也不可以直視王爺,知道了嗎?”
這麽一說,紫堇連忙低下眼去:“是,紫堇知道了。”
“那,我現在帶你去花房吧!”
玄月走在前,紫堇低着頭跟在後。玄月将王府的規矩和要注意的事情都講給紫堇聽,又問了一些關于她的事情。或許紫堇有些緊張,不愛多說,兩人之間總有點沉悶。
玄月笑道:“你不必太過拘謹,王府也沒有那麽可怕吧?”
紫堇呵呵幹笑一聲,沒有作應答。
“不過我看你細胳膊細腿的,花匠的活你能應付得了嗎?”紫堇不接話,玄月也不在意,含着笑,繼續問。
“還好,粗人一個,就只有一點力氣而已……”粗個毛線,老娘是新時代的知識女性!
“現在花房加上你共有十名花匠,好好相處。”玄月溫溫和和地囑咐她,倒是讓紫堇稍稍松下心來。
“是,管家大人。”
“我并不是什麽大人,你叫我玄月就好。”
“是。”
玄月停下腳步,轉過身,正好紫堇撞到他的胸膛。他微微一笑:“看你倒是冒冒失失。”
紫堇揉了揉額頭,低着頭等待訓斥。
“這裏就是花房。”玄月沒有過多在意,一指前面單獨的一個院落,“你以後可是要自己過來,路可是記住了?”
“呃……”紫堇一僵,只覺得頭皮有些麻,“明天您可以再給我帶一次路嗎?”
玄月帶着紫堇走進花房,裏面很大,有很多的奇花異草,卻只有一個人在澆花。
“房荷,這是從萬華花圃新來的花匠,以後就由他來照顧十八學士。”玄月對着那個澆花的女子不緩不急地說道。
看房荷點了點頭,玄月轉頭對紫堇道:“我得走了。明日我派人到門口接你,可好?”
紫堇哦了一聲,覺得太過随便,便又鞠了一躬:“謝謝玄月……大人。”
——直接叫名字什麽的,是不是太親密了?
玄月也不多說,微微颔首便走出去了。
目送玄月出門,紫堇回過神,又是對房荷一個鞠躬:“姐姐,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房荷淡淡瞟了一眼紫堇,不鹹不淡地問道:“你就是來照顧十八學士的新花匠?”
見紫堇答是,房荷指了指花房外的花圃:“花圃裏長了雜草,你先把雜草先除了。”
“可是……我是來照顧十八學士的……”紫堇有些急了,現在雖說只是四月,但太陽已經有些毒了,再加上現在接近晌午……
“你一個男人連這點苦都吃不了嗎?”房荷面色平靜,不鹹不淡道,“其他的花匠可是去各個院子除草去了,你以為王府會養閑人嗎?”
紫堇聽出了她話中的刺,也不好再分辯什麽,應了一聲便出門除草去了。
一直到未時左右,紫堇呆在毒辣的太陽下,沒有做任何防曬措施地拔着草。其他花匠陸陸續續回來,紫堇皆是笑笑對他們颔首,而那些花匠見要不就是對他的到來感到驚訝,就是視她于無物。
“哎呀,你說這有些人啊,怎麽就仗着自己有點關系,就爬進了王府了呢?”有人坐在花房的躺椅上,搖着扇子,若有所指地說道。
“可不是嗎?拔草誰不會啊?老張我一個上午就把西苑的雜草全拔幹淨了。可惜有些人拔了這麽久的草也沒有拔完哦!”另一人連聲附和。
“就是就是……”
紫堇聽着他們七嘴八舌,手卻不停地将最後一根雜草拔光。她站起來,将□的雜草清理過後,正準備進入花房,卻不知被什麽人一腳絆倒,狠狠摔在地上。
周圍的人皆是笑了出來,紫堇忍着疼笑了笑,從地上爬起來,對衆人道:“大家好,剛剛我在拔草也沒能給大家打招呼……我是冼紫堇,希望……”
話還沒說完,剛剛在四周的人,皆是冷哼着走開了,只剩下她一人站在那裏。
“房荷姐,十八學士現在在哪裏?我想先看看。”紫堇壓下心中的那陣酸澀,笑着問房荷。
房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跟我來。”
攝政王府,一個身影隐藏在花房外的樹枝上,看着那個髒乎乎滿身是泥巴的小女人。他看着她,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