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軟？NO！】
“大膽西漠賊人，竟敢偷入我東靈境內，有何目的？”
城門之上，一人站在至高之處，大紅色的披風獵獵吹開來，格外有氣勢。紫堇眯了眯眼，将那人看清，顧不得他想，又鑽進了馬車。
狄肜同阿金一個眼神交流，各自守住一方，并不答話。只是劍已出鞘，以應對任何變數。
“哈哈，沒想到西漠天機太傅竟在我青州領地？四年未見，別來無恙？”百盛高笑一聲，大喝一聲“箭”，他身旁的勁裝少年便将一把沉重的弓箭遞給他，“狄肜，這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一只利箭急速襲來，勢如破竹，直指狄肜！
狄肜不慌不忙，長袖一揮，将那羽箭卷入袖中。內力一運，将那長箭反手送回，竟是直直插入城牆之中，沒入大半！
他冷笑一聲，千裏傳音道：“百盛百大将軍的見面禮，狄某可是受不起。”
“你們這些個西漠賊子，侵我領土、殺我百姓，可恨我無法上陣殺敵，今日我定是要将你血刃青州城！”百盛大笑一聲，右掌一揮，道，“放箭！”
城牆之上，一排的弓箭手整裝待發。待百盛一聲令下，一時間羽箭漫天，如同急雨直撲而來，要将幾人置之死地。
“保護紫堇！”狄肜低喝一聲，一躍上空，雙手一揮竟是有如白練般的利刃将來箭全數折斷！
正當狄肜全神貫注應對箭雨之時，只聽阿金慌聲低呼道：“姑娘！”他心神一動，竟讓一只羽箭劃破了臂膀。
他回頭一看，只見紫堇已經跑出好遠，聽到阿金的呼聲，亦是回頭一看，和狄肜的目光撞個正着。
紫堇看到狄肜在看自己，有些心虛，連忙将目光撇開，心一狠提腿就跑。
“大人，您帶着姑娘快走，我給您斷後！”阿金是個高手，卻還是不能抵擋住這箭雨，此番留下必是再無回頭路。他見狄肜低眉沉吟，而城牆上那些弓箭手再次滿弓，連忙道：“大人，請以大局為重！”
狄肜身體一震，堅硬的表情微微有所動容，便見阿金一劍揮下，斬斷射來的利箭。他再不遲疑，旋身一躍，将馬車缰繩劃開，飛身上馬，揚塵離去。
見有人斷後，而狄肜離開，百盛大掌一揮命令道：“收箭！給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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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堇不知自己跑了多久，突然聽得身後一陣馬蹄聲。未等回頭，便被人提起後襟，堪堪坐上了馬背，後背貼上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你放我下去！”紫堇掙紮着，狠狠瞪着狄肜，被狄肜冷眼一橫，又心虛的低下頭去。
熱風刮過紫堇的臉頰，有汗珠滴落在她的額頭上，最後落下。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盛，紫堇的心一緊，這個時候才有一種亡命逃跑的感覺。
追緝他們的一行軍隊，為首的将領，正是之前為百盛遞上弓箭的勁裝少年。此時，他那雙雙色的眸子，因為殺氣的蔓延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穆青一手攥緊缰繩，狠狠抽了一鞭子後，登緊腳蹬子，從身後抽出一支羽箭。滿弓，瞄準前面的馬匹，放箭。
那馬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得慘叫一聲，前蹄一跪，便倒地抽搐不已。狄肜早有預感，抱着紫堇一個旋身，離開馬背穩穩落在地上。只是還未及逃脫，追兵已經将他們團團圍住。
“聽聞西漠太傅狄肜武功深不可測，今日就讓我穆青會你一會！”話音未落，狄肜便見一名黑衣少年飛身下馬，抽劍上前。他的劍勢淩厲，他的眼神更加淩厲，看向狄肜的時候，會迸發一種無言的恨意。
狄肜從不輕敵，即使對方是少年，他也絲毫不手軟，只是還要顧及身後的紫堇，根本無法全力以赴。
紫堇一心想着逃跑。雖然不是西漠人，但是她和狄肜在一起這麽久，就算真是東靈人，都會被安上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更何況她身份不明。
即使把自己異世之人的身份說出去，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而已。這不是她要的生活。逃，必須要逃。
所以當幾名東靈士兵想要抓她的時候，她冷靜異常，閃身逃跑。只不過她一個弱小女子又怎敵得過常年行軍的士兵？很快她便被一人抓住頭發，用力之大，竟讓她驟然倒下！
“啊！”紫堇不是嬌弱之人，卻還是被頭皮和後背的疼痛給逼得叫出聲來。
那方，狄肜聽到紫堇的痛呼，心中一緊，身形加快，近身一掌打在那少年的肩胛骨上。那少年登時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出來。
眨眼的功夫，狄肜一躍至紫堇那方，而那些原本抓住紫堇手腳的士兵頓時身首異處！
