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種叫做愛的情啊

雄偉壯觀的主神廟大廳中,十根通天柱直通蒼穹,仿佛撐起了一片藍天。臺下衆人俯首伏地,微閉雙眼,虔誠禱告。今天,是赫梯國王穆爾西裏一世迎娶王後的日子,他們的王終于在今天将那個閑置了五年的位置交付于和先代王後擁有相同臉孔的美人。她的名字喚作安貝托艾可,是将軍雷潔普的妹妹。

雖然,她的存在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謊言,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揭穿這個謊言。在時間的流轉中,只有這個女人能夠改變國王的面色和心情,也只有這個女人能夠撼動國王的威嚴。所以,他們選擇祝福。

高聳的祭臺上已經擺好了祭祀用的鮮活祭品,男人站在祭臺的左側,頭戴象征赫梯王權的高帽,身着淡青色長裙,肩後搭着刺有公牛圖案的圖騰的披風,手持人類史上最早的鐵劍。光亮的劍柄反射出他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以及眼眶中猶如太陽神般犀利的眼神。

他的身邊,身着純白繡花荷葉長裙,頭戴金色蓮花發飾,笑容如水中飄渺的月亮,輕盈歡快。她烏黑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肩上,仿佛能夠反射出淡淡的水波,清麗的面容在風中搖曳,一如既往的風情萬種。

冗長的加冕儀式在日落之時接近尾聲,侍女将象征愛情甜蜜的花瓣撒向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情人,希望他們在日後悠長的歲月中永遠相依相偎長長久久。

在衆人的歡呼中,徐若桃靠在穆爾西裏的懷裏,望着天邊剛剛升起的月亮小聲問:“如果有一天我會突然消失,你還會記着我嗎?”

穆爾西裏低下頭,攫住她的眼神。月光下,他的臉幸福得快要融化。他伸出手,蓋上她的唇。

“不要說這種話,你不會消失,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

掌心濕潤的觸感,讓他的心癢癢的。她輕輕微笑,圈住了他的脖子。

風裏,剛剛好的濕度幾乎可以催人淚下,幸福的一刻連時間都望而卻步。

終于,他的唇蓋上了她的唇,溫暖的呼吸纏繞在他們身邊,譜寫出一章柔情似水的情歌。

儀式結束後,徐若桃站在寝室的陽臺上,望着老國王墓室的方向發呆。穆爾西裏悄悄走過來攬着她的腰,貼着耳朵呢喃:“想什麽呢!”

“或許,我已經被詛咒了吧!”她仰起臉,望着近在咫尺的溫柔。

“是不是太高興了,總說喪氣話?”他的手揪住她的臉,扯出小心翼翼的疼痛。

她撅起嘴,用同樣的動作揉搓他的臉。

兩個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華麗麗地倒在鋪着駝毛的大床上。

他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湖泊,而她的影子卻像是投影在湖心的月亮,蒙蒙亮微微涼。他憐惜的指尖劃過她的鼻尖,滲出點點溫柔。

她抓住他的手,縮進他的懷裏,呢喃起輕飄飄的話語:

“我本不屬于這個世界,與你相遇緣于那個世代流傳的詛咒,或許,從我的心被奪走的那一刻起,你的王朝正在風崩瓦解。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想離開你。這樣的我,會不會很自私?”

懷裏傳來小小的顫抖,仿佛心悸般揪住了他的心。他摟緊她,幾乎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胸膛。這樣合二為一會不會不再分離?他不知,那個詛咒有何種威力,但是他卻定不會将她拱手讓出,無論是命運還是意外。

感受将自己包住的溫暖,徐若桃止住顫抖,輕輕抓緊他胸口的衣服。

“答應我,即使有一天我會消失,也請你牢牢的銘記我的存在。因為,只有你才能知曉我的意義。”

他默默點頭,象征亘古不變的約定。

清晨第一抹陽光抹上徐若桃的大屯山的時候,枕邊的口水已經濕了一片。她難受地翻身,将留有口水的枕頭留給已經清醒的枕邊人。

穆爾西裏将她的腦袋輕輕撩起放在自己的臂彎裏,順勢幫她蓋好被子。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口,随着呼吸上下運動。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拭去蒙在鼻尖的發絲。

陽光下,她的臉只有甜蜜。他不禁想到一個邪惡的念頭,俯下頭含住她的鎖骨。

大約感覺到刺痛,徐若桃眼睛未睜,手掌卻敲上面前的腦袋。

“有蟲子咬我……”她終于睜開了眼,望着慢慢浮起的笑臉皺眉。

“你在幹嘛!”她直起身,摸着自己酸痛的脖子,不耐煩地瞅着一臉得意的穆爾西裏。

對面笑吟吟的眼睛什麽都沒有回答,徑自起床更衣。

她懶得理他,倒頭繼續睡覺。

他卻走過來拎起她的腰不懷好意地警告:“早上有王後的個人會議,關于後宮……”

聽到後宮,徐若桃馬上來了精神。她掙開他的手臂,跳下床沖門外喊:“西貝兒,拿最華麗的衣服來!”

穆爾西裏撇嘴一笑,丢下一句:“如果需要幫助,就來求我!”揚長而去。

徐若桃沖他的背影吐舌頭,醜醜地皺着鼻子。不屑地嚷:“你以為我是吃素的啊!”

