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飯吧。”
大夥落座,楊思思坐在夏芒的右手邊,何景遲毫不遲疑地便坐在了夏芒的左手。肖珉跟張曉軍對視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坐了下去。
整餐飯的氣氛從一落座開始,就稍許有些詭異了起來,原本話最多的楊思思自從見了何景遲之後,除了偶爾誇兩句夏芒的手藝,一下子倒成了悶嘴的葫蘆。同樣是挺活躍的李可欣也是難得的不怎麽言語,眼神只在肖珉跟何景遲和夏芒之間徘徊。夏芒倒是還好,原本也是個不多話的人,并不顯得特別的沉默,于睿好像多少有點亢奮,一個勁兒地跟何景遲和夏芒兩個人說話,只是眼神裏有點兒緊張似總看着夏芒的表情的。楊思思的兩個朋友自然是照樣是自顧自地聊天,對周圍人的反常渾然不覺。
跟姑娘們不同,男人們倒是看上去自然得多,杯裏有酒,桌上有菜,貌似也就無所謂其他,新朋故友沒一會兒的功夫,就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話題早就從農家院、農産品直接說去了經濟前景和政治形勢的問題。姑娘們不喝酒,也插不上話,吃好了飯,沒事做,就陸陸續續地撤了席。外邊的雨還淅淅瀝瀝着,雖是不大,卻也不适宜出去。六個女人都在客廳裏坐下,一時又找不到什麽共同話題,場面略顯沉悶。
楊思思的朋友看大夥都無事做,其中一個便拿出一副塔羅牌說最近自己沉迷塔羅,頗有成果,可以給大夥娛樂下。塔羅牌似乎對女人們總有說不出的魅力,楊思思跟李可欣雖然是彼此誰看誰也不順眼,這會兒卻好似商量好了似的,一塊兒往前擠着要求給自己算。
楊思思仗着是自己的熟人,迅速搶占了跟前的位置,讓人給她算起了事業,結果令她很滿意,說是她會經歷一次翻天覆地地變化之後,如果要重頭開始,只有得到好的助手,就會成為一個很有前途的老板。楊思思聽了,美滋滋地在一邊兒直誇準。夏芒被她洋洋得意的樣子逗得直樂,于睿原本似乎有些怵楊思思的樣子,這會兒難得見她對誰都眉開眼笑,趕緊也是奉承了幾句,直說肯定準。
楊思思一算完,李可欣立即占了第二個,她算的是感情,結果不太理想,說她情路坎坷,跌跌撞撞,必須要認清現實之後才能獲得幸福。李可欣算完之後,有些沮喪的樣子,于睿于是就勸,“好了,可欣,不過是算着玩的,你還當真麽?一定不準的。”
楊思思擺明了看于睿就是不順眼,當即挑刺道:“喂,你才說算得準的!”
于睿本是随意安慰自己朋友幾句話,不想又得罪了楊思思,只得自己找臺階下,“那個,也許是算事業比較準,算感情不準吧……”
楊思思冷笑了一聲沒說話,李可欣臉色也不見好,于睿一時裏外不是人,分外尴尬。拿出塔羅給大夥算命的姑娘看氣氛不對,也是圓場道:“算命這事,古今中外都一樣的,信則靈,不信則不靈,要不你也算算看,自己看看靈不靈。”
于睿總算是找了個臺階,讪笑着洗了牌,遞給算命那姑娘說是也算算感情吧。
其實,算命這姑娘真的是不知道這幾個女孩兒之間的錯綜複雜的關系,最多是看出楊思思跟這倆姑娘不太合的樣子。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楊思思出氣,這會兒給于睿占蔔的結果也不太好。
算命的姑娘一邊指着牌面一邊解釋,“你的感情也不是很順,尤其是前期,你喜歡上了一個注定不會有結果的人,可能會糾纏一陣,但卻只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這段單方面的感情結束之後,會有很長的一段空窗期,會不會遇到對的人,要看你心裏對之前那段單相思到底能不能徹底放下。”
這姑娘的話音一落,于睿還沒表态,從來都各說各話的楊思思和李可欣,這次卻是很默契地異口同聲道:“太準了。”夏芒一嗆,別過頭去掩住了臉上的笑意。于睿被說了個大紅臉,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邊算得熱熱鬧鬧,幾家歡喜幾家愁。男人們那邊也終于是喝完了酒,這會兒看時間不太早了,就沒再進行別的活動,只商量好第二天一早采摘園裏見面的事。
