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架
有了小石磨,把石刀一邊開始壓,磨,轉動。周郡和路雲忙得熱火朝天。
王丫的父親是獵戶,也是農家好手,愛好做木藝,所以王丫耳濡目染,現在有鐵鍬有小鐮刀,她便找了那種粗粗的樹枝,把頭削的尖尖的,做木箭。
他們這邊砰砰乓乓的,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也有幾個人來問了兩句,周郡說沒有刀,怕往後走碰到野獸,想做一些防身的。
有些人也起了心思,然而更多的人只是問問,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也有一些東西随身帶着,那種獨輪車上路的。都是一個村一個莊的,沾親帶故的,大家鄉裏鄉親都認識,這些人都比較團結。那些獨身的,或者路上和親人失散的,倒是想跟着做,但是太饑餓了,只顧着找東西填飽肚子,這種費力氣的活計哪有那精力和空閑。
就算靠近這條小河流。也有幾個人年紀大了,或者有一些疾病,找不到東西吃,只能拼命喝水,最後他們開始吃土,茍延殘喘着。昨夜又死了兩人,被領隊的帶着人扒下了他們的衣服,拖到二百米開外的地方扔了,也沒人挖坑埋,只用幾塊石頭簡單的圍起來。
大家對這種事情很麻木了,只期待這一天不要輪到自己。
路雲整個人如同水裏撈出來一樣,跑到河裏躺了一會兒,才爬上來。
兩人光水都喝光了兩大壇子,腹中餓的生疼,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要把五髒六腑燒光,要其灰燼都不剩下,手臂漸漸無法擡起。
路雲攤在地上了,“我打不動了,哥。”
他們的臉上都是汗水,瘠瘦和枯幹比比皆是。周郡的臉又黑又黃,他也放下石磨,也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王丫去給他們打了水,澆在他們身上。
“謝了,王丫。”路雲張着嘴,像條狗一樣,哈着氣,吞着水。
王丫來回跑了兩趟,給他們取水。随後也坐下來磨着做好的木箭的箭頭。她在這段時間內做好了三根木箭。
“如果這是條大河就好了。”她磨完了箭頭,抱着膝蓋坐在那,想着父親以前下河裏插魚,她跟在後面的情況。他們家父親是打獵好手,偶爾饞了父親便不把打來的獵物拿去城裏賣,而是讓母親做了全家人一起吃。
她沉浸在過去的幸福生活中,然後幾聲怒吼打破了她的回憶。有幾個人往河對岸沖過去,那邊吵吵鬧鬧的,吆喝嚷着,像是在争奪一條魚。接下來有人喊着殺人了殺人了!
王丫驚疑不定,周郡歇了一會兒爬起來,見路雲想去看熱鬧,他道:“別管其他,去撿些柴火來,煮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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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雲見王家溝的幾個人也跑過去了,雖然有心想去看看,但吃飯更重要,就去撿柴火去了。王丫也回過神來,握緊了木箭,周郡瞥她一眼,“王丫,你娘那安排好沒有?”
王丫嗯了一聲,“等出發的時候我娘跟着我。”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周郡歇了一會兒,拿出剩下的樹根,開始取水生活熬樹根,煮好後讓周嬌帶着路拾也回來,一人喝了點熱樹根水。王丫也跟着喝了一點,她已經知道河對岸為了什麽打起來了。
原來是有個人挖出一條泥鳅來,還沒等高興就被人搶了。兩個人就打起來,鬧開了。那個搶泥鳅的人是個混混,有三四個人一起,而挖出泥鳅的人則是個光棍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态。
他挖了一天了,才挖出一個泥鳅來,這是他一天的口糧,哪裏能舍得給別人。當即拼死也不放過,他發了狠,将人往水裏按,差點把人淹死。然而那個混混到底人多勢衆,幾人合夥搶走了泥鳅,還把光棍揍了一頓。
光棍憤憤不平也無可奈何,現在斷了一只胳膊,鼻青臉腫地躺在那,一臉麻木的陰狠。之後他起了殺人的心思,撿着大石頭趁人不注意砸了上去,搶泥鳅的人頭破血流死了。而他哈哈大笑着躺在那,被混混的朋友也弄死了。
這發生的事情都只在兩個刻鐘內,死了兩個人,領頭的或者幾個村莊的有威望的人才趕過來,然而于事無補,只能把屍體拖走扔了。
