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冬至

王二妞雖然沒有發熱,但是也留了鼻涕頭疼了兩天。王虎媳婦更加怒了,每日都要罵幾句趙家的。一直到冬至過後,她才漸漸不罵了。

冬至前後,大家又再一次過年前忙碌起來,他們要把開荒好種上農作物的土地松松土,然後清溝排水,把漚好的肥料施到地裏,疏松土壤、增強土地肥力。如果地裏有蟲,要趕快消滅它。畢竟他們養的雞還等着蟲吃呢。

一般冬至時候都吃餃子,周家村和王家溝的人也應應景,拿出了面粉,包了雞蛋白菜餡的餃子,雖然一人只能吃兩個,但也能滿足一下。周嬌和路拾比他們幸運,在趙嬸娘家裏多吃了六個,周嬌去送白菜給趙嬸娘,趙嬸娘非留下她吃飯。

周嬌沒忍住,跟着吃了六個餃子;路拾呢,則是楊婆子喜歡他,給他塞了三個蒸好了幹餃子給他做零嘴。楊婆子說希望小兒媳婦生個象路拾這樣靈性的招人疼的大孫子。路雲就沒這好運氣了,最後只啃大白菜了。

周郡安慰他,說明天路嬸子她們去拔蘿蔔,他們種下的蘿蔔可以吃了。可以換換口味了,大白菜吃膩了。

後來看路雲實在是沮喪,獎勵他喝一杯糖水。然後喝完,開始數數。這陣子開始,他每晚睡覺前教周嬌和路雲數數,周嬌學的很快,不到十天就能從一數到一百了。路雲就慢了些。所以等路雲數到一百個數的時候他才叫停。

“你數到一百,以後數咱們的銅錢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周郡見路雲一臉求表揚的神情,指着他藏錢的陶罐,“這個陶罐裏還有多少文錢,你明天偷偷數清楚後告訴我。”他家的零錢就放在陶罐裏,其他的周郡分別都藏起來,周嬌知道金珠藏在哪,而銀子除了周郡誰都不知道在哪藏着。

周郡準備讓他們倆,數數完了,還要學算數,至少要會簡單的四則運算吧,之後再認字,不能做睜眼瞎。

他發現那周林他打獵厲害,但是數數不行,上次周林和他爹為了少了一棵樹吵了起來。父子倆吵得很兇,最後證明是周林他數錯了。周林他爹吐槽說不知道他怎麽就養了個不識數的兒子,說他以前去賣獸皮的時候人家給的銅錢他就數不清。

周郡就覺得他養的孩子絕對不能這樣。其實如果交識字,路嬸子和周立最合适,他們都受過古代正規的啓蒙教育。周郡害怕自己教出錯字簡體字來鬧笑話。畢竟古代還有各種避諱字,還有說不清的偏僻習俗,因為這些他就暫時沒交他們認字。總得自己先學會後再說。

這兩天蘿蔔可以吃了,所以周郡就帶着兩根蘿蔔到了趙雍家裏。趙雍這回到比上次見他的時候白了一點,估計天冷了,不那麽曬了。

趙雍見他來,“正要找你呢,你送我這麽多紙是何意?”他回來看到這些紙張還愣了一下,想着周郡怎麽會發大價錢買這些。他娘說是感謝她照顧周嬌的。這個周郡真是客氣,他娘喜歡周嬌,周嬌惹人疼,能給他娘作伴。他這個做哥哥倒是不願意欠人情。

周郡拿出他自己做的雞毛筆,“我是想讓你幫忙抄寫一下《千字文》或者《三字經》,我用它來給孩子們啓蒙。”

趙雍拿過他做的雞毛筆,笑了,搖頭,“你這筆不行,我寫不好。”周郡知道自己做的筆很簡陋,他選的雞冠毛攪在一起,然後用了一根那種木頭,中間掏空,把雞毛塞進去,露出一點頭來,他沾水試過,能寫出來字,但是沒有用過墨。

趙雍道:“我以前也做過你這樣的筆,一沾墨,那雞毛就軟了,寫了字就濡默,糊成一團。”也是他學藝不精,寫字不好。一般這樣的筆要是大書法家來寫,能夠寫成草書。可是他不行。

周郡道:“我琢磨着有點用處,唉,那再等等,我想辦法弄只毛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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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雍聽他這樣說,就道:“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如何做那種炭筆,就是燒完的木材,可是試了幾次不得法。”

炭筆,不就是鉛筆?周郡心想,不對,炭筆是燒完的木材,鉛筆是好像是用石磨做的?原諒他的化學水平,應該是石墨吧?這種非金屬礦物他可沒有啊。那還是用碳,反正碳含鉛,燒火木頭也能寫出字來,只不過不能再紙上寫,而且一會兒就掉了,保存不久。

周郡道:“要用那種松木燒,就和燒炭一樣。”看來還是要燒炭,他想了想道:“交給我試試。”

“你很急着要嗎?我可以去借一套來。”趙雍也手癢了,他每次跟着藥農出去采藥,都是一兩個月,這期間是碰不到書和筆的,所以回來休息的時候為了不使自己成為盲流子,他都會盡量摸摸筆寫寫字。沒等周郡回答,他又道:“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借一套來。”說罷去外面拾掇拾掇在周郡看來是幾塊樹根的東西,用籃子裝着走了。

周郡就覺得這個趙雍也是個急性子人。趙雍他娘笑着過來,“我兒難得有同齡人來找他。”正說着周嬌帶着路拾就過來了,看着院子裏那只大鵝,嗷嗷叫。

那只大鵝就追路拾,路拾小短腿跑着,趕緊跑屋裏來抱住周郡的腿,趙嬸娘笑着把大鵝關起來,“這是雍兒帶回來的,趕明兒就有鵝蛋吃了。”

周嬌沒吃過鵝蛋,好奇地問:“嬸娘,這鵝蛋和雞蛋有什麽不同?”