肖珉這邊就開始安排房間,當事人們倒是都沒什麽意見,原本要走的李可欣,卻是忽然冒出一句,“肖珉,你這就不像話了,人家兩口子你給安排分開住呢?有啥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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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欣這是非頭子夏芒倒是習慣了,聽見這句話,眼皮都沒多擡一下。其餘人聽了也不過是多看了她一眼,也都沒什麽反應,只有于睿好似驚跳了一下,拽了李可欣就走,嘴裏直嚷嚷,“回去睡覺吧,困死了,明天不是還要早起?”便拖着李可欣匆匆離去。
餘下的人大夥分頭回房間,夏芒前腳才進了屋,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她原本還以為是何景遲,一開門卻是看見楊思思在外邊。這丫頭不由分說地擠進屋子裏就開始抱怨:“芒芒,你玩賴,說好不喊老何的。”
“我沒喊他呀。”夏芒很無辜。
“別騙我了,你看見他一點兒都不意外的樣子。準是你偷偷喊他來的,哼,你就承認了吧,你跟他舊情難斷。”楊思思撅着嘴說道。
“我幹什麽騙你啊,我要是想喊他一起,當時一定跟你說,而且咱們就一塊來了,何必還分批次的呢。”
“那誰喊的他?那倆男的一定不可能,誰把第一號情敵找來啊。哦,我知道了,于睿吧,我說下午玩殺人的時候,她在那拿着手機一直發短信呢。夠沒勁了她!這是想老何,想得一會兒不見面都不行啊?還是特意喊老何過來,等着看你們的熱鬧?這丫,可真不是省油的燈!不過,芒芒啊,公道地說,我看老何對她還真就那樣,不像是有什麽奸情的樣子。”
夏芒聽得直樂,“嗯,楊大偵探真是心細如發,什麽也瞞不過您。不過,您要是真覺得有人等着看熱鬧,你就別出熱鬧給人看,咱們好好玩兒自己的,別惹不相幹的人。”
楊思思一拍胸脯保證道:“這沒問題。”接着又跟夏芒八卦了會兒李可欣的事,道了晚安要回房間前,她又遲疑地問夏芒道:“芒芒,你了解老何,你說他咋一點兒沒跟我着急的意思呢?弄得我倒心虛的慌,還不如趕緊跟我發頓脾氣的好,現在他這樣和顏悅色地跟我說話,我覺得有陰謀呢?你快幫我分析分析。“
“分析什麽啊?他不跟你急還不好啊?他這次回家可比我被修理得慘多了,真要是跟你急起來你又得哭鼻子。”夏芒調侃楊思思道。
楊思思聽夏芒又提起她那天掉眼淚的沒出息的事,臉上有點挂不住,一吐舌頭跑了出去。
屋子裏終于安靜下來,夏芒躺在床上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天的事有些亂糟糟的,遇到并非原本預期中的人,聽到一些并非預期中的話,何景遲又是突然出現。放在以往,所有這些事加在一起,夏芒心裏似乎也會是亂上一陣。可是這會兒,她卻是好像覺得心裏卻是十分平靜,并沒有什麽波瀾,只是微微有些累。打了個哈欠,想着明天一早去采摘的事,閉了眼,這一覺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夏芒醒了去喊楊思思一起下了樓,才看見男人們倒是早就清清爽爽地坐在一起正在吃早飯,之前好似還聊着什麽的樣子,只是見到她倆就全都住了嘴。
夏芒屬于早飯一向胃口不大的那種,最多也不過是喝點牛奶吃點粥,看見肖珉遞過來豆沙包就直搖腦袋,何景遲早是靜靜地盛好一碗粥,這會兒遞到夏芒眼前說道:“芒芒一早吃不下太多的東西,喝碗粥就好。”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肖珉。
肖珉默默地收回手裏的豆沙包,放進盤子再沒多說別的。吃過飯,幾個人就一路去了采摘園。
