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有話要說: jj在抽,顯示總是上傳失敗,但後臺看有文字,各位多等等,抽過去應該就好了。
那一夜,歐陽晗睡得挺踏實,但穆紹勳沒有。
天生的狼性讓他在陌生環境裏本能的保持着警覺,整個晚上,他也就睡了一半兒的時間,旁邊的人有半點動靜,他就會醒來,甚至遠處巷子裏的狗叫,飄渺不能确定的人語聲都可以讓他馬上睜開眼。
而就是在這翻來覆去中,他得以總是有時間看看旁邊的人。
睡了個天昏地暗的家夥果然是在自己的床鋪上,透着一股子安穩,極其細小的鼾聲在睡姿不佳時就會略微發出,快淩晨時候還把一只腳猛擡起來架在了窗臺上,薄薄的塵灰蹭在腳跟,被月色照得有幾分怪異爛俗的朦胧。
不過,睡臉倒是比平時看着順眼多了,沒了痞氣,沒了市儈氣,沒了欠揍的表情,那張嘴也不再随時吐露不着調的言辭,嗯……真的好多了。
只是,這貨喜歡“那種”事兒,受不了。
怎麽都那麽奇怪呢,遵循天地倫常不好嗎?到了歲數,娶妻生子,不好嗎?這是他一個落草為寇的終歸多少有點豔羨的,普通人的特權吧。當然了,自在東山仙,他活得逍遙且潇灑,就算殺人越貨在大衆眼裏看來根本和逍遙潇灑無關,但對他來說,這種嗜血的日子也頗不錯,世道這麽亂,做個匪,自成一國,反而快哉。誰還管它這種快哉是不是病态。
然後,話說回來,男人,和男人,到底好在哪裏……
即便現在他穆紹勳還沒有看得上的女人,還沒有讓他一眼見了就有種要擄上山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拜天地入洞房然後就雙雙自在東山仙的女人,可,也總不至于就坦然接受男人和男人吧……
男人跟男人,到底有什麽好的啊……
他想不透。
江湖道義他能成就,人情世故他能參透,血雨腥風他能坦然,手足連心他能堅守,可唯獨“那種”事兒的個中道理,他看不出在哪兒。
所幸,他不是個死較真的人,雖說眼看着自己大哥成了西山口的壓……寨……夫……人……還是讓他不爽到咬斷了後槽牙。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晨,歐陽晗滾起來的時候,穆紹勳已經穿好衣服收好刀槍了。
似乎昨晚那些尴尬都不曾存在過,一個警,帶着一個匪,離開了家門,直奔江一凡的住所。
歐陽晗先進了院門,應該是去和江一凡解釋事情緣故了,不多時,那個一身筆挺西裝,蓄着小胡子的男人就大步走了出來。
“穆當家的。”看到穆紹勳,江一凡趕快上前施禮,“請進請進,事情緊迫,請屋內詳談。”
“江先生。”也客客氣氣回了個禮,穆紹勳跟着那人走進了堂屋。
關了門,将穆紹勳讓到了上座,江一凡坐在下垂手位置,看了看旁邊站着的歐陽晗之後開口。
“當家的,這次的事兒,我想這麽處理您看行不行。”
“請講。”
“您處置了一個叛徒,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廳長不知道個中原委,我想還是先把他瞞住。這案子我可以從中作梗,給當做江湖仇殺定了性,随便編排個假名字登記在冊,然後死屍送到城外亂葬崗掩埋,偌大的北京城,每天那麽多人南來北往,無名無姓就死在某處的,也不在少數,這個您不必擔心。只是……總督府那兒,不是很好解決,早晚會被發覺少了一個探子,說不定個把月,說不定一半年,要麽就是有新的探子去往口外,要麽……就會有大規模的剿匪。我這麽說您別往心裏去,我江一凡也是匪出身,披着幕僚的皮,心思,可都在口外呢。”
一席話說完,江一凡面帶恭謙看着穆紹勳,說實話,沒有和獨穆狼打過交道,他心裏也犯怵,那麽個脾氣暴戾說翻臉就翻臉的狠角色,真能聽進去他的話?
