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習慣有你,習慣心疼你的一切
暖暖的陽光碎在地上,拼出一片稀疏的影子。
徐若桃直起身,潔白的毯子淹過肩膀滑下胸口。
窗外,有風在躲閃,像躲在門後的眼神。
她晃晃頭,光潔的身體一瘸一拐地晃下床,停在窗前,讓陽光侵蝕自己的身體,灼熱的痛伴随光斑滲進骨髓。冰涼的風也讓她的腦袋格外清醒。
就在她準備更加貼近陽光的時候,一陣比陽光還熾熱的體溫從身後席卷而來,她被攬在懷裏,緊緊地貼着熟悉的呼吸。
“如果委屈,就沖我發火,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穆爾西裏的呢喃像裹了蜜的藥丸,越嚼越苦。
她僵硬地回過頭,望着他那張有些虛幻的臉。
“現在,我已經是赫梯的王,現在的我,足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他的眼神猶如冬天殘存着溫暖的風,看似冰冷卻透着溫柔。
徐若桃想要掙開他的手,雙臂別扭地攫住他的胳膊,撐開一些合理的距離。但是,他卻再次把她抱緊,仿佛下一秒她就會蒸發。
“放手!”她吐出簡潔的字,讀不出任何一種感情。
他不放,死死地圈着她的肩攬着她的腰。
“趕快放手!”她有些焦急地扭動身體,臉上也鍍上一層冷汗。
他依舊緊緊地圈着她,嘴裏呼出的熱氣,凝結成卑微的話:“我命令你,不要離開我,或者,我求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終于,她破口大罵,咬上了他的脖子:“你給我松手,我要拉屎!”
石破驚天的雷人言語瞬間擊垮了累積下來的浪漫,屋內盤旋的粉紅氣體竊笑着揮發殆盡。
穆爾西裏錯愕地松開她,目睹她拾起床上的毯子飛快閃進衛生間的全部過程。
他不禁牽起嘴角,明亮的笑容如春天的曠野。她沒有怪他,也沒有說要離開他,她還在他的身邊。
十幾分鐘之後,徐若桃弓着腰從衛生間裏蹒跚出來,腳面上還滞留着細碎的疼痛。她擡起頭,望着站在陽光下幾乎要融化的人,不禁詫異地問:“你高興什麽?”
他搖搖頭,走到她身邊。攬着她的肩問:“餓不餓,我派人弄吃的。”
徐若桃這才意識到,經過今天早上的事件,她應該生很大的氣,以至于積攢下來的怒氣有可能把穆爾西裏掩埋。但是,她卻因為一坨屎,錯過了發脾氣的機會。
望着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只能後知後覺地推開他,鑽回被子,紅着臉叫嚷:“這種時候,你怎麽有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雖然說着責怪的話,但是臉上紅彤彤的顏色卻在美妙的上下抖動,反而讓人覺得可愛。
他望着她,認為她的存在是這個世界最美妙的奇跡。
“喂!你在那裏偷笑什麽?哪有這種胡來的人,我的第一次怎麽能這樣莫名其妙的給了你?天啊!在天上看着我的媽媽會哭着活過來的。”她低下頭,望着潔白的駝絨上那抹刺眼的血紅。
只可惜,生氣也要分時機,錯過了時機吵吵鬧鬧就變成了搞笑。
徐若桃閉緊嘴,深色的唇線過分清晰,她揉揉酸痛的肩膀,将腦袋蒙進了被子。
慘了!這種氣氛完全就是自掘墳墓,再說下去,難免引來下一場災難。
穆爾西裏望着床上蠕動的毯子,竟然覺得這是□裸的誘惑。他慢慢地靠過去,伏在床頭,輕輕掀起毯子的一角,伸手圈住她光滑的身體,邪惡地問:“你是在誘惑我?”
“屁!”她從被子裏探出腦袋,用淩厲的眼神殺過去。
浸在得意中的笑容,在她看來倒像是恥辱。她一狠心,果斷地伸出手,扯住他的手臂,啃了起來。
轉眼間,青紫的牙印整齊地羅列在他的手臂上。她咬累了,鑽回被子,仰臉瞅着旁邊龇牙咧嘴的帥臉,心裏多少出了一口惡氣。
“解氣了?”他揉揉刺痛的胳膊,順勢倒在她身邊。兩個人隔着溫和的空氣,望着潔白的帷幔。
他問:“留在我身邊好嗎?”
她不語。
他補充:“你為我做得一切我會用一生來償還。”
她依舊不語。
他歪過頭,她也正好看着他。此刻,她迎上了一雙幾近透明的琥珀色眸子,那幽深的視線仿佛把她溺斃在一汪深潭之中。
“作為赫梯的王,我深谙如何帶兵打仗,我通曉如何治國豐倉,我也同樣善于建造宏偉的宮殿。但是,作為男人,我卻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你愛上我。”
柔軟的情話沿着陽光的路徑一路飄進徐若桃的眼底,她的淚軟趴趴地淌了出來,浸濕了身下的駝毛。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吸幹她的淚。這個觸感,足以證明愛的真實。
她轉過身,縮進他的懷裏,像藏進了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恣意揮灑淚水。他圈着她的頭,指尖嵌入細膩的長發。心口微微顫抖的身體,像在述說五年間漫長的思念和等待。
他就這樣抱着她,任由她的淚淋濕了他的心。
石門外響起聲音的時候,徐若桃枕着穆爾西裏的胳膊睡得正香,一行可愛的口水足以證明她的夢有多麽美好。
穆爾西裏不忍心吵醒她,只能沉默地望着大門。仿佛他的眼神會穿過石頭抵達門外之人的腦海,這個心電感應很有效果,門外安靜了很多。他俯下頭,在徐若桃的額前刻下一個緣定今生的吻,然後欣慰地聽着她的心跳,笑得歲月流轉。
夢裏有人遠遠地呼喚,柔和的聲音穿透空氣滞留在徐若桃的耳邊。她不耐煩地轉身,張開手臂圈住身側柔軟的不明物體,口中還在嘟囔:“羊腿,真好……”
穆爾西裏被她的手臂擋住呼吸,有些痛苦地搖搖她的身體,撫着她的頭發呼喚:“醒來吃羊腿啦!”