這些人其實多少都算是見過世面的,可是沾了這些瓜果莊稼的事,一個個卻都成了門外漢,真的有點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意思,只有肖珉算是個內行。
整個上午,為了扒地裏的花生,夏芒跟楊思思都是摔過屁墩,摘玉米的時候李可欣她們劃傷了手,張曉軍揪葡萄不知道拿剪刀,又差點揪翻人家的架子,何景遲打棗誤傷過不少次群衆,還竟是些歪瓜裂棗。
好在雖是狀況多多,一個上午下來,大夥還是挺愉快,并且收獲頗豐。
等到回了住處,興奮了一上午的姑娘們還處于自食其力的亢奮中,非要大展身手親自操刀午飯。滿廚房的人都在洗洗涮涮,躍躍欲試,夏芒反倒是有點沒地方下手。于是找肖珉要了榨汁機,自己找了個角落負責調制果汁。
果汁弄好放進冰箱,其餘的人還在如火如荼的奮鬥中,夏芒插不上手,幹脆想出去轉轉,走到客廳門口,忽然聽見肖珉的聲音。
47等我
“我承認我現在還不了解夏芒,不過了解這事也并沒有多難,只要多接觸,又願意花心思,就總會了解的。”肖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從容卻也坦誠幹脆。
“你說得的确沒錯,只是即便是從現在開始,芒芒願意給你機會,你也永遠比我少了解芒芒二十年。即便你再用心,二十年的時間可不是輕易能彌補上的,你不覺得麽?”何景遲似乎是很輕描淡寫地說道,夏芒卻聽出他語氣裏略略透出的緊繃。
“那這麽說,我倒是不比你了解得少。”肖珉沒有說話,倒是張曉軍接過話頭,好像是開玩笑的語氣一般說着。
“你只能說是跟芒芒認識的時間不少吧?曉軍啊,你該好好品味下肖珉的話,了解可不僅僅是建立在認識的基礎上的。”何景遲的聲音裏也帶着笑意,夏芒卻覺得自己幾乎能想象到他此時的表情,那彎起的唇角和并不會有太多笑意的眼睛。
只不過,夏芒聽到這,便倉促轉身,輕手輕腳地扭回頭往廚房走去,心噗噗的,大大高于往常頻率地跳着,感覺頗有些微妙。
不能不說還是有一點欣喜的,被這麽多人重視和談論着,總會讓人自我感覺不錯。但是更主要的情緒卻還是尴尬。她生平不是長袖善舞的人,更沒處理過錯綜複雜的感情關系。想起之前何景遲有跟張曉軍大打出手的先例,夏芒心裏不免緊張了起來,生怕哪句話言語不和,這幾個人會鬧得不愉快,尤其她還是那個誘因,更是讓人沒法面對。
夏芒蹙着眉頭想着這事,步子下意識地還是跟開始一樣,邁得很謹慎,讓正從廚房出來的楊思思十分詫異,“芒芒,你鬼鬼祟祟的這是幹什麽?”
夏芒沒好氣地看她一眼,想了想,壓低聲音道:“思思,幫我個忙,進去屋裏跟那仨人說會兒話去。”
“啊?為什麽是我?他們明明都垂涎你嘛,應該你去。”楊思思愣頭愣腦地說。
“你就暫且當自己是為共建和諧社會出力吧!”夏芒不由分說推着她走過過道,楊思思傻呆呆地任夏芒推了幾步,忽然醒過神來似的,雙眼放光,“有熱鬧看了麽?”
夏芒擰了她一把,皺着眉威脅道:“你要是弄出熱鬧來,我保證景遲一定會想起你怎麽的罪過他的。”
楊思思幽怨地看了夏芒一眼,哼哼唧唧地進了客廳。
夏芒回了廚房裏,心不在焉地收拾着做飯的姑娘短時間之內制造出的的各種垃圾,還是微微有些擔心。好在功夫不大,午飯作品倒是也紛紛出爐。大夥熱熱鬧鬧地一起端了菜送到飯廳,夏芒看到廳裏四個人正這會兒正說得眉開眼笑的,心裏大大松了口氣,給楊思思投去贊賞的一瞥,楊思思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飯菜放下,姑娘們十分興致勃勃地讓男人來猜,哪個菜是誰做的,張曉軍跟肖珉胡亂猜了一通,有的對,有的錯。何景遲一直不說話,每樣都嘗過一遍後,漫不經心似的說道:“我就知道抄糊了那個豆角一定是思思的作品,其餘只能肯定絕對沒一個是芒芒做的,是誰的手藝還真猜不出來。”
沒有人對何景遲的話提出異議,只除了楊思思不服氣地嘟囔着:“嘿……怎麽我就得炒糊了呢?雖然我就是炒糊了吧?但是,你怎麽就認準是我炒糊的?”
