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睡覺各種囧】
大殿中，軒轅舒坐在案後，手指無意識地轉動着玉扳指。他頭也不擡，對身旁的水笙問道：“你怎麽看？”
詢問的話語，卻沒有絲毫的疑惑，仿佛已經洞悉了所有的事情一般。
“雖然她身份已經明了，但若草率讓她掌握軍權恐怕不妥。”一身白色翠竹紋路長袍的水笙，容貌雖是極致的美，卻更添了幾分書生氣質。他站在軒轅舒的身旁，低聲回答，“不過既然她誇下口要擊退西漠大軍，讓她做個監軍或者參謀，倒也可以一試。”
“更何況陛下和她之間做的本就是交易。陛下既已給出了條件，又怎能做賠本的買賣？”
“以她的性格，并不會貪戀權力……”軒轅舒勾唇一笑，又參和了幾分氤氲看不真切，“你這優伶樓的老板倒是會算計。”
“陛下……只是，關于那個預言……”水笙突然變得有些猶豫，見軒轅舒擡起頭來看着自己，才道，“陛下，您真的打算迎娶異世之人嗎？”
“之前倒也無所謂，不過是多放一個人在後宮之中而已……而現在，若是娶了她，好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軒轅舒想到了冼紫堇的笑顏，面上的表情柔和起來，“若不然，還是直接娶了她放在宮中好了。”
有趣？還是已經入了心？水笙的話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一時靜默下來。
“啊，你是什麽人！怎可帶刀進宮？來人啊來人啊！”大殿之外，太監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這一瞬間的沉默。軒轅舒和水笙對視一眼，便有幾道黑影落在兩人身邊，為首的正是長庚。
大殿的門突然打開，一名身穿重甲的将士站在門外，看到那明晃晃的袍子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星光微暗，還是照出了他臉上已經凝固的血塊，斑駁可怖。仔細看去，厚重的铠甲上已經殘破，讓他顯得極為狼狽。
将士低頭解釋道，嘴唇因為幹涸而龜裂開來，聲音卻仍保持着冷冽。他道：“請陛下贖罪，屬下乃霍州守城将士原焰，此次未經通傳便闖宮實乃軍情緊急。”
“霍州什麽事情？”軒轅舒不舒服地一皺眉：看來這群守宮的侍衛該全部換掉才行，怎可随意放一個帶刀的武夫進宮？
“陛下……”原焰這個如鋼鐵一般的硬漢子，聲音一哽，竟是說不下去，“原焰有負聖恩，霍州……失守了！”
“什麽？！”軒轅舒大驚，從椅子上騰地一聲站起來，“西漠大軍已經到霍州了嗎？”
霍州位于東靈偏西北部，與青州比鄰，若是西漠大軍已經到了霍州的話……一旁的幾人皆是心中暗驚。那麽，西漠大軍轉道如今軍力薄弱的青州之後，要打到安臨城怕也只是數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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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鐵崇營和光啓營的三十萬大軍不是已經在邊城布線了嗎？他們是怎麽突防的？”軒轅舒壓下心中的驚怒，厲聲質問道。他收在袖中的四指握拳，緊緊捏住玉扳指，面上卻已經鎮定下來。
“陛下……”原焰本是深深低着頭，突然間猛地直視軒轅舒，一字一字地說，“鐵崇營将領臨陣脫逃、光啓營将領叛國投敵，我霍州将士皆因此而亡！”
臨陣脫逃？叛國？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軒轅舒咬着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現下西漠的将領是誰？以我所知，他們最初的攻擊路線并不包括霍州。”一旁的水笙終于出聲問道。
霍州雖然偏向西部，卻也地勢極為險惡，算得上是個兵家聖地，易守難攻。所以以他最開始得到的消息，西漠大軍的行軍路線是避開了霍州的，以長驅直入攻打閩城，又怎會……
“西漠大軍現在的将領是人稱天機太傅的……狄肜！”
軒轅舒手中捏緊的玉扳指，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以輕微的聲響，碎掉了。
“大同十五年十一月三日，霍州失守。五日夜，承烈帝急召大臣密談，并于次日出兵。由此，承烈帝一生征程的序幕正式拉開。”——《大同紀事承烈帝》
“醒醒……醒醒……姑娘快醒醒……”耳邊是擾人的呼喚，紫堇轉了一個身，拉起被子蒙住臉，嘟嚷着：“這才什麽時辰啊？吵死了吵死了！”
小桃愣了一愣，面上有些猶豫，可回頭看了一眼，又更加堅定了決心。“姑娘快醒醒，陛下來了……”
“來了就來了，讓他等着……”紫堇幹脆縮進了被窩裏。好溫暖哦……
小桃面上一惱頓了頓腳，一把掀開了被子，紫堇不動；将紫堇拉起來，還是不動；準備套衣服，紫堇終于掀動了眼皮，迷迷糊糊道：“我要穿自己的那套衣服……”
小桃氣結，卻也無可奈何，尋來昨夜就烘好的衣裳給她套好，梳了個簡易的法式，便拉着她出去了。
軒轅舒在殿廳裏等了好一會，臉色不是太好，只是一看到被小桃拉着還閉着眼的紫堇，又只有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紫堇腳步虛浮地走過去，卻是錯過了軒轅舒。她在長庚的身旁停住，面滿困意地問着：“這麽早，天還沒亮呢……怎麽了？”似乎要驗證自己真的很困，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腦門點在了長庚的肩膀上，像是又睡了過去。