西貝兒捧着衣服走進寝室,卻看見徐若桃正披着單衣在窗邊跳健美操。這個健美操是徐若桃告訴她的,很早以前她一直堅持每天早上都用這種節奏快的舞蹈來鍛煉身體。她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西貝兒雖然聽不懂,但是從來都沒有多問,她把衣服放到床頭,端來洗臉水。就在徐若桃俯身準備紮進水裏時,鎖骨上紅色的印子卻碎在了水波裏。她直起身,拿起鏡子望着自己的脖子。

“五年了,惡趣味一點都沒有變。不過……全當是武器啦!”

穆爾西裏的吻痕深深地環成一個圓圈,像項鏈一樣沿着脖子延伸。徐若桃在鏡子前擺了一個妖嬈pose,随後洋洋得意地笑了。

換好王後華服,戴好一切能夠彰顯身份的首飾配件,徐若桃在鏡子前轉了最後一個圈,她揮揮手,示意西貝兒陪着自己看好戲。

她們拐過長廊,停在大廳旁邊的接待室門前。打開厚重的石門,門內叽叽喳喳的吵鬧聲瞬間停止。她走上後座,微笑着面朝人群。

一百個儀态各異的美女齊刷刷地下跪行禮,眼神中還有偷瞄徐若桃時展露的不屑。

“各位!仔細看着本後的臉!”徐若桃穩穩地坐在後座上,眼角掠過衆人五花八門的眼神,那裏有敬畏,有懼怕,有羨慕,也有嫉妒和恨。她輕輕嗓子,揮手示意侍從每人分一面鏡子。

“再看看你們自己,每人說一點和本後的相似之處。”她的指尖劃過空氣停在第一排最左邊身着淡粉色短裙的女子身上,“從你開始。”

那名女子早已經被她的氣勢吓住,呆呆地望着鏡子裏的自己,顫微微地回答:“眼睛……鼻子……”

“下一位!”徐若桃的手指再點上一張不以為然的臉。身着褐色長裙的美女揚起眉毛,不屑地回答:“王後這是在興師問罪嗎?我們的長相有那麽重要?難道王後覺得自己不夠美,對我們心生忌憚?”

徐若桃撇撇嘴,指着她的臉,“你的眼睛和本後很像呢!”

她仰起臉,迎上徐若桃的眼神,“那又怎樣?”

“你說呢?”徐若桃走下臺階,停到她面前,筆直的眼神沒有絲毫閃躲。她抓住她的肩膀,貼上她的臉。

“宮裏的流言不知道大家聽過沒有?你們之所以會站在這裏都是因為長了一張和本後相似的臉。”她松開女人,随便拿起身邊另一張茫然的臉把玩。

“現在,本後給你們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如果願意做自己迎接新生活,就去西貝兒那裏領錢走人,如果願意留下來挑戰本後的實力,那麽本後也會欣然接受挑戰,讓你們永遠活在不受寵愛的寂寞後宮裏。現在,選擇權在你們手裏。”徐若桃走回後座,冷冷地環顧臺下陷入僵局的衆人,她輕輕擊掌打破騷亂的情緒,補充道:“忘了說,不論你們聽到的故事是哪個版本,但是有一點非常清楚,本後與陛下早在五年前就已經認識,你們的存在只是本後的代替品。”

臺下已經有細心的人發現了徐若桃脖子上的吻痕,那一圈淡淡的紅色,就像是她的盔甲,能夠讓她無往不勝。所以,識相的人已經老老實實的在西貝兒面前排成了長隊。一天下來,也只有殘存的三個驕傲的女人還傲然的挺立在接待室的大廳裏,冷冷的風吹起空曠的聲音。徐若桃譏笑着問:“臺下何人,勇氣可嘉。”

“王後,自古陛下後宮多則兩百位,少則十幾位側室,從來沒有聽過哪個國王只有王後一人陪伴。您的做法有悖常理,所以,我們定會反對到底。”

徐若桃有點不耐煩了,她招手喚西貝兒上臺,小聲問:“那個講話的女人是誰?”

“回王後,是大祭司毛拉的長女賓特。她并不是因為長得像您才被迎娶進後宮的,陛下是為了在登位初期鞏固王權才順了元老院的意思。”西貝兒小聲回答,眼神卻瞅着臺下那張不可一世的臉。

喚作賓特的女人外表搶眼,紫褐色的長發柔軟地垂至腰間,配上褐色雙目,精致的紅唇,自有一股高貴典雅的氣質。她的臉上挂着笑,柔美中透着妖嬈。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确實比徐若桃更加妩媚動人。她的美,是那種類似于罂粟花的毒,深刻強烈。

徐若桃收起望向她的眼神,慢慢站起身。淡淡地笑容像能夠□心髒的利器,她飄然路過她的面前,側身道:“本後不需要靠男人活着,如果你父親有罪,不用通過陛下,本後也可以把他處死,更別說只是側室的你!”

賓特被她的寒氣吸附,挂着驚吓的笑容倒退兩步,靠在石柱上。她身後的兩個女人急忙湊了上去,攙起她下墜的身體。

徐若桃昂首挺胸,望着她們,眼神卻如同看着草芥。

她依舊帶着笑,看似不經意地叮咛:“那兩位無名者,如果是她的随從,請盡早想好退路,本後不會手下留情哦!”

說罷,揚起披風,像一陣幹淨利落的風,飄出了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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