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間一晃而過，又一個看似普通的工作日。王钰帶着新修改好的合同，忐忑不安進了門。
“賀總，這合同……”
“合同怎麽了？”賀以年很早就到達公司，正在看文件，頭也沒擡道：“張律師說了什麽嗎？”
“……張律師說，對方恐怕不會同意這麽苛刻的合同的。”王钰撓了撓頭，不解反問：“慕總能答應嗎？”
……合同上不但讓賀氏作為項目的主要掌控方，還把傲天集團違約責任，定得格外高昂。也就是說，慕紹焱那邊絕對不能違約，如果違約了，他所付出的，幾乎能重新再造一個這項目了。特別的霸王條款！
“他會簽合同的。”如果他真的那麽想合作的話！
“等會兒傲天集團的慕總來了，直接請他簽合同就行。”
王钰還是不明白——不過既然合同對自家公司有利，賀總又很成竹在胸的樣子，他也就不說什麽了。
跟着賀以年這麽久，這點信任度還是有的。
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沒過一會兒，慕紹焱來了，只大概看了一遍，就面不改色、眼都不眨，直接簽了字！
王钰：……賀總厲害了！
當白紙黑字簽字完畢，賀以年再看到慕紹焱的時候，就覺得……咳，起碼順眼了許多。
他甚至覺得，這有可能……成為另一件事的起點。那是一種微妙的預感。也似乎是一種信心和希望。
慕紹焱也不知是什麽念頭，一個日理萬機的跨國集團總裁，卻在合同簽訂完成後，直接進了他的辦公室，并且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他揮了揮手，一副順理成章的樣子，指揮王钰道：“幫我倒杯冰水。”
“……哎好的！”
王钰立刻轉身就去了！大概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笑容那叫一個谄媚！
賀以年：“……”
……不對，什麽另一件事的起點？分明是慕紹焱光明正大待在他這裏的借口！
這人到底怎麽回事啊！賀以年微笑僵硬了下，不由開口：“慕總家大業大、事務繁忙，不需要回去處理嗎？”
“不需要。”慕紹焱把大長腿舒展開，在不大的辦公室裏分外有存在感，一邊随手劃開手上的Ipad，漫不經心道：“公司如果需要我事必躬親，那早就倒閉了。”
事必躬親·賀以年：……他好像現在就開始後悔簽合同了？
然而，慕紹焱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賀以年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商業合作對象，不能趕走。然後他迅速靜下心，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
除開這個馬上就要開始的大項目，公司也還有其他事務。所以賀以年仍然很忙，而且會更忙。
他正翻閱一份文件呢，沙發上忽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啊噠！看我佛山無影腳！”
賀以年：“？？？”
聲音是從慕紹焱的平板電腦處發出的，下一句緊随而至：“黃紹英！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接下來，我就要打你個滿頭飛镖！”
賀以年：“！！！”
他一時情緒波瀾，按捺下去，客客氣氣開口：“慕總，需要在這邊給你們的人一間辦公室嗎？”
慕紹焱似乎正在專注電影，聞言随口道：“也可以。項目工作組大約四五個人，給一間會議室就可以了。”
賀以年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叫來王钰吩咐：“把最東頭的會議室收拾一下，給傲天集團的人用。”
王钰聽了，反應一下才想起來——最東頭會議室？就是那間特別悶、沒窗戶，還緊鄰着衛生間、很有味道的？
賀總這是……不喜歡傲天集團的人？不然以他的脾氣，怎麽會這麽安排呢？
不過，畢竟那也是一間空着的會議室，騰出來用很正常。王钰很快就辦好了。賀以年便暗示慕紹焱，“慕總，辦公室已經布置好了，不如您過去看看？”
沒想到，慕紹焱頭都不擡，動也不動道：“賀總安排的應該不差，等他們來了，直接過去就行。”
賀以年不得不直接點，“慕總，等下我還有幾個會議，就不留您了？”
慕紹焱還是很淡定：“知道，我不打擾你們。”
賀以年只好再直接點！“……可是你已經打擾了我。”
慕紹焱無辜：“怎麽會呢？我什麽也沒做。”
賀以年微笑差點崩了，“慕總，我習慣一個人辦公。”
