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倚立窗口,望着那日漸西去的落日,心裏徒增了不少傷感。悵然低頭轉身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孤聽聞蘭妃的事了,真是苦了你了。肩膀還疼嗎?”他溫柔地為我揉捏着,小心翼翼地哄着我,“事情都發生了,別不開心了。孤剛從蘭妃那過來,太醫說她的傷已無大礙,再休養幾天便可痊愈。”他使勁擠出一個笑容給我,見我仍舊愁眉不展,便扯着我的臉硬是堆揉出一個笑臉。

我掙脫他的懷抱徑自走到窗口,落日已消逝在視野裏,我心頭一酸便感觸般地落了淚。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便走上前從後面環住我。

“陸尚書已仙游了,我想向陛下要個特許,讓她送一程。”我偎在他懷裏溫聲央求道,擡頭觸及到他俊美的下巴,情不自禁地用手彈了一下。

“孤許了。”他握住我欲襲擊的手,附在我耳邊呢喃,“你真的變了,現在的你處處替人着想,善解人意,善良大方。”

我變了?咀嚼着這些話語,這才發現我真的變了。以往那個只活在自己世界裏的梅璐已經走出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大家避之不及的蠻橫女了。是因為來到這裏嗎?還是因為這些經歷的磨練?不管結局如何,我亦不會後悔來此。

“小姐,別哭了。老爺能在最後一刻見到你,走得很安心。皇後剛才傳話來了,準你回家三天替老爺送葬。”宣兒一邊安慰着她,一邊替她擦着藥膏。“這瓶玉肌露是皇後拿來的,擦了之後不會留有傷痕。皇後對你可真好,即使是親姐姐也未必會替你挨一棍。”

皇後替自己挨了一棍?她有些不敢置信,皇後又為自己要了特許,這份恩情自己怕是無以為報。

“聽說了嗎,皇後替蘭妃挨了一棍,還為蘭妃要了特許。沒想到皇後這麽善解人意寬宏大量。”宮奴們在那裏議論紛紛,不高不低的聲音傳進假山後,讓某人為之一怔。

香薰味入鼻,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了他濃濃笑意的眼睛。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闖入我的卧房?”我随意披上外套便從床上爬了下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賢王,我的小叔子。”

“當了皇後架子也大了不少。”他笑言道,“剛才聽宮奴說你挨了棍,還以為你受傷了,看你現在中氣十足的樣子,也就省了我這瓶淤散清。”說着他便從衣袖中掏出一瓶藥膏放在桌上,“不過你這爆脾氣毛躁得很,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留着備用也無妨。”

這家夥!我淺笑一聲便将它收起來,“那謝過賢王的好意。若沒什麽事我就不送了。”說罷,我連打了幾個哈欠。

“你明天就要搬去永安宮了,見上一面怕是也難了。”他像是喃喃自語卻還是落入了我耳裏。

“那又有何難,秘密基地見面不就行了。”我随口應道。

“秘密基地?”他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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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後。”我一字一頓地說着,“你不是說總能在那遇到我嗎?”

确實如此。他細數着那段心煩意亂的時日,确實是和她一起度過的。假山後她開導自己放開手,她頂撞樹枝,她扔掉自己的酒,點點滴滴猶如剛剛發生一般,清晰而透明。

“我還沒有恭喜賢王恢複身份呢。那以後便喚你尚了。”我好兄弟般地勾起他的肩反倒讓他不習慣,他伸手甩開了我搭在其肩上的手。

“是是是,男女授受不親,我下次不再犯了。”知道他要開始說教了,我立即保證,還對他扮了個大鬼臉惹得他直笑。

“你不好奇嗎,關于我的身世?”他突地話鋒一轉,捎帶着褪卻了剛才的笑意。

我搖搖頭說道,“我早就知道,陛下也知道。”

“原來你們知道。”他笑着,凄然而絕美,“隐藏了這麽久的秘密居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果然不簡單。”

藍殇是不會傷害你的,即使他知道你對他是個威脅。我真想告訴他這些話,一回神他早已不在。

一批又一批的人進屋吊唁,上了香又匆匆離去。屋內的家眷都跪着哭着,無語凝噎。

“陛下萬福,賢王萬福。“兩人吊唁過後,衆人立即行禮。

“免禮。陸尚書對藍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孤今日是來送陸尚書一程的,但願他一路走好。”屋內濃烈的傷感充斥四周,他望着哭泣着的衆人安慰道,“大家也不要太難過了。”

安葬結束,藍殇先行回宮,臨走時他托尚護送蘭妃回宮。

她走在前面,邊走邊拿着絹帕擦拭眼角。他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看着她嬌小的身軀在夜風中不住顫抖,他解下風衣大步上前為她披上。她錯愕地擡頭望他,他立即避閃退在了她的身後。月夜下,兩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一前一後地融入夜色之中。

“陛下。。。”“噓。”他制止了正欲開口的晔兒,并且揮揮手屏退了她。

“晔兒你看我這朵牡丹繡得怎麽樣?”聽到身後臨近的腳步聲,我頭也沒回地問道,直到他靠近拿起了繡帕。

“你不說,還真看不出是朵牡丹。”他調笑道,“你怎麽對女紅有興趣了,梅女俠?”

