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楚酒收回手,飛快地轉移話題,“我想再見一次言不秋。”

找言不秋很容易,讓韓序假裝肚子疼,按鈴叫人就行了。

兩個人重新回到三樓。

說曹操,曹操到,還沒走到306,楚酒就看到言不秋從走廊的另一頭過來了。

他身上的白大褂衣擺飄飄,白到耀眼,在陰暗老舊的走廊裏,全身上下像是鍍了一層眩光,只是走近一點就能看出,這人臉上有點疲态,精神不佳。

他也看見楚酒和韓序了,目光先落在韓序的肚子上。

“是你們兩個。”他說,“今天手術室有點問題,正在維修,所以所有手術全部取消了,你的剖腹産估計要改到明天。”

楚酒代韓序答:“沒事,他不着急。”

韓序肯定不急。

言不秋聽見楚酒說話,眼神回到楚酒那張被黑長直遮掉一大半的臉上,定住了。

他看她的眼神和昨天好像不太一樣。

楚酒:怎麽說……就不那麽像在看案板上的豬肉了?

楚酒不動聲色地問:“言醫生,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忙?”

言不秋問,“什麽忙?”

楚酒往前走幾步,稍微有點心虛,覺得自己就像正在算計良家婦男,打算占人便宜的不良少女,

“我……呃……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腰?”

楚酒光速補充,“就稍微碰一下,”她胡說八道,“我們和韓序打賭,我跟他說,懷孕的人的腰的手感和不懷孕時不太一樣。”

這理由莫名其妙,這要求也奇奇怪怪。

言不秋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就在楚酒覺得他會拒絕的時候,他開口了:“我覺得你說得對,當然是會不一樣。”

楚酒伸出手,“言醫生……”

言不秋站着沒動,臉上仍然冷冰冰的,卻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楚酒的爪子立刻搭上去了。

楚酒現在知道,如果能平安關停游戲繭,言不秋應該還會記得繭裏發生過的事,必須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能像靳驚那時候那麽社死。

她只用手指尖稍微碰了碰。

言不秋由着她碰,也不吭聲,低頭看着她的頭頂。

楚酒前後都小心地按了按,才籲了口氣,退後一步,“是不太一樣。”

是真的不一樣,如果仔細體會,差異很大。

韓序的腰部緊繃,隔着衣服也能覺得肌肉走向分明,顯然是長期保持訓練和規律生活的結果。言不秋皮下的原身不知道是什麽職業,雖然身材不錯,腰也很瘦,但比起韓序,肌肉量确實少一些。

言不秋點了點頭。

“我現在要去院長室開一個會,必須得走了。”他轉身走了。

韓序問楚酒:“怎麽了?”

楚酒望着言不秋的背影,輕聲說:“昨天見到言不秋,我就覺得他長成那樣,一定是攻略對象,結果攻略對象卻是黑袍醫生,所以昨天晚上,我在碰到黑醫生的時候,特意摸了摸它的腰,我覺得,它的手感和言不秋的一模一樣。”

這件事上楚酒沒什麽經驗,只能先用韓序試一試,事實證明,人與人之間手感的差別很大。

“不止這樣,我還注意了褲袢和皮帶。”楚酒說。

韓序進游戲繭前,把外套脫在車上,只穿着襯衣和卡其長褲,只不過現在看起來是穿虛拟病號服的樣子。

“你們兩個在幻象下真實的衣服都是襯衣和褲子,他腰上的皮帶,皮帶扣和你的很像,但是皮面手感更光滑,你的有點磨砂,他的褲袢也感覺薄一點……”

正說着,白落蘇從旁邊的307病房裏出來了。

“你們在說什麽?摸誰的腰?”

随即反應過來,“你是要靠觸覺判定東西對不對?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游戲繭裏學着摸東西,畢竟眼睛現在不可靠。”

他大方地舉起胳膊,“來,你們倆要不要摸摸我的腰。”

楚酒:“……”

楚酒:“不太需要。我覺得已經夠了。”

沒湊成這個熱鬧,白落蘇放下胳膊,一臉失望。

楚酒說:“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韓序,我真的覺得言不秋應該就是黑醫生,我打算攻略他試試。”

一說完這句話,楚酒眼前忽然彈出花體字的提示:

【對他的好奇,讓你逐步探索他的內心】

【你終于猜到了他隐藏的秘密】

可攻略人物圖标開始閃爍,楚酒點了進去。

界面上,黑袍醫生的頭像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樣,一片片裂開,悄然脫落,露出下面言不秋穿着白大褂的頭像。

詳細信息中姓名的“???”也變了。

【姓名:言不秋】

【眷戀值:500】

【約會:未解鎖】

他們二合一了。

言不秋的眷戀值已經變成了五百,怪不得今天看她的眼神都多了點溫度,還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為了一個她編出來的奇葩理由,給她摸腰。

韓序:“真的是言不秋?接近言不秋至少比接近那個黑袍醫生好。”

黑醫生太喜歡動不動就舉着手術刀切人,攻略言不秋感覺比攻略它要安全一點。

楚酒同意:“可惜他說要去院長室開會。”

暫時沒法接近,不能下手。

白落蘇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聽着,這次沒聽懂,“你倆到底在說什麽?言不秋又是誰?他怎麽了?”

307裏出來一個中年人,跟白落蘇打了個招呼,聽見白落蘇的話,“你們在說言醫生啊?”