“哦沒事。”慕紹焱非常頑固道：“以後我們兩家就合作了，你可以适應一下，兩個人辦公也不錯，還能聊聊天。”
賀以年：“……慕紹焱！！！”
慕紹焱終于擡起頭，眼眸中閃爍着不知名的、但明顯有點興奮的光芒！他勾了勾唇，別有深意道：“生氣了？想趕我走？”
他慢吞吞關掉iPad，從沙發上站起來。個高腿長又挺拔高大的男人慢慢靠近，雙手随意插在褲子口袋裏，彷佛優雅的獵豹，好整以暇瞧着看上眼的獵物。
“賀·總·裁。”他刻意拉長了語調，還故意換了個陌生的稱呼，竟顯得危險又暧昧，“也給我一張辦公桌吧。就在你右手邊，怎麽樣？”
賀以年一時……心髒竟漏了一拍！
他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慕紹焱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不知何時變成雙手放在桌面、上半身向前傾斜的姿勢。并且，他的眉眼，只距離自己幾厘米而已！
“慕紹焱！”賀以年突兀喊出了這名字，像是要掩飾內心的一絲亂調。他故作鎮定道：“慕總的意思，是打算在項目完成之前，都在我公司長駐了？”
“不錯。”慕紹焱非常利落的承認了！“這個項目對我來說很重要……何況，我不是答應過賀總，要親自帶隊嗎？”
“這是我的承諾。而我慕紹焱，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賀以年：……他真的有點後悔簽合同。
他該想到的！慕紹焱這人根本不能按照常理去推斷！
像是引狼入室，賀以年隐隐有些頭疼。他腦中思緒飛速轉動，盡可能在想辦法，“隔壁的辦公室可以騰出來給你用。”
慕紹焱很無恥道：“我覺得我們距離近一些，方便對項目的交流。”
“……那我可以在中間留門，這樣很方便進出。”
慕紹焱更無恥道：“我覺得你這間采光好，陽光燦爛。”
“隔壁采光也不錯，還是南向的！”
“其實我認為你這間風水好！”
賀以年心念急轉，“那你留在這裏，我去隔壁？”
慕紹焱：“……那不用，我還是去隔壁吧。”
……好像有點過分了。
他見好就收，趕緊剎車，以免把人得罪狠了——其實慕紹焱有點想試探，想試探賀以年溫文爾雅的外表下，到底底線在哪裏。
此時此刻，他像個尋求刺激的大孩子！賀以年就是他剛剛發現的新世界，每一處都值得他去探索！而且樂此不彼！
就在這個時候，他餘光瞥見窗臺上的貓薄荷。
慕紹焱心中一動，這貓薄荷……
這貓薄荷就這麽招賀以年喜歡，喜歡到天天帶來公司？
賀以年忍不住問道：“慕總，你真的打算和我們公司合作嗎？”
現在合同也簽了，雖說違約是不會的。但他這個樣子……
慕紹焱忽然正色：“你說得對。我是來合作的。”
他揮了揮手，施施然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電影。只不過這一次聲音調成了靜音。
賀以年：……看在項目的份上，他可以忍。
他安慰自己——這是磨合，磨合。和任何人的交際，都需要磨合。何況他們還要至少相處小半年去做這個項目。以後還要有長期合作……他可以的！
大概怕真的惹火賀以年，慕紹焱消停了。接下來的一整天都很安靜。賀以年得以順利完成工作。
一晃眼就到了下班時間，賀以年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打算回家。慕紹焱果然也跟了上來，兩個人走到地下車庫，賀以年眼睜睜看着慕紹焱拉開了他的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賀以年有點懵：“……慕總，下班了，你不回家嗎？”
慕紹焱嗯了一聲，很是自然道：“對啊，我現在住你家隔壁，你忘了嗎？”
賀以年：……是差點忘了！
他開車回家，暗自告訴自己，無視坐在旁邊的慕紹焱！路上賀以年專心致志開車，車廂內空間小，又沒開窗戶，不大的地方很快就全是賀以年的氣息。
賀以年自己聞不到，普通人也是聞不到的。只有慕紹焱微微抽動鼻子，眼眸閃了閃——是這個味道！
這非常好聞的、令他舒适不已、只有賀以年才有的氣息……
第二天早上，賀以年早早起床出門，拉開大門的一瞬間，頓時無語了！
慕紹焱非常淡定的靠着廊柱，甚至沖他打了招呼，“早啊！”
賀以年：……雖然知道會這樣，但還是很無奈。
他揉了揉額角，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于是賀以年清了清嗓子，嚴肅開口道：“慕紹焱，我們來約法三章吧。”
“否則的話，按照合同，我可以随時換掉項目負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