“紫堇，你怎麽樣？”狄肜單膝跪在紫堇身旁，一手拉住紫堇的手，忙聲問道。此時，狄肜眸子中的冷漠一掃而空，只剩下擔憂和焦急。那樣的神色，紫堇第一次看到，一時愣住竟無法言語。
“箭！”紫堇越過狄肜的肩膀，看到那些追兵皆是滿弓待發，手上一緊，指甲掐入狄肜的掌中，驚呼道。
狄肜大手一抄，将紫堇抱入懷中。他的眸子一沉，長袖一揮，來箭紛紛落下，卻還是有流箭劃破他的衣袍。只是狄肜緊緊護住紫堇，不讓她受到分毫傷害。
真氣一提，袖中短劍一揮，将正欲上前之人生生斬殺。
“今日之仇，他日狄某必定雙倍奉還！”狄肜冷冷留下一句話，一躍落在附近的樹枝上，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穆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皺着眉若有所思，那雙雙色的眸子微微漾着水光：剛剛那個女子，為何如此眼熟？
不知到底去往哪裏，不知何時才停下腳步，像是末日的逃亡。紫堇窩在狄肜的懷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感受着那一片溫暖，莫名心慌。
終于，狄肜停下了腳步，落在地上。這裏是一片樹林，不知方向，只有一條潺潺的小河，靜靜流淌着。
“你……不舒服？”紫堇擡頭，狄肜的面色格外蒼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把紫堇小心翼翼放到地面上，狄肜一手按在她的肩頭，終于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你、你到底怎麽了？”紫堇終于是慌了神，伸手想要去堵住那不斷湧出的鮮血，只是徒勞。
之前抵擋箭雨，幾次交戰，他已經耗費了大量真氣內力，如今……
“咳咳……我背後、有一支箭……幫我□……”吐盡了上湧的血，狄肜坐在地上，有些艱難地開口。
“箭？”紫堇連忙轉到狄肜身後，倒吸一口涼氣。只見一只閃着寒光的利箭插着他的肩頭，倒刺的肩頭完全沒入，深入血肉。
“是要拔、出來嗎？”紫堇顫聲問道，即使是面對長庚的劍傷，她也從未如此恐懼。将羽箭拔出，那倒刺的箭頭定會再次劃爛血肉，讓受箭者再次嘗到錐心之痛。這要她如何下得了手？
“拔！”狄肜額頭的冷汗冒出，咬着牙堅持道。又從懷中掏出一瓶金創藥，遞給紫堇，“這點疼痛，我忍得住。”
紫堇皺着眉，暗道：你忍得住我忍不住啊，看着都疼。
只是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不拔出箭，他的傷口必然會化膿感染，最後一命嗚呼。
——救還是不救？走還是不走？
紫堇忽然想起了最初他們的相遇，她是路人甲，他是追殺長庚的頭頭桑。她給了他一個蘋果，達成了一個交易。只是他的眼眸中，全是冷漠寒冰。
咬了咬牙，紫堇雙手握上了箭杆，用盡全力一拔，一道血注随着狄肜的悶哼射到紫堇臉上。
突然間的疼痛，讓備受煎熬的狄肜一時昏迷過去。
紫堇七手八腳，把他的上衣拔開。先将傷口清洗，又把金創藥倒了大半在傷口上，扯了自己衣服上的布塊洗幹淨，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
直到最後收尾，紫堇掏出手絹給他擦了擦汗，她才又走到小河邊，洗了一把臉。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張臉呆呆愣愣，像是個傻瓜。不知為何，知道狄肜假扮玄月之後，她總把玄月的身影往狄肜身上套，仿佛那樣，就能改變像他那樣一個冷漠得近乎無情的人。
紫堇自嘲一笑，又回到了狄肜身邊。他還在昏迷，需要有人守護。但是……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紫堇的手輕輕拂過狄肜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長，撲閃撲閃的。“都是我的錯。”
風輕輕吹起了他們的發絲，她的語氣輕柔地仿佛精靈的翅膀。
“昨天晚上，我放了一個花燈。阿金肯定告訴你了，是不是？可是你們一定沒有想到，花燈上寫了我們的行蹤……為什麽之前沒有字？因為我用了一種特殊的植物汁液，只要用火烤，很快便可以顯現出來。”
“你們是西漠人，在東靈就是奸細。所以，任何一個撿到蠟燭燃盡後落在地上的花燈的人，必定會到軍中報告我們的行蹤……你肯定知道現在朝廷對奸細有多少懸賞吧？更何況是像你這樣的大人物……”
“可是，你和阿金不都是武功高強的武林高手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趁亂逃跑而已，我只是想按照我自己的意願活下去而已……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從指間溢出，打濕了她的臉龐，滴在他的睫毛上，又滾落下來。
“對不起，到最後，我還是要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下次更周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