王丫聽完整個故事心底不知道什麽滋味。周嬌害怕的瑟縮起來,路雲這才徹底明白了大哥一路的小心謹慎,真是片刻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周郡見幾個孩子害怕,道:“記住,不要惹事,要是有人搶你的東西,你就給出去,留着命最重要。”他們人小單薄勢力沒有,根本拼不過。周郡知道這年頭,一口吃的就可以換一條人命。現在誰拳頭硬誰說的算,什麽倫理道德良心憐憫都不如一口吃的。
按理說周家村的人應該團結起來,可是裏正似乎疲憊了或者沒有想到這一條,沒有那個團結一切抱團的心,大家還是各顧各的,但面對其他村的欺壓的時候會聯合一氣,但是個人之間的龃龉龌龊并不管。
所以大矛盾沒有,小矛盾不斷,只不過大家都很餓,所以沒有力氣去争吵,都忍着吧。
周郡又放入水葫蘆的杆磨蹭的粉,留給路拾喝,然後讓周嬌帶着路拾留在這裏看家,他們要出發去挖樹根了。
“不帶路拾嗎?”周嬌問,想說什麽,但是看到王丫在,便只好說出這麽一句,周郡道:“他留下。”那天他挖的時候就看到周圍地底下的根系發達,想着底下應該有些能吃的東西,再說又有兩個陌生人,不方便帶路拾。
周嬌乖巧點頭,“哥,我會照顧好路拾的。”她編了一上午,只編成了一只草鞋,想着剩下的時間把另一只編完。周郡臨走前又看了一眼路拾,知道現在還沒到吃人的關頭,便放心的走了。
王丫帶着母親也跟着一起跟着去了,她道:“我娘會幫着幹活。”她娘磕壞了腦子,可是還會幹活,就是好像記憶回到了她小時候,不記得人了。偶爾會鬧一鬧,但一般時候是很安靜的。
幾人帶着水杯和家夥,游到了河對面,走到了昨天到的地方,周郡看到有點綠色的地方,就要人挖。但是幾人挖出很多坑,卻只挖出兩個樹根。
“再往前走走。”周郡拿過水壺喝了幾口水,擦幹汗水,眯起眼睛朝前看,接着又往前走。
王丫一直跟在他後面。王丫是個女孩子,頭發卻早就剪得短短的了。她把網兜也帶出來了,但她知道這裏不是山林,很難打到獵物,但這地方幹旱,有些地鼠或者野物會在泥土裏打動,她想着能不能挖到一些。
“娘,你挖這邊。”王丫選了地方,她挖土,讓她娘看看挖出來的土裏有沒有東西,一些蜈蚣和蚯蚓也都撿起來放在她的小竹筒裏。他爹生前給她做了好多這種小竹筒,如今剩下的也就這一個了,一般她都是用來裝水喝得,現在水喝完了,就裝這些蜈蚣蚯蚓,也能煮了吃。
可惜她的小竹筒裏現在還沒有找到這些,甚至連條蚯蚓都沒找到。王丫不禁有些灰心,想着還不如去土丘下面碰碰運氣。
周郡沒那麽多心思,他悶頭往前走,有時候看到有綠色的地衣,還要蹲下,挖幾下,如果泥土粘稠,他會在接着挖。這種綠衣植被大多根系發達,挖出跟來就能吃。
那種大樹根草皮這裏幾乎很少,看樣子這處也是有人走過的。趙王所下轄的村莊城鎮那麽多,逃命的人估計也不少,也有很多大族遷移,恐怕也曾找到這裏,卷走了那些樹皮和能吃的東西。這裏連一些野物都沒有,也真是荒涼無比。
他們越走越遠,天氣酷熱,雖然到了傍晚,但太陽威力依舊不可小觑。水已經全部喝光,幾人也累得不行,腳如鉛灌注,無法動彈。
看着他們的收獲,一小把根系,三四個有水分的樹根,兩只小小的地老鼠,周郡仍然覺得不滿意。這些根本無法支撐他們走完剩下的八十裏路。
周郡讓他們繼續休息,自己爬起來又往前走,途中也碰到兩三個結伴回來的,大家都兩手空空的。他們也是認識的人,對周郡搖搖頭,一臉菜色。
周郡只好折返,回到原處,王丫已經又開始挖了,路雲還在休息,小臉皺巴巴的。“哥,我們挖點土回去吃。”
“這裏的土不能吃。”他沒力氣地解釋,“不是觀音土。”
說話間,王丫她娘尖叫起來,王丫趕緊圍過去,見她娘驚恐不已,腳邊樹葉散開露出一只幹枯的腳來。
周郡爬起來,把枯樹葉及泥土用樹枝扒開,見兩具枯骨相擁在一起,骨頭中間有幾塊石頭,雜亂無章 。他嘆息一聲,又将樹葉攏起來,想把屍骨蓋住。
這個時候王丫咦了一聲,說道:“石頭下有東西。”
周郡一停,路雲早就跑過來眼疾手快地扒開石頭,見到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和一支金釵。路雲趕緊拿起來,也不害怕。
王丫見狀也大着膽子扒拉屍骨,只見豎骨邊大概類似手掌的部位有塊狀物,拿起來把泥土搓開,是一枚玉扳指,顏色很漂亮。
周郡道:“拿着吧。”接着他開始挖坑,路雲問挖坑做什麽。
周郡道:“既然拿了人家的東西,就讓他們入土為安吧。”這兩人不知道是什麽人,應該有些身份,默默死在這裏。周郡雖然相信唯物主義,但他是穿越而來的,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敬畏鬼神。再說拿了人家的随身之物,給個回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