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打劫?NO!】

“轉道青州?轉道青州的确可以回安臨,卻是繞了好大一圈……”紫堇沉吟半晌,才開口道,“據我所知,青州也屬于邊城範圍,雖然現在西漠大軍并不是走青州那一線,我們西行不會有危險嗎?再說,現在青州必定是比閩城的戒備更加森嚴。”

玄月眼中精光一閃,嘴角的弧度淡淡的:“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紫堇心中浮現一絲異樣,便聽得玄月道:“紫堇不必擔心,青州是王爺的勢力範圍,西漠大軍定是不會走那一線,而我們也定是能進城的。”

“原來是王爺的勢力範圍。”紫堇恍然大悟,只是心中的疑慮并未完全消退,微微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玄月輕笑一聲,伸手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換了個話題:“今日的藥可是換過了?”

紫堇愣了愣,還未等她反應,他的手已經離開:“沒有。”

“我幫你吧!”玄月的語調溫柔,卻不容置疑。紫堇心思微動,但也沒有辯駁,任他為自己換藥。

微涼的手指劃過緊閉的眼皮,帶着些酥麻,紫堇再次聞到了玄月身上好聞的氣味。那不是長庚身上的青草味,不是沈钰身上的藥草香,也不是軒轅舒身上的龍涎香,不是她遇到的任何一個男子的味道。

淡淡的,像是陽光混合青柚的味道。

獨屬于他的,那麽真實的味道,令人心安。

“好了。”玄月淡淡笑着,重新将紗布綁好,見她有些呆愣,問道,“紫堇你在想什麽?”

“玄月大人身上的味道真好聞。”紫堇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只是她的眼前是重重的黑暗,所以她看不到玄月瞬間的變臉,那麽快。

“是嗎?”玄月維持的笑容,永遠是那麽完美,即使在對方看不見的情況下。

紫堇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是多麽奇怪,微紅了臉,心中卻黑化了。

——我這忸怩的小女兒模樣是哪裏來的?啊喂!我現在是男的是男的!

——所以,玄月大人是在對身為男人的我好,而不是對身為女人的我好,但……為什麽玄月大人對是個男的的我這麽上心?親自來接人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萬事親力親為?

Advertisement

——這不是讓我往邪惡處想嗎!呃,邪?惡?處?

呃啊……難道,玄月大人也是個……斷袖?!

一道驚雷劈下來,紫堇所有的旖旎思想全部消失。透過眼前的黑暗,想象着淡笑着的玄月一臉WS的模樣,她立馬手腳并用躲到了馬車的旮旯裏,嘴裏碎碎念着惡靈退散。

玄月看着紫堇的表情千變萬化,嘴角噙着的笑容淡如流水。

——還真是個不懂怎樣掩藏的人呢……

閉眼一笑,睜開轉向車外。樹葉在藍天下沙沙舞動,車簾輕輕飄起,帶來微甜的花香。

原本的計劃是,兩人走閩城一線回安臨城,不過是要四五天的樣子。而現在,因為閩城閉城不開,改為走青州城一線,真真是繞了一個大圈子。所以原本四天左右的行程,一下子就變成了十幾天的行程。

紫堇感到壓力很大。

現代化的交通工具,雖然有出車禍、追尾、墜機等等一系列的危險,但總比坐馬車坐個十幾天連屁股都颠麻了好啊!更何況駕個馬車也是會有風險的,比如說……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配合着那俗得不能再俗的、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臺詞,紫堇扶額有種無力感。

聽到外頭為數不少的搶劫犯的嚷嚷,玄月安撫了着紫堇道:“你眼睛不好,呆在這裏不要出來。”

見紫堇點頭,玄月才放心出了馬車。

攔下馬車的打劫者,不過十幾人,皆是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模樣,一點氣勢都沒有。此時,他們在阿金的刀下瑟瑟發抖,連連求饒:“好漢饒命,我們只是餓得不行了,才一時糊塗,還求好漢放過我們……”

玄月示意阿金收刀,淡笑着問道:“怎麽回事?”

帶頭者咽了一口口水,只覺得面前這位身着藏青色衣袍的男子,根本不似他臉上笑容那般和藹,該是比那個帶刀疤的男人更加可怕。

他瞥了一眼玄月,迅速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本是邊城的良民,西漠蠻子進犯我東靈之後,我們為了保命逃了出來。可哪知瘟疫一起,沒有城鎮肯收留我們,我們沒法,只得幹起了這打劫的勾當……”

“哦?”玄月笑着,卻讓那些流民覺得毛骨悚然,他們驚聲尖叫一聲後,四下逃竄離開。然而寒光一閃,那十幾人卻是同時斃命。

紫堇坐在車裏,隐隐約約只聽到了幾人的述說,幾聲驚叫之後,一切歸複平靜。她正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出去看看,便聽到一個聲音嘆道:“都讓你好好呆着,怎麽這麽不聽話?”

