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煩,也別忘記微笑

夜,無聲無息的降臨。窗外清雅的夜色像一幅剛剛上好顏色的油畫,風格娴靜。淡色的天幕裏,星星也迷蒙了眼睛,仿佛月亮的搖籃曲正在生生不息的進行。

這個夜晚,穆爾西裏的身邊過分沉靜。冗長的夢醒來以後,他望着灑進屋內的月色,突然有種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錯覺。強烈的無助感瞬間扼住了喉嚨,他伸出手,在空中摸索,口中喃喃地喚着:“桃子……桃子……”

桃子這個名字,是徐若桃硬生生塞給他的。那麽多纏綿的夜晚,她躺在他的懷裏,壞笑着解釋:“你要叫我的本名,然後我才會承認你是我的本命。”

他當時不懂,也不願意開口叫她。

他說:“桃子是水果。”

她答:“桃子不是水果,是我的名字。媽媽希望我可以像她喜歡的桃子一樣永遠樸實甜蜜。現在,我把自己給了你,離開了生我養我的地方。那麽,你就是我的全部,所以,你也必須承認,我的存在會永遠樸實甜蜜。而我的名字,也只有你可以叫出來。”

他無奈地點頭,卻帶着敷衍的笑容。

現在想來,能夠呼喚這個名字,是她給他的全部的決心。

穆爾西裏直起身,環顧漆黑的四周。什麽人都沒有,飄搖的黑暗總會讓人看不清楚。他推開門,望着靠在石柱上快要睡着的馬赫,不禁發問:“王後呢?”

馬赫從夢中驚醒,額前的汗珠滲了出來。他就知道,徐若桃一定是瞞着穆爾西裏跑去敘利亞的。他沒有理由過問他們之間的糾葛,但是,卻不想因為盛怒中穆爾西裏報廢了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慢慢俯身,将徐若桃最後交給他的粘土板捧了上去,并且盡量溫和地補充:“王後想說的話,已經記錄在石板上了。”

穆爾西裏握着涼透的石板,不安地聳起眉,他踱回寝室,命人點燃蠟燭。

他望着赫梯的楔形字體,不禁有些懷疑。徐若桃并不會寫他們的文字,她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這些字很難理解。

但是,現在,他的手裏,卻捧着她寫給他的信。嗅着泥土的芳香,穆爾西裏突然緊張了起來,他摸索着上面的文字,輕輕在心裏默念:

穆爾西裏:

這封信是委托雷潔普幫忙書寫的,如果不是害怕你胡來,我定不會留下這些想對你述說的話。

是的,我在生氣。

氣你因為孩子的存在而否定了我的意義,更氣你因為空虛寂寞倒在其他女人的懷裏。我也是人,有着最卑微的想法,只是希望在身邊留住哪怕那一絲真實的溫存,至少讓我明白留在赫梯的意義。可是,你否定了我。

所以,我要懲罰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去了敘利亞。我知道,你很清楚這是敘利亞的陰謀,我也知道此次旅途一定危險重重。但是,我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懲罰你的不忠。

其實,這樣還不夠。我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那包藏在衣服裏的避孕藥,我一次都沒有喝過。而就在你質疑我的那個雨天,我已經知曉自己懷孕這個事實。所以,我在用你的孩子完成這場沒有血腥的報複。如果我們都死在了遙遠的敘利亞,那麽,你這一生都将生活在無休止的痛苦裏。但是,如果我們可以平安歸來,那只能說明,我的一生都将依附于你。

現在,就讓我們一起拭目以待,究竟是你的忏悔勝過天意,還是我的悲哀勝過天意。無論結局是什麽,請你不要輕舉妄動,不要忘記你是赫梯的王,其次才是我的男人。

穆爾西裏放下粘土板,手心裏漸漸失去了溫度,他顫抖地仰起臉,感受五雷轟頂的痛楚。她到底還是做到了,輕而易舉地讓他忏悔,讓他無助。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戰無不勝,那就是自己的愛人。只有在她面前,才會承認自己的懦弱。

他倒在床上,依稀捕捉到滞留在空氣中的溫暖,那是她最後留下的證據,也是他來不及傾吐的悔恨。

只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穆爾西裏拉開門,瞅着戰戰兢兢的馬赫,他問:“他們走了多久?”

