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耍?NO!】
夜色越濃,燈芯突然炸開,噼啪一聲,在安靜的宮殿中,特別清晰。
軒轅舒沒有再看那些堆積的奏折,微微側臉,右手手指無意識地轉動着左手上的玉扳指,微沉的眼眸中,不知道流轉着怎樣的光。
咔噠一聲,宮殿深處的牆壁竟出現一道石門,黑幽幽的走道,不知通往何處。密道中緩緩走出一人,他一身白袍,外罩淡色輕紗,容貌卻是極為美麗的。這人,卻正是優伶樓的管事,水笙。
“主人。”水笙跪在地上,不複在優伶樓的媚态,語氣恭敬而機械。
“那邊消息如何?”軒轅舒沒有正臉看他,仍舊轉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問道。
“西漠大軍已經攻下離州,如今準備繼續東行。”水笙回複道。
“下一站的話,那就是絲舫了吧?”軒轅舒微微勾起唇角,“也不知道舒勳那老家夥打算怎麽樣呢?”
水笙不答,等着軒轅舒繼續。果不其然,他頓了頓,接着道:“不過,孤可不想和那老家夥一同葬送了祖業,将東靈拱手交給西漠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鐵崇營的明忠秀和光啓營的高顯揚這兩人正好是舒勳的勢力,以他們之力去抗西漠似乎也無不妥。但總要些籌碼才能請動這些大神,不然,上了前線也只是折損我東靈将士而已。”
軒轅舒的話淡淡的,如同自言自語一般:“聽聞邊境瘟疫肆掠,倒也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太醫院的那些人似乎也該換了……”
“今晚你們就去将那些人的家人請來吧!”
“是。”
“百盛這人空有一身武力,但好在對我并無二心,讓他去剿滅青州明州的那些‘匪徒’,也不失為一條妙計。”軒轅舒沉吟一刻,轉頭問道,“左相那邊怎麽樣,可有表态?”
“并無。”
“那老小子也是條狐貍。”軒轅舒輕笑一聲,眼中殺光一閃而過,“待明日之後,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還搖擺不定。”
宮殿中又恢複一刻沉寂,燈芯再次啪的一聲炸開,軒轅舒才道:“正銘他醒過來了沒?”
Advertisement
“主人。”還未等水笙答話,一人從密道中走來,黑衣黑發,神情肅然。
“哦,你來了。”軒轅舒倒是也不訝然,挑眉一笑,“身體可好些了?”
“謝主人關心,屬下已無大礙。”他單膝跪地,淡淡答道。
“比起這個,正銘,這段時間你可有查到有關異世之人?”軒轅舒拿起一本奏折,漫不經心地看着。
“是。”嚴正銘肯定道,眼眸中的波動一閃而過,歸複平靜淡漠,“屬下懷疑,冼紫堇就是異世之人。”
給紫堇施針後一日,沈钰就帶着白術和黃芪,随着謝寶靈一同前往邊城。
想那天,謝寶靈握着紫堇的手,淚眼婆娑:“紫堇哥哥,你要想靈兒啊!因為靈兒會天天都想紫堇哥哥的……吃飯也想、洗澡也想、上茅房也會想的……”
紫堇看不見謝寶靈的表情,但那惡心巴巴的話還是讓她的太陽穴突突跳着,只怕下一秒就會血管爆裂了:“茅房?”
“紫堇哥哥,再見~~~”于是,紫堇十分慶幸現在目不能視,看不到謝寶靈被拖走的樣子。
在藥人谷中待了兩天,紫堇和玄月二人也準備離開。
“玄月大人,這戰事一起,安臨城中可有什麽變故?”其實紫堇是想問:您老人家身為王府總管,為何要來接自己這麽一個養花的小人物?
“紫堇不用擔心,我出來自然是有王爺的應允。”玄月倒也聽出了她的意思,淡笑答道。
玄月正在收拾包袱,他将紫堇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打包。其實紫堇也沒有多少東西可以收拾,最初帶來的包袱已經丢在了來時的馬車上,換洗的衣裳還是後來找來的。
“哦。”紫堇低下頭,絞着自己的衣角,“那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也不知道王爺給您積了多少活……”
“紫堇幫我就好。”玄月提議道,笑得眼睛亮亮的,只是嘴角的那一抹弧度至始至終都沒有變動。若是紫堇現在能看見,定是要說這個笑容……毛骨悚然。
“呃,我很笨的。”紫堇嘿嘿一笑,一副傻樣。
玄月微微一笑,一手提起包袱,一收拉過紫堇的手:“走吧!”
