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争搶生意
李相默其實早已認出了這個嬸子是誰,街的南頭也有一家面館,她之前經過的時候看見過這這嬸子在裏面忙活,連帶着之前和她一唱一和的那個男人,她也有些印象。
“嬸子,這蟑螂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你要是非要冤枉我,我也不能依了你,你要是非要鬧到警察廳,我也不怕,我們就拿着這碗面去,到時候究竟是怎麽回事,肯定能有個說法。”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我放進去的不成,怎麽你做這黑心事,你還有理了,我們老百姓從牙縫裏省下的錢就這麽給你黑心店鋪糟蹋了?”
嬸子掐着腰,指着李相默嚷到,那語氣比最開始弱了幾分,但是依舊是盛氣淩人。
“我沒有黑心,這蟑螂就是後扔進去的,至于是不是嬸子做的,你心裏清楚。”
“你胡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扔進去的。”
“不用看見,如果是我做面的時候不小心帶進去的,蟑螂應該是死的,溫度那麽高不可能還活着,但是如果後放進去的就不一樣了,為了讓大夥能馬上吃到面,我都習慣在出鍋前讓面涼一會,這樣端上來溫度正好,所以就算後扔進去一只蟑螂也不會死的。”
“什麽死的活的,你別在這兒亂說。”
聽到李相默的解釋,那嬸子心更虛了,但是依舊嘴硬不承認。
“其實我知道嬸子為什麽這麽做,這做生意有競争很正常,但是也不能這麽做,你要是想要自己的店裏多些客人,就應該踏踏實實的做面,不是這樣誣陷別人。”
李相默義正言辭的朝着那嬸子大聲說道。
那嬸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下來,神情躲閃,也透着尴尬,見周圍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時之間更加的心虛。
“你……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裏清楚,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你店裏問問,看看你和這個大叔是不是都在那家店裏做活計,要是我冤枉了你,這碗面我也不要錢了,你要的賠償我也給。”
和往日那柔弱的李相默截然相反,她從未這麽态度強硬過,無論對誰,她都是溫溫柔柔的。
這嬸子路過過幾次,見李相默那個樣子覺得很好欺負,又見她生意比他們家的好,才起了這心思,沒想到會被當衆被她拆穿,一下子也沒了注意,只能裝傻充愣,希望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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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的什麽我不懂。”
卻不想根本沒那麽容易,旁桌的一個男人聽見李相默那麽一說,就湊了過來,仔仔細細的把那嬸子看了一個遍。
“哎,小姑娘,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印象,這嬸子看着确實眼熟,哦,對我想起來了,她真是前頭那家面館的掌櫃的,對,對,對,肯定是,她家面館難吃還貴,還給的少,之前我去過一次,算賬的時候還多算了錢,我記起來了。”
男人恍然大悟,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起來,剛才他也跟着起哄來着,這會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對,對,你這麽一說,我也好像在前頭那家面館見過他。”
這會話風一下子就變了,不用在說這蟑螂是誰放進去的,這嬸子出現在這裏,又演了這一出,所有的事情不言而喻。
“你,你,你們好啊,都是一夥的,這是人多欺負人少,我,我找人評理去。”
那嬸子黑着臉,一把将李相默推到了一邊,随口找了一個借口就悻悻的離開了。
她一走,之前跟着她起哄的大叔也趁着大夥不注意,偷偷的離開了。
店裏又恢複了平靜。