“将近12個小時,恐怕已經越過了哈利斯河。”

“她都帶了誰?”

“漢提裏,雷潔普,還有西貝兒。”

“兵力?”

“不足兩百。”

“馬上召開元老會議!”

馬赫雖然點頭答應,卻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揚起臉,有些猶豫地說:“陛下,請您相信王後的實力。”

他松開他的手,慢慢仰臉望着窗外,今天的月色過分皎潔,他苦笑着,嘴角抽搐:“我相信她,但是不相信自己。”

穆爾西裏邁開腿,大步走向大殿。他已經理解了自己的心情,自從看到了那些尖銳的文字,他就已經明白,自己的生命不是赫梯而是那個總是故作堅強的女人。

元老會議上,穆爾西裏當衆宣布:“本王将親自帶兵前往敘利亞,一則輔助王後的行動,二則保護王後。如果不能成功脫險,便将王位傳與弟弟胡爾瓦伊裏。并且在出征之時将國內事務托付于姐姐沙碧娜代為管理,即刻啓程。”

衆人望着他那張心意已決的臉,再無話可說。

穆爾西裏穿上铠甲,跨上戰馬。在哈圖薩斯城門前進行了宣誓,馬赫跟在他身後,一直惴惴不安。

徐若桃臨行前已經明确告訴他,如果陛下執意前往敘利亞,一定要竭盡全力制止,否則她的計劃将前功盡棄。現在看來,穆爾西裏的行為已經是離弦的箭,除了在他的食物裏放安眠藥這種卑劣的辦法別無他選。他緊緊口袋,小心翼翼地偷窺穆爾西裏的表情,卻正好被他的眼神擒住。

他問:“她留下的藥粉夠我睡幾天?”

馬赫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垂下頭。冷汗順着脊背流了下去,果然是王,直覺好敏銳。

他淡淡地從鼻孔中噴出一股冷氣,感慨道:“我關心敘利亞,是因為我是赫梯的王。而我關心她,是因為她是我的全部。這一次,我只想做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即使你要阻止,我也會全力以赴。”

馬赫幾乎要把頭□胸口,他沒辦法反駁,卻也明白愛一個人的絕望。他掏出懷裏的藥包,恭敬地遞到他的面前,小聲道:“陛下,臣相信您,也相信王後殿下。”

穆爾西裏俯下身,輕輕接過藥包,仿佛捧着徐若桃的臉,他的指尖劃過柔和的麻布表面,淡淡地沁出一抹微笑:“馬赫,你見過我的眼淚吧。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她的存在已經滲進了我的骨髓。愛上一個人真的很可怕,怕得到她,也怕失去她。”

“陛下,您不需要自責,想必王後也定會理解您的心情。”

穆爾西裏點點頭,勒緊缰繩,策馬而上。

他不想距離她太遠。

與此同時,徐若桃的隊伍已經在河邊紮營。她窩在軟軟的駝絨上,瞅着窗外的月亮。

身邊的西貝兒端着羊腿,安靜地擺放在面前的桌幾上。輕輕呼喚:“殿下,吃點東西吧。”

徐若桃轉過身,有些郁悶地盯着羊腿看了一會兒,突然皺起了眉:“還是多吃水果吧,有助于皮膚發育。”她拿起身邊蘋果啃了兩口。

西貝兒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殿下,雷潔普将軍在門外徘徊了很長時間,是不是要請他進來?”