小桃有些錯愕地瞪大了眼，瞟眼看了看軒轅舒，他的臉幾乎都黑了。
“紫堇，前線緊急，大軍就要出發前往霍州。你既答應要幫我退兵，我自然是帶你去軍中的。”軒轅舒站起來，攬過紫堇的腰，将她圈在懷中，話語中有些咬牙切齒。見她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其他反應，幹脆打橫抱起她，向外走去。
大殿之外，百盛和穆青也是等了許久，即使稍顯得疲憊，卻仍是站得筆直。見軒轅舒抱着一個人出門而來，二人皆是有些驚訝。
“陛下這是……”百盛有些不解，明明陛下已經同意讓他帶兵前往霍州，為何要在前往軍營前帶走這樣一個人。
而且“他”……軒轅舒懷中的紫堇一身柳綠色的長袍，頭發簡單地绾成一個發髻，看不清面容，大概是個清秀的少年。
原來陛下好男風的傳聞并不是虛言啊……穆青那雙雙色的眸子微動，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屑。
“走吧！”沒有任何解釋，軒轅舒徑直坐入了軟轎中。轎簾子攔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也隔絕了所有的猜想。
天還未亮，軍營中就已經響起了集結的號角，将士們頂着惺忪的睡眼沒有絲毫怨言，快速行動起來。只除了，那一人……
“天沒亮雞還沒叫吹吹吹，要死啊！”少年人頂着一個雞窩頭，從被窩中探出頭來，滿臉的不耐煩。正準備繼續睡下去，突然眼前一亮，一下子坐了起來：“穆青那家夥，昨晚不知道死到哪裏去了，現在該是回來了！這次……嗯哼！”
少年飛快地洗漱準備好，走出去一看，所有人都已經列隊站好了。少年人絲毫不覺得害臊，也不害怕被懲罰，大咧咧地直接掃視着人群，卻失望地發現：一直尋找的人，仍舊還未歸來。
“喂喂，百将軍和穆少将呢？怎麽不見他們的人影？”少年尋了個角落，擠進隊伍中，小聲向身邊的人詢問。
那名小兵挑眼看了看近來入軍的小霸王，本不想回答，不過一想到這家夥分外記仇，最後懶懶的道：“昨晚将軍帶着穆青進宮了。”
“進宮？喂喂，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啊？”少年擠眉弄眼，飽含深意的問道。
小兵癟了癟嘴，道：“這我哪知道啊，等将軍回來你自己問吧！”
集合過後便是每天例行的訓練了，少年一人無所事事，背着箭囊到處晃蕩。躲在樹梢上，正百無聊賴地叼着樹葉之際，終于在軍營前不遠處的拐角發現了目标。
穆青一身墨青色的戎裝，騎着紅棕色的烈馬，一人當先。
若是有心，便會發現他這次比平日裏更加警惕，那雙色的眸子不時地掃視着四周，連抓着缰繩的手也攥得緊緊的。只是眼中只有興奮的少年什麽都沒有看到，他低呼一聲：“來了。”眼睛一轉，分明在打着什麽主意。
手指很熟練地從箭囊中取出羽箭，拉弦滿弓放箭！少年心道：看我這次不射到你！哈哈！
穆青雙眸一亮，本能地閃過危險，只是閃過之後卻又大驚，回過頭正好看到那支羽箭插在身後的轎子頂端。四周的馬兒受到驚吓，長嘶聲、亂蹄聲、驚聲低呼，場面混亂不堪。
“什麽人竟敢驚擾聖駕？！”轎子旁邊的太監驚慌尖叫道。
少年人已經被穆青抓住，這才驚愕發現自己闖下了大禍，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瞪着眼望着那頂明晃晃的轎子。
“屬下治軍不嚴，還請陛下降罪。”百盛單膝跪地，請罪道。
軒轅舒從軟轎中走出來，眼中滿是陰霾地盯着眼前倔犟傲慢而又略顯驚恐的少年。他略略掃了一眼穆青和百盛，又轉回眼道：“你是左相家的老幺，秦柏是嗎？”
“是。”秦柏小心翼翼地回答，低着眼不敢看他。
“為什麽射箭？知道你這是什麽罪嗎？”軒轅舒現下煩躁不已，臉上的不耐似乎很快就能演變成殺戮。
秦柏不語，而同樣跪地的穆青開口道：“請陛下恕罪，只因為秦柏喜愛跟末将開玩笑，驚擾了陛下，請陛下責罰末将。”
軒轅舒眯了眯眼，遮不住眸中危險的光芒，他正要開口，卻聽得身後“呼啦”一聲後，有人道：“吵死了吵死了，到底要不要人睡了啊？”
正是紫堇的起床氣發作了。不過，很有威力，現場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姑娘……”有小太監拉了拉紫堇的衣袖，在她耳邊叽叽咕咕解釋了一下現下的狀況，紫堇哦了一聲便看向那幾人。軒轅舒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胡子美大叔則是有些感激地看着她，另外兩名少年則低着頭，深深埋首。
“陛下，既然沒有什麽事，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要去軍營議事嗎？”紫堇揉了揉額頭，走近軒轅舒。她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沒有睡飽，“走吧走吧！”
招呼一聲正欲帶頭離開，睡眼惺忪的紫堇卻是腳下一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正好和穆青面對面。
有些狼狽地趴在地上的紫堇睜着一雙眼，還未十分清醒地望着穆青。她問他：“喂，小正太，你很眼熟诶，我們是不是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見面了喲~~為啥兩次正太都在跪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