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密室逃脫-02

“轟隆!”

可怕而又巨大的爆炸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伴随着一面又一面的牆接連不斷的倒塌,猶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而從那些坍塌了一地的碎石和磚瓦後,走出來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青年,皮膚看上去是泛了些鐵青色的慘白。再配上他一臉死相的表情與周身的沉沉暮氣,簡直像是才剛剛從棺材裏面起靈爬出來的屍體。

在他的雙手當中各握了一把銀白色的手//槍,槍管與強身上全部都有狀似魔紋的凸起的浮雕。

兩把槍的槍托上各鑲嵌着一枚寶石,只是看上去是黯淡的,就像是原本填充在其中的顏色與光髓全部都被“取走”了,只剩下了灰暗的外殼。

而此刻,兩支槍的槍口處,全部都在冒着白煙。

顧栖擡起頭來看向天花板——但是那些在暗中窺伺着他的行動的陰鬼們卻是肅然一驚,總覺得對方的目光像是能夠透過天花板,以及【界】的存在,一直看到他們一樣。

這可實在是一件讓鬼毛骨悚然的事情,畢竟他們當中有不少鬼都曾經是顧栖的手下敗将,當初如何被顧栖扒皮拆骨的記憶還在腦中常看常新,眼下只覺得渾身的骨頭仿佛都開始疼了起來。

“将我晾在一旁,自己卻不知道藏在哪裏作壁上觀——我說,這可并非是待客之道。”顧栖将槍托在手中,潇灑的轉了一個圈,“還不打算出來嗎?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看什麽……”

“但這麽久的時間,想來已經足夠了。”

這已經是完全挑釁的話語,這一個【界】的最裏側,那些圍觀着的鬼怪們聞言,卻沒有誰敢在那位至高的存在表态之前,做出任何的回應——哪怕只是臉上一個細微的變動的表情。

“都看着我做什麽?”身形近乎全部都隐匿在黑暗當中,只能夠隐約的看到半張露出來的臉的男人面上挂着淺淡的笑意,語氣甚至是能夠用“溫柔”這樣的詞去形容的,“客人都已經對我們的招待産生了怨言,這樣可不行。”

他說:“我們是有正規營業執照的商家,顧客既然對我們的服務提出了意見,那麽我們當然要虛心接受,并且改正才是。”

其餘衆鬼的臉上隐隐露出絕望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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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您是認真的嗎?

那坐在黑暗當中的鬼王低笑了一聲。

“哦呀,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不去招待我們的客人?”

已經被點名了要負責的精衛咽了咽口水,小心的試探詢問:“王,您的意思是……”

那位王寬容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不是買了票來的麽?”

……您還真的要我們去陪那個殺星密室逃脫嗎!!

***

顧栖當然不知道這些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隐隐發生的一場腥風血雨的鬥争。只是在他又舉着槍崩了幾面牆、連帶着把自己路過的所有房間都像是臺風過境,就差牆皮都給往裏面削三尺之後,暗中的人似乎再也沒有辦法放任他這樣的行為繼續了。

“滋啦”、“滋啦”。

在些許的電流聲響後,原本以為只是個擺設的廣播開始了運轉。

“歡迎您來到《雨夜的紅鞋》,接下來請先讓我為您講述一下故事背景。”

顧栖:“……?”

他震驚了。

“喂,我說——”顧栖問,“你們這是真的打算給我來一次密室逃脫?”

逗他玩呢?

被打斷了的精衛有些怨憤的從【界】外瞪了顧栖一眼,如果不是礙于身後黑暗當中,來自于王的注視,精衛真的很想用指甲把顧栖那一張可惡的臉直接劃花。

然而眼下,她只能掐着嗓子去繼續假惺惺的同顧栖說話。

“您買了票,我們當然要提供對應的服務呢。我們可是有正規營業執照的店家,還麻煩您出去之後,給我們一個五星好評哦。”

顧栖:“……那你們還挺敬業的哈。”

“但是。”青年極短的笑了一聲,“我可沒有說過要配合你們玩什麽密室逃脫吧。”

“您買了票,我們提供服務,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精衛的聲音掐的尖尖細細的,帶了些刻意擠出來的甜,“還是說,自己的同伴怎麽樣也無所謂嗎?”

顧栖:“同伴?誰啊?”

某位鬼王的臉色便是藏在黑暗當中,似乎也不怎麽好看了起來。

精衛忙道:“就是同你一起來的……我看看,叫做宴潮生。”

顧栖終于是真情實感的覺得困惑了:“你們認為用這樣的方式就可以脅迫我按照你們的想法去行動?但是說到底……”

他面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的過分,在這昏暗到幾乎沒有光源的空間當中,甚至渲染出了一種別樣的恐怖。

“天師協會的人,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廣播當中一時沒有聲音傳來,像是被震住了。

在被暫時掐斷了的麥後面,坐在黑暗當中的男人笑了出來。

“還真是冷酷,一點情面都沒有啊。”他感嘆着。

“那……王,現在怎麽辦?他不配合我們……”

“我會讓他配合的。”那位王者輕笑着道,“精衛,把麥打開,我來和他說。”

“是。”

精衛退讓開,那一直隐匿在黑暗當中的男人于是站起身,來到麥前。

“顧栖,對嗎?我是這家密室逃脫的店主,您不願意參與我們的游戲,我們這邊可是會很苦惱的啊。”

他的聲音是溫和的,帶着絲絲的笑意,只是這樣聽着都會腦補出,聲音的主人一定是一位溫柔的人,或許連路邊的一朵花都不忍心去折的那種。

顧栖所有的動作都停頓住了,仿佛有人按下了他的暫停鍵。

他像是被那個聲音所擊沉,一時半會兒甚至無法給出任何的反應。好半天過去,顧栖才舔了舔自己有些幹澀的唇,問:“你是誰?”