“他們怎麽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紫堇嘿嘿一笑,自動過濾了“不聽話”這一罪名。

“沒事,不過是送了一份禮物給他們,他們太驚訝了。”玄月微微笑着,輕描淡寫道。

“哦。”紫堇呆呆一應,“不過我很擔心诶,玄月大人……大人送了他們禮物,尚可維持一段時間的生活,可是免不得過一段時間之後又出來作亂。到時候,也不知道是他們遭罪還是別人遭罪……”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玄月看着紫堇蒙住的眼,“紫堇是在擔心那些人嗎?”

“嗯,可能吧。”紫堇略微一忖,“這個樣子可能不是他們所期望的,他們只是戰争的受害者而已。”

說着說着,紫堇有些義憤填膺:“都怪西漠的領導人,真是的,打什麽仗嘛!和和平平的不好嗎?!哼,不過是仗着自己出生的優勢,就可以随便發動戰争嗎?就可以無視平民的性命嗎?都是命,憑什麽他可以躲在背後指手畫腳,卻要讓別人送命!真是的!”

玄月眼中的光芒幾經閃爍,最後歸為一抹狠戾。沉默半晌,他最終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還不懂。”

趕了十幾天的路,終于到達了青州管轄的範圍之內。到達青州城外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城門也毫無懸念的關了。玄月向紫堇說明情況之後,決定在城外的破廟中過一晚。

這十幾天都是在外露宿,紫堇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玄月将她照顧的很好,知道她害怕蛇蟲,還會在她活動的範圍撒上硫磺。所以,即使是很破舊的小廟,紫堇也心存感激。

在廟裏燃起了篝火,玄月去取水了,阿金一如既往的不知所蹤,紫堇獨自咬着野果子,等着玄月回來。

“啊!”門口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她短促地驚叫一聲之後,連忙上前将紫堇面前的篝火給撲滅。大腦還沒轉過彎來,揚起的灰塵就把紫堇嗆了個正着。

“爺爺!爺爺!”小女孩撲滅篝火之後,又慌慌張張跑到了神像之後,慌亂地喚着爺爺。

“爺爺?”紫堇暗自奇怪,玄月看過這破廟,應該不會有人在才對。

“怎麽了?”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紫堇稍稍松了一口氣:“不知道。好像有個小女孩在叫爺爺?”

還未等玄月說話,小女孩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紫堇的前襟,哭道:“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燃火?爺爺本來就已經夠熱了,你怎麽可以再燃火?”

“啊?”紫堇不明所以,茫然的任着小女孩捶打着自己的肩膀。

玄月淡淡看去,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穿的破破爛爛的,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完全像是個小乞丐。原本也是看不出性別的,只不過這個孩子一激動,聲音就變得異常尖細,他才斷定這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氣憤不過,捶打完紫堇的肩膀,又去捏紫堇的臉,傷痕累累略顯粗糙的小手咯得紫堇臉頰發痛。玄月低喝一聲:“不要鬧了,帶我看看你爺爺。”

這個孩子的力氣比一般的孩子都大,雖造不成什麽傷害,紫堇還是被打得暈暈乎乎,不知東西南北。

小孩子含着淚,看了看玄月,轉身就跑到神像之後。

這座神像很大,将藏在背後的人完全擋住,難怪他沒有發現。

玄月一步躍上神像之後,掃了一眼躺在幹草堆裏的老人,淡淡道:“他已經死了。”

小女孩一愣,又是撲上前來:“你才死了你才死了,我爺爺才沒有死!他只是睡着了!爺爺說他只是有些累,要睡一下而已。”

玄月臉上的淡笑還未消失,卻是一手拂開小女孩的手,眼中的陰霾很深:“他已經死了。你雖小也該明白,年紀小不是你胡作非為的借口。”

小女孩咬着嘴唇,看着那個躺着的、面色死灰的老人,不說話。而紫堇坐在一旁,呆愣愣的聽着這一系列變故,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總之,死者為大,先把你爺爺給安葬吧!”紫堇打破沉默,說了一句。

“不準碰我爺爺!我自己來!”小女孩惡狠狠瞪了一眼不知何時出現,受到玄月示意的阿金。

這一夜,小女孩獨自在破廟外,挖了整夜的墳。而紫堇和玄月在一旁,靜靜地陪了她整夜。

黎明的曙光來臨之時,小女孩終于将她爺爺安葬好。她磕了三個頭,起身看着一旁的兩人。

“那個……小姑娘,你今後準備怎麽辦?”雖然看不見,紫堇還是頂不住小女孩的目光。居然頂不住一個孩子的目光,紫堇只覺得自己越活越沒用了。

“不要你管!”小女孩惡狠狠說完,轉身就跑開了。

過了很久,玄月才看着紫堇道:“她已經走了。”

頓了頓,玄月又問:“你是想收留她的嗎?”

“切,我又不是聖母,也沒那個錢去養一個對我又打又踢的人。我愛心泛濫也沒到這種程度吧……”一起生活許久,紫堇同玄月說話也沒有之前的約束。毫不在乎地說完,她才低聲又道:“養了之後又失去,還不如不養……”

玄月牽起紫堇的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衣袖上:“天亮了,我們進城吧!”

作者有話要說:按照預定,下次更新是周六,民那,等着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