徐若桃的意識在朦胧中逐漸清晰,她終于睜開了眼,撞上許久未見的長長睫毛。
“不要睡了,天都黑了。”穆爾西裏幫她挖掉滞留在眼角的淚痕或者說是眼屎,溫柔的手掌覆上她的臉,有些愛不釋手地揉捏着她的皮膚。
被撫弄的人躲開不安分的手,撅起嘴瞅着近在咫尺的臉。
“離我遠點,熱……”她轉過身,滑進毯子,光潔的肩膀卻無意識地闖進了他的視線。
“西貝兒烤了羊腿,你要不要起來吃。”他的眼神游離與她的肩膀和脖頸之間,這種距離多少有讓他撲過去的沖動。
徐若桃打着哈欠,直起身。用毯子裹緊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膚,轉頭沖他喊:“給我件衣服。”
“我讓人端進來,在這裏吃……”他也直起身,笑眯眯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怎麽五年時間你都沒有改掉這種邪惡的嗜好?老實說,你不适合做牛郎。”她晃着頭,腦袋裏還有嗡嗡的鳴響。
穆爾西裏只是笑着,好看的眼睛融化了周圍的空氣,迷蒙的眼神像是塗了水彩的牛奶味棉花糖。
“放心啦,我不會跑的。大不了你再把我抓回來,以你的能力,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濟于事,況且,我還要跟着你享福呢,以後我每天都要吃烤羊腿,要穿漂亮衣服,要嘻嘻哈哈,要……”徐若桃湊上去,圈住他的脖子,主動示好的亮起眼底的溫柔,“要你陪着我!”
穆爾西裏迎上去,含住她的呼吸。唇齒交合之間,不再是強迫和殘忍,他的溫柔,她的體貼,都在彼此的呼吸中婉轉。
長長的吻結束後,他托起她的下巴,占據了她的全部視線。本來就猶如天籁的嗓音更加甜膩,清爽如風鈴。
“我知道我的愛很霸道,如果你敢逃跑,我會把你裝進籠子随身攜帶。”
她輕輕一笑,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劃破夜空。這種告白也只有穆爾西裏會說,如果換一個意思,是不是說明她是他的專屬?
晚餐的時候,徐若桃換上了穆爾西裏為她準備的華麗長裙,清新脫俗的衣服搭配容光煥發的臉,更加凸顯了幸福的味道。他牽着她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下你侬我侬。
以至于在晚餐中,他的手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身體,仿佛只有感覺到她的溫度才能安心。
徐若桃奮力地啃着羊腿,回頭望着笑吟吟的西貝兒和馬赫。他們已經結婚并且生了兩個孩子,過着平常人羨慕的幸福生活。她祝福着他們,羨慕的眼神過分直白。
“陛下,您打算怎麽處理您那一百位側室?”徐若桃在酒足飯飽之後,扔出這個犀利的問題。
她雖不是小心眼的女人,但是生于一夫一妻制的中國,傳統觀念根深蒂固。如果是一個兩個,她還會勸說自己接受。然而,穆爾西裏卻搞出一百個女人折磨她的神經,相信,再大度的女人也會受不了吧。
果然是炸彈,此語一出,在座連雷潔普在內的五個人全部面面相觑。他們知道,也只有徐若桃敢問這種話。當然,也只有徐若桃有能力解決這個相對棘手的問題。
穆爾西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将衆人斥退。卑微地坐在她的對面,活像一個犯錯誤的孩子。
“現在你回來了,我還要她們做什麽?随便你怎麽處置。”
徐若桃抹抹嘴,吞下一口葡萄酒,随後靠在他身側,帶着嬌柔的笑容開口:“陛下,還有一個問題。”
他點頭,順勢攬過她的肩。
“五年來那個王後的位置為什麽是空着的?”她眨着眼睛,明亮的眸子仿佛夜空,深不可測。
穆爾西裏熟悉她的脾氣,也知曉她的實力,所以馬上坦言:“因為一直沒有人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那現在有了嗎?”
“嗯!”
“那個人是誰?”
她倒進他的懷裏,仰面朝上,清澈的笑容仿佛粘着露珠的鮮花,默然盛開。
他回應她的笑,溫柔的眉眼毫不掩飾心底的幸福。
“是你。”
“那好!”她的眼睛輕輕閃爍,仿佛有一道刺眼的閃電一閃而過。“陛下何時為我加冕?”
“要等元老院同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将軍雷潔普的妹妹安貝托艾可,去年您已經賜給他貴族的身份。既然您沒有在這五年內迎娶鄰國的公主,那麽我的地位也算無可挑剔。”
徐若桃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皎潔的眼神仿佛在說:謝謝你這麽多年等着我。
他被她的眼神吸了進去,久久無法自拔。他微微點頭,承認了她的說法。
“明天,我會派人通知元老院。”
得到承諾,徐若桃變回吃貨。猛然直起身,拿起水果盤裏的葡萄嚼了起來。本來浪漫的空氣,在她的吞咽中凄涼退場。
穆爾西裏僵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盯着她的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