“我這是屬于抽象派的,要會欣賞的人才看得懂。”我一把奪過繡帕,死鴨子嘴硬般地回道,“誰規定我不能繡繡花撲撲蝶的?”

“你這鐵嘴銀牙改天都給你封起來。”他笑着拉起我的手,只見上面被針紮得通紅,有幾處的血跡還未幹透,立馬心疼開來,“叫宮奴繡便是了,你看這手被紮得多難看。”

我對着他扮了個大鬼臉,然後拿起絹帕平鋪開來,“等我把牡丹繡像了,就給你繡個香囊,讓你可以盡情地招蜂引蝶。”

“你居然敢取笑孤,該罰。”說着他便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我唇邊落下一吻,然後像以往一樣習慣性地躺在了太師椅上。

我伫立原地呆呆傻傻不知如何是好,手撫上唇畔,似是回憶又更像是回味。回味?一想到這我趕緊搖搖頭摒棄這可笑的想法,使勁告誡自己,我喜歡的是Bater,我只喜歡Bater。。。平複情緒後再回頭,只見他安靜地躺在那,呼吸平穩睡意濃濃。我輕輕走過去為他披上了絨毯。

一入春,褪卻了枯寂與冷清,整個皇宮春意盎然綠意濃濃。禦花園內各色花朵競相開放,引來彩蝶翩舞。偶爾微風拂過,飛絮潆潆,止不住的暢快惬意萦繞心頭。

“娘娘,你看這花多美啊!”侍女贊美着,便立即前往采摘,不想另一只手動作更為快些。

“放肆,這朵花是紫妃娘娘看中的,快給我拿來。”侍女撐着腰盛氣淩人地指責那個小宮女。

“可是我家燕貴妃在亭子裏就一眼相中了,這才派奴婢前來摘取。”拿着花的侍女不卑不亢地回應,恰巧見到主子過來便立即彙報,“貴妃,紫妃也看中了這朵。”

“原來紫妃也喜歡這朵花,那我就成人之美送給紫妃好了。”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楊紫嫣,便使了個眼神,侍女立馬送還。

“貴妃真會說笑,你若喜歡拿去便是,這滿園的花難不成還挑不出一朵讓我喜歡的。至于這朵,我并不喜歡,那只是我的侍女自作主張而已。”她洋洋散散地說着,臉上噙着止不住的笑,“我覺得還是那朵紫色的貴氣,小紅替我摘下來。”

“是,娘娘。”侍女連忙摘下來給她。

“花是沒有貴氣之分的,人卻等級分明。紫妃,你可得記住了。”梅雨燕聽出她話裏的針刺味,便毫不客氣地回紮她。

“這會時間陛下該下早朝了,我得去準備點心了。”楊紫嫣不想與她争下去,便随即找了一個借口,不想對方聽聞笑出了聲。

“那你只能自己吃了,陛下剛召喚我陪他對弈,我得過去了,老讓陛下等也不好。”她輕笑道,“那就改天再與紫妃敘聊。”

“娘娘,你看她那得意的樣。”小紅憤憤不平地說道,“看她能神氣多久。”

“我都沒生氣,你看你那氣鼓鼓的樣子,讓人見了還不得說我器量小。”她習慣性地撫上肚子,得意地笑了。

“宣兒。”我看見急沖沖往外趕的宣兒,便伸手攔下她,“怎麽了?”

