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襲?NO!】
長庚一手抱着紫堇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震,卻是不擡頭去看來人。有風吹過,吹散了夏日裏的沉悶。
那人一襲黑衣裹身,勾勒出美好的曲線。她的長發獵獵在風中飄動,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在月色下并不真切,冷漠冰涼,只是看下去的的眼神不甚複雜。她像是月中仙子,美麗得不可亵渎,不可靠近,也不帶溫度。
長庚抱着紫堇,一句話都不說,轉身就要離開。只聽得那黑衣女子淡淡道:“你不想救他嗎?”
就是單單一句話,長庚的腳步猛地頓住。
“軒轅舒讓你來幹什麽?”長庚沉默半晌,也不廢話,冷聲問道。這名黑衣女子他不記得,但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與軒轅舒有着莫大的關聯。
“主人的名諱豈是的能直呼的!”黑衣女子一擰眉,卻又似想到什麽,冷哼一聲,“他中的是火炎掌,安臨城無人可醫。”
長庚沒有答話,他知道這個女子的會繼續說下去。果不其然,黑衣女子頓了一頓,面無表情接着道:“主人讓你帶他去藥人谷。這個世上,只有妙手神醫能救他。”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扔給長庚,冷冷道,“這是九清續命丸,可以暫時護住他的心脈。”
“九清續命丸?”長庚略略沉吟,看了看手中的玉瓶,“我怎知你們給的是什麽?”
“若主人想要他的命,那一掌火炎掌就不是區區這等威力了……”黑衣女子看着長庚驀地變了的臉色,眼中微微閃爍着,悲喜莫辨。
那廂,長庚面上一沉,抱着紫堇一個回身,騰身上屋頂,瞬間出劍刺向那名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不慌不忙,側身躲過長庚的殺招,穩穩落在幾丈之外的瓦當上。她勾起唇角,冷笑如花:“你倒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軒轅舒到底想要什麽?”長庚怒目視之,語氣不自覺提高半分,不似平日隐忍的模樣,“為什麽要傷她!”
“主人要什麽你不知道嗎?”一句話,驚得長庚猛然清醒,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攝政王府的那一場殺局,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至終場,而如今,卻發現他才是最大的主角。
來襲的那群人是軒轅舒的人,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他躲在暗處不發。他的顧忌、他的矛盾,讓他一時疏忽,害得紫堇受了一掌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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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時,他才恍然:他們的目的不是舒勳,而是紫堇,又……或者是他。
“藥人谷那邊已經招呼好了,你的失憶症自然有人幫你治。”黑衣女子冷冷看着長庚,目光又瞟過昏迷不醒的紫堇,“記住,若是你不變回從前的嚴正銘,那麽他……只會因你而死!”
長庚的臉色有些發白,月色下更顯蒼白。他的目光落在遠方,連低頭看看懷中人的勇氣都沒有。他的手收緊了一分,跳下屋脊,轉瞬消失在黑夜中。
黑衣女子攏了攏飄散的長發,看着長庚消失的方向,還是一貫的冷漠,只是眼神中的那抹傷痛無論如何不能再掩藏。
“終有一天,你會發現違背主人的你,是怎樣的愚蠢……”
呼……呼……
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腦中是一團漿糊,胸口隐隐作痛,只餘留下呼吸的聲音,在耳邊不斷放大。
紫堇悠悠轉醒,只覺得一陣颠簸,而狹窄的四面更是告訴她:她在馬車上。
“長庚……”紫堇擡起手撫了撫額頭,太陽穴突突地跳着,不是個好兆頭。
“姑姑,你醒了?”長庚沒有挑開馬車簾子,只是甩着手中的馬鞭,往前趕路。
紫堇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問道:“我們在馬車上?是要去哪裏嗎?”
她的記憶只留在那天吐血的時候,之後的事情雖然有些許知覺,也只是模模糊糊。
長庚許久不答,紫堇正想喚一聲,他正好開口:“姑姑受了傷,已經昏迷三天了。我們現下要去求醫。”
“居然睡了三天啊……”紫堇揉了揉太陽穴,在小案上尋了茶杯,自己斟了一杯喝下,又覺得饑腸辘辘,便又去尋了幾塊小糕點充饑。這三天不吃不喝,現在只覺得餓死了。
她的嘴中塞滿了吃食,終于咽下去才嘆道:“我又要翹班了……”
“我已經送了信去王府,姑姑不用擔心。”長庚斟酌半天,還是開口安慰了一句。
“哼,現在那個攝政王怕是巴不得我不去了呢!他肯定懷疑我和那些刺客是一夥的……可是,哪有我這樣的同夥啊?被同伴刺了一劍不說,之前那一掌居然讓我吐了那麽多的血……連工傷都不能報……”
“還好我命大,不然啊……”紫堇啃着糕點,憤恨地說着。吃着吃着,不知道是嗆到了還是怎麽的,咳了幾聲,竟是噴的倒出都是糕點碎屑。
“姑姑怎麽了?”長庚停下馬車,卻是沒有進來,只是在外面焦急道。
紫堇咳得滿面通紅,又喝下一杯茶,才緩口氣道:“沒事,吃東西嗆到了。”
長庚沉默半晌,又開始趕路。
“不過,長庚啊……”紫堇吸取了邊吃邊說會嗆死人的教訓,幹脆不吃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長庚說話,“我吐血之後是不是遇到什麽人了?”
