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不知道

我舒服了。

我為自己找回了場子。

雖然是在夢裏。

我在回憶的夢境裏,把郁行辰日的喵喵叫。

夢醒了,我要起床“搬磚”了。

我下面硬着,不自覺回味了一下被打斷的半截春夢,低氣壓的關了鬧鈴。

臨醒時的夢通常會記得比較清楚,我在夢境裏記起幾個完整的記憶片段。

很尋常的場景,似夢非夢,虛實不清。

我在夢裏夢見自己醒來,抱着床上另一人的枕頭醒了會兒神,洗手臺處散發着須後水使用過的清冽的氣味,手邊成雙的漱口杯裏放着相同味道的牙膏,樓下餐桌上面擺着溫熱的煎蛋與面包。

郁行辰衣着很正式的出現,和我說着出差前的道別,主動湊到我的近前在我的側臉上吻了一下。而後被我攥住了腰,傾身壓制,托抱到了餐桌上。

灼熱的視線互相糾纏,郁行辰輕輕地掙動了一下,卻只是将手抽出,解下了他手上的腕表。

齊整的衣裝被拆解,墜下的皮帶鐵扣與地板擊出輕響。

情難自抑。

兩情相悅。

這夢裏藏着毒狗糧。

獨占整張大床的我,在起床氣中煩躁地拿枕頭砸了一下床榻的另一半。

越回味越不是滋味。

郁行辰平時拽的跟什麽似的,原來也會用放軟的語氣說話——和叫床。

他可從來沒這麽客氣的和十九歲的我打招呼。

不出預料,別說是早飯,樓下連個人影都沒有。

對室友不能有太高的要求,我心裏明白,但我還是不開心。

我仗着郁行辰對二十五歲的我的愛意,已經習慣了他對我的關照。

雖然細想想,這份偏愛,并沒偏出幾分是給十九歲的我的。

十九歲的我行事是可惡,但其實也挺可悲。

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我,愛我的人愛的不是現在的我。

我他媽一個無拘無束的追風少年,活了十九年,什麽時候受過這委屈?

郁行辰無視的只有我。

公司的運營真遇到什麽棘手事項時,他還是會參與管控的。

今天的股東例會上,郁行辰也來了。

不過因為我心存計較,也學會了沉斂下臉色,沒再跟前幾天似的沒皮沒臉的跟他找存在感。

因為記憶還沒歸檔,會議是郁行辰主持的。

我全程繃着臉色, 沒跟郁行辰有眼神接觸。倒是能從餘光留意到郁行辰總是向我這邊打量。

欲擒故縱?可能性不大。

或許是我的這幅樣子更像二十五歲的自己。

我親爹老李也來參加了會議。

會議結束,我和郁行辰被他點名拎了出來。

與我性格火急火燎的親媽不同,這位老李總接人待物從來都是溫文随和,見人先帶三分笑,笑裏藏刀的那種笑。

無商不奸,我長這麽大他沒打過我一巴掌,但是我媽給過我的愛撫裏有一多半都是出自他的挑唆。

此刻看他一臉和善,我就覺得他沒憋好話。

自帶茶葉的親爹,約了我和郁行辰在茶室閑談,老李燙洗過茶具,沖泡之後,先為郁行辰上了一杯,“喝茶。”

郁行辰禮貌的道謝,手指成拳在桌面上輕叩了三下,以示敬意。

普洱生茶,入口苦澀回味卻是綿長的甘醇。

茶道裏的苦盡甘來。記憶中李成和更習慣喝滋味清甜爽口的青茶,也不知是變了口味,還是意在點撥自家鬧矛盾的倆孩子。

茶過三道之後,李成和方才悠悠向我開口:“小李啊,下個季度的房租可能要漲價,這個季度的租金也盡快交付一下。”

我公司的樓是租的,租對面這個奸商的。

我:“?”

我說出了深藏心底多年的疑問,“我真的不是你當年蓋樓打地基時,從地裏挖出來的嗎?”

李成和微微搖頭,“從深土裏挖出的東西都有靈氣,你有嗎?”