“蘭妃受了風寒,現在高燒不退,奴婢得趕去喊太醫。”說完她急沖地跑開了。

這苦命的丫頭!我拿着毛巾擦拭她的額頭,看着她難受的模樣,我這心裏疼惜不已。她嘴裏喃喃自語,聽不清說什麽,但是我聽到了“尚”。她終是放不下放不開,而他應該也是如此吧。我瞥見挂在一旁的黑色風衣上面繡着的“尚”字。我苦笑着搖搖頭,若之前他們之間就隔着距離,那現在只會離得越來越遠,越遠越心傷。

我悻悻地低頭走着,聞到簫聲便駐足觀望,只見他側立湖邊專注地吹着簫,額前散搭着幾縷發絲随風飄逸,他俊美深邃的側臉像一縷清香迷惑着我。我入迷般地步步上前,直至簫聲戛然而止。

“皇後。”他開口喚我,卻用了極為疏遠的稱呼,這才将我清醒過來。

“賢王萬福。”我也學着他的客套,“路經此地便被這簫聲所引,打擾了你的閑情,還望賢王不要見怪。”

他看着我笑了,我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只見他眼裏的笑意更是濃了幾分。

“你笑什麽?”我試探着問他。

“我想讓你沉迷的不該只是簫聲吧?”他壞壞地笑道,“就像你之前扮成小厮不單只是為了雪狼。”

“你。。。”我不知如何回複,詞窮至極,便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這才大步跑開。

“璐兒。。。”亭子裏的人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便喚她。

聽到他喚我,我便緩緩向亭子裏走去,“陛下萬福。”我微微施禮便不再說話,而是徑自坐在石凳上喝茶休息。

“姐姐,你剛才跑什麽呢?”仙子邊下着棋邊不忘盤問我。

我嚼着點心沒有回複她,她居然大模大樣地盤問我,這不明顯想騎到我脖子上嗎?“陛下,我想回宮歇息了,你們慢慢下棋吧。”不知為何,看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我這心頭很不是滋味,只想快點離開。

“蒙恬,送璐兒回去。”藍殇吩咐完一邊的蒙恬便又專注于棋局了。

“璐兒,你喜歡上陛下了。”蒙恬突然出聲制止了我正欲邁前的腳步。

“你瞎說什麽呢?”我瞬間堆積着笑回應道,“你忘了,在這裏我是不會對任何人有感情的,除了尚。”

“你知道自己的任務就好,我也是怕你陷在這裏回不了你的世界。”他關心地說道,“你從一開始的堅決到現在的猶猶豫豫。或許你自個沒察覺,可旁人卻看得透徹,就好比你剛才看見陛下和貴妃有說有笑的樣子,你悶悶不樂的神情,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璐兒,我知道你當我是知己,我也是當你朋友才勸誡你,你來這裏已經一年了,距離目标還有多遠你可盤算過?”

他的話猶如一盆清水澆下,淋漓盡致讓我瞬間清醒,“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謝謝你,甜瓜。”我不敢正視他便一溜煙地跑開了。

“陛下,聖後诏書送到。”侍衛的闖入讓下着棋的藍殇頓住了。他接過诏書攤開便又立馬合上,臉色瞬間陰郁形同枯槁。

“陛下,到底出什事了?诏書上寫什麽?”梅雨燕見他臉色凝重自知是發生了大事。聖後陪同先主去聖城養病,難不成。。。“先主他。。。?”她不敢往下說,只見他無力地點點頭,她立即上前扶住他,“陛下,請節哀。”

“母後,請節哀。”他上前扶住泣不成聲的母親,“聖後今晚便會抵達皇城。”他拍着她的後背,輕柔至極。

“我跟随你父皇二十餘載,現今他就這樣棄我而去,更讓我心寒的是他死後也要和清清葬在一起,那讓活着的我怎麽辦?他是不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笑話我啊?”她哭着哀怨着咆哮着,似是只有這般哭鬧才能減輕她的痛楚。

瞬間整個宮殿都化為死灰,除卻那些喜氣唯剩黑白二色,與天色一般漆黑沉寂。陰郁哀傷籠罩着皇宮,時不時就聽見有人哭泣。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便獨身一人伫立宮門等待聖後他們的歸來。忽地身上多了一件風衣替我擋去了夜風。我回眸只見他愁眉不展地與我并排站着。我拉緊他為我披上的風衣緩緩向他靠近,将手從衣袖中伸了出來握上他的,以往都是他溫暖的手掌護着我,這次我的手卻比他溫熱。他望着我不言語任由我牽着。

馬車聲和急促的腳步聲一點一滴向我們靠近。忽地四周的空氣開始壓抑。我們萬分緊張倒數着宮門開啓的時間。“吱呀”偌大的宮門終是被開啓了,只見一群隊伍浩浩蕩蕩向我們走來,望着那雕刻着金龍的大石棺,我們兩雙雙跪下磕頭。待起身才發現身後早已跪滿了一群人。太後大聲哭泣着,怎麽也勸不住。人群中我瞥見了尚的身影,他跪着默然低首,雖不見表情但我依然能想象他悲痛的心情。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白衣素裝的聖後在宮奴的攙扶下緩緩向我們走來,我随即迎上去扶她。她滿臉淚痕,面色也十分憔悴。我輕撫着她的背安慰道,“太後,請節哀。”說着這話才驚覺自己已黯然流淚。