隐隐約約,好像還是個女人。
“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人。”長庚想也沒想就這樣回答。
“哦。”紫堇只覺得有些失落,不知為什麽,她覺得長庚好像……變了。
沉默半晌,紫堇又開口問道:“你那個時候抱着我說了些什麽?”
長庚不答,心中卻有些不安。那個時候,他以為紫堇就要死了,所以口不擇言,很多話連自己都不記得了。
“我記得你好像……”紫堇拉長了尾音,長庚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卻不想紫堇一把拉開簾子,敲了長庚一個爆栗,惡狠狠道:“臭小子,你是不是直呼我的名字了?沒大沒小的!我可是都記得的!”
“诶?”長庚微微愣了一愣,睜着無辜的眼,眨了眨,低聲笑道,“沒有用敬語,是我的錯。對不起姑姑,我那個時候太慌亂了。”
“這還差不多。”看到長庚笑了,紫堇微微松了一口氣,好像熟悉的長庚又回來了。可是這一松氣,全身又乏了。
長庚遞給紫堇一個玉瓶,道:“姑姑,這裏面的藥一日三次,一次一粒。要記得吃。”
“哦。”紫堇接過玉瓶,一時無話,便只得退回車裏,打起了盹。
思緒似乎飄了很遠,又回到了漫無邊際的黑暗中。耳畔是熟悉的身影,令人安心。
“冼紫堇,你醒過來啊!”
“求你睜開眼睛。”
為什麽?為什麽長庚哭了?
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之後他好像又說了什麽?是什麽呢?”紫堇閉着眼,嘟嘟嚷嚷地自言道。
風,靜靜拂過樹梢,吹起一波葉潮,沙沙之聲亂了一片暑氣。
長庚猛地勒住馬匹,堪堪穩住,卻還是驚醒了正要入睡的紫堇。她揉着一雙惺忪的眼,正要出聲,便聽得刀劍交接的聲響。
她穩住呼吸,稍稍挑起車簾子的一角,眯眼望去,看到長庚正與幾名黑衣人糾纏。刀光劍影,在毒辣的陽光下,折射出森森寒光。
這一次,紫堇不如上次被人追殺時坦然,看着以一敵衆的長庚,心惴惴不安,卻也無可奈何。
有風拂過,一襲黑衣便将她壓入車內,落下的車簾子隔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紫堇皺眉看着一手捂住自己半張臉的蒙面人,那雙眼,那麽熟悉。冰冷、令人生懼。
——是你!頭頭桑。
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紫堇的表情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
“是我。”狄肜肯定了紫堇所想,手中的勁道不松半分,将她白淨的臉掐出紅痕。
——你不是放過我們了嗎?
紫堇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做無聲的抗議:說話不算話,小人!僞君子!壞蛋!
“我只說上一次放過你們,可沒說不再來殺你們……”狄肜面罩下的唇角勾起,無絲毫的暖意,“這一次,我只要你的命,可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要你的命,你說好不好?
紫堇将自己的心聲傳遞過去,狄肜卻的不理會了。他揚起手,袖中的短劍寒光一閃,紫堇大駭,連忙脖子一縮,才堪堪躲過。
紫堇的心七上八下,對上狄肜的眼,那冰冷的眸子中,戲谑的神色一閃而過。他就像是在玩弄老鼠的貓一般,要耍夠了,才肯下口。
她掙紮了幾下,手腳完全被狄肜壓住,動彈不得,氣得血氣翻騰。
——你要殺就快殺,大不了二十年後,老娘又是一條好漢!不對,老娘是一朵嬌豔的玫瑰!
“你的命,是我的。”狄肜靠近紫堇,在她耳邊輕聲道,似乎……笑了。
紫堇瞪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麽狄肜已經被殺死了不下百次。
不知是憋氣憋得太久,還是氣得不輕,忍不住胸口的氣血,腥甜之味一湧而上,從那修長的指間流出。
狄肜看着紫堇,神色變幻。而紫堇趁着他失神的這個空檔,積聚力量,一膝蓋頂在身上之人的腹部,翻身就跑。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受了重傷的女人居然也能從武功高強的人手中逃脫?這大概可以歸咎到,人求生意志的力量是無窮的……或者,其他。
紫堇跳下馬車,只見長庚雖已經斬殺多人,但漸漸不敵處于下風。
“怎麽?擔心他?”背後一個聲音幽幽道,紫堇猛地回頭,只見狄肜站在身後,冷冷的看着她,“若是你跟我回西漠,我可以不殺他。”
“你們是西漠的人?”紫堇皺眉用袖子一抹嘴角的血跡,暗道:怎麽惹上了國家層面的人了?
狄肜看了看紫堇嘴角未抹幹淨的血漬,又瞟開眼:“你應或者不應?”
還未等紫堇回答,只聽得幾聲巨響。轉頭一看,硝煙中,那正與黑衣殺手糾纏的長庚居然消失不見了!
紫堇大駭,而身側的狄肜一步上前,正想牢牢抓住紫堇的衣角,卻又是一聲巨響,呆在原地的小人兒竟也是不見了!
黑衣殺手向狄肜靠攏,形成一個嚴密的保護圈。戒備半晌,無人來襲,衆人才緩過神來:之前的巨響和硝煙,不過是障眼法爾爾。
一名黑衣殺手懊惱道:“竟是着了他們的道,讓他們跑了!太傅大人,追不追?”
狄肜掩在袖中的手指收緊,握住那片血跡。
“不了,異世之人早晚會落到我們的手中。眼下,東靈即将內亂,告訴國主,我們該行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了~民那~周日的輔修考試悲劇了,更新來慰藉我幼小的心靈...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