楚酒察言觀色,立刻問:“你認識言不秋?”

中年人點點頭,“我當然認識。我們兩個是同一家醫院的,不同科室,這次也是一起來的。”

楚酒立刻感興趣了,“言不秋本來就是個醫生?”

“對。我是耳鼻喉科的,他是婦産科的。”中年人答。

原來兩個人都是來度假村休假的,言不秋被系統洗腦,安排當了醫生,中年人被安排做了病人。

“言醫生現在已經完全不認識我了。”中年人嘆了口氣,“他最近壓力很大,一直失眠,睡不好,正好我們院有個度假村兩天兩夜的名額,他想來休息兩天,結果偏偏遇到這種事……”

楚酒心想,怪不得一用“安然入夢”,就立刻漲了四百眷戀值,安然入夢還能再用一次,豈不是又能漲四百?

旁邊305病房忽然探出一顆腦袋。

這腦袋楚酒見過,是剛入院時,在送藥的尖銳警告音中一路狂奔跑回病房的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

眼鏡哥鬼鬼祟祟地左右張望,看到了站在走廊裏的楚酒他們,小聲問:“你們幾個是306還是307的?我們正在開會,你們要不要來?”

身後有個男人的聲音傳出來,“不是我們公司的人,算了吧。”

男聲軟塌塌的,又時不時尖銳地拐個彎,聽着像個太監。

鐘瑤也從門裏探頭出來,“他們是我們病房的,我都認識,他們特別厲害,絕對靠譜。”

眼鏡男也回過頭,對門裏說:“趙總,人手多點沒壞處。”

門裏那太監嗓的男人有點不耐煩:“好好好,算了,讓他們進來。”

不知道他們在開什麽會。

中年人沒有想進的意思,韓序低聲對楚酒說:“我們去看看。”

眼鏡哥把門稍微開大一點,一等楚酒他們三個進病房,就火速關上門。

病房裏竟然擠着一大群人,病床上都坐滿了,還有很多人站着,大概一共有二三十個,鐘瑤和薛懷仰都在。

鐘瑤拉楚酒到她旁邊,小聲說:“這差不多都是我們公司過來團建的人。”

她指指前面,“那個是趙副總,是這次團建帶隊的領導。”

趙副總是個中年男人,就是剛剛那個太監嗓,腦袋上的發蠟打了不少,這兩天沒法打理,油乎乎亂七八糟,身上也套着虛拟的病號服,站在最前面,在主持會議。

她又介紹旁邊的眼鏡哥,“他叫黃澤,這兩天一直都在忙着組織大家想辦法。”

楚酒點點頭,掃視一圈,忽然看到一個人。

是曾業的兒子,小歐。

小歐也穿着病號服,和照片上一樣,面龐清秀,眼神明亮。

楚酒悄悄指着小歐,問鐘瑤:“那個也是你們公司的?”

“不是,”鐘瑤說,“好像說是一個什麽很厲害的人的兒子,我們公司的趙副總聽說了,就也讓他一起來開會了。”

趙副總正在說:“目前的狀況大家都很清楚了,我們現在沒有選擇。多數人早晚都得動手術,現在動過手術的人,基本都在停屍房。”

整間病房裏這麽多人,卻很安靜。

眼鏡哥黃澤在旁邊插口說:“據說今天手術室維修,所有手術都停了。”

“躲得過今天,躲不過明天,這裏的時間那麽奇怪,說不定過一會兒就天黑,等天一亮,大家就又得動手術了。”趙副總總結,“所以咱們必須盡快想辦法沖出去。”

楚酒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牆上,他們305病房也挂着同樣的鏡框,裏面是內容一樣的規章制度。

第一條就是:所有患者在完全康複前,不得離開醫院大樓。

規則不是鬧着玩的。

鐘瑤忍不住開口,“趙總,第一天就有人往外沖,結果都死了。”

別人也在紛紛說:“是,就算運氣好,護士沒抓住,一邁出樓門就倒了。”

“氣都沒了,還是被護士拖進停屍房。”

大家都在反駁趙副總,他太不高興,眉頭擰起來,“難道就這麽等死?總得再試試。”

沒人吭氣,誰也不想試試。

趙副總好像也沒有自己去試試的意思,他接着說:“不然就還有一個辦法,我們所有人一起動手,把這裏的醫生和護士全都抓起來,人都關起來了,當然就沒人動手術了。”

楚酒又擡頭看了一眼規章制度。

規章制度第六條:嚴格禁止對醫護人員使用暴力,禁止毆打、傷害與脅迫醫護人員。

趙副總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這些規章制度的存在,繼續說:“我們的人不少,可以一層樓一層樓地處理醫生護士,集中兵力,分樓層各個擊破,以多對少,很有勝算。”

這位頂着油頭,挺着肚子,就像站在戰地指揮部的地圖前,信心滿滿,做了個揮手斬下去的果斷手勢。

楚酒忍不住出聲提醒他:“牆上的規章制度裏寫了,不能對醫護人員使用暴力。”

趙副總轉過眼珠,瞥了一眼,看清是楚酒這個外人在說話,沒什麽想理的意思。

他繼續說:“我們分配一下,幾個人一個戰鬥小組,每個小組對付一個醫生護士,現在還需要想辦法找到大量的繩子,好把他們全部捆起來……”

楚酒默了默。

他這麽玩,下次他們公司員工集體開會的地點就是停屍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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