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有話要說: 奇跡般的搶出來一個小時時間=A=,寫完了這一章~!【喘氣

那一個彎腰下去,歐陽晗立馬後悔了。倒不是說別的,單說後腰傳來的一陣酸痛,就差點讓他腿腳一軟跪在地上。所幸後面的穆紹勳手疾眼快,搶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您這是怎麽了?!”對面肉乎乎的士紳也趕緊伸了手去,卻顯然只是做做樣子。

“啊,沒事兒沒事兒。上路前搬箱子閃了一下兒。”歐陽晗鬧了個大紅臉,站直身體,他拽了拽衣襟,用怨毒的目光掃了穆紹勳一眼,而後繼續向對方套近乎的笑,“請問,先生貴姓高名,在總督府何處高就啊?”

“免貴,姓許,許天祿。在總督大人手下做個小小的書吏文官。”

聽見這個名字,歐陽晗心裏“啊哈!”了一聲。

原來你就是許天祿啊!原來你就是那個江四爺想拿來利用的倒黴鬼啊!那得了,對不住了,今兒這東西,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心裏喜出望外,臉上不動聲色,歐陽晗拱了拱手,說着“久仰久仰”,便把剛才跟衛兵講的又講了一遍。

那許天祿聽着,點着頭,而後笑開了花。趕忙叫衛兵擡着箱子進了大門。箱子放在廊下後,又把兩人請進了廳堂。

“哎呀……說起來,二位真是一心挂念國事的仁商啊,敬佩敬佩!”

“您太擡舉了。”歐陽晗連連擺手。

“只是,東西我可以代收,您二位,是不是留個姓名?”許天祿一言,說得對面兩人心頭一緊,可就在歐陽晗想要胡編亂造一個名字時,旁邊的穆紹勳卻猛地站了起來。他先是看了看有點詫異的歐陽晗,又看向同樣茫然的許天祿,沉沉穩穩開了口。

“許先生,我們既是來捐錢物的,就沒打算留下姓名,您只需記得将東西務必轉交給總督大人,請他親自收下,用于剿匪大計,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時候不早了,您公務繁忙,我們不便打擾,先行告辭!”

一番話,說得另外兩人啞口無言,而穆紹勳則在拱了拱手之後,轉身邁步就走出了廳堂。

“呃……這位先生好血性。”許天祿回過神來。

“啊,那可不,他是練家子出身。”盡快回到為造出來的富商狀态,歐陽晗也從椅子裏站起身,“許先生,十分對不住,給您添麻煩了,我得去追我那朋友,然後連夜啓程返鄉,家裏人都等着盼着呢,我也先告辭了,您忙,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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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這一個油滑一個冷硬的兩名“客商”,都“告辭”了,廳堂內外只留了許天祿,和那兩只滿滿當當的大木箱。

而送木箱的兩個人,則在總督府門口會和之後,上了騾子車,直奔城北門方向而去。

用最快速度出了城,又朝前趕了差不多五裏路,到了個僻靜的雜亂林地,穆紹勳才勒住了缰繩。

“剩下的路,得換個走法。”

“怎麽走?”歐陽晗扶着腰跳下車。

“先換衣裳。”

“哦哦好!”答應着,歐陽晗抓過随身攜帶的包袱,打開之後,拿出裏頭放着的兩套粗布衣衫。

富商的行頭,都被随手扔進了草窠,穿上窮人的衣裳,又把弄得太過齊整的頭發撥亂,捋自然,兩個人把騾子車卸下來,推到一間廢棄的破屋後頭,才再次牽着騾子,徒步前行。

走走歇歇,時刻注意着周遭的動靜,直到天亮,都沒見總督府方向有追兵過來。

進了去時路過的一座小縣城時,歐陽晗也好,穆紹勳也罷,都長長的,松了口氣。

“目前看來,是沒事兒了吧。”進了一間窮人茶館,歐陽晗坐下。

“不敢說。”穆紹勳搖頭,“最好還是別在路上耽擱太久。”