深夜,靈室內只遺他一人守着,我走上去為他披上了風衣。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便什麽也不說,只是和他一起跪着。這一次他沒有看我,木讷不已,像是被抽走所有知覺一般。

“你去睡吧,孤想一個人陪着父皇。”許久他感應到我的存在便支退我。知道他心裏難受我随即悄然離去。

他望着被烏雲遮去大半的月亮無力地倚靠在假山後。

“我就知道你在這。”我席地而坐随着他的目光看着天空那殘缺的月亮,不禁感觸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從小我便對他只有恨,我恨他害死娘親,恨他抛棄我。他的一切一切我都恨。他現在走了,我應該是暢快着的,我應該高興,我應該。。。”他和他最後一句違心的話被我一并納入懷中。

“你是敬重他愛他的,所以你現在才不敢面對他。當你确定這份恨其實是愛的時候,你便沒有勇氣說恨了。你應該去的,去陪他最後一夜,不然你日後一定會後悔的。因為他愛你,也愛你的娘親,這已足矣。”像剛才哄聖後一般我現在又哄着這個迷茫的小孩,“去吧,和陛下一起去陪他最後一夜。”

他偎在我懷裏不說話,我卻感受到他的傷哀,我輕拍着他的背呢道,“去吧,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

第二天,天微亮。。。

宮殿內充斥着哭泣聲像一首哀怨的曲子訴盡彼此的哀傷,這揪心的聲音讓那些有淚不輕彈的大臣都感傷地低下頭。一些把持不住的早已低泣起來,與大殿內一向保持的肅穆格格不入。白老丞相難過得連連搖頭,悵然嘆息聲更是一個接着一個。

“入陵。”尖細的嗓音響起,樂師們便奏起那哀傷的曲子,宮奴們奮力蓋上石棺蓋緩緩地将石棺擡入陵中安葬。聖後和太後站在前排,她們互攙互扶又互相給對方擦拭眼淚。第二排殇尚二人各跪一側,二人終是沒能抵住悲痛紛紛落淚,第三排的後宮女眷就更別提了,“嗚嗚”地哭着,排在第一個的我不覺已沾濕了好幾條絹帕。這份傷感一連持續了幾天不減。皇城中的百姓也難掩傷感之情,城中已連着好幾天未聞笑聲,遠在虎城的藍蝶更是哭得幾度暈厥。

“聖後。”我擠出笑容給她,卻仍未驅走她的憂郁。在悲哀裏度過的時間似乎是格外長的,我看着她一天天消瘦,心裏特別難過,而我必須笑着,若是連我也消沉,整個後宮都将會陷入一片死寂,“我給聖後講個故事吧。兩個朋友比賽智慧,一個人讓小明猜猜他袋子裏裝了幾個蘋果。小明就問他猜對了是不是都給自己吃。那個人點點頭說猜對了就把袋子裏的兩個蘋果都給小明吃,小明高興地問道,是五個嗎?”話音剛落,太後便掩嘴淺笑,身後的幾個宮奴也笑開了。

“怎麽還有這麽笨的人,人家都告訴他兩個了,他還猜五個。”老太太一高興便接過了我遞去的點心,看着她吃着點心,我小小地松了口氣。知道這個方法奏效,我便又趕去永樂宮扮作開心果。

好累啊!在回永安宮的路上我使勁揮灑着手臂,不想手臂用力地揮觸了某人。

“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再不該,孤可要罰你了。”他疼得皺起了眉,但很快又隐了下去,“聽說你今天逗得太後和聖後很開心,孤要賞你,說吧,想要什麽,孤都允你。”他苦于讓她們舒展心情的方法,不想璐兒這機靈鬼已經解決了。

“那你帶我出宮吧,我想去泡泡溫泉。”我高興地拽着他的手臂,“我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去泡澡了,你可不準耍賴。”

“孤從不食言。請吧,皇後娘娘。”他自然而然地牽起我的手往外走。

“藍殇,一個胖子從懸崖跳下去會變成什麽?”我突地玩心四起。

“蝴蝶?”見我搖頭,他立馬改口,“鬼怪?肉球?”見我一個勁地搖頭,他好奇地追問,“你說到底是什麽啊?”

“拿玉珊瑚換答案。”我使勁敲詐着。

“我就知道你不會只要泡澡這麽簡單。孤允了。”他笑着捏我的鼻子,“可以說了吧,你個鬼精靈。”

“這你也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當然是死胖子了。”我大步向前跑,“你這慢騰騰的速度,到那都得天亮了。”

他笑着便追了上來,牽着我的手向那幽靜的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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