“徘徊?”徐若桃吞下水果,不禁嘲笑:“他就是這樣,有什麽事都不好意思說,你喊他進來吧,免得憋出毛病。”

西貝兒點點頭,眼底化開一片沉靜。

雷潔普掀開門簾走進來的時候,徐若桃正婀娜多姿地趴在駝絨上,性感地露着白皙的大腿。

她揚起眉,帶着挑逗的情緒低語:“哥哥,我和陛下吵架了呢!”

雷潔普看着他,眼神是讀不懂的安靜。他坐到桌幾前的墊子上,有些埋怨地嘟囔:“請殿下注意形象。”

“我是在誘惑哥哥呢!”徐若桃爬過去,扶在他的膝頭,眨着猶如繁星一樣閃亮的眸子,丢出一個妩媚的微笑。

雷潔普愣了一下,呆板地回應:“你不要拿我開玩笑。”

她撅起嘴,委屈地擡起臉,朦胧的水汽馬上滲了出來。甜蜜的嗓音仿佛有十個加號:“哥哥,好嚴肅。跑到這麽遠的地方,我很寂寞呢……”她的手臂已經繞上了他的脖子,溫暖的呼吸瞬間把他包圍。

但是,雷潔普依舊呆呆地坐着,身體筆直,面不改色。

“陛下跟來了。”

他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方向感,他拽開她的手,懇求道:“不要鬧了。”

徐若桃直起身,無趣地撇撇嘴,轉頭拿起桌上的羊腿啃了兩口,嘴裏還在嘟嘟囔囔地嘀咕:“馬赫好笨啊!”

“你不要怪人家,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陛下會跟來,也不知道你打得什麽主意。”

“當然是有趣的主意了!”她揚起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雷潔普輕輕嘆氣,無奈地搖搖頭。眼前這個飄忽不定的人,總是猜不透在想些什麽。

“對啦!你為什麽不給我找個嫂嫂?早知道會有哥哥,我就把西貝兒從馬赫的手裏搶過來,你們在一起也挺合适的。“她放下羊腿,舔着油膩膩的手指頭。

雷潔普望着她饒有興致的亂點鴛鴦譜的行為,只能假裝聽不見。

“你不會喜歡男人吧!”她變本加厲,幹脆瞪着眼睛撲過來,拉着他的胳膊質問,“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把漢提裏送給你好了,還是說你比較喜歡馬赫那樣的?”

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幹脆站起身,嚷道:“我有喜歡的人,你不要沒事兒胡思亂想。”

“誰啊!”她的眼角甩出一股陰笑,慢慢站起來,搭着他的肩,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認識嗎?是我身邊的人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編了個謊話忽悠我?”

雷潔普啞口無言,馬上紅了臉。

徐若桃“咯咯”地笑起來,伸手拍着他的後背,安慰道:“我知道你很寂寞,你也不小了,找個好人家從了吧,這樣一直吊着,我和奶奶都非常擔心呢。她老人家也想抱孫子啊,放心吧,你生了孩子我幫你養,保證将來一定是人中龍鳳!”她豎起大拇指,積極地鼓勵。

他的臉已經紅透,完全就是爛熟的蘋果。徐若桃卻還是一副眼睛裏有閃閃紅星的摸樣,看得他心裏發慌,幹脆頭也不回地撒腿跑了。

徐若桃瞅着他的背影,嚷道:“哥,無論你喜歡誰,我都會支持你的,趕快去追吧!”

逃跑的雷潔普正好撞上迎面而來的漢提裏,兩個人華麗麗地撞了個滿懷,當場上演了一場限制級的熱烈擁吻的場面。頓時,卷起暧昧的腐腐氣氛。

徐若桃拖着腮幫子冥思:嗯!漢提裏肯定是受,而且發展一下倒是一個标準的誘受。至于雷潔普,絕對是個渣攻,實力太差了。

她默默地評論完,突然滿足地哈哈大笑。

好久,沒有這麽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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