“我方才已經同您做過自我介紹。”男人回答,“我是這家店的主人。如果一定要一個稱呼的話,他們在外面,喊我[先生]。”

“先生……呵。”顧栖嗤笑了一聲,“你的聲音很像我一位故人。”

“是麽?”先生也笑,“居然這樣巧,那麽,這是我的榮幸。”

“您不願意參加我們的密室逃脫,我可以請教一下原因嗎?”先生問。

顧栖聞言挑了挑眉:“我看不出參加這種游戲的必要。”

“原來如此。”先生聽上去若有所思,“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面對不同的客人,應該定制不同的獎勵機制才對。”

“大多數客人來到我們這裏,只是為了享受解謎和求生的樂趣。那麽您呢?或許只有知道了您的訴求,我們才能夠更好的為您準備通關的獎勵。”

“這樣的話,您應該也就會願意參與我們的游戲了吧?”

“我來這裏的目的麽,一開始是想要見一見,這家店的主人是誰。”顧栖擡起頭,看向頭頂的那一片黑暗,像是能夠透過這層層的阻礙,看見“先生”的模樣,“當然,現在這種想法也沒有改變。”

他笑了起來,是帶了些張狂的意味,與他本人那種頹喪的、行屍走肉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夠入土的氣息毫不相符。

“你敢讓我見一見麽?”

“先生”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下,便笑着給出了回應。

“既然是客人所求,那我自然從命。”

“您若是在規定時間裏靠自己走出密室,我自然……也是可以,同您一見的。”

“好。”

顧栖得了他的回答,便垂下手去,原本握着的雙槍也一點一點的化作了銀色的靈子,随後很快的消散,像是一抹轉瞬即逝的星屑。

他看上去又是那一副懶洋洋的、沒幹勁的樣子,仿佛下一刻便可以貼着牆滑倒下去,當一條軟趴趴的鹹魚。

“先生”重新退回了那一片黑暗裏面,随後朝着精衛示意。少女接管了廣播,繼續給顧栖做導入。

“歡迎您來到《雨夜的紅鞋》!這是一個下着暴雨的夜晚,剛剛結束了一天工作的你回到家裏,突然接到了鄰居太太的電話。”

“她說自己臨時要出遠門,拜托你去幫她接一下自己在住宿學校的小女兒。”

“你不認識鄰居太太的小女兒,但是這沒關系,因為鄰居太太告訴你,她的女兒非常好認出來。”

“她總是會穿一雙紅色的鞋。”

說完這句話之後,精衛便掐了麥,黑漆漆的房間裏面甚至再聽不到一個人聲。

顧栖:“這就開始了?”

沒人回答他。

他只好自己在牆上摸索了一番,費勁巴拉的摸到了燈的開關。

“啪嗒”。

顧栖總算是見到了久違的光亮。

那些被他暴力轟破的牆壁全部都不見了,顧栖發現自己眼下站在一間很日常的裝修的房間裏,窗外在“嘩嘩”下着暴雨。

但是這雨看着……怎麽有些奇怪……

顧栖走過去,打開窗戶,伸出手探了探。

等到他再收回手的時候,看到掌心沾滿了紅色的水漬。

是血。

顧栖沉默了。

這房間裏連個洗手間都沒有,他去哪兒洗手?

又在屋子裏面轉了幾圈,顧栖是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發現。天已經暗沉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根本無法判斷現在的時間。

電視突然自己打開,鄰居太太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顧先生,顧先生。”她說,“你接到我的女兒了嗎?”

“別喊了,太太。”顧栖道,“這屋子裏連把傘都找不到。”

但這似乎是一段提前錄制好的錄像,鄰居太太一直在電視裏重複着,要顧栖去接她的女兒。

顧栖是那麽勤快、那麽聽話、那麽助人為樂的人嗎?

那當然不是。

顧栖選擇翻身上床。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走動的聲音。踢踢踏踏的,啪嗒啪嗒的……像是什麽沉重的東西從水裏爬了出來,拖着沉重的身軀,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

“咚咚咚”。

“顧哥哥!”甜美的、屬于孩童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怎麽還不來接我呀?”

顧栖從床上爬起來,走過去打開門:“因為哥哥相信你可以自己找回家?”

“這樣呀。”

這是一個穿着白裙、踩着紅鞋的小姑娘,不到顧栖腰高。她懷裏抱着一個布偶娃娃,有的地方線頭已經崩開,露出了裏面填充的棉花。

在聽到了顧栖的回答之後,她歪着腦袋,似乎思考了一些什麽,然後點了點頭。

“我明白啦。”

她露出一個很大很大的微笑。

[穿紅鞋的小女孩]

[LV30,2570/???]

顧栖看着小女孩甜甜的笑容,嘆了一口氣。

姑娘。

笑的再甜又有什麽用呢。

你知道你頭頂的血條出賣了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就騙他喊你先生(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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