這種兩家店鋪為了争攬生意,用的這種招式屢見不鮮,李相默自己幹了這麽久,早已習慣了這些,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淡定自若,中間經歷了什麽,吃了多少虧,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個實誠人,不會這些,當別人冤枉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也不是反擊,而是先反思自己。
她不是好欺負,只是不想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強盜是活得很好,但是她不削。
和李相墨相比起來,趙文斌和勝子的生意就好做了一些,沒有那麽多亂事,那些人也沒在來找過茬。
老百姓沒錢去買新的,就來這二手市場來淘弄點自己需要的。
兩人賺的錢除了吃飯之外,還能存下一些,趙文斌每天都算着手裏的錢,就想着趕緊湊夠就去找朱氏,把李相墨趕緊娶回家,自己能好好照顧她,也就了了一樁心事。
………
“鳳芝很久都沒來了,等哪天你替我一下,我去問問。”
李相默邊幫趙文斌整理着衣裳,邊說道。
前個兒她抽空去了趟前門,合計着給趙文斌扯幾尺布做件衣裳,可是去了以後發現好幾家裁縫鋪都關了門,上面用紅紙寫着出兌的字樣。
之前去的那個成衣鋪子,早就換成了一個包子鋪,生意算不上太紅火,但是起碼能活的下去。
以往臘月一到,大小公館的闊大少、姨太太們,嫌從前縫的衣裳不時髦,趁着年前,都要重新置辦,動辄千元,少亦數百元。
就是跟着他們的老媽子,丫頭們,也會照顧幾十元的生意。
可是今年這世道,哪還有人來做衣裳,星蹦來的幾個客人,也是扯了布回家自己做去了,原本是靠着花樣賺錢,現在徹底成了布莊。
可是老百姓能買上幾匹布料,這生意一下子急轉直下,成衣鋪子,綢緞莊都紛紛關了門。
李相默看着手裏買來的布料一陣唏噓,這世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是啊,真是好久沒看見鳳芝了,以前總往店裏跑,現在這一晃有小半年了,之前你還說要叫着她到店裏來幫忙呢,這一耽擱就這麽久。”
“生意不好,來了也是耽誤鳳芝,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跟着前門那些店一樣沒了。“
趙文斌整天都在外面跑,自然也清楚外面的情況,不由得也嘆了一口氣。
“哎,北平換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這仗還要打,這生意哪能好做,能吃口飯就行了,我聽我們那裏的人說,年節的時候去廟會,一個梳篦攤兩天才賣出去兩三元錢,一天的支出還要兩元呢,往年都是一天三十多元的純收入。”
“還有隔壁那賣燈籠的王家,聽說今年少賣了一半還要多。“
“還有你上次和鳳芝去聽的那個尚小雲,現在叫座七角,都沒有人,現在這世道這樣,哪還有人聽那東西,連吃飯都成問題了,之前都是那些當官的去,現在人跑了,這路子也就停了。”
“誰說不是呢,這眼前我們還算能湊合,過陣子也不好說了。”
李相默和趙文斌聊了好一會,李相默雖然不懂得什麽政治,什麽經濟,但是她知道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趙文斌一直想要參軍,這件事他沒提過,但是心裏一直惦記着。
他有意投靠共産黨,可是這世道他不放心李相默一個人,所以這事也暫時擱緩了下來,但是閑暇的時候,總會打聽着這些事。
……
和趙文斌商量完,第二天她去了趙鳳芝家,可是人沒在,她就出來了,卻不想在門口撞見了她。
李相默沒想到半年之後在見到趙鳳芝的時候,她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原先的頭發留了起來,褪去了那身長衫,換上了一件洋裝,脖子上戴着一串碩大的珍珠項鏈,和之前朱氏身旁的那些婦人一樣的打扮。
只是穿在趙鳳芝的身上,看上去不倫不類的。
“鳳芝,你這是……”
“相默,你怎麽來了?”
在這兒裏碰見李相默,趙鳳芝也屬實沒想到,半年沒見到這丫頭了,似乎又好看了不少。
“鳳芝,你在你婆家咋樣,怎麽總不見你回來,我來找了你好幾次,我嬸都是支支吾吾的,你是不是在那邊受了啥委屈,還有你怎麽這樣的打扮,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相默皺了皺眉頭,看着趙鳳芝指了指。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慢慢和你說。”
趙鳳芝聲音低沉,說完就率先在前面開路,兩人朝着前門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