何景遲和夏芒聽了這話,相視一笑。
夏芒轉頭間看見張曉軍跟肖珉瞪着滿桌的菜,表情都有些古怪,還互相很氣餒地對望了一眼。她想起之前他們似乎在探讨的那個關于了解的話題,心裏暗暗有些好笑,其實,說起了解,這世上的确不會有人比何景遲更了解她,真不知道對于男人們來說,這有什麽争論的必要。
大夥一開始吃飯就又熱鬧了起來,幾個女孩兒一邊吃飯,一邊善意地恭維別人做的菜幾句,當然也有楊思思這樣的,忍不住誇一句自己的,還得奚落下別人的手藝。鬥着嘴,聊着天,倒是也沒人真的着急,雖然,菜品上挺一般,好在食材新鮮,又是都有自己的成果,姑娘們都吃得十分盡興,男士們也不是挑嘴的,也很有風度地盛贊了下女孩子們的廚藝。
一餐飯場面十分和樂融融,夏芒看着相談甚歡的三位男士,自嘲地想,自己還真是自作多情地想多了。
這一上午的時間,大夥都累的不輕,吃完飯基本上都是小睡了一會兒,睡醒,肖珉就又組織着大夥去隔壁的魚塘釣魚。
楊思思這樣閑不住的性子,哪是釣魚的料,沒一會兒就把魚竿一扔,讓夏芒給看着點兒,自己不知道去哪溜達了。過了會兒,李可欣大概看楊思思一時半刻沒有回來的意思,就坐到了夏芒的身邊。
從司考班同學的時候開始,李可欣對夏芒一直就是看不順眼,夏芒又不是主動結交朋友的人,所以從來沒單獨說過什麽話。後來見面的場景又是十分不愉快,所以,李可欣往夏芒身邊一坐,夏芒心裏還真有點兒緊張。
誰知道,李可欣坐在那也不看夏芒,跟自言自語似的就開始說道:“我不知道你離婚了,以前說的話都是無心的,雖然不知者不怪,但也是我不對了。其實你跟何律師看起來挺般配的,不在一起還挺可惜的。睿睿那事,你別多心,她就是自己喜歡何律,我聽她說過,她就跟何律說起過一次,就被何律當場就拒絕了,之後她就連說都沒說起過。而且,睿睿這人真心不壞,她壓根沒想破壞你們的婚姻,聽說你們離婚的事,她自己還內疚地哭了一場呢。”
夏芒看李可欣自己絮叨着,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配合,也就只是靜靜地繼續聽下去。
“我承認我肯定有私心,不過我覺得我說得也挺客觀,是這兩天我跟睿睿,我們倆一塊觀察的結果。你跟肖珉不合适,倒不是說你離過婚,年紀又比他大的事。肖珉這人,看着随和,其實特別固執。這點跟你太像,都是面上随和,骨子裏比誰都倔的人。你們倆要是在一起,表面上看着可能挺相近如賓,但是一旦要有了意見不合,那疙瘩結起來可就是比誰都結實了。不像何律,他雖然強勢了點兒,但是也是個聽勸的人,不會一味地堅持己見。而且你們一強一弱配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組合。”
夏芒聽李可欣這麽說着,不禁唇角彎了彎,露出抹笑意。
李可欣看見了,馬上挺誠懇又急切地說道:“夏芒,你別樂,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其實也知道,沒有你,肖珉也未必就能喜歡我。還不說性格合不合的問題,其實,性格上,我倒是覺得我跟肖珉更合适。他又悶又倔,我是話不過腦,心不存事,我們倆在一起,有矛盾反倒是好處理的多。
當然了,人跟人也不是合适就行的,還得有感覺。不過,他對我恐怕也是難有感覺了。雖然,以前我們也不算很熟,但我們倆父母原本也是朋友,結果為了生意上的事,上了法庭,我是那時開始喜歡他的,可是他卻為了官司的事一直耿耿于懷着,多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所以,就算是你不要他,我要讓他接受我,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夏芒我說這些,只是覺得之前對你态度不太好,是我自己心态不好,該跟你道個歉。而且,也想替睿睿說一句話,她是真心希望你能跟何律和好,要不然,她這輩子良心都不安的。”
夏芒收了收笑意,終于輕柔地開口道:“可欣,對于肖珉的事,我可以保證,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你争他的意思。至于跟景遲的事,替我謝謝小于這麽關心,不過,這真是我們倆自己的事,她沒有一點必要內疚。而我,恐怕也不會為了她良心上是不是過得去,而選擇跟景遲之間的未來。所以你就讓她也別惦記着這些事了。”
李可欣表情有些悵然地看看夏芒,忽然嘆口氣說道:“你啊,真是個讓人又羨慕又嫉妒的人。我就總是恨你這樣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兒。”
夏芒還沒說話,楊思思已經又溜達了回來,大呼小叫着:“嘿,大芒芒,讓你看着我魚竿,你幹什麽呢,有魚上鈎啦!”