趙嬸娘招呼她,牽着她的小手,“先別管鵝蛋了,昨個教你的花樣你弄清楚了嗎?”帶着她去了織布機旁,她常年織布,所以織布機就在大房間裏,她也睡在那裏,是采光最好的一個房間。

相比之下,趙雍的房間就很擠了,室內窗戶也小。不過平常趙雍就在堂屋裏活動,也不在乎房間黑了。堂屋沒有房間,但是有兩扇門,不過現在沒有門,整個敞開着,別提多亮堂了。

周郡在堂屋裏陪着路拾,路拾閑不住,邁着小短腿又去雞棚那裏去看大鵝,嘴巴裏咕隆嘟囔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麽。路拾現在臉上有點肉了,身體雖然還瘦瘦的,但卻不是那種骨瘦如柴的模樣,好像就是個因為偏食而偏瘦的小孩,臉也白嫩起來,他現在笑喜歡龇牙咧嘴的笑。周郡估摸着他這樣笑大概是炫耀他長出來的牙齒。

小乳牙挺厲害的,現在不怕硬的東西了,幹餅子說咬就咬。磨牙期還咬周嬌和路雲,不過他不會真的咬疼,而是咬在胳膊上,咬出淺淺的壓印,然後他就咧嘴笑。現在他正對着大白鵝龇牙呢。

趙雍很快回來,拿了毛筆和硯臺,周郡看到那硯臺裏還有墨,後面跟這個小屁孩。周郡認出這是鄭村長家的大孫子。他沒吭聲,看着趙雍在堂屋裏拿出幾張紙,給了寫了《弟子規》裏的首孝弟次謹信泛愛衆九個字。然後開始給他說這些的意思,周郡聽着好像是在教他寫小作文。說怎麽開頭,中間怎麽舉例,結為又是怎樣再次點題。

周郡在一旁聽着,發現這古代小論文和他們高中寫議論文差不多,唯一的區別是趙雍說最後要加上幾句聖人言論來輔以佐證。鄭村長家的孫子很信服,拿着那幾張紙,然後一臉佩服地走了。

趙雍這才伸個懶腰,對周郡道:“上次你說的那句寫蘭草的詩來,你寫一下。鬥坡能曲折,亂石故峥嵘。篁竹幾成蔽,幽蘭何處生。”

聽到讓他寫,周郡一臉為難,“不瞞你說,我寫不好。我雖然讀過幾本書,然而寫字卻是一塌糊塗,還是不獻醜了。”

趙雍根本不信,周郡無奈,握着毛筆要去寫,趙雍見他拿筆姿勢,又看他鬥坡能曲折,第一個鬥字就寫錯了,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周郡苦笑,“是真的,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其實也能認字,但是寫卻是寫不好的。”

趙雍覺得他這樣讀書方式很奇怪,他的老師教她啓蒙,難道不應該從認字寫字開始的嗎?他和周郡談過論語,知道他是真的學過,學而時習之,他還能舉一反三的給他說一些聖人的趣事。難道他的老師這麽與衆不同。

周郡見趙雍疑惑的眼神,絞盡腦汁想了個借口,“我老師說先把書讀完讀好讀透,之後再寫字就一發百順了。還有我不光要學詩書學作文,還要學別的,比如算數天文地裏之類的。”對不起了,語文老師,只能把你拉出來當借口了。

學詩學文不學書,還學天文地裏和算學?這樣的老師真是獨特,除了不學書,其他都是是典型的儒家大家做派啊。聽說有些大家族培養子弟就是這樣的,學君子六藝,琴棋書畫,樣樣都要精通。

趙雍問:“那你學禮樂射禦嗎?”他娘當時找的夫子可沒有教他這個,就是跟着學了文和棋。周郡想點頭又搖頭,音樂課他上過,可是他學的音樂跟這個時候的樂應該不是同一個類型吧?

算了,只管搖頭。看着趙雍還想問,周郡趕緊把毛筆給他:“我不是不會寫字,只是這毛筆我一時沒用過。你幫我寫一本《三字經》我跟着練字。”他用樹枝寫在沙子上不就好了,總之繁體字真的好麻煩。

趙雍嗯了一聲,坐下寫了起來,然後寫道一半還是放下毛筆,“趁着現在能用毛筆,我先教你怎麽拿筆吧?”

周郡:……

趙雍這兄弟還有點好為人師的小毛病,不過他喜歡。

當即樂意地學習起來。早點學成,也早一點能博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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