父愛還是原來的成分。

話不投機,我覺得我們沒必要浪費彼此時間,尤其我邊上還坐着個郁行辰。

“今晚回家吃飯吧。”父親發話了。

我是想,但我更懷疑這名爹的好心。

于是李成和說笑道:“滅火要從源頭滅起,你媽被你氣得都開始傷及無辜了。”

李成和本想批一下我之前發的那條朋友圈不成樣子,礙着郁行辰在場,沒發作。

本源頭表示也很無辜。

“辰兒也一起回家吃頓飯吧,你阿姨總念着你。”

郁行辰的婉言拒絕還沒出口,我先發了鴿子卡,“我晚上有事,約了重要的人見面。”

就是我約那人還沒回複和答應。

若是客戶之類的應酬,沒必要說的這麽含糊。

當爹的這位少見的嚴肅了臉色,拿眼神壓我,“峥兒,你自己權衡一下,兩個約孰輕孰重,再做決定。”

我在這時,收到了沈瑜回的一個“好”字。

我一掃心頭的陰霾,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迫不及待要給沈瑜回電話了。

“這名朋友對我來說也很重要,老媽那邊晚點我跟她請罪。”

始終與我互相無視的郁行辰随後表明今晚他同樣有事。

李成和也是個業務繁忙的人,我趁着他在公文包裏翻電話的功夫,迅速溜了。

臨溜之前,隔着狹長的走廊,我回頭看了一眼,郁行辰正從茶室門口出來,他也向着這個方向走,身姿端正挺拔,目視着前方,像在看我,又像沒将我放在眼中。

誰先理誰,誰是狗。

我內心中指,先他一步走開了。

月明星稀約會夜。

這次的我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熱切與誠意與沈瑜相見。

為了能給沈瑜留下一個更好的印象,我特意換了身衣服,将自己向二十五歲應有的沉穩上靠攏,然而沈瑜的情緒卻與我高度相反。

仿佛我飾演獨角戲般的一餐,另一名主角在終場前才念起戲詞。

“李先生,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系了。”

沈瑜向座位裏縮了縮,仿佛下了很大決心才說出這句話。

“為什麽?”

這三個字看着挺不走腦,先前郁行辰在我說分手時也這樣問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人真的迷惑到一定程度時,是說不出什麽高深的話的。

我放輕了聲音,試圖降低他對我的防備,“當朋友也不行嗎?”

沈瑜反問我:“你的目的只是當朋友嗎?”

不是。

十九歲的我想要擁有你。

目的這兩個字,用詞有些重,我感覺有點受傷,盡量不引起他反感的回應,“我承認,我不止想和你當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感情可以以後慢慢培養,我願意等你重新喜歡上我。”

“對了,你那天提到的我那個男朋友,我跟他現在還有來往,也還暫住在一起,但是你放心,我不喜歡他了,再有半個月我和那個人就會徹底分開。”

“李先生。”沈瑜停頓了片刻,說出了組織好的語言,“當年分手……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家裏人不同意我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所以放到現在,我們之間依然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

十九歲的我只是個不知今夕何夕的二世祖,二十五歲現在我已經安身立業,走上了人生的正軌,我可以立下相守的承諾,也可以為彼此的以後負責,我只缺一個愛人。

“你家人那邊我可以去說。”

我握住了沈瑜冰冷的手,在他面前蹲下,用低位的視角看着他,垂下頭的沈瑜眼眶又紅成了兔子,我試探着問:“你這麽久都沒交往對象,是因為心裏還有我嗎?”

沈瑜應激似的繃緊了身體,頓聲道:“你松開我,我……我家裏人給我介紹了相親對象,我們已經見過了,馬上……馬上就要結婚了。”

“不許。”我陰鸷地說:“你是我的,你不能跟別人在一起。”

掌心裏的手微微發抖,沈瑜臉色蒼白,我這才發現将他捏疼了,慌忙松開他的手,揉了揉他手上的紅痕。

如果是郁行辰一定一腳将我踹開了,沈瑜怎麽就不知道反抗呢。

對了,他怕我。

“你別害怕。我不會跟你犯渾,也不會再兇你了,真的。”

沈瑜揮開了我的手,雙眼追憶般放空,嘴角以笑的弧度抽動着,“我知道。”

他喃喃地重複:“我知道。”

沈瑜沒頭沒尾地問:“你知道嗎?”

我在身後聽到了離去的腳步聲,原本不會引起我關注的腳步聲,在消失在拐角之前,我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一眼認出了離去那人是郁行辰。

我不知道郁行辰會那麽無聊,用與我手機登錄同一個ID的平板,來定位我的位置,并再次旁聽了一切。

我的腦子裏快速的閃過今晚我跟沈瑜的剖白,所以我又無意中剖了郁行辰的心?

那個說着自己今晚有事的人,是來這裏收集失望的。

失望攢滿了,就離開了。

沈瑜問我知道嗎?

我以為他清楚郁行辰在這。

但并不是。

沈瑜口中的他知道,是指他知道我不會再兇他了,他失神的雙眼再度聚焦,與我對視着,就這個承諾再度向我詢問了一次,得到我肯定答複後,沈瑜說起了往事。

那些我本該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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