可讓他意外的是,很快,穆紹勳就笑了出來。
“江先生,您想得太多了。”眯起眼,狼一樣的男人指了指心口,“西山馮臨川敢拿性命信您,我自然不會說您心思偏了斜了。總督府要對口外下手,事兒不大,那是不可能。可好在總督府有什麽動靜,您這兒不可能不知道,真要是有朝一日确定了消息,還是得勞煩江先生盡快告知我們一聲,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點着頭,江一凡心裏踏實了不少。
獨穆狼也是講道理的,那就好……人都如此,只要道理講得通,事兒就辦得到。
“那,這樣吧。”回頭看了一眼歐陽晗,江一凡開始布置安排,“歐陽,你先帶着穆當家的去後頭換一身巡警的衣裳,然後跟着我的車走。”
“哎,好嘞。”趕緊點頭應着,歐陽晗帶着穆紹勳去了江一凡家的後宅。
角落的小屋裏,擺着一些雜物,歐陽晗直接上前,打開了一個衣箱,翻開上層的舊衣裳,底下是幾套半新的警服。
“來,當家的,換吧。”撤出一套給對方,又撤出一套給自己,歐陽晗速戰速決,馬上開始換衣服。
“你不穿自己的?”邊解開扣子,穆紹勳問。
“自己的在家呢,穿着出來太顯眼,咱倆都便裝路上好走。”
“嗯。”
“怎麽樣,合适麽?”
“催什麽!”有點火大,穆紹勳把脫下來的上衣扔到一旁,然後開始脫褲子。
啊哈……
就說你是兩條長腿怎麽看都像是很好吃吧!
小腿,主要是小腿,形狀太漂亮了,滿滿當當全是雄性味道十足的線條,當然了,隔着襯褲都能看到的“某處”的輪廓似乎也很說明問題。
這個匪首,竟然有如此好身材!不管是從哪個角度說,估計只有天橋的練家子能與之相比了。是,他個子不算太高大,比不上馮老大那種下山虎的氣魄,可畢竟穆紹勳是狼,狼王要的不是尊者威嚴,而是随時噴湧而出的殺機。
所謂擡頭虎,低頭狼,大約正是如此。馮臨川那種人,是從不低頭的,他高高在上,垂着眼,俯視着你。而穆紹勳這種人,則是在低着頭擡起眼射出戾氣的時候最吓人,最有威懾力。
就比如現在。
“沒事兒,沒事兒~”發現已經被那頭狼皺眉怒目,歐陽晗趕緊扭臉看別處。
好險……估計再看下去,狼就要撲過來把他撕巴了。
穆紹勳盡快換好了衣裳,邊扣上警服的扣子邊暗暗嘲諷着剛才看到的半-裸的歐陽晗,瘦,沒肥肉,可也沒啥肌肉,這路貨色當警-察,那嫌犯得弱到何等地步他才能不費力抓住?哼……可笑……
“要說,穆當家的,你穿警服還真像那麽回事兒嘿~~”可笑的家夥來了勁,“你可真比絕大多數街面兒上的巡警都精神體面~”
“是如今的警都太廢物。”冷笑了一聲,穆紹勳不知該被那吹捧弄得略略飄然,還是該不爽對方竟然把他和廢物作對比。
那天,換好衣服的兩人,是跟着江一凡的車離開的,車子一路通行,很快就出了城。
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小樹林,穆紹勳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将警服還給歐陽晗。
那個不知為何臉上竟有幾許落寞的家夥開了口。
“當家的,咱就此拜別了啊。”
“嗯,這次有勞閣下了。”
“不敢不敢,也是應當應分的。”擺了擺手,歐陽晗笑了笑,“有什麽風聲,我會馬上趕過去告知,當家的你盡管放心。”
“好。”
“那,他日相見,咱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總覺得所處的氣氛哪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穆紹勳沖着面前的家夥和為保不測仍舊坐在車裏的江一凡拱了拱手,然後一皺眉,一轉身,邁開步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