夏芒扭頭一看,還真是有魚上了鈎,趕緊手忙腳亂地和楊思思一起收線,結果還是讓魚跑了。李可欣見楊思思回來,早就站起來走回了自己的位子。楊思思一邊抱怨着重新上了魚餌,丢下鈎,一邊狐疑地撇了眼李可欣問夏芒道:“那家夥幹什麽來了?沒擠兌你吧?”
“沒,随便聊兩句天,不過正好,我有個機會能讓她放心,我對肖珉沒企圖,省的她總如臨大敵似的對我。”
“嗯嗯,為那小地主也犯不上樹敵。”楊思思一貫抵制肖珉,當即贊同道。
夏芒笑笑,看了眼坐在稍遠處的三個男人,這會兒不知在高興地說着什麽,忽然張曉軍那邊有魚上鈎,其餘那倆就圍了過去,剛開始似乎是存心搗亂,後來大約發現魚出乎意料得大,又一個幫着張曉軍收線,一個拿了抄網在岸邊等着。
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落日的餘晖金燦燦地灑在三個笑得像大孩子一樣的男人身上,場面和諧和溫馨。終于把大魚抄在了網裏,三個人似乎很有默契般地一起轉過頭來笑着同聲喊道:“夏芒,晚上能加道大菜了。”
他們的眼裏都閃着不容忽視的情意,這一刻,夏芒只覺心窩裏一陣暖流湧動,忽然覺得李可欣那句話說的果然再對沒有,自己的确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令人發指。
48等我
女人間的誤會似乎是在一點點解開,接下來的日子親近了不少。男人們倒也沒像夏芒以為的那樣劍拔弩張,反倒是愈發的融洽。于是,剩下的假期裏,大夥玩得更是舒暢,在肖珉的組織下,把方圓幾裏地的各種園子、池塘、山窪都轉了個遍,每到一處都是滿載而歸,頗有點掃蕩的勁頭。
何景遲并不像夏芒最初以為的那樣,并沒有一點兒故意跟她接近的意思,大多時候反倒只是遠遠地看着她,偶爾眼神交錯,暖暖地對着她微笑。見她跟張曉軍或是肖珉一起說說笑笑也不惱,甚至不吝于拿他們開起了玩笑。臨走的那天何景遲甚至還跟肖珉商定,不用等司考成績下來,假期結束,就讓他到所裏先報到。
整個假期結束打道回府的時候,楊思思若有所思地對夏芒說:“芒芒,你還別說,那仨人雖然是都不錯,但是現在看,還是老何最順眼。肖珉那小倒黴孩子就別提了,曉軍這人吧,性格是不錯,夠爺們兒,但是沒老何細膩會體貼的勁兒。而且,據我長期謹慎觀察,老何跟那個于睿,的确是沒啥事。芒芒啊,要不還是考慮吃個回頭草吧。”
“不過是景遲這次沒跟你計較,你這一下子就倒戈了啊?”夏芒好笑道。
“不是呀,我是覺得他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怎麽說,不那麽高高在上的讨厭樣子了,你不覺得麽?”
“我從沒覺得他高高在上,更沒覺得他讨厭過。”夏芒沒好氣地說。
“那你也得承認,他就是跟以前不一樣了嘛。”
“好吧……也許……”夏芒說,雖然并沒什麽真切的感覺,卻只覺得心情十分好。
再回到單位上班,許是果然有假期綜合症一說,夏芒更是格外地打不起精神兒來。正好劉美華打電話來問她,這次司考過了的話,是不是準備去法院工作,跟夏建國關系不錯的二中院的院長很快就到退休的年紀了,劉美華說,如果夏芒準備工作調動,最好是在新院長到任之前就過去。時間似乎緊迫了點兒,于是,夏芒開始認真地規劃期職業的問題。
不過,對于夏芒來說,上班的時間雖是頗多無聊,下班時間,卻是足夠豐富多彩了。一周的時間,倒是難得自己回家開幾次夥。張曉軍和肖珉似乎都怕單獨約夏芒,夏芒會找理由拒絕,大多時候,總是約好了聯袂而來。弄得楊思思見了幾次之後,都開始懷疑,“芒芒啊,他們倆最後別追你沒追成,再惺惺相惜、日久生情了吧?”