他的手,不同于長庚的手。長庚的手是修長的,因為長年的習武,掌心和指腹都覆蓋了厚厚的繭子,有些粗糙,可又是那麽溫暖。可玄月的手掌很大,幾乎将紫堇的手完全包裹,帶着些微涼,與他的溫和一點也不相稱。
紫堇微微一愣,揚起半張臉,透過黑暗,似乎要看清面前的人。她的心中有些恐慌,然而他的手心卻莫名的給了她安定的力量。
“怎麽了?”意識到紫堇的僵硬,玄月轉頭來看紫堇,只能看到她微張開的小口。
“我……嗯,我……”紫堇支吾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手從玄月的掌心中掙脫開來,改為拉住他的衣袖,“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紫堇不知想到了什麽,有一絲的黯然,低聲重複着給自己聽。
兩人告別樊婆婆,也就離開了藥人谷。
“呢,所以說為什麽玄月大人出門,除了阿金,連一個跟班都沒有?玄月大人不是王府總管嗎?”紫堇坐在馬車裏,無聊地問道。
阿金是玄月帶來的馬車夫,和玄月不同,阿金平常連一句話都不說,是個極沒有存在感的人。其定力、忍耐力、自動無視他人的功力已經達到了奧特曼的水平。所以在紫堇試探性地跟阿金聊了幾句完敗之後,紫堇又把目光轉到了玄月身上。
“我可能……不是王府總管。”玄月淡笑着,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
“诶?玄月大人不是王府總管,那是什麽?”紫堇拉了拉玄月的袖子,愕然道。
于是,某人開始自行腦補各種可能:一、玄月大人被炒鱿魚了,所以現在境況凄苦。二、玄月大人不是玄月大人,而是某個外星球的不明生物,要抓自己去進行解剖。三、自己被、耍、了。
聽到對方低低的小聲之後,紫堇終于意思到,自己的确是被耍了。她輕哼了一聲,松開了緊拉着對方衣袖的手,靠着馬車內壁神游去了。
風輕輕吹着,夏日的空氣中,悶熱是潮濕的。
馬嘯聲突響,将神游太空的紫堇拉回了現實。馬車是停駐不前的,四周是靜悄悄的。
“玄月大人?”紫堇輕聲喚道。
無一人回答。
紫堇的心頭湧現了一種恐慌,她摸着黑,将狹小的馬車內部摸了一個遍,卻發現原本在馬車裏的人,不見了!
“玄月大人?”紫堇再喚了一聲,仍舊是無人回答,“阿金?你們在哪裏?”
風吹起馬車簾子,有些微的響動。
等玄月回來,便看到紫堇低着頭,将臉埋在了膝蓋中,像是在哭泣一般。
“紫堇?”玄月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便見埋頭的紫堇一下子仰起臉來,苦巴巴的神情一下子活了起來。
紫堇一把撲到玄月懷中,話語如炮轟一般:“玄月大人!你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把我丢下了!我還以為你走了!你怎麽可以一聲不吭就離開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多害怕!”
玄月有一時間的呆愣,旋即勾起平日的笑,只是那雙眼,那麽溫柔。
“紫堇,我只不過是去取了一點水而已,本以為你睡着了,所以……”所以就沒有打擾你。
“對不起。”他輕輕拍了拍紫堇的頭,“來,喝點水吧!”
“哼,你也知道對不起啊?”紫堇哼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妥,臉頰微紅,退出玄月的懷抱,揮手去躲盛水的水囊,卻毀了一個空。
“算了,不喝了。”紫堇氣鼓鼓地爬回馬車裏,抱着頭滾了兩圈。
玄月看着她,仍舊笑着,只是眼神太過複雜,令人捉摸不透。
“阿金。”他低聲喚道,不知躲在何處的粗布大漢閃身出現,“走吧!”
不知睡了多久,紫堇悠悠從混沌中醒過來。她坐起身,習慣性喚道:“長庚,什麽時辰了?”
沒有回答。她搖了搖頭,暗自道:“長庚那小子都不知去哪裏了,我叫他幹什麽?”
“玄月大人?”改換一個名字來叫,還是沒有人回答,“玄月大人?玄月大人!”
馬車仍舊是停駐的狀态,四周也是靜悄悄的,跟之前的情況十分相似。紫堇雖然心下有些緊張害怕,卻還是自我安慰道:“可能是去找吃的東西?可能是有事情?”
忽然一聲狼嘯,驚起無數飛鳥振翅,連拉車的馬匹也有些不安,跺了跺前蹄。
“玄月大人,你去哪裏了?怎麽還不回來?快點回來啊!不然我就要被狼給吃掉了!”紫堇發揮了自己強大的怨念功,腦袋埋在膝蓋中,裝作鴕鳥。
“噗哈哈……”細微的笑聲,仿若漫漫長夜後的黎明曙光,紫堇猛地擡起頭,顫巍巍喚道:“玄月大人?”
“是我。”玄月看着面前驚恐不已的小人,不覺心情大好,“沒想到紫堇手足無措的樣子這麽可愛……”
“可愛?”紫堇想起剛剛自己以為要被狼給吃了的恐慌,不禁氣惱,“玄月大人,您老人家又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和我說一聲?”
“我說了啊!我之前是以為你睡着,所以沒有事先知會你。但這次我明明就告訴你,我去買吃的了……”玄月攤了攤手,作無辜狀。
——所以說,一起都是我的錯嗎?
紫堇突然發現了這位外表如同天使般的玄月大人,有一顆十分喜歡戲弄他人的鬼馬心……
“不過,這又讓我看到了紫堇你如此有趣的一面,不可不謂意外的收獲。”玄月眯了眯眼,唇角的笑絲毫不變。
紫堇不管對方看不看得見,狠狠瞪了他一眼,幾乎咬牙切齒:“我不會再上當了,玄月大人!”
——你就是那個叫狼來了的壞孩子!再也不上你的當了!
于是乎,即使後來玄月和阿金消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紫堇也只是恨恨地咬着飯團,不肯示一點弱。等他們回來,她也只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毫無興趣。
吵吵嚷嚷的聲音,把正在好夢中的紫堇吵醒了。她皺着眉,問:“怎麽回事?不是說今日進城嗎?”
“的确如此。”玄月微微笑着,挑着簾子看外面的情形,眸子不帶任何溫度,“但現下邊疆戰事,流民內湧……閩城是聯通安臨的要塞之城,如今怕是為了防止瘟疫蔓延入城,已經閉城不開了。”
“什麽?那怎麽辦?我們回不去了嗎?”
“那倒不是。”玄月放下簾子,微阖眼皮,“我們轉道青州便可。”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就是傳說中的趁虛而入?借機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