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困難時期
1959年夏開始,全國開始大面積幹旱,國內自然災害頻發,糧食産量大幅度下降,而繳糧任務卻日益增多,出現全國性糧荒。
而與此同時與蘇聯交惡,蘇聯撤走了全部援華專家、資金、設備,導致國內經濟發展嚴重受損。
自1959年開始,全國各地開始出現大範圍“北正常死亡”,即餓死現象,尤其是河南、安徽兩省,出現大量人民餓死現象
人們餓的實在受不了啦,就開始吃草吃樹皮,家裏凡是能吃的都吃了,能拿去賣錢換糧食的也都換了,很多人都餓死在了街頭,屍體被扔在了郊區,根本無人去管。
有些餓急眼了,就去吃死人,這樣的例子也不少見。
這樣的現象一直持續了三年,人們飽受着饑餓的折磨。
有人在回憶錄談到,這場饑荒持續了三年之久,很多有些糧食錢財的就拿一個饅頭誘惑少女與之發生關系,還有人拿着一個少女和一個饅頭給男人選擇,最後他竟然選了饅頭。
這些無論是趣談還是野史,都足于還原當時的慘烈的現狀。
而李相默和趙文斌也面臨着這樣的狀況,一家三口定量發放糧食,比以往少了一半,李相默不敢自己吃,都可着趙默文,趙文斌也是整日發愁,可是無論用了什麽門子洞子,根本弄不來多餘的糧食。
老家那邊的情況更糟,趙文斌和李相默有心無力,一點點攢了幾斤糧食想要送回去,可是糧食還沒在路上,就來了消息,他爹娘沒了。
大鍋飯是50年代後的人民公社運動中農村刮“共産風”,全體農民到公社搬的集體食堂去吃飯,不允許在家裏起火。
家家戶戶都帶着一個飯盆到食堂裏去打飯,可是正好遇到饑荒,最開始還能管飽,現如今能進到一滴米都是難得。
趙文斌他爹也照例拿着飯碗去村裏大隊打飯,只是這米粥和湯差不多,即使這樣趙文斌她娘已經不舍得吃,說是要攢下來給趙文斌送去。
老兩口就這麽攢着攢着,最後打回來的粥都馊了,他們才肯吃,鬧了病。
村裏的大夫看不了,說是讓到縣裏去,可是這麽大的歲數了,哪裏禁的起那折騰,還沒等通知到趙文斌呢,就雙雙去了。
趙文斌帶着李相默和趙默文回去奔喪,這是出來後第二次回家,看見躺在棺材裏的雙親,趙文斌跪在地上死勁磕了三個頭。
“兒子不孝,沒有盡到孝道,不配為人,是文斌對不起你們。”
李相默站在身後帶着趙默文也一起跪了下去,心中滿是自責,從嫁給趙文斌以後自己也沒盡道兒媳應盡的責任,還連累着趙文斌一起跟着自己不孝。
心裏也将自己罵了個遍,但是現在卻已經于事無補,兩位老人去了,受盡了人間苦楚永遠的離開了。
兩人處理了後事就回了北京,在這兒再也沒有任何的牽挂,趙文斌臨走前看了看村口的那顆大樹,想起兒時自己在父親身邊圍着他聽着母親的諄諄教誨,眼中的淚水再一次滑了下來。
……
自然災害給老百姓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毀滅,全國人口急速下降,大多都是餓死病死。
即使餓着肚子,廠裏依舊要繼續幹活。
李相默在廠裏餓暈了幾次,後來廠裏讓她回家修整一陣子,算是對她的優待了。
“相默,你家還有沒有米,家裏實在不夠吃了,鄉下還要救濟,我和你大哥實在是……”
劉素芬走投無路又來求李相默。
李相默看着自己家已經見底的米缸,也是一臉的為難,想了想拿着舀子剜了一小點遞給了劉素芬。
“劉嫂,離着下次廠裏發米還得好一陣子,現在家裏都是緊着默文吃的,實在沒有多餘的了,就只能勻出來這點給你了。”
“行,這些就行,一會我在去別家借點。”