“嗯,好。”他點頭答應,而後端起夥計送上來的茶水,連續喝了幾大口。

回去的一路上,他們小心謹慎,腳步從不敢在某處久留。途徑一座小村子時,他們用騾子和村民換了一頭小毛驢和不少幹糧,又更改了一次裝束,在眼看着就要進北京城之前,那起初的兩個富商,已經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

破草帽,舊衣衫,懶漢鞋,幹癟的包袱搭在驢背上,手裏的馬鞭也成了一根細柳條。

“待會兒,咱從城東走,成嗎。”歐陽晗看着已經進入視線的護城河和城牆,表情有點複雜,“我想……先回趟家,跟我哥我嫂子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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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要求,穆紹勳沒能拒絕。

他也知道,眼前這個人一路上跟着折騰,到最後的最後,還把自己可以安穩過日子的可能性給搭了進去。跑過一趟總督府,想在北京繼續混,怕是不能了。

他有點覺得愧疚,可隐約中,又覺得也許這樣才好。歐陽晗這樣一來,應該就只能跟着他去口外了吧……

靠在猴尾巴胡同那個小院外的牆上,用草帽半遮着臉,穆紹勳默默想着。

而就在院子裏,歐陽晗的心思,則遠比他的要複雜。

大哥不在家。

自知十有八-九,這次見面就會是最後一面了,卻沒能見到,他看着大嫂和侄子,鼻子有點發酸。

“你等會兒呗,他天黑就肯定回來了。”嫂子勸他。

但他不敢等。

他沒有那個時間等。

一切都還未成定局,要讓他怎麽能等得踏實。

他必須繼續前行。

回到自己房裏,反反複複,看着眼前這些太過熟悉,已經快要沒有感覺的家具,櫃子裏還有沒來得及穿的兩套警服,八成也是穿不着了。

又站在原地思考了最後的短短一段時間,他一咬牙,一狠心,走到桌前,準備了紙筆,開始寫一封信。

信是留給大哥的。

他說,他惹了點小麻煩,不得不離開北京,去哪裏還不能定,但個人安危目前還不用擔心。這些年來當警察的積蓄,他留下了,放在枕頭底下,那是留給小侄子的,就當是之後十年的壓歲錢。這間屋也可以留給侄子将來娶媳婦兒用。所以,他離開,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兒。

他讓大哥看到信之後,盡快抽空去一下警察廳,告訴江一凡先生,就說一切已辦妥,不知後果如何,但願人人平安。只求江先生往後多照應這一家三口,他江一凡定會答應。

信件不長,寫好之後,他将之裝進信封,而後拿給大嫂。

他說,嫂子,我得出一趟遠門兒,這個就麻煩你給我哥了,切記切記。

嫂子有點擔心的看着他轉身離開,從背後叮囑他路上可千萬小心,冷了熱了渴了餓了,自己要知道心疼自己。

歐陽晗只是點頭答應,卻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他就那麽離開了家。

穆紹勳沒有問他半個字。就只是無言的和他再次上路。

兩個人又走了一些時候,路過騾馬市,賣了小毛驢,然後直奔火車站。

買票,等待,上車。

直到坐下來,他們才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今後,你怎麽打算?”穆紹勳試探的問。

“怎麽打算啊……”側臉看着窗外,歐陽晗邊念叨邊想着大哥看到那封信時會有什麽表情,會說什麽話,“闖蕩闖蕩呗,做個小買賣什麽的。”

“……”這答案讓對方有點皺眉。可“不如去東山”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穆紹勳沒能說出口。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歐陽晗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一種隐隐約約的不安倏地出現在他從來沒有過“怕”字閃現的腦海。

這之後,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

火車順利離開北京,一路向北,而就在車途經一個小小的過度站時,卻意外的好一陣子沒重新開動。

火車下隐約傳來亂哄哄的噪聲,緊跟着,車門被一把拉開,一群穿着警服的人沖上了列車。

“各位,奉上級命令,停車檢查!”帶頭的是個留着胡子的年輕男人,在車廂裏看了一圈,那人直接沖着歐陽晗和穆紹勳二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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