夏芒卻只是故作嚴肅的表情說道:“那就讓我們祝福他們吧。”楊思思笑得直打跌,戳着夏芒的額頭說:“你現在越來越壞了。”
楊思思這姑娘辭職之後一直沒事情做,三天兩頭地便去找夏芒,也不管夏芒是不是在上班,夏芒的同事們會不會對她在辦公室裏大聲喧嘩表示不滿。夏芒倒是怕惹了同事們煩,便只好提醒楊思思以後盡量別上班時間找她,誰知道這話說了之後,整整一周沒見到這姑娘的人影。夏芒有點嘀咕,心裏琢磨難不成自己的話傷了楊思思的自尊?可是,她一貫并沒這麽嬌氣的。
夏芒再給她打電話,十次裏八次是占線,偶爾接一兩次還忙得火上房似的,說不上一句話就又挂斷了電話。最後,夏芒還是從何景遲那知道楊思思為什麽這麽反常,原來彭展接手的一個官司當事人手裏正好有個要轉讓的咖啡廳,楊思思一下子活動了心眼,想起之前塔羅牌算命說她能成大老板,二話不說從彭展跟她哥哥那裏拉了贊助就把咖啡廳盤了下來,這些日子正是忙着裝修、進貨和宣傳的事。
楊思思做事情一向風風火火,十月下旬的時候,咖啡廳便已經開張納客。
楊思思開了這個咖啡廳之後,夏芒下班無論和誰的約會,便幾乎都選到了咖啡廳裏,一時間這個地方倒成了大夥新朋老友的集散地。楊思思一向交游廣闊,過往的熟人都是時常聯系着,于是夏芒還時不時地會遇到一些以前的同學,聊天敘舊,圈子越來越大,日子過得倒也更充實了些。
偶爾夏芒還需要幫楊思思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楊思思其實并不是适合當老板的性格,她有決策者的魄力,但是缺少領導者的理性。她熱情好客,可是又情緒化且易沖動。夏芒時常在店裏看見她跟服務員發脾氣或者是跟客人甩臉子,有時候實在看不過去,就去幫她打個圓場。
夏芒其實也不是很會跟人打交道的人,不過她脾氣好又有耐心,幾次下來,服務員們倒是都記住了一條,有什麽跟楊思思說不通的事,還不如跟夏芒說說,夏芒自然有夏芒的辦法來說服楊思思。有夏芒在中間緩沖下,很多原本不大的問題和矛盾也就迎刃而解。
時間久了,楊思思也有點感慨地對夏芒說:“芒芒,你也辭職吧,咱們一起當老板。”
楊思思沒準兒是随便一說,夏芒倒是真的活動了心眼。
尤其是有一次楊思思的店裏來了幾個特別挑剔的顧客,把店裏所有的飲品都批了一通。楊思思本來是氣得要攆人,夏芒直勸了好半天才讓她消氣,讓服務員先去安撫着那個顧客,夏芒問楊思思還有沒有什麽特別點的飲料能給這個顧客,哪怕是菜單上沒有的。楊思思苦着臉直搖頭,“我這品種還不夠多麽?哪來的這麽個難伺候的啊,不樂意就走呗,我也不差她們這一份錢。喂,芒芒,你說這是不是敵人派來砸場子的啊?”
夏芒哭笑不得,“哪來得這麽多敵人啊?再說了,您楊大小姐開的店,你哥跟你那些朋友,上上下下都關照過了,誰這麽沒眉眼敢砸你的場子?”