劉素芬家人口多,兩個孩子比趙默文大上幾歲,沒考上學,都留在了家裏白吃飯,養了這一家子吃閑飯的,可想而知分下來的那點糧食根本不夠。
劉素芬就靠着四處借糧來貼補家裏,但是誰家都不好過,能勻出來那一勺子都是大方的,也只有李相默這麽實在才會給剜這麽多,別人家最多一小把也算到頭了。
趙文斌回來的時候,李相默提到劉素芬過來借米的事,趙文斌沒吭聲,但是臉上也露出了不高興的神情,最後嘆了一口氣進了屋。
糧食不夠,李相默就拿着糧票去換紅薯,紅薯的産量要高過糧食,也能換的更多些,李相默将糧食留下一些給趙默文,畢竟孩子不能一直吃紅薯,她就和趙文斌整日啃着紅薯。
李相默盡量變法做,可是怎麽做也是一個紅薯味,變不出花樣來。
“聽說巷口死了人,老周家剛出生的孩子被活活餓死了,連滿月都沒到,家裏大人都沒個吃,孩子更別提了。”
李相默在家裏休假時間時常能聽到這樣的事情,每次聽完都是心裏一陣難受,那孩子來了世上走了一遭還沒看清這世上啥樣就沒了,也真是可惜了。
“這究竟什麽時候到個頭啊,大人還好,孩子都受不住了,家門口的榆樹皮都成了好東西,我看看很多人都拿着鐮刀去砍樹皮吃,這年頭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挺挺總會過去的,年頭不好,糧食産量低,這麽多人張口吃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快好了,快好了。”
趙文斌安慰了幾句,心裏也着急,他沒敢和李相默說,不光是巷口周家的孩子沒了,就連宋小玲那孩子也沒了,孩子小吃的也不好,得了肺炎,養父母那家也是盡力了,可是還是沒有救回來。
“幸虧默文大了,能好一些,除了營養跟不上其他還好,這要是來個小的,可要了命了。”
李相默笑着說完,不想這話卻成了真。
但是不是她懷孕了,而是宋老師。
兩個人初為父母都很高興,但是高興之後卻犯了愁,這樣的年月就是孩子出來了,也不見得能活的了。
孩子在第二年出生,大饑荒依舊沒有過去,家裏的糧食也只夠日日煮着稀粥吃,說是稀粥其實也就是幾粒米駕着一大鍋水弄得粥罷了。
宋老師奶水少,也沒有什麽吃的能給孩子,急的亂轉,越是這樣奶水越少,最後奶水就沒了。
只能拿着點米湯喂孩子,但是孩子腸胃脆弱哪禁得起這個,經常肚子疼的死勁哭。
李相默看着揪心,就想着能幫上點忙,可是她也沒有奶,也只能幹着急。
“巷口有只母狗下了崽子,我去抓來。”
趙文斌也看在眼裏,剛回到家裏,就跑了出去。
李相默還納悶,母狗下崽子他抓回來幹嘛,不是要吃了吧,想起了打仗那會翻死人東西的事,吓的直哆嗦。
等趙文斌回來,直接上去就要搶那只狗。
“你幹啥?”
趙文斌一愣,不知道李相默突然這是鬧什麽,一只手擋住她,一只手将狗藏在了身後。
“就算在餓,也不能吃這東西,再怎麽說也是條命,大不了我再去挖點紅薯梗回來,難吃不消化但是也頂餓,家裏吃的就留給默文,我們兩吃那個。”
李相默時常走上幾十裏路到城郊田地裏撿點紅薯梗,有時候餓的太難受了,就直接吃了,到了胃裏不消化,好陣子肚子疼,她想起了吃“共和面”的日子,那個時候年輕還能抗的住,現在卻大不如從前。
“你說什麽呢,這狗抓來是喂孩子的。”
趙文斌皺着眉看了看李相默,沒搭理她直接去了對門,敲了敲門就朝着裏面喊了一聲。
“劉老師在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