楊思思很不滿意地哼唧了會兒,忽然眼睛一亮地說道:“對了啊,芒芒,她們剛才不是說沒有時令飲料嗎?我想起來了,咱們在小地主那,你給大夥做得那幾種果汁,鮮榨汁,然後好幾種怎麽調的那個,我記得每樣都超好喝的。那些水果我也有啊,雖然沒小地主家的新鮮,不過我種類比他還多呢,你給來來吧。”
夏芒心裏一動,還真就調了杯鮮榨汁給那位客人,而那個挑剔的客人還就真的沒再挑出毛病來,雖然并沒有誇獎一句話,但是臨走倒還在前臺辦了一張會員卡。
這下楊思思就真開始不遺餘力地動員夏芒:“芒芒,我少不了你啊,你快來吧,我這裏裏外外都少不了你。你來了當老板,我就負責進貨跟招攬客戶,咱們一定能珠聯璧合、狼狽為奸、相得益彰、同舟共濟!”夏芒倒不是讓楊思思勸降了,而是因為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由衷的滿足感和成就感之後,似乎在自我實現的範疇看到了一絲曙光。
轉眼也就到了十一月,司考的成績還有幾天才放下來。張曉軍不知道哪裏弄來了線報,提前知道了消息,夏芒跟肖珉雙雙過關,當天晚上何景遲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和張曉軍說好一起請肖珉和夏芒吃飯,說是祝賀他們終于正式成為了司法陣線的一員。
依舊是在楊思思的咖啡廳,楊思思聽說了這事便特意提早打烊,專門給他們慶祝。只不過好巧不巧的,飯菜才上桌,先是何景遲接到個比較着急的電話,他做法律顧問的一家企業遇到十分棘手的一個麻煩,讓他立即過去解決,何景遲本來是想讓于睿過去看看,能不能先暫時協調下,結果飯剛吃完,于睿就來了電話說,對方十分難纏,她估計是處理不了了。何景遲十分無奈地只好早退,一邊走,一邊還不放心道,“芒芒,那個……我也許一會兒就能回來,你等等我,嗯,要是實在回不來,我會給你電話的,我還有事跟你說。”
何景遲走了沒有一刻鐘,張曉軍也接了個電話,神色古怪地在電話裏敷衍了幾句,看了眼夏芒,不好意思道:“夏芒,我……也有點急事,改天再專門為你慶祝吧。”
一時間,飯吃完上了咖啡之後,桌面上就只剩下夏芒、肖珉跟楊思思。
楊思思雖然打定了主意跟肖珉作對,但是出于對夏芒的第二春的特別期待,想了想,還是留下這兩個人二人世界。趁着肖珉上衛生間的功夫還對夏芒說道:“芒芒啊,雖然我很抵制小地主,但是,我總覺得一輩子就談一次戀愛的人生是有缺憾的,哎……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紅杏出牆的機會,不過你可得好好把握現在的單身時間,必須給自己制造點老了之後還能憑吊的浪漫記憶啊,那啥,我去吧臺算算這個月的帳,你跟小地主二人世界吧。”
夏芒想攔着楊思思,一把沒拉住,肖珉回來的時候,楊思思已經一副施恩的嘴臉對着肖珉一仰腦袋說道:“姐給你個機會,看你自己造化了。”
夏芒哭笑不得地看着楊思思一轉臉鑽進了吧臺,回頭有點尴尬地沖着肖珉一笑,“為咱們慶祝的人都撤了,咱們只好互相慶祝了。”
肖珉輕輕地一笑,眼睛在楊思思特意點亮的燭光下,閃着柔和的卻帶着微微期待的光芒,聲音輕緩地說道:“再有幾天我就是正式從業的律師了,這些日子我已經達成了幾個即将合作的協議,接下來半年,我就應該能實現獨立創收。夏芒,我想再給我兩年時間,我或許不會比何律師差,而你,願意等等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放假啦!!!!各種節日快樂~~~~~~~~~~~~~
49等我
夏芒原本以為在跟肖珉的問題上,自己表達出的态度已經足夠明确,而肖珉當時似乎也已經接受了,卻不料此時他又舊話重提。那燭燈跳躍的明滅閃爍中,散發着誠懇跟青春朝氣的臉,有着不容質疑的固執和期待,而溫暖的橙色光暈籠罩下,那暧昧的溫情脈脈也讓所有拒絕的話變得十分艱難。
某一刻,夏芒心神恍惚中,倒是忽然有些佩服起何景遲來,真不知道,他曾經是如何拒絕掉了于睿的告白的。拒絕一個自己并不讨厭,甚至還有些好感的人,這是不是也是一種需要勇氣和魄力的事情呢?可那畢竟還是不同的吧?何景遲那時總還有已婚的身份擺在那,端得可以義正言辭,此刻的自己呢?夏芒覺得